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黑山的清晨總是籠罩着薄霧,站在窗邊往外看,盡是一片雲霧缥缈,許多妖魅魍魉在霧中移動着,靜蝶也見怪不怪了。

清晨五點,她蹑手蹑腳的閃過在梁上晃蕩的古老靈魂,它正随着日出而身影漸淡,她悄聲離開房間,走向數步之遙的另一個寬敞房裏。

帶着淺笑溜這房裏,床上的男人仍在沉睡當中,她小心翼翼的接近宋緣,樊謙以趴姿睡着,紊亂的發跟紮人的胡子在此時此刻看起來多令人心跳加快,而他健壯的手臂及修長的手指,更讓她好奇得以指尖輕觸。

男人的身體跟女人截然不同啊,肩膀寬闊、手指修長,就連手掌都比她大得許多,氣力也不同,每次被他摟住,她就會覺得無法呼吸,不知道是因為心跳過快,還是他真的使了勁。

也或許,是因為吻,他的吻總是讓她失去理智,完全無法思考。

男女之間原來是這樣啊,相互吸引着,然後望着他就覺得幸福滿溢,還會不自覺露出笑容,就算他脾氣不好,他待她還是好聲好氣的;就算他耐性不高,卻沒對她不耐煩過。

他只是嚴謹、只是求好,從沒有惡意,也不是世人所想象的冷血。

他如果冷血,早在第一天就會把她送交警局;如果冷血,他根本不可能讓她留下來,甚至還給她一份工作。

如果無情,那就不會告訴她,人生要為自己而活,要她改變觀念,試着走出自己想走的道路。

探身向上,她撐着床緣,打算先不要吵醒他。

樊謙每天都過度疲累,為了那部電影勞心勞力,能讓他多睡一分鐘是一分鐘,她只是想看看他睡着的模樣,是否一樣迷人。

大家對他的形容詞不是王品淳般的花美男,而是“性感”,過去她沒接觸過這個詞,但是現在她知道怎樣類型的男人可以用這個詞來形容……就是像他這樣,明明臉上都是胡碴,卻還是讓人着迷不已。

輕輕撥動遮住他額前的發,她望着那睡臉,又泛起淡淡笑容。

電光石火間,樊謙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吓得她失聲尖叫,沒有兩秒她只感到天旋地轉,直接被拎了上床。

“哇呀--”迅春不及掩耳,她居然瞬間就在他的懷抱中,連被子都蓋好了。“樊謙!”

“繼夜襲之後,你白天也這麽大膽了吧?”他說得從容,雙眼還閉着,單只手臂跨過她身上,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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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是來叫你起床的。”她尴尬的試圖推開橫在身上的手臂,卻怎麽也推不開,“你讓我下去!”

他、他睡覺不穿衣服的啊!她可是記得一清二楚,上次夜襲……不是,上次救他一命時,被子下的身體赤裸裸的,她羞得眼睛都不知道要看哪裏,雖然還是很認真的很過一遍了,可是她覺得好害臊嘛!

尤其現在被他抱着,她就會想到她正貼着那光溜溜的身體……

“你為什麽不晚上上我的床?”樊謙沙啞低沉的開口說道:“挑現在來也是不錯,我們還有點時間……”

“什、什麽!”她吓得看向他,“你要做什麽……別、別亂來……”

樊謙不顧她的叫喊,早在她頰畔吻下,一路往頸子去,她只感覺到一陣癢,癢得她縮起頸子……好奇怪的感覺!

跟着,螓首被一扳,刺人的胡碴貼上,滑溜的舌又竄進了她的口中。

靜蝶再次失去反抗能力,任憑他熟練的技巧擺弄,不管怎麽吻,她總是居于下風,每次試圖回應,卻很快地中途就舉白旗投降。

他的吻讓她難以呼吸,都快勾走她的三魂七魄了!

她漸漸側了身子,雙手輕柔的環住樊謙的身子,小手滑過他的身體,掠過起伏的肌肉,感受他的體溫跟心跳,其實這觸感一點都不差,還有種滑膩感……嗯?

她忽地圓睜雙眼,貼着樊謙身子的她,好像感覺到下方有什麽東西怪怪的。

“什……等等!”她掙紮着移開他的唇,“什麽東西啊!”

她不解的皺眉,卻不敢掀開被子往裏看,只是下意識的往後挪移身子。

樊謙哦了聲,饒富興味的望着她。這女人不但未經人事,而且根本連男人基本的生理構造都不是很熟啊!

“誰教你要早上來偷襲我。”他大方極了,“男人早上都這樣的。”

“哪樣?”她半坐起身,睡衣又被摸亂了。

“這--”

他才作勢要掀開被子,她立刻吓得壓住他的手,硬把被子給壓回去。

不過這一壓,倒是“原形畢露”,她是怔了幾秒,但随着臉色越漲越紅,樊謙就知道她懂了。

“天哪!”她簡直是連滾帶爬離開他的床的,“我、我是雲英未嫁之身,你不要飽暖思淫欲!”

“你是成語字典嗎?一句話說得這麽有典故,啧啧……”他坐起身來,伸了伸懶腰,“坐上來。”

“我不要!”她咬着唇,眼神卻該死的不停地往他的下腹望去。“我未過門,我們不能有肌膚之親!”

“嘎……”他愣了一下,難道這就是她抵死不從的原因?

每天晚上不管吻得有多纏綿,不管他手往她衣內探得多深,就算大掌都包覆住她有點小的胸部,她明明都已經陷入情欲當中,卻總是可以在臨門一腳時推開他,用緋紅的雙頰、晶潤的唇跟衣衫不整的身體向他說晚安,然後便溜回她房裏去。

搞得他天天洗冷水澡睡覺,這幾天有寒流耶,十一度耶!

“成親之後才能碰我……我是說……洞房。”她搬出一套古時說法。

“你到底是哪裏人啊,怎麽還有這種說法?”樊謙發現自己對她的生活背景完全陌生,“要結婚才能做啊……唉。”

那他怎麽辦?也想要她啊!

靜蝶尴尬的整理睡衣,站得離宋兩公尺遠,還滿懷戒心的瞪着他。

搞不懂這是樊謙的習慣還是現在大家都這樣,每次稍有一點甜蜜親昵的舉動,就對她上下其手不說,還會開始脫衣服。

脫她的衣服!

“五點了,該起床了。”她噘着嘴要求,“下次你睡覺穿件衣服吧!”

“裸睡很舒服的,讓皮膚毫無束縛,就蓋着被子……”他劃上很機車的笑容,“如果抱着你睡就會更舒服!”

“不要臉!”她嬌嗔着。這個男人真是的,什麽話都說得出來!

靜蝶赧紅雙頰旋身離開他房間,根本像是用逃的,但樊謙卻很愛她這種反應。

怎麽能害羞成這樣呢?而且觀念有夠保守的,照她這樣,她的男友們一定都很可憐……男友們?嗯,應該只有他吧。

想到這裏,他突然覺得不是滋味。以她的容貌或是氣質,應該不會只有他一個男友吧?啧!管他幾個,現在是他就好了,而且最好以後也是他!

經過如此美妙的MorningCall,樊謙覺得精神特別好,翻身下床,快速的換穿衣服,進浴室梳洗一番,便愉快地下樓,在劇組工作人員抵達前,他們還有一小段親昵的早餐時光。

靜蝶的廚藝已經越來越厲害,他買了一堆食譜給她看,也教她用電腦,而她的學習能力超強,總是可以變化出新菜色,之前的早餐永遠都是中式的,不過她最近已經開發西式早餐,連果汁都出籠了。

像今天的早餐就是精力湯加火腿幹酪蛋生菜吐司,靜蝶涉獵的書籍很廣,一直顧及的都是“營養均衡”,還成天把這四個字挂在嘴邊。

“我好像沒問過你家有哪些人,祖籍北京哪裏?”吃了幾口吐司,樊謙突然這麽問道。

靜蝶怔了住,下意識的嚼着土司,腦中卻不斷的思索着。她家有哪裏人?這怎麽說?說她是清朝公主他信嗎?她遲疑很久一直沒提,就是覺得平常人不會信。

“我家是大家族,就住北京……我家有點複雜,說了你可能不太相信。”她拐着彎說,總覺得不到說明之時。

“怎麽個複雜法?”他狐疑的望着她,她那一臉藏有秘密的模樣,讓他更加好奇了。“你盡管說,你說的我都信。”

靜蝶笑開了顏。她說的什麽都信啊?真是傻瓜,不過相較之下,她似乎比他還要傻,因為他随便一句話就能把她逗得這麽開心。

可是再開心還是要理智,等感情到了某個地步再和盤托出會比較好。

她明了的,在這個時代不是跟誰在一起就等于成親或是夫妻,她的秘密,應該是要對夫婿說的。

“還不到時候。”她直截了當的回道,“我知道你會很好奇,可是現在不是說的時機。”

“靜蝶?”正常人聽到這句話都會不舒服,他也忍不住皺起眉,“什麽事還不能對我坦白?”

“我什才交往不久……”靜蝶扳起手指頭算,“時候未到。”

他明顯有股無明火竄上,眼神變得銳利,心裏甚至有受傷的感覺。

“所以你覺得我不能信任?還是我讓你沒有安全感?”

“都有吧,你別發火,”就知道他會不高興。“跟你在一起我都戰戰兢兢,因為不知道你什麽時候又會不理我,跑去跟張筱妮在一起,或是跟賴巧屏出去……”

“靜蝶!”樊謙倒抽一口氣,“你在說什麽?”

“你記錄不好。”她自然的聳了聳肩,“你有過一星期之內被拍到跟兩個女孩子在一起,而且是在汽車旅館附近;一年之內跟你傳緋聞的有七個女明星;還有前一天拍到你摟着同出戲的女演員,可是隔天卻是張筱妮挽着你的手……”

聽她這麽說,他的火燒得更旺了,但他明白這是惱羞成怒,因為她說的全部正濉,他沒有否認的餘地。

他之前就是這樣,可他沒承諾誰也沒辜負誰,夜生活本就豐富糜爛,他也從不覺得有問題--因為沒有女人提過這樣的事。

對,沒有女人堂而皇之的吃醋,或是質問他這樣的問題,甚至說她過得戰戰兢兢,因為他沒有認真過,沒有所謂的情人關系,所以什麽都不該提。

但靜蝶不同,她認真的與他交往,而他也……認真的承認她的存在。

當認真想經營一段感情、真心想愛着一個人時,這些問題卻像利刃,正戳刺着他的心。

“你去哪裏聽來的?”他沉默一陣子後,才穩着情緒開口問她。

“網路就找得到。”靜蝶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掌,“我不是要找你碴,我很喜歡你,我只是需要時間跟心理準備……”

該死,他幹嘛教她網路跟電腦,這不是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覺得受傷了,但,是我自己活該。”他泰然的反握住她的手,“你要記住你跟其他人都不同,我會用行動證明的。”

靜蝶眨了眨鳳眼,瞧他說得誠懇,她也感到心窩暖暖甜甜的。

其實她知道自己是特別的,至少他說了,她可以把兩人的關系公諸于世--就她搜尋他的緋聞紀錄所得到的資訊,他出道十年,沒有任何一個女友喔!

而且她對他的過往不良紀錄有所疑慮不是沒有立場的,因為自從知道他會介意之後,她除了公事之外,盡可能和王品淳保持距離,私下也沒有任何交集。

“你很會說好聽話。”她這是贊美,笑得甜滋滋的,“可是我很喜歡。”

“喂!”他沒好氣的念着,前半句好像是在嘲諷他似的。

他當然會說好聽話,女人特別愛聽,哄女人也算專長之一,但他也喜歡聽甜言蜜語,就算是逢場作戲,也只希望看到、聽到對方最完美的一面。

靜蝶跟其他女人最大的差別,就在于沒有利益沖突。

他不否認這一點深得他心,因為她是圈外人,而且根本是偷渡客,不是為了成名、炒緋聞,或是為了他性格的外表與身份才接近他,那天第一次見面,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誰。

她一開始的脆弱無助就震撼了他的心,那是種吊詭的狀況,面對一個根本不認識的女人,帶着他最厭惡的眼淚求他時,他居然心軟了。

因為知道她不是在演戲、不是裝可憐,而是流露出真正的恐懼不安,所以讓他想保護她,才推掉了張筱妮的生日宴會,留下來陪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接着他根本是緩速陷入而不自知,擔心她的安危、擔心她什麽都不懂會有危險,就算他以嚴肅的表情對她,卻展現了難見的耐心與細心。

他不是傻子,知道靜蝶有多努力适應這裏的生活,知道她并不單純,是個很會察言觀色又戰戰兢兢生活的女人。

她知道怎麽樣會讓他生氣、知道他沒什麽耐性,所以拚了命的把他說過的話一次全部記下,而且還會偷偷觀察他的習慣。

她可能在大家族長大,所以個性內斂而早熟,可是人并不壞,即使有心機也不害人,只是努力的學習這裏的一切,試圖讓自己成長。

有人說過認真的女人最美麗,無法否認,他深陷在這份美麗當中。

當她說自己是他的人時,他其實錯愕中帶着一絲驚喜,而且讓他得以聆聽久心深處的期待:如果是這樣,倒也不錯!

那晚她展開“夜襲”的原因不明,可是她挑起他的欲望,而且讓他只要凝視着她,就會産生愛憐感。

其實為她心跳加速是初認識就開始的,只是那時他忙着拍戲,不想其他,更不想趁人之危,畢竟孤苦無依的偷渡客已經夠慘了,他不能讓她以為被收留得付出什麽“代價”。

只不過人能閃避,情感卻不行,光是下戲後足不出戶、就為了陪她這點而言,他早就知道自己的目光已經離不開她了。

不只是因為她那分古典美以及出衆的氣質,還有她的慧黠機靈、溫柔內斂,尤其在停車場被呼那一巴掌時,更是讓他的心難掩激蕩,因為他發現她不是不發怒,而是她不輕易發怒。

如此多變的人兒,怎能教他放手?

不過在好玩了,過去的不良紀錄居然成了他的絆腳石,此生難得想認真一回卻被自己害慘了。

“你洗盤子。”靜蝶下杯子,唇上都是綠色的殘汁。

“你還真是不客氣耶。”這是當初的約定,誰煮飯誰洗碗,還是他自己定的,“天氣這麽冷,舍得叫我洗?”

“冷?我的家鄉每到冬天總是大雪紛飛、天寒地凍,還得破冰再打水呢,我都照洗不誤。”她可自豪的,說完,還拉起他的手翻過來一看,“瞧,細皮嫩肉的,就知道都沒在做事。”

“做……”他忍不住咋舌。他是演員,怎麽可能做事啦!

狐疑的反握住她的掌心,之前這掌心就稱不上滑嫩,現在攤在桌上一瞧……

樊謙倒抽了一口氣,她的雙掌處處是厚繭。每一個指節、掌心都是厚實粗繭,像是做粗工的人。

“這邊天氣很好,手都不會凍傷,以前我的手每到冬天都會裂開。”靜蝶眯着眼笑,像是很滿意這樣的氣候。

“你……到底是吃了多少苦?”他握住她的手,百般憐惜的在她手背上深深一吻。

她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吓着,可是卻噙着笑。

樊謙緊緊握着她的手,心裏暗暗立誓要讓這雙手回複原本的細嫩。

“從今天開始你別洗東西了,我叫人買乳液給你擦,我要把這雙手的厚繭給除掉。”他萬分心疼,腦海中不斷想着她究竟曾做過多少粗活。

“為什麽?厚繭有好處的。”她反而趕緊抽回手,“你不知道有繭做事方便,耕種時不會流血、除草時也不會被草給……”

她還沒說完,樊謙的上身便微微往前一傾,舌尖驀地舔去她唇上殘餘的果汁,瞬間凍住了她的身子。

“跟我在一起,你不必耕種,也不必除草,什麽工作都不必做。”他啄着她的唇,低聲呢喃。

她柔媚的仰首,任憑帶着幹酪香的吻輕觸着。

“我……”靜蝶阖上雙眼,幸福的笑着。她喜歡他這樣說,像是想給她全世界般的依靠。

不過,她不想成為那樣的女人,那跟宮裏的娘娘沒什麽兩樣。

走自己想要的路,是樊謙告訴她的。她要做自己喜歡的事,然後跟着樊謙一起走下去。

濃情蜜意的吻不止,早餐之後的甜點仿佛是彼此,他們就在古色古香的木屋一隅,熱切的互擁着。

樊謙喜歡這樣的早晨,目前唯一的遺憾是,不能每天一睜開眼,就看到她依偎在身邊,雖然他欲望翻騰,但是為了她,她願意忍。

為了靜蝶,很多事都是值得的。

“早安!”

靜蝶笑得一臉桃花舞春風,手裏拎着一籃面包,另一只手輕松的提拎着折疊桌從屋裏走了出來。

外頭的工作人員正在架設道具,看見她那燦爛的笑容,都知道她今天心情也很好。

而且她今天又穿不同的衣服了,大家都知道老大前不久才帶她去采買新衣,請假那天一早出門,直到收工都還沒回來;隔天開始她就變了個人似的,不只是衣着或是她剪去長發這種外在的改變,而是整個人神采飛揚。

美人變得更美這大家無所謂,比較可怕的是……樊謙也變了。

他請假一天後,進度果然有差,因為壓力驟減,賴巧屏終于恢複正常,連續拍了許多不錯的鏡頭。樊謙看過拍攝的片子後也沒多話,甚至稱贊她有進步,只是還有提升的空間。

他心情變好了,大家都看得出來。

“來!”樊謙迎上前,要接過她手上的桌子。這麽重她怎麽自己拿?

“哎,這個我拿得動啦!”靜蝶縮了身子不讓他接手,“我很能拿重的,別擔心。”

啧!他無奈一嘆。說真的,她不怎麽需要人幫忙,其實很獨立,做什麽事都能自己來,唯一會依賴的就是心,她總是用眼神看着他,不希望他離開,不要他放她一個人。

這招太有效了,他完全放不下她。

“大家都吃過早餐了嗎?”樊謙注意到大家在偷看,回身扯新話題,“沒吃的出聲,不要累倒在片場。”

靠!真的假的,樊導在關心他們有沒有吃飯耶!工作人員面面相觑,一直在想這是不是陷阱。

樊謙倒不是冷血,而是有一定的堅持,他覺得演藝人員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是最重要的,工作人員亦然,因為可能因為一個人的不舒服導致整個拍片進度延宕,這是最要不得的。

以前他是演員時,只要發現女演員減肥過頭,軋一天的戲才吃顆水煮蛋,他就會去買高纖面包,硬要女演員吃完才上戲,甚至會算熱量給女演員聽,拍一整天戲消耗的熱量比吃進肚裏的還多,根本就不會胖。

畢竟萬一女演員倒下了,得停工多少天?他不能接受!因此,在他當導演的時候,從上到下包括助理小包跟搬運工,誰開工前沒吃早餐,到中午時若慘白着一張臉,鐵定被削。

但是現在,他居然主動開口問,所有人都在擔心,會不會舉個手就被罵得狗血淋頭,因為不負責任。

“你這樣問才沒人敢說呢!”靜蝶只手就把折疊桌攤開,再将另一只手上挂着的籃子擺上,向衆人喊道:“我這邊有面包跟果醬,餓的人趕快先來吃,嘴饞的想吃也可以。”

“為什麽沒人敢說?我是在表現關心欸。”樊謙皺眉。她說得他像乳神惡煞似的。

“你脾氣這麽差,誰曉得你是不是故意的。上次那個阿偉說沒吃,你不是破口大罵了?”靜蝶說得直接,再朝衆人微笑,“我再去拿水跟紙杯,點心區就在角落喔。”

哇塞!工作人員個個瞠目結舌。全世界大概只有靜蝶敢這樣跟樊謙說話了,而偏偏不管她說什麽,他卻一點愠色都沒有。

是啊,為什麽他對也的容忍度這麽高呢?

“靜蝶!”才要拉開紗門進屋,王品淳迎面走了出來,笑得迷人。

她卻忍不住一凜。她這些日子避他避得緊,沒想到還是被攔到了。“嗨,早,化完妝啦!”

“嗯,女生們也快好了……”王品淳下意識瞥了樊謙一眼。他怎麽又往這兒看過來了?“上次我跟你說的事,你還記得嗎?”

樊謙眼神不客氣的掃了過來,即使背對着他,靜蝶依然感覺得到他的視線有多刺人。“什麽事?”她尴尬裝傻。

“吃飯啊,什麽時候可以一起去吃飯?”王品淳有些腼腆的問她,“我上次有把手機號碼留給你,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因為我一直沒接到你的來電。”

“噢,我……”她實在不曉得該怎麽接話了,咬着唇回首,果然看見樊謙鑲着假笑站在那兒,不客氣的盯着他們。

王品淳早就注意到樊謙犀利的眼神了,而且他今天還帶着詭異的笑容,未免太可怕了。是因為他們擋在門口說話嗎?還是因為他跟靜蝶說話?

“我有看見,但我沒有手機,所以沒辦法打電話給你。”她深吸了一口氣,轉回頭這麽回答。

然而此時從屋內陸續走出來幾個化好妝的女演員,她不禁在心裏暗叫一聲糟,看來王品淳約她出去吃飯的事,想必會被大肆宣傳。

但再糟,也不會比樊謙生氣糟吧!

“沒關系,我們就約--”王品淳一點都不避諱,對他來說,搶得先機比較重要,因為一堆人都想約靜蝶出去,敢行動的人先贏。

“我不能跟你約會,因為我已經有男友了。”她飛快地打斷他的話。

這瞬間,屋內屋外全部靜了下來。

包括坐在沙發上的一群妖魅們,比人類還八卦的望着她。

“你有男朋友?”出聲的是賴巧屏,“哇,我以為你……你都待在這裏耶!”

“這麽久沒有跟男友見面聯絡行嗎?”張筱妮也很吃驚。而且男友知道這女人跟又一個男人同住一口屋檐下嗎?

就算分房,就算說是助理,還是讓人有無限遐想空間,更別說那男人可是樊謙耶!

“嗯,我們天天見面啊!”她抿了抿唇,滿是歉意的對王品淳颔首,“真是抱歉,我跟他交往了,所以……”

她深吸了一口氣,低着頭閃過錯愕的他、驚訝的賴巧屏,跟呆愣的張筱妮……其他工作人員則不約而同的往屋外那個挑起得意笑容的男人看過去--他?!

“我們在交往,別輕舉妄動。”樊謙帶着幼稚的炫耀心态,對着王品淳說道。

他不明白所有人的訝異不是來自于他們交往,而是來自于他的“公開承認”。這是他踏進這圈子以來,第一次正式對外承認他跟誰在交往啊!

張筱妮簡直差點站不住。如果說靜蝶跟樊謙有暧昧關系她還無所謂,但是他承認她了?!這是什麽意思,那她呢?難道這陣子他對她會這麽冷淡,都是因為她?

靜蝶抱着幾瓶礦泉水裝箱,心裏想着該來的還是得面對,樊謙說要明講時她其實心底樂意,因為至少表示他是認她的,至于其他的怨恨妒忌,她也只能夠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這時她覺得樊謙像極了皇上,而她是得寵的妃子。

“她真以為能談戀愛啊!哼!”冷不防的,後院傳來了冷冷的笑聲。

靜蝶一驚,這是昙妖的聲音,她緩下動作,假裝回身到流理臺洗手,發現一票妖鬼坐在後院場影的椅子上聊天。

“就是!什麽時候回去都不知道呢,談感情?”其他的妖魅也咯咯笑着,“說不定晚上啪地又回去當公主了!”

咦?靜蝶愣住了。她還能回去?回去宮中、回去尚未覆亡的滿清……佩兒?

“我懶得管她,時限快到了吧。”昙妖一臉不悅,“上一次天狗吞月明明可以趁機兒掉胡子的……”

“快了,再耐心等,三個月一到……約定就失效了。”蹲踞在桌上的大頭鬼邊說,阖不起來的嘴口水橫流。

三個月?樊謙明明就告訴她已經和白家說好,這裏可以租四個月以上的,什麽時候變成只有三個月了?

“我一定要把胡子的骨髓都給吸幹……嘶……”昙妖陶醉的說着,仿佛已經品當到那美味,“至于那個排骨我管不着,那還是老松的。”

“這麽多人,好久沒有大吃一頓了!嘿嘿……”

黑山裏的妖魅打的是什麽如意算盤?它們要吃的不只是樊謙,還有這裏所有人嗎?

靜蝶沖着水的手都凍紅了,卻出神的一直沒關上水龍頭。

怎麽辦?她覺得自己聽見了不得了的事,可是該怎--吓!昙妖的臉忽然塞在她面前,若不是她出神得太嚴重,只怕早就放聲尖叫的向後跳開了。

“洗手洗出神了?”昙妖狐疑的望着流不停的水,“我覺得她在偷聽我們說話喔。”

“聽得見嗎?”

她的肩上忽然有幽幽聲響。

“你聽得見嗎……”

靜蝶阖上雙眼。冷靜!她不能露出馬腳!深吸了一口氣,她輕啧一聲,順手拿過爐上的空鍋,放到水龍頭下接水。

“來煮個熱甜湯好了,這幾天這麽冷。”

她笑着把裝好水的鍋子擱上爐,開火,再轉身抱過那箱礦泉水,筆直着朝着外面走去。

流理臺上、窗邊的魍魉鬼魅依然在打量着她,只能當她是想菜色想得出神。

走到餐廳時就有人制止她往下走,比了一個噓,原來是外面已經開始拍攝,于是她選擇退到化妝間去,這是最不會影響鏡頭,也不會制告聲響的地方。

黑山有問題……她緊抱着箱子恐懼的想着。那些妖魅說的三個月,究竟是什麽意思?

“卡!重來!”

這時外頭傳來低吼聲,靜蝶一聽就知道狀況不對了,趕緊抱着箱子往外走去,氣氛果然又變了,樊謙也板着一張臉。

她把箱子放妥,小心翼翼的接近他。“別吼她,你越吼,她越沒辦法放松。”

睨了她一眼,平常要是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相勸,他一定會火大的叫對方閉嘴,偏偏此時面對的人是靜蝶,他說不出口。

“你閉嘴!輪不到你說話。”驀地,賴巧屏像壓力爆表般,突然對靜蝶吼了起來。

樊謙立即皺眉,作勢就要沖上前去質問,靜蝶見狀,趕緊伸手壓住他的肩。

他是現在最不宜說話的人,他越,憤,情況只會越嚴重。

确定他稍微忍住脾氣後,她便走上前,從口袋裏拿出一包面紙要遞給賴巧屏。

才一開鏡就哭花了臉,每次只要演到這幾幕重要場景,她就會緊張到失常,明明之前其他幾幕都很OK的,為什麽偏偏……

“走開啦!”

賴巧屏揮手掃掉她遞出的面紙,張筱妮當看好戲,其他人都倒抽一口氣。

靜蝶明白她是被壓力逼得喘不過氣,情緒才會失控,并沒有因此動怒,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彎下身把面紙撿起來,好言勸道:“你昨天都還演得好好的,不要把這裏當成難關,跟昨天一樣就好……要不,你就當樊謙不存在好了。”

聞言,樊謙不禁緊皺着眉,什麽叫他不存在?

就連一片工作人員也都忍不住暗暗咕哝。誰也沒辦法當他不存在啦!

“我叫你走開,不要以為你跟樊謙在一起就多了不起,你憑什麽開口!”賴巧屏居然直接甩靜蝶一個耳光。

她好氣!原本希望藉由這部戲更紅的,結果卻陷入了困境,更希望可以因此跟樊謙在一起,沒想到搞到現在連正眼看他都不敢。

然後這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大陸女人居然跟樊謙在一起,甚至說動他,讓他破天荒的對外公布兩人的關系,現在居然還敢指導她怎麽演戲?!

這巴掌打得大家膽顫心驚,張筱妮忍不住竊笑,樊謙立刻跳了起來,若不是靜蝶飛快地舉起右手示意他不許過來,他早就沖過去護住她,跟賴巧屏好好算帳了。

這記耳光打紅靜蝶的臉頰,過于白皙的皮膚輕易烙上紅掌印,她沒伸手去撫,而是定定的凝視着賴巧屏。不愠不火,但雙眸的氣勢逼人,她并沒有瞪着賴巧屏,可是眼底裏卻透露着一股令人退卻的銳利。

現場氣氛凝結,原本在竊笑的張筱妮也逐漸斂了笑容,她不可思議的望着就站在眼前的靜蝶。那容貌、那眼神、那份氣勢--不就是賴巧屏在五分鐘前應該演繹出來的嗎?

馬敬學來到了樊謙身邊,瞠目結舌的看着兩個女人對峙。

“總算讓我找到了!”樊謙由盛怒轉為狂喜。“我的女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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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神歪着跳

大神歪着跳

我叫黃埔華,是一名出馬弟子,人稱東北活神仙。 本人專注跳神二十年,精通查事治病,看相算命,代還陰債,打小人,抓小三。 承接各種驅邪辟鬼,招魂問米,陰宅翻新,亡靈超度等業務。 另高價回收二手怨魂厲魄,家仙野仙,量大從優,可開正規發piao! 如有意加盟本店,請點多多支持本書!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