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

“人類嗎？”

鈴木一郎擡起頭，自己的宅子屋頂上竟然站着一個穿着浴衣的女孩，她的頭發遍布整張臉。

這是妖怪。

做為一個陰陽師的鈴木知道，那是妖怪。

不過只要不是什麽邪惡的妖怪都沒什麽關系的。

“你站在那裏做什麽？”

鈴木有些擔心這些冒冒失失的妖怪踩壞了他的屋頂，話說這個宅子有些年頭了很多地方都不是很堅固啊。

萬一這只妖怪不小心踩壞了他的屋頂，他還要花錢買材料來修理，很麻煩的說啊。

這只妖怪是鈴木沒有見過的。

大概是新來到八原的妖怪吧。

或者是旅游？

妖怪偏偏腦袋，她的長發怪異地貼在臉上一動不動，連他偏腦袋都不會動一下。

感覺像是木板貼在這只妖怪的頭上，臉上。

不是什麽好事。

詭異極了。

鈴木伸出雙手在嘴巴處做出喇叭的形狀，他大喊，“喂，你在幹什麽？危險，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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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能看見我的人類……”

妖怪站在屋頂上揮開袖子，向前走。

鈴木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喊，“喂，前面！沒路……”

妖怪一腳踩空，卻沒有掉下來，如履平地般踩在空氣裏，每一步都帶着一種沉穩的感覺。

這一情況還是第一次見呢。

鈴木不由吃驚地望着慢慢如踩着臺階靠近他的長發妖怪。

“你真是……”

“人類吶。”妖怪伸出手，她的食指發出光亮來，猶如打開電源的手電筒。

“真是令人讨厭吶……”

……

“沒想到……”

長發妖怪聽到鈴木說出來的話後不怒反笑，“和那個家夥還真是像吶。”

鈴木呆呆地看着獨眼妖怪在離她三米遠的地方上自言自語。

夏目亦是驚奇。

這樣子的妖怪還是第一次見。

“夏目。”

正在看長發妖怪發癫的夏目冷不防吓了一跳，他回神盯着眼前那個直直擋在他面前的身影。

鈴木動了動身側的木劍，木劍上的花紋是很多一只鈴木從來都不知道的妖獸的圖案。

“夏目，等會我上去後，剩下的就拜托夏目了。”

夏目馬上意識到少女話中的意思，他想要阻攔少女接下來的動作，但慢了一步，“麻袋。”

少女的長發飄起，她的身影出現在妖怪面前，她舉起手中的木劍向妖怪砍過去，可上一秒還在自言自語的妖怪，下一秒就消失在鈴木面前。

夏目緊張地看着鈴木，心裏無限放大的恐懼怎麽也讓他動不了手。

他仿佛失去了知覺一般。

“夏目！”

少女清冷的聲音直直撞擊他的內心，他原本花了的視線裏出現了少女橫劍的場景，神女的手背都青紫了，還有她的臉上也有灰塵，膝蓋也是。

鈴木在等我！

夏目握緊拳頭。

他不甘，他憤怒，他害怕，他後悔，他……總之，身為一個男人，竟然三番兩次讓一個比自己還有弱小的女孩子保護，真的很不男人啊。

他抿着嘴巴，用碎瓷片在地上畫出一個圈，他還收集了一些，剛才落到繁靈身上使繁靈害怕的符紙。

做好這些，他再看鈴木時，整個人都繃緊了。

此時的鈴木身上的毛衣有些脫線了，她的青色褲子上有一些小磨口。

鈴木一定是受傷了。

夏目咬牙想了鈴木為了那次詛咒的事情，也是這麽默默地為別人解決問題。

鈴木之前到底是怎麽生活的。

一個懷着熾熱之心的冷清少女，總是帶着疏離的微笑，卻能在遇到危險時挺身而出，這樣的人是善良，還是愚笨？

鈴木吶……

“鈴木。”

鈴木受到信號後開始掏出口袋裏的符紙，對着繁靈散開，“出。”

繁靈暗自嘲笑鈴木這樣不正規的動作和生疏的手法，避開了來自鈴木的符紙攻擊。

然而在她得意時，鈴木也在得意，她那原本灰撲撲的臉蛋竟然透出一種高興。

繁靈覺得奇怪，她低下頭，只看到地上一堆白紙。

顯然是鈴木剛才散撒過來的符紙。

沒想到竟然被騙了……

可惜，繁靈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夏目就站在繁靈身後，他沖着繁靈大喊，“收！”

熒綠色的地板上出現了長長的兩只手，直接襲向繁靈飄在半空之中的腳腕。那兩只手是從地上的一張大白紙上出現的。

繁靈手指尖發光，一把斬開那個灰色的手，可惜，之前夏目撒下的一些紙符已經将她包圍起來，并且開始燃燒起來，夏目畫的圈猶如一個屏障，将她與外界隔離開來。

繁靈驚恐地看着斷去的手再一次被連接，又一次襲上她的腳腕，她終于感覺到了一種由內而外的恐懼。

“不，不可能！鈴木一郎都沒成功，你們怎麽辦到……該死，該死……”

繁靈在火光中看到一個影子，他紮着長發，微微眯起眼睛。

一個清秀的男人……

他的聲音清冷極了，他的聲音變了。

變得和之前待在屋子裏聽到的風鈴聲一樣，“繁靈，你在等的人早就死了……”

死了。

他說，他死了。

那個當年害怕她踩壞屋頂的男人明明站在眼前，為什麽就死了？

“不可能……”

“我會帶你離開的。”

帶你回到江月的池邊，這樣就看不見人類了……

屋子裏的風漸漸消失了，熒光也消失了。

屋子裏慢慢黑起來，就要看不見東西了。

鈴木脫力地岔開雙腿，慢慢坐到地上，就在屁股快要接觸到地板的時候，她的腋下被一雙手托起來，那雙手慢慢将她拉起，她就靠在背後那個人身上。

“鈴木，要不要緊？”

是夏目……

鈴木無力掙紮了，她看着暗中那個妖怪消失的地方，有些失神道，“她只是被人類囚禁過，成為過式神的妖怪……”

“是了。”

“夏目，比起人類，妖怪真的要單純得多。”

夏目将鈴木的手臂拉起來，放到自己的脖頸後面，他梳理了鈴木散在他臉上令他發癢的秀發，輕柔地撩到鈴木的耳朵後面，“鈴木很溫柔。”

很溫柔嗎？

只是不想因為自己的原因而給更多的人造成麻煩罷了……

只要是夏目，永遠用最初那種善良去看待世界……

鈴木咬牙。

她還不能辦到，像夏目一樣的溫柔……

耳朵邊滾燙起來，鈴木悄悄将胸口的石頭塞回去，“夏目是我見過最溫柔的人。夏目很好……”

夏目就是悠閑日子裏的太陽，照在臉上不燒，不燙。

聽着在風中搖曳的風鈴聲，恍惚時，就會想起昨天。

夏目是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