24 合同

其實試鏡到這裏,已經足夠證明陸瑤是一個合格的演員了——

起碼演藺夏晴合格了。

既然合格,試鏡就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了。

可不僅容白沒有出聲喊停,其他人甚至還在心裏隐隐約約冒出一個‘還想再看一會兒’的念頭。

樂玥是看陸瑤沒被某人故意弄響的手機鈴聲打斷,覺得這小孩有意思,加上第一印象好,所以就幫了一把。

還以為幫忙接一句臺詞就夠了呢,沒想到容白這家夥不喊停。

衆人目光聚集處的陸瑤表演的精彩,樂玥覺得自己這時候要突然撂挑子,可能比那個故意給助理打電話的壞心眼小孩還糟糕。

想了想劇本接下來的內容,樂玥接着配合。

藺母原本在外面散步,被弟弟告知,姐姐洗碗的時候把所有碗碟都摔了,還有她的咖啡杯。

藺母匆匆忙忙趕回來,弟弟壞笑着在後頭看。

了解藺母的他怎麽想都覺,這個便宜姐姐該挨訓了。

可笑容保持時間還沒超過半分鐘,只見藺夏晴開門後,藺母一把就把她抱住了。

“沒事吧?”樂玥擔憂道,“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她念出臺詞後,眼睛緊盯着前方虛握着門把手的姑娘看。

要知道,樂玥在這段戲裏的可表現處也很強,雖然她不在臺上,少了肢體語言,只用話語表達的情況下,不會因功底強而壓過陸瑤。

可有利就有弊,這樣的确不會壓制住陸瑤的風頭,但弊端就是,缺少了肢體互動,對方很容易因真實感不強,難以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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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出戲,或表演力削弱。

可兩秒後,陸瑤的表現讓樂玥發現,自己的擔心太多餘了。

她并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是個純新手。

臺上的陸瑤接住了戲,只見她在聽到樂玥滿含擔憂的話後,眼圈瞬間又紅了,剛剛逼退的眼淚這下又出來了。

她的表情還沒有從‘你想罵就罵吧’的冷漠裏跳出,可紅着的鼻頭和雙眼已經表明了,藺夏晴這是被親生母親的話觸動了。

從她漸紅的眼圈和開始輕微抽泣的鼻子,可以看出,為了保護自己而設置的堅硬堡壘,正在一點點崩塌卸下。

樂玥眼睛一亮,沒停頓,趕緊伴随着陸瑤的表情變化而念臺詞。

陸瑤眼鼻越紅,樂玥的聲音就越着急。

雖然沒有上臺,兩人沒站在一起,但光是看陸瑤表情,聽樂玥聲音,在場人也能想象出,劇本裏,藺母滿臉擔憂地抓着她查看。

“是不是傷到哪裏了?你告訴媽媽呀,晴晴,你說啊,別讓媽媽着急啊。”

這句話是壓垮藺夏晴冷漠僞裝的最後一根羽毛。

從小挨打慣了,一點點錯就要被罵,被罰。

哪怕是別人的錯,挨打的也是她,她試過辯解,可當你發現這是徒勞時,就會覺得連開口,都是件多餘的事兒。

還以為要挨罵了,還以為今晚就要被趕出去了。

原來,原來這才是一個母親該有的反應嗎。

這一系列關于藺夏晴的心理活動在陸瑤心中走過。

陸瑤張了張嘴,第一次沒發出聲,等第二次嘴唇跟着哆嗦了一下後,才喊出聲音。

“媽——”

完美!

太完美了!!

這是細節流演員,是那種一秒有n個細節同時演出,看時不拖沓,回味起來又有多處可以細看。

如果這就是陸瑤的演技水平,非超常發揮。

那這個新人可真是太可怕了,試鏡即為有些人無論如何也達不到的巅峰水平。

那她演久了,有經驗後,會怎樣?

演藝圈裏,背景資本或許重要,可但凡在圈裏混超過一年的人都知道,顏值與實力俱佳的人,即使沒有背景這種東西,也絕對不能小看。

陸瑤只覺得自己是在完成本職工作而已。

像是對待每一場考試一樣,認真地完成自己的表演,哪怕只是一場試鏡。

她沉浸在角色的情緒之中,一直到聽見臺下的容白說了句“可以了”,才收回所有情緒,站起身,和大家舉了一躬。

然後拿胳膊抹去臉上的淚痕,和額頭因緊張起的一層薄汗。

還有部分人沉浸在她與樂玥的表演所帶動的情緒裏,看陸瑤冷靜看向容白的樣子,大家更确定了——

能在表演後迅速抽離情緒,做到這麽冷靜,那就可以排除這是場意外,又或是恰好契合經歷這種情況了。

人人幾乎篤定了她磨練過演技。

而顧然已經調整好了狀态,護妻是一回事,可沒到為了女友惡意抹殺或诋毀一個真正有能力的人的地步。

更何況,以陸瑤剛剛的表現,就算有人想黑,也黑不動啊,大多人對她都抱着賞識與贊嘆的眼神。

實力相差太遠,戚白白比不過這個新手,不管戚白白怎麽想,顧然是覺得這場比賽輸的心服口服。

戚白白低着頭,只有少部分人站對了角度,能看到她有些撐不住的臉色。

試鏡理所當然是成功了。

早餐的戲份還要拍,既然女二號确定換人了,那需要化妝的就改成陸瑤了。

化妝師帶着她離開時,小聲感慨了一句:“幸好剛剛是先試鏡再化妝,不然真是浪費力氣。”

聲不大,卻将周圍能聽到這句話的人視線都往戚白白那裏引。

刻意觀察她的人多了,那沒來得及收回的表情,自然被人瞧去了。

不行啊,影帝家的小青梅,度量小,難容人啊。

在安排完陸瑤後,容白的第一句話就是:“靜音這種事情,還需要我教你們嗎?”

看來他當時沒跟人算賬,不是懶得計較着這件事,只是不想打斷陸瑤。

“希望大家自覺一些。”容白講話時,沒有溫度,可戚白白聽了後半句話,總覺得他是不是在諷刺自己。

尤其是他在說下半句話的時候,涼涼掃了她一眼。

“想演我的戲,就要守我的規矩。”

他甚至沒有說是不是工作人員,也沒有追查,而是直接将目标鎖定在了演員裏。

被容白那一眼看得心裏發毛,戚白白沉了沉臉。

她應該說點什麽圓場,可剛剛将手伸進口袋給助理撥打電話的時候,所有人的視線應該都在陸瑤身上才對啊。

容白是怎麽看到的?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可惜了,不僅容白看到了,連樂玥也瞧見了。

“哎喲,容導,發什麽脾氣啊。”樂玥抿了一小口傅玉遞來的水,潤了潤喉嚨,“肯定是哪個人無意,忘關了,不過正因為她忘關了,才讓我們看到剛剛那小姑娘演技是真不錯,不是嗎?”

這波節奏帶的真是強。

大家雖然讨厭鈴聲響的,可就算追查出來,也就只能找出那個給戚白白頂包的替罪羊助理而已。

沒什麽太大的用。

還不如帶波節奏,氣一氣這壞心眼的。

果然,聽了樂玥的話,大家注意力都轉移回到了陸瑤身上。

“那小姑娘演技是不錯啊,剛才啥也沒有,都給我看入戲了。”

“是啊,臺詞也沒說錯,那熟練程度,肯定不是剛剛臨時背下來的。我絕壁信她是昨晚就背會整本了。”

“兩個小時背整本?牛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新人,要是新人能有這樣的演技,前途無量啊。”

是啊,前途無量啊。

大家恢複了試鏡前各自正在進行的工作,可嘴上忍不住就說上兩句和陸瑤相關的話。

樂玥想的沒錯,這樣的結果比什麽都要讓戚白白惱怒。

僅僅是想陷害敵人的手段失敗就算了,偏偏這個手段不僅失敗了,還成就了敵人,送敵人平步青雲,送敵人打敗了自己。

見生生憋出內傷的戚白白裝了個傷心的表情離開了拍攝現場,樂玥開心爆了,她平時沒什麽樂趣,就喜歡看壞心眼的栽跟頭。

就因為這個性格,所以28歲了,演技一流,卻還是沒有大紅大紫。

不過這些對樂玥來說都不重要,自己爽到就好了。

化妝間內,陸瑤一邊換衣服,一邊跟簾子外等着給她化妝的化妝師問:“我聽說吳冰潔的戲份不是在明天嗎?為什麽今天就要讓我換衣服。”

“啊?”化妝師被陸瑤問愣了,回味了兩遍語氣,覺得陸瑤不是在開玩笑,才認真回答,“你剛才試鏡試的是女二號的戲份,既然通過了,那肯定就要演女二號了。”

“女二號?”換上衣服的陸瑤微微吃了一驚,撩開簾子走出來,“可女二號不是戚白白嗎……我演女二號,她演什麽?女三號嗎?”

“對呀,要麽演女三,要麽就什麽都不演呗,這能有什麽疑……咦!!”化妝師看着走出來的陸瑤,瞪大了雙眼,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羨慕和驚豔,“你穿上這套衣服,簡直就是我心目中藺夏晴的模板!”

她一把将陸瑤扯到鏡子前,強制性把她按在椅子上:“你這個皮膚,幾乎不用怎麽化妝就可以上鏡,離這麽近都看不到毛孔,皮膚嫩,還沒有絨毛。”

看着一臉懵的陸瑤,化妝師忍了幾次,最後還是決定遵從內心想法,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食指,飛快地輕按了一下她的臉頰,而後發出了極其羨慕的嗚嗚聲:“真好啊,這代表年輕的膠原蛋白,十年前我也有。”

陸瑤:“……”

要不是因為化妝師是個小姐姐,而且禦姐氣場十足的話,陸瑤這會兒可能已經報警了。

而化妝師小姐姐的變态行為還沒有結束,她擡手捏起陸瑤的一縷頭發感慨:“就這頭發長度也是我要的,不需要剪短修理,直接給你編發就行了。”

化妝師叫秦萌,三十出頭,是圈內有名的造型師。

甭管你長的多俗,甭管你眼睛多小,只要不是有讓人看一眼就會吐的硬傷,她都能給你化腐朽為神奇。

不少藝人或演員在被秦萌化妝後,頭一次看到,原來自己也可以有眸若秋水楚楚動人,或英姿挺拔器宇軒昂的模樣。

藝人演員本身滿意,拍出來的效果又好,無數雜志和影視劇争破了想搶她,但凡趕上拍攝旺季,幾家一起搶人,秦萌一集的酬勞能被他們擡到近百萬一集。

因和容白是好友,才推了個從選角到劇本都絕對一流必火的劇,來了這裏幫忙。

可誰知道剛來沒幾天,就被一個叫戚白白的小丫頭給膈應到了——

什麽皮膚是精心護膚過的,要多抹幾層防曬,頭發也是她好不容易留長的,已經有感情了,不管秦萌怎麽說妝容打扮要符合劇本裏的時代背景,戚白白都不同意。

永遠拿一副楚楚可憐的小白花模樣看着秦萌,搞得秦萌心裏膈應的不行。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女二號換成哪個小姑娘,只要對方配合點,她都會很高興。

更別說從頭到腳都長得完美符合秦萌審美的陸瑤了。

秦萌對于容白的選角決定非常滿意,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剛剛帶陸瑤離場時,就克制了好久才沒大聲說一句:“太好了,女二號終于換人了。”

陸瑤被秦萌直白的誇獎說的臉紅,淡淡的紅暈從她白嫩的臉頰一直蔓延到了耳垂尖。

“可惜了,拍的不是校園青春偶像劇,也不是古裝戲。”秦萌頗為遺憾地咂嘴,不然她有信心,能在化妝後,讓陸瑤憑借着一張定妝照立馬出名。

她拿着隔離問陸瑤:“不介意我把你皮膚化得略粗糙吧?還有頭發,需要一左一右各紮一個辮子,編麻花辮。”

“沒什麽,這是為了符合故事背景,很正常。”陸瑤疑惑地眨眨眼,還以為化妝師小姐姐是新人,所以決定鼓勵她一下,“姐姐,你放心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化吧,我會配合你的。”

看着陸瑤認真的模樣,秦萌的心髒像是中了一箭。

這是什麽無敵可愛小女生啊。

還以為現在的90後女孩都是戚白白那種嬌生慣養,心機比成年人還要深幾百倍的,沒想到這裏有一股清流。

五分鐘後,容白和顧然談話結束,他清楚地陳述了,希望顧然好好教育一下自己的女友,如果不能專心演戲就請離開,不要把學校裏的那些算計手段放到劇組來。

在顧然點頭後,容白拎着合同到了化妝室門前,手握上把手時頓了頓,想起裏面的人可能在換衣服或是化妝,他改成了敲門。

“誰啊?”隔着門聽到秦萌的聲音,“有人用,外面的換別的化妝室。”

“我。”容白講。

“哦容白,”聽見不是外人,秦萌的語氣就沒那麽兇了,“那你進來吧。”

容白一進去,就瞧見原本常年板着一張‘有人欠我五千萬還不還’臭臉的秦萌,嘴角一反常态地上翹,給陸瑤編辮子的手輕柔的不像話。

“……”容白用眼神和秦萌在鏡子內無言交換了一下信息。

容白問:你被鬼上身了?

秦萌給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然後朝着底下不敢亂動,坐得規規矩矩的陸瑤努努嘴:她好可愛。

“……”容白懶得理她,走到陸瑤身旁,将合同遞到她手裏,“這是合同,你看看,沒問題的話就可以簽了,然後去演第一場戲了。”

外面的一大波劇組都在等着,不過奇怪的是,副導演出去打探了一圈回來,告訴容白。

沒有人對要等陸瑤有意見。

大家都顯得很理解。

所以容白也不急,靜靜地看着陸瑤翻頁看條款。

他自認為裏面的規定非常合理,薪酬也特別豐厚,應該對他來說是非常有利的才對,怎麽想都不會有人拒絕這本合同。

可容白做導演有個怪癖,一旦他找到心裏最适合某角色的演員了,那必須要讓這個人來演,他接受不了換人,除非有更适合這個角色的人來代替。

如果沒有,那他寧願把這個人物整個從本子裏删除,也不願意湊活。

所以看着陸瑤認真審視合同的模樣,容白鬼使神差地開始了游說行為:“我聽顧然說,你拍戲是想要賺大學學費是嗎?”

陸瑤遲疑了下:“……對,請問怎麽了嗎?”

是啊,拍戲賺大學學費怎麽了。

秦萌也不理解,這個平時從來不跟人說廢話的容白突然犯什麽病,打探人家小姑娘隐私。

她從鏡子裏瞪了容白一眼。

容白視若無睹,他淡淡道:“所以我們就單從這個角度來看,你演女三號,需要省吃儉用,勉強才負擔得起三年學費與日常開銷。”

秦萌瞪他眼睛更兇了,所以呢,容白這家夥一直就不太會說話,所以即使不知道他要表達什麽,秦萌也總覺得他不會說什麽好話。

剛化的妝,別一會兒給小姑娘說哭了。

“可你演女二號就不同了,不需要省吃儉用,只要不揮霍,這一筆片酬,就夠你大學四年全部的生活費和學費了。”事實上容白還只是保守估計。

這筆錢雖然在顧然或樂玥這種有錢或經常扮演主角的演員來看,最多只能算他們演兩集的片酬。

可對陸瑤不同。

有了這筆錢,她就等于有了底氣,有了離開劉鳳萍的底氣!

在昨晚的電話中,陸瑤問過顧然,女三號的片酬有多少錢。

聽過不少關于娛樂圈裏,随便一個演員一集幾千萬片酬的報價,所以陸瑤想,即使自己只是個女三號,拿到的錢應該也不會太少吧?

說不定就能靠着這筆錢離開陸家了。

可後來發現,這個劇本裏面大部分戲份都是男女主角,像她扮演的吳冰潔,聽着好聽,是女三號,但實際出場片段并不多。

所以顧然如實給的報價很讓陸瑤失望,是她想考的那所大學,那這錢,只夠四年學費,或是三年學費和日常開銷。

全部交給陸國清,的确可以讓他解脫那份損人心血的工作,但那樣做的話,她還是離開不了陸家。

雖然陸國清回來,劉鳳萍母女不會再明目張膽地欺負她,可陸瑤真的有些反胃了。

想離開。

懷着迫切想要離開的心情,在她順着容白的意思,翻到最後一頁,看到比女三號整整翻了三倍的片酬後,她再也聽不到容白一本正經地游說聲了。

撲通、撲通——

陸瑤的眼睛被小數點前的那一串美麗的零遮住了。

這些夠她在大學前租上整整一年房子的房租。

這些足夠證明自己沒問題,足夠在和父親交涉時,搬出來,讓對方也不會用‘你年紀還小,在家,讓父母照顧着你’這種雖然知道是關心,卻成了她每次可以解脫痛苦時的沉重枷鎖與負擔。

壓着她,讓她離不開。

以後生活的道路突然因為這比巨款而變得明亮,要不是因為法律意識還在,她需要倒回去把最後兩頁的每句話看完,陸瑤可能在看到錢數後就簽名了。

容白覺得自己說得可能還不夠,仔細想想,剛剛的話好像誘惑力是不太足,于是再接再厲,又說了好幾句。

生生把秦萌給聽笑了。

開始還以為容白要說點什麽沒情商的話呢,這會兒聽了才明白,他這是強迫症又犯了吧。

小姑娘的兩個辮子編好了,秦萌沒了活,開開心心地倚在一旁椅子看容白游說人。

她最喜歡看這一幕了。

讓那個平時多說句話跟要他命的人,為了達成目的,去跟人一口氣說上一兩百個字,簡直太有趣了。

很可惜,陸瑤合同內容看的快,秦萌還沒看夠容白這副別扭模樣呢,陸瑤就簽名了。

不愛說話的容導那種違背自我的絮叨終于可以停止了,他滿意地閉上了嘴。

又恢複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模樣。

“正好也化好妝了,還滿意嗎?容導。”秦萌按着陸瑤的椅子往右邊轉,将陸瑤呈現在了容白面前。

十幾歲的小姑娘正青春,細軟的黑發被豎起在兩側,編成了麻花辮,麻花辮尖垂在她白皙且瘦的肩頸上,恰好襯出了她天鵝般修長的脖頸,與不知是腮紅還是真實紅暈的飽滿臉頰。

可愛,青春,讓人僅僅是看到她,就有種被午後陽光輕撫過的感覺。

心裏滿意度是一百,可從嘴裏說出來,就成了容白的一個“嗯”。

秦萌冷笑一聲,傳了個‘鄙夷’的眼神給容白。

不是剛才恨不得把這條合同上每一條內容都解釋給人家聽的時候了?

甚至到了人家小姑娘什麽都沒說呢,就主動提出:“雖然女二號用時比女三號多一倍,但勝在拍攝時間密集,你只用從學校請一周半的假,就可以結束所有拍攝了,不會耽誤學業。”

剛才不是挺狗腿的嗎,臭男人。

陸瑤就想的少多了,她沒注意這些,就想着什麽時候可以拿到酬金。

剛剛合同上寫了,只要簽字後就可以拿到第一筆費用了,那她今晚應該就不用回去了——

她已經想好該怎麽和陸國清說,可以讓他不會反對。

也想好該怎麽樣做,可以讓劉鳳萍不搗毀她這次的搬家事件了,前幾世的失敗主要還是因為窮,一時半會兒攢不出那麽多錢,他們也不會給她賺這麽多錢的機會。

容導也打算說這件事,他從錢包裏拿出了一張卡:“我聽顧然說,你沒有銀行卡,我拿了自己的一張空卡,你不介意的話就先拿着這張卡,有空的時候把錢取出來,如果介意的話……”

他也可以把錢打到陸瑤的支付寶裏。

容白的名聲陸瑤是知道的,他當導演順風順水直到她死,名聲也沒有被破壞,可見像這種低級的貪財問題,他不會犯的。

陸瑤說:“沒事,卡就可以,我晚上回家的時候取。”

話說完,卻見容白的眉似乎微微皺了下。

“恐怕來不及。”容白說,“你的很多戲份可能需要很晚或者很早去拍,這裏和你家隔了整個市,公交,地鐵,統統來不及。”

陸瑤愣了下,對哦,今早還是顧然送她來的。

那也沒事。

“附近有賓館嗎?”陸瑤問,“這一周半,我可以先暫住在賓館裏。”

“有!”容白還沒說話,被秦萌搶了先,“我們好多人來不及回家,所以就在附近的一家賓館住下了,雖然都是自費的,但也不算貴,而且副導每天統一去辦理入住信息,特省心。”

這樣啊。

陸瑤看着容導手裏的銀行卡猶豫了下。

容白知道陸瑤家境困難,也知道她賺取這比費用是為了上大學。

從女三變女二是他強制要求的,游說的,所以容白理所當然的就認為,他應該對這個小孩負責。

比如從給小孩報銷房費做起。

可從最開始的時候,他就想直接說,房間費是劇組報銷的來着,但這秦萌就像是轉跟他作對似的。

次次搶話,還一句話直接把容白的所有假話都堵回去了。

陸瑤十分肉疼地拒絕了拿銀行卡,表示先放在容白這裏就好:“畢竟我在劇組還有一些不可避免地支出,都從第一筆片酬裏扣吧,等殺青時,再把所有片酬一起給我吧。”

這樣也避免了她不小心弄丢這些錢的可能,想想劉鳳萍,她就心有戚戚。

容白沒出聲,恰好副導從門外進來了,問:“還沒好嗎,好久了,一會兒再ng幾次,太陽就升到腦袋頂上了。”

陸瑤不好意思地道歉:“剛剛在簽合同,抱歉,耽誤時間了,我先出去了。”

見她離開,容白才說話,他轉頭就冷冷斜了秦萌一眼:“多嘴。”

秦萌被罵的懵逼,不知道容白在說什麽。

直到見容白将陸瑤的那張卡放回錢包,轉而拿出了他自己經常用來請大家吃夜宵的卡,遞給副導時,她突然明白了什麽。

“給陸瑤也辦個房間,她在戲份結束前,不走。”

原來演技好,連房費導演都能出了?

大家都覺得,在換了女二號後,劇組拍攝的進度會變慢,總覺得磨磨叽叽一上午就應該過去了。

沒想到剛簽好合同,小姑娘就出來演戲了。

“才這麽一會兒功夫,就已經又是化妝又簽合同,還又背會了詞?”之前和顧然與戚白白搭話那兩個女人又在竊竊私語。

恰好戚白白進來,聽到了這句話。

按道理,她應該說點什麽的,可剛剛兩次慘痛的教訓告訴她,別說了,說什麽最後的結局可能都是打自己的臉。

所以她只是一言不發地擡頭,看向了所有機位對準的位置。

果然,幾分鐘後,陸瑤的表現證明了,假如剛才戚白白敢诋毀陸瑤半句,現在她的臉肯定就被打腫了。

陸瑤一句臺詞沒錯,感情把控也很好。

她不僅試鏡試的好,連第一場戲也演得好。

桌子上兩個實力派男女主角,與早就出道的顧然,就連最小的那個弟弟也是靈氣十足被稱為天才小演員的神童,可四個人與陸瑤你來我往的眼神交流,對話,表情動作,只能算是切磋,根本沒有壓制住任何一方。

往往是你抛我接,我傳他拿,游刃有餘。

他們一家五口在餐桌上,自然地交流。眼神,語氣,都完全符合他們各自的人物。

沒失誤,零尴尬。

就好像他們是真實的五口似的,一個最後成片只有幾分鐘不到的早飯鬥嘴場景,愣是把所有人都送回了1969年。

這場戲裏,陸瑤的重點要表達的內容,需要揣摩的內容,是藺夏晴剛回來,好久沒吃過飽飯,可是為了留個好印象,所以想吃又不敢吃。

眼巴巴看着哥哥弟弟往大米粥裏放白糖,她也想嘗,卻怕家裏其他人覺得她貪吃嘴,想起多養一個人就會少一分口糧的事兒。

所以忍耐。

就連鹹菜都挑最小最細的那根。

她注意表演細節,卻又不因細節減慢速度,影響其他演員的表演。

“容導演員找的好啊。”

幾乎每個人都這麽覺得。

除了戚白白。

那多個機位對着的其樂融融的一家五口,在她眼裏,刺眼異常。

剛平複下來的心情瞬間又煩躁了起來。

壓死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樂玥壞心眼安排在門口的新助理。

那個新助理和一旁的人竊竊私語:“诶,我聽說,其實開始容導覺得戚白白更适合演女二,是有人故意用手機鈴聲想毀了試鏡,結果反而讓容導發現了新人的演技的确不錯的事情。”

雖然不知道樂玥為什麽要讓他一看到戚白白,就假裝無意地八卦這句話。

但老板有命,他只能照做。

他認真記下了戚白白的表情,并且在十分鐘後樂玥休息的時候,将臉上五官扭在了一團,惟妙惟肖地模仿了戚白白在聽到這句話後的表情。

“然後呢?”樂玥樂不可支地問。

“然後……然後她就跺着腳離開片場了呀。”助力聳聳肩,“高跟鞋被她踢斷了,崴了腳,剛才從顧然那邊路過時聽他接電話,戚白白好像連女三號也演不了了,正在電話裏哭着撒嬌呢,問可不可以延期。”

“難怪剛才容導臉色不好。”樂玥問,“容導同意了?”

“沒,”想起容導那一點面子都不給的樣,助理就迷惑,“他直接當顧然的面找了個頂替女三號的人,明天就來報道了。”

正應了容導前面的那句話。

他真的不缺演員,誰也別想鬧事兒。

作者有話要說: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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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