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清晨

雷雨過後，晶瑩的露珠挂在樹梢，晨光初顯，陽光尚未炙熱，隐在雲層中遮遮掩掩，幾許光線穿透雲層灑向四面八方，那凝結的露珠折射着潤澤的光。

大地一片清新，似乎空氣中都透着雨絲的滋潤，滲透着絲絲甜意。

三三兩兩的小鳥兒結伴在枝頭鳴叫，從這一樹梢撲騰一下，便已轉移至那一枝頭。枝桠微顫，凝結着的露珠顆顆滴落，散落在泥土間，潤物無聲，亦是喚醒了早起的人們，新的一天已經來臨。

5：50，沈一一睜開眼，穿好衣服準備起身。

萌萌随之醒來，沈一一看着兒子咕嚕咕嚕轉動的大眼睛，把他放到他父親的懷裏，然後輕輕退出兒童房，去洗漱、準備早飯。

沈一一周末要自己帶孩子，換言之，她要一個人搞定丈夫和三個兒子兩天內的吃喝拉撒，沒有保姆支援，這對于一個養尊處優的豪門少婦而言，會不會太狠了一點，怨不得她周一要休息一整天！

其實，是沈一一自己對婆婆提出的要求，理由很簡單：一是傭人也要休息的，二是她想多一些照顧孩子們的機會，這樣她和孩子們也容易培養感情。

安欣然思慮片刻便同意了，一來，應該讓沈一一知道照顧孩子有多麽不容易；二來，這兒媳婦要是照顧不來，她再接手也不遲；三來，她并不認為這會有什麽影響；四來，她也可以趁這個閑暇時間出去喝喝茶，見見朋友，安欣然生兒子的時候才21歲，現在也才53歲，老太太當然有自己的社交圈。

左則佑在一旁看得搖頭嘆氣，老太太的如意算盤，真的是想太多了，這兒媳婦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跟她玩心眼，要知道一家子五口人，加上幾個保姆算什麽？

沈一一絕對不想要婆婆的眼線影響母子之間的感情，試想，母親親手給你做的早飯，親手給你穿的衣服，跟保姆做的能一樣？尤其是與孩子們在祖父祖母家的時候是保姆給做飯穿衣的一經對比。

小孩子的心裏也是有一杆秤的。

是故，沈一一就明着告訴兒子，如果奶奶問起來你們跟着爹地媽咪過得這麽樣，你們就要說“馬馬虎虎吧，比跟爺爺奶奶過差遠了，媽咪實在是太沒用了！”

這話一般是淘淘說的，因為這是他唯一可以說他媽咪壞話的機會。

安欣然剛開始的時候會多問幾句，甚至連左則佑也被拉着問了幾句。左則佑仰頭望天，低頭看兒子，默念兩聲三字經之後成了沈一一的幫兇。

其實左則佑自己也覺得，若生而不養，他們生來做什麽？有這樣的帶孩子的經歷，感覺其實不錯，他已經是一個父親，難道真的過得婚前婚後沒什麽差別？

父親高大的身軀旁一邊睡着一個兒子，身上再放一個，也是挺不容易的。幸好，萌萌比較乖，待在父親身上就自己玩，左則佑兩只手抱住兒子，閉着眼睛繼續休息，當然，是不會睡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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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0，所有的兒子都醒了。

三個小蘿蔔頭塔拉着一件睡衣頂着一個雞窩頭從高到低站成一排，還是很賞心悅目的。

左則佑輕咳一聲，笑道：“立正，齊步走。”

然後，寶寶在前面領隊，帶着兩個弟弟一路搖搖晃晃地走進浴室準備洗臉刷牙。

給兒子洗臉刷牙這種事，是沈一一做的多，左則佑若是忙，一般前一個晚上就不會陪兒子睡覺或是事先跟沈一一說好，她自然知道怎麽安排。

左則佑給萌萌把完尿，又挨個給他們放好水，給萌萌擠好牙膏，讓他自己刷牙。兩歲的小孩子，已經可以拿住牙刷了。

沈一一愛孩子，但是絕不溺愛，左則佑，亦然。

“啊。”萌萌刷好牙之後乖乖張開小嘴巴，左則佑捏住兒子的小下颌，“嗯，乖，讓爹地檢查一下。”要是刷的不幹淨，自然要重新給他刷過。

其實萌萌哪裏能給自己刷好牙了，左則佑溫和地給兒子再刷了一遍，又檢查了兩個年長的兒子，還不錯。

再給他們放好熱水，讓兒子們自己洗臉。

左則佑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父親這兩個字的份量的時候，是寶寶小小軟軟的手，哼哧哼哧地擰着小毛巾的時候。幼小的兒子站在高大的父親身邊顯得多麽稚嫩軟弱，他甚至連一條小毛巾都要擰上半天，那麽脆弱，那麽需要他去守護！

終于把兒子們搞定從浴室裏帶出來，沈一一也上來叫孩子起床了，已經起來了更好。

“媽咪，我不要穿這個衣服，好醜。”淘淘不滿地抗議。

萌萌在床上自己玩，寶寶瞄了一眼弟弟，希望他能反抗有效，但是，依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沒用，所以寶寶現在已經不會強出頭了。

淘淘所謂的好醜的衣服，就是沈一一準備的兄弟裝。

沈一一一共備有四種款式的服裝：一是親子裝，二是父子裝，三是母子裝，四是兄弟裝。兄弟裝就是只有他們哥幾個才穿的，但是這種稀奇古怪的衣服，奶奶從來沒有給他們穿過，所以淘淘不想穿，但是每次都被老媽強勢鎮壓！這種丢臉的事情當然不能說出去了，否則老媽準備的衣服會更難看。

“什麽醜衣服，這衣服穿了一看就知道你們是三兄弟，趕緊的，脫，再不脫我幫你脫了。”

淘淘憤憤地脫下他的睡衣，媽咪真是的，難道她不覺得這樣的衣服穿出去很傻嗎？否則她為什麽自己不穿。

“媽咪，我要吃肯德基。”淘淘一邊由着老媽穿衣服，一邊提出要求。

沈一一涼涼道：“那東西沒營養，而且你吃多了會變成一個胖子的。”

“可是奶奶說我正在長身體，胖一點才好看。”淘淘搬出奶奶。

沈一一瞥一眼兒子：“難道你想變成一個球？”

淘淘穿好衣服跑開了，哪有這樣的老媽！

沈一一冷笑一聲，對着長子道：“寶寶，過來。”

“媽咪，如果你不再叫我寶寶，我可以自己穿。”事實上他完全能夠自己穿衣服。

沈一一拿着手中那件小衣服甩了一甩：“哪那麽多廢話，趕緊過來。”

寶寶很郁悶，淘淘幸災樂禍：“哥，你就認命吧，不管多大了你都是一個小寶寶。”

寶寶嘴角緩緩勾起，他老媽絕對要發飙，果然沈一一直接一巴掌拍在淘淘屁股上：“昨晚上爹地怎麽跟你說的，你小子欠揍是不是！”

萌萌終于有了反應，萌萌噠噠地拍着肉呼呼的小手，“媽咪，媽咪，哥哥，哥哥……”

沈一一輕聲說：“萌萌乖，哥哥穿好衣服我們就去吃飯飯了。”

“嗯嗯，飯飯。”萌萌興奮地點頭。

淘淘揉揉小屁股，悲憤地轉過頭，他再也不要看到老媽了！

沈一一抱着小兒子帶着長子和次子走出房門，左則佑正好從三樓下來。淘淘嗖的一下沖到父親身邊抱着他的腿要抱抱，左則佑順勢把兒子把起來，帶着他們下樓吃飯。

淘淘的小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拿着勺子喝粥的時候基本上就已經原諒母親了，咬一口荷包蛋，提出要求：“媽咪，我想吃牛肉。”

“明天給你準備。”沈一一邊給小兒子喂粥，一邊說。

“哦。”明天就明天吧，有的吃就行了。

寶寶喝了一口牛奶，問：“媽咪，我們今天要出去嗎？”

若是左則佑有空，沈一一基本上會在周六帶着孩子出去玩，畢竟她一個人是帶不了三個孩子的，萬一有個好歹怎麽辦。所以左則佑工作忙周六也要處理事情或是有其他的應酬，他們兩天就只能在家裏或是小區裏過了。

沈一一點點頭。

“歐耶，”淘淘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興奮道：“媽咪，我要去游樂園，我要做摩天輪，我要坐過山車……”

沈一一眼皮都沒擡：“你今年不是已經去玩過一次了。”

淘淘辯解：“媽咪，我才玩了一次，我們班的同學每個禮拜都去的。”

沈一一涼涼道：“你又什麽你們班的同學，媽咪跟你說過了你們一年只能去兩次，現在太熱了，等天氣涼了再說。”

淘淘掙紮：“爹地！”

“游樂園人太多，現在去什麽都玩不了，天又太熱，等涼了再去。”

淘淘完敗，低下頭來喝粥，吃完很自覺地拿着小碗跟着爹地和哥哥走進廚房，萌萌晃晃悠悠地拿着自己的小碗跟在後面。

這是從小養成的習慣，不想習慣也可以，就等着挨打吧。先是沈一一打，要是沈一一打過之後，哪個再不聽話，就是左則佑動手，而且還不能告狀。淘淘剛開始被打了幾下就是威脅老媽要跟跟奶奶說，然後媽咪差點沒把他的小屁股打爛。

所以，安欣然從來都沒有想過養在她膝下養尊處優一根手指頭都沒動過甚至幾乎沒有大聲呵斥過的寶貝孫子跟着父母過的時候竟然是經常被打的。

左則佑把碗筷放好，帶着兒子們擦完小嘴，再把小兒子抱起來帶他們上樓去準備出門要帶的東西，沈一一留在廚房洗鍋洗碗。

帶孩子真的不容易，到現在将近8點，沈一一就沒有休息過，但是，誰都是要這麽經歷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