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昨晚做了什麽

赫漆掩掩唇，慢悠悠調整紊亂的呼吸。

見她在看那碗面，晏協緩了緩，道：“吃飽了就不用強吃了，撐死。”

赫漆踢他一下，他自己默默彎身繼續喝湯，把剩下幾口面吃了。

赫漆重新滑下地毯，抱過邊上的小狗入懷。

晏協手機響起電話，他摸來接通，一圈內藝人朋友打來的，告訴他，“棕荊獎的入圍名單出來了。”

晏協挑眉，徐徐開口，“出來了？有我？”

“對，”裏面的人笑，“沒你我就不會打給你了。”

晏協輕點頭，放下筷子，電話那邊的人聽到一點聲音，問：“怎麽你在吃宵夜啊？在家嗎？”

“嗯。”

“幹嘛在家吃啊，這麽重要的節日，一個人孤單寂寞冷，出來喝酒不是挺好？”

晏協掃了下身側低頭和狗對視，臉上都是明豔笑意的人，哪裏孤單寂寞冷？他這有人呢。

“吃飽了。”他回複。

那邊的人噎住，随後笑笑說：“要告訴你同期競争最佳導演獎的名單嗎？”

“不用了。”

“那挂了。”

晏協正要回句“嗯”，忽然頓了頓，“等下。”

“嗯？”

“我應該會去當頒獎嘉賓，最佳男主角提名了誰？”

“你要頒應該是頒最佳女主角。”

晏協扯唇，順着就問：“那最佳女主角提名都有誰？”

那邊的人念了幾個名字，聽到“赫漆”兩個字的時候，他點點頭，“ok，挂了。”

赫漆在地毯擡起頭，“你接的什麽電話啊？什麽男主角女主角？”

“棕荊獎的入圍名單出了，不久會放出來。”

赫漆聞言，看着沙發上居高臨下看她的人，細長的眉尾輕挑了挑，“嗯？”

他慢悠悠的，“覺得你提名了嗎？”

赫漆仔細端詳他的臉色，勾勾唇：“提了。”

晏協眉峰輕挑，“哪來的自信？”

“你臉色此刻一般……”

“……”

“還有我對自己的認知。”

晏協偏開臉，随後又回來，“我應該給最佳女主角頒獎，要是你最終沒拿到……就不要讓我後悔了，不夠格。”

赫漆眯了眯眼眸，“是嗎？我只是覺得你沒理由，注定要後悔，不後悔說明你真不是好人，我幹嘛要賭。”

“……”

赫漆，“你這個人，真是，本質上也和我注定做不了朋友，有時候看着還挺好的，給我煮面吃，被跟車去接我，我很感動，感激。但是本質上還是讓人想揍的，在我心裏的位置一直起起伏伏。”

晏協定定看她，起起伏伏？在她心裏？

他驀然問：“那這會兒呢？在什麽位置？”

“在地上被我踩在腳下。”

“……”

晏協深吸口氣：“我話還沒說完呢，就把我按在地上，你是不是欠我收拾！”

“嗯？你還有什麽廢話。”

他伸手去捏了捏她的臉，剛碰到她臉頰，他一愣，手上軟得像浸入牛奶裏，他默默留戀又快速地收回手，“拿了獎，我給你發紅包。”

“發紅包，”她忽然感興趣，“多大的紅包？”

他輕哼，“兩百萬。”

她揚眉，不可思議，“你幹嘛？”

“你拿了獎，對我們眼下在拍的這部戲有很大的宣傳作用。”

“啧，行，你等着，我一定給你拿了。”

晏協一看她這幅為錢折腰的模樣，不可思議，“你那麽缺錢？”

“不是，你的錢啊，稀罕。”

“……”

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晏協最終扭開臉不理她，她哼哼一聲，繼續坐在他腳邊的地毯上，抱着狗一起看電影。

餘光裏，腳邊的人不時低頭和懷裏的那只小可愛對視，蹭一蹭。

晏協不動聲色，收回注意力，但是又很快被她的小動作吸引下去，她張開大衣，把狗放入懷裏，攏住，手掌一下下在小家夥的背上輕撫，挽到耳後發絲垂下去，她重新撩起來，露出精致白嫩的臉龐，勾起紅唇和懷裏的小東西對視，尤其溫柔可愛的模樣。

晏協默了默，不氣人的時候，是真的是個會演戲、溫柔可愛的人，還萬分……漂亮。

唇角扯了扯，他徹底扭過了臉。

電影響起片尾曲的時候，外面剛好傳來滿天煙花聲，新年到了。

赫漆扭頭看出去，透過客廳的四面玻璃看外面被煙花照徹得恍若白晝的夜空，心裏一陣澄明，也有一種愉悅感。

她側了側眸看邊上的男人，他從外收回目光，視線落在她臉上。

赫漆想起他中午就跟她說過新年快樂了，抿抿唇，不由道：“新年快樂。”

晏協扯唇，偏開臉。

赫漆揉揉眉眼，有些困了，她爬起來，“我借你家沙發睡一夜可以嗎？”

晏協拿起碗筷去廚房，“樓上有客房，可以去我卧室，那邊床比較舒服，我去客房。”

“那怎麽好意思，不了。”

晏協進廚房放下碗筷，洗漱好給狗倒了狗糧，它搖着尾巴吭哧吭哧地趴在廚房走廊吃着，他起身往客廳走。

那邊的人已經半躺在沙發扶手，和着大衣，手裏拿着不斷震動進來消息的手機在回複信息，一看就是與朋友們的新年對話。

見他回來，她轉頭看他，“你去睡吧，我喜歡這沙發。謝謝呀。”

晏協看了看，轉身上樓。

随後拿下來一床被子，丢在她身上，“新的。”

赫漆笑了起來，摟着被子仰起頭，“晏導今天真是超級帥。”

晏協唇角抽了抽，重新上樓。

不久後，吃飽的小狗噠噠踩着地毯從廚房溜來，搭在赫漆身邊的沙發邊，嗷嗷叫想要上去，赫漆歪頭，伸手把它撈上來。

寬大的沙發邊還留着半個人的座位，它趴在她身邊，瞬間開心了，搖着尾巴晃頭晃腦。

赫漆和朋友們說了大概一個鐘的話，就困得不行躺好，枕着剛剛他一通丢下來的枕頭睡了，那會的小家夥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摸一摸，悄悄無聲道：“新年快樂呀。”

一點半，晏協和各種圈內朋友聊完天，穿着一身黑色睡袍，踩着拖鞋從樓上悄無聲息地下來，看到亮着淺淺壁燈的客廳長沙發上，女人蓋着被子，一只手握着手機搭在被子上，卷發披散在枕頭與身前，身邊睡着一只小狗，窗外不停歇的煙火光彩不斷灑落在她身上，睡夢中的那張臉，靜谧安然，漂亮奪目。

盯着那張氣質在睡夢中也流淌一地的臉看了好幾秒，晏協才在深夜裏回了神。

他走過去，小狗醒來，仰頭看他。

他緩緩伸手“噓”了一聲，然後彎身把裏面的人被子拿開，她還穿着大衣，睡得很優雅規矩，他小心翼翼打橫抱了起來，轉身往樓上去。

小狗跳下沙發，嗚嗚可憐地跟着上去。

把人抱入客房，放在床上躺好，再下樓來把被子拿上去。

蓋好，晏協輕輕關上門，留那只小狗和她在裏面，回自己卧室。

第二天霞岚灑滿卧室窗邊簾布腳下的時候，赫漆悄然醒來，睡眼朦胧的臉上泛着茫茫的感覺看着四周，好一會兒，才在想着，這是不是晏協的卧室。

他把她，抱上來了，果然不可能讓她睡樓下，只是懶得和她廢話而已。

低頭，那只小可愛蜷縮在地毯，睡在她床邊，她笑一笑，摸來床頭櫃的遙控打開窗簾，才發現，外面已經滿天白光，不早了的樣。

赫漆馬上起來，抱着醒神的小狗蹭了蹭，打開門出去。

晏協剛好從卧室出來，看到她，“浴室有洗漱用品，好了下來吃飯，飛機十點的。”

赫漆看着男人一身墨黑休閑，閑情逸致地背着她下樓，有些恍惚，好一會兒才勾勾唇角，回去洗漱。

到機場的時候，赫漆在等團隊的人，晏協和她坐在一起，一直在看手機，大導演忙得很的樣子。

赫漆不時揉揉肩膀，半晌，男人終于側眸，“怎麽了？”

“床太軟了，睡醒腰酸背痛，渾身好像散架一樣。”

“讓你睡我的床你不，主卧的沒那麽軟。”

“那是你的床好不好，那你怎麽把我抱上去不把我放進你的卧室？”

“不敢。”

“……”

“你自己走進去可以，我把你抱進去，回頭醒來以為我睡了你。”

“……”

赫漆口罩下的臉酡紅，“胡說什麽你？”

“有什麽不對？睡你隔壁我都覺得危險，一個女明星。”

“你不說出去我不說出去，誰知道我在你那兒過夜？晏協！你個流氓。”

晏協挑眉？流氓？

“你們……在說什麽？”韓糖拿着赫漆的行李，看着他們交談的話，什麽抱來抱去腰酸，散架，床太軟，睡了你。

她有些魔怔。

赫漆扭頭，看着不知道什麽時候來的助理，輕咳一下，微笑，“來了。”

“姐，你昨晚，在哪兒睡的？”

“唔，在，朋友家裏。”

韓糖看着邊上座位戴着口罩的冷峻男人，“什麽……什麽朋友啊？男的嗎？”

“……”

很快登機了，赫漆嘆息，埋在毛毯裏一股腦繼續睡，不去面對邊上昨晚抱她上樓的男人。

兩個小時後下了飛機到覽市，剛好中午，兩人驅車去市區一家餐廳，那位約好的主持人恰好到，見了他們，喜笑顏開。

“巧啊，同時到了，你們倆是一起來的嗎？”

晏協和對方點頭，“嗯”了聲，就揚揚下巴指着餐位走。

席間聊完到時候臨近殺青時的訪談內容與時間，主持人話鋒一轉，道：“棕荊獎的入圍名單內部已經出來了，聽說赫漆提名了最佳女主，晏導也提名了。”

對方笑着，“如果到時候你們倆都拿了，那場面，絕對火爆了。”

赫漆喝水的手微頓，随後餘光看身邊用餐的男人，收回目光勾勾唇，清淺道：“已經拿過一次，這次拿不拿不要緊，也未必會去。”

女主持人頓時看過去，“哎，棕荊獎哦，赫漆果然是有資本的，為什麽不确定去？”

她勾着唇，“臉大，覺得要是拿了，會壓了一些晏導的風頭。”

吃完回到酒店，晏協和她一前一後走着，他一直盯着她看，到了房門口，赫漆終于扭身，“怎麽了？晏導看了我一路？”

晏協掃她，別人不知道她那句不想壓他風頭的話是真是假，他卻一清二楚的，什麽不想壓他風頭，她就是不想和他傳緋聞。

“嗯？”赫漆挑眉。

“和我傳個緋聞，能要了你的命？獎都不要了？”

赫漆：“只是不去。不是你說的懷疑我和你傳緋聞上熱搜是在勾引你嗎？我避嫌好不好？”

“避嫌？什麽事都沒有你就避嫌了？要真有什麽呢？”

“……”

赫漆僵僵扭過身，晏協輕咳一下，把她轉過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知道我昨晚開玩笑的。”

赫漆後退一步，靠上牆，默了默抱着肩，悠悠道：“反正，不想和你傳緋聞就是了。”

“為什麽？你有什麽需要怕的？”

“你不要總拿實力過硬就可以為所欲為來看待娛樂圈，特別是女藝人，特別是……緋聞對象是你這種，咖位淩駕于藝人之上，又帥又有錢又……”

晏協：“你想誇我你就直說。”

“……”

赫漆笑推他一下，“不許打斷我的話，你不知道自己顏值麽？用得着我說。”

“別人說，特別是你說，聽來感覺确實不一樣，身心愉悅。”

“……”

赫漆深吸口氣，微紅着臉瞄一眼他那張鼻梁高挺，薄唇輕抿着，輪廓棱角分明的臉龐，輕哼，“反正，幸虧你不是演員，不是流量偶像，不然我已經被你粉絲噴死了，但就是因為你是導演，早前包養的緋聞都出來了。”

晏協正要開口，她道：“保不定什麽時候，也會爆出來我去你那兒睡，這玩意爆出來了，你覺得會怎麽樣？所以我不想和你傳緋聞了。”

“我只是讓你敬業點，因為這事不去領獎，沒必要，還沒有提名了棕荊獎影後的人不去現場的。”

“我夠敬業的了，”她斂眉，“再說你一年不要和我說話。”

“你試試。”

赫漆拿出手機，“我拉黑你了，拜拜。”

晏協眯了眯狹長的眼眸，看着她，自己也拿出手機，在她拉黑之前，給她轉了一筆賬。

赫漆手機一震，看到那個數目，“你幹嘛？我不是錢能收買的。”

他扯唇：“你還想不想删吻戲？”

赫漆挑眉，當即湊上前，“給我删了！我已經答應你和你一起坐飛機了，也見了人回到酒店了！你趕緊的。”

晏協薄唇輕勾，“但那裏需要加點內容，删了你的吻戲就得另外思考加什麽了。”

赫漆皺眉：“你是不是不想删？那你給我換成床戲吧。”

晏協：？？？

她牽一牽紅唇，悠悠刷卡把門開了，又關了，嘭的一聲，把他關在門外。

晏協仰頭輕嘆，随後發消息：“沒什麽吻戲，騙你的。”

他看見她在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但是一會兒又沒有了，他挑眉：“嗯？”

發出去，顯示出來一個紅色感嘆號，還有一句：對方還不是您的好友……

晏協：……

晏協去敲門，“赫漆。”

赫漆：“滾。”

他斂眉，“開門。”

“我在換衣服。”

“……”晏協默了默，“換好出來。”

“我要補覺，我腰好酸你不知道嗎？”

話落，裏裏外外一陣靜谧，赫漆定定坐在床邊，随後一晃倒下去把自己埋入被子中，臉頰火熱，生無可戀。

說得好像昨晚和他在一間房待了一夜，鬼混到天亮。

“你……你不要誤會啊，我沒什麽意思，你不用知道。”她忽然擡頭朝門口道，還在不在呀。

話落，門口傳來一句，“你不開門我就要誤會了，懷疑我昨晚是不是喝多真做了什麽。”

“……”赫漆咬唇驚呆，“你……你昨晚在我睡後還喝酒了嗎？”

“喝了不少，聽到你卧室裏傳來不小的聲響，以為你掉下床了，好像還開門進去過。要我負責嗎？要我負責你開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