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你沒懷孕

病床十米之外的氣氛都尚顯悲傷壓抑,何況是病床前?

一對剛剛暢想過對孩子的美好向往和期待的年輕夫妻,在他們尚未迎接新生命嚼吹南蒼彌埃鴕ッ寤呈湃サ納送矗紋洳腥蹋

沈一一眼神空洞地躺在病床上,那一身寬大的病服穿在她的身上只顯得那個人是如此瘦弱,左則佑走過去給她壓壓被子,沉默,沉重,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沈一一說:“我不想在醫院待着。”

左則佑答:“你的身體還沒好。”

“比這更差的時候我都沒住過醫院,我沒那麽脆弱。”

“你別鬧小孩子脾氣,我知道你傷心,難道我就不難過?好好休息,先把身體養好再說。”

沈一一閉上了眼,一夜無眠到天亮。

左則佑睜着眼睛,一夜無話至天明。

安欣然一大清早煲着湯來到醫院,看到的就是一身邋遢滿臉疲憊的兒子,西裝上還有殘留的血跡,看得她心頭又是一陣刺痛:“佑兒,你先回去休息一下,這裏有媽媽在。”

看兒子明顯不想搭話,只得繼續勸道:“你一個晚上沒有休息過了,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要不先回去換身衣服,讓司機送你回去,別再自己開車。”

左則佑沉默片刻,終于起身,蘇豫陪着兄弟一起離去。

兒媳婦還在睡,安欣然看過兩眼後退了出來,對着蘇媛扯出一個笑容:“好孩子,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姑媽,您別說這樣的話,這都是應該的。”蘇媛回以撫慰一笑,好意提醒:“姑媽,這個時候,是不是該通知一一的娘家人一聲,讓她的父母陪陪她,一一也能開懷一些。”

“娘家?”安欣然疑惑道,兒媳婦的娘家,就是她的親家?

蘇媛笑笑:“姑媽?”該不會,這個當婆婆的,都不知道兒媳婦的娘家人,難道沈一一結婚都這麽多年了他們逢年過節的都沒有走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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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媛心中讪笑,沈一一當真不容易。

安欣然還真是不知道,想了很久都不曾想起來有關任何親家的信息,對着蘇媛苦笑一聲。

蘇豫本來是想直接問自家兄弟的,但是左則佑那麽一副悲痛疲憊的模樣,上了車就直接閉目沉思,估計是一夜沒睡,他也不能那麽沒眼色。

陸曉南接到王鋒的電話的時候差點沒叫起來,還好她忍住了,這可是辦公室。一路小跑着走到走廊裏,壓低了聲音不可置信地問:“你說什麽,沈一一流産了?”開什麽國際玩笑,她前幾天才剛剛見過沈一一,那叫一個活蹦亂跳,還把她氣個半死。

王鋒在電話那頭嘆氣:“我也不清楚是怎麽回事,是我老板說的,說是昨晚上進的醫院,聽說鬧得很大,讓我們有空去看看一一。”說完微微一頓,問道:“曉南,你知道沈一一的娘家人嗎?”

“我見過她媽媽,但是都那麽多年前的事了,我也不知道她家裏是什麽情況。”陸曉南小人心思作祟,惡狠狠的想,說不定沈一一怕她父母給她丢臉,所以不讓她的婆家人知道。不過現在知道沈一一住院了也不能不去看她,陸曉南咬牙切齒地想,她能不能空手去。

****

病房中,安欣然親自喂兒媳婦喝湯,若是往日,沈一一必定受寵若驚,但是現在,她實在沒那個心情,“媽,您放下好了。我不餓,等我想喝的時候我會喝的。”

安欣然遲疑之後,同意了,看着兒媳婦的臉色丨欲言又止,盡量笑道:“一一,你要是有什麽話就說出來,別憋在心裏。要是你不想和我這個婆婆說,那我,我派人去把你父母接來,你跟他們好好說說。”

沈一一疑惑地看過去,安欣然苦笑一聲:“說來是我們左家不對,你和佑兒結婚都這麽久了,還沒有去拜訪過你的父母,正好趁這個機會,去把他們接過來。”

沈一一睜着眼睛,睜的大大的,兩行清淚不由自主地落下。

安欣然趕忙拿着手絹去擦拭,安慰道:“別哭,這個時候哭對身體不好,等把你家裏人接過來,等你出院了,我們就把你和佑兒的婚禮辦了。”

“不用了,媽。”沈一一凄哀道。

“要的,畢竟你們結婚都五年了,不辦婚禮是我們左家對不住你。”

“我是說,我家裏只剩下我一個人了,沒什麽娘家人;至于婚禮,更是不用,我和則佑都是做父母的人了,怎麽還能讓您為我們操心。”

安欣然驚疑:“一,一一,什麽叫只剩你一個人了?”

沈一一笑得很是凄美:“我父母都是孤兒,都已經去世了。我家,只剩下我一個人了。”說着轉過頭,悶聲道:“媽,我想睡一會兒,您不用陪着我。”聲音中已經帶了哭腔。

安欣然怎麽也沒想到竟是這樣,吶吶不知該說些什麽,最後長嘆一聲,走出病房,就看到兒子換了一身衣服坐在外面的沙發上,雖說已經收拾的清爽幹淨,可是這一身的悲傷卻是更重了。稍一猶豫,還是向兒子問起了兒媳婦的家事。

“我知道,娶她的時候就知道了。媽,這事您別操心,天沒亮就到醫院,您一定累了,回去休息一下吧,我去看看她。”

左則佑走向裏間,安欣然看得搖頭嘆氣,這可如何是好,默默轉身離開。

病床前,左則佑看着那個蜷縮在一起的人,站立良久,終是出聲:“這樣睡着對你的身體不好。”

沈一一悶悶道:“老公,你能不能扶我坐起來,抱抱我。”

左則佑依言而行。

沈一一靠坐在那個胸膛裏,沉默許久,嘆息道:“你說,是誰把我和白太太打架還有你和俞菀吟的舊情那些事都曝出去的。”

左則佑握着她的手放在她的身前,摟緊她,沙啞的聲音中帶着壓抑和悲痛:“這些事,你就別操心了,我會去處理的。”

沈一一忽然詭異一笑,轉頭看着左則佑俊逸而憔悴的面龐,湊到他的耳邊小聲地說:“昨天新聞曝出來之後,我接到了安悠之的電話,說是有事跟我說,約我吃個飯。我說我身體不舒服,明天再見,也就是今天上午十點,現在已經是九點半了,還有半個小時。”

左則佑疑惑的眼光掃去,沈一一抿唇一笑,翻過身來勾住左則佑的脖子,兩個人靠得極近,近的左則佑都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

沈一一對着老公咬耳朵,聲音輕的猶如蚊蠅:“我猜有七成的可能,把這個新聞曝出去的人就是蘇嫣,而且,蘇嫣猜到俞菀吟會查,所以做得很淺顯,為的就是讓俞菀吟能輕而易舉的查到做這件事的人,當然不是她,而是我。”

左則佑目光如炬,眸色深沉,眼中驟然間失去了所有的溫度,只餘下冰冷和灰燼,一手扶着沈一一的纖腰,一手撫摸着她蒼白的臉頰,兩個人面對面,四目相對,雙唇若有似無地擦過。

“我老婆在流産的第二天居然有心情去思慮這些事,當真是與衆不同,不過你把這話告訴我,應該是想讓我幫你去做事吧。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幫你,幫一個冷心冷血一點都不在乎失去的孩子的母親。”

兀的,左則佑心中一痛,滿臉冰寒,撫摸着沈一一臉頰的手往下扣住她的脖子一個轉身把她整個人都壓倒在床上,欺身而上,壓低着聲音狠狠道:“或者說,你不是不在乎,而是你早就知道,但是你狠心地把它抛棄了。”

他不想這麽想,可是沈一一這副樣子,由不得他不多想。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心底悲憤交加的情緒洶湧而出,直接扣住了她的腦袋咬上她的唇。

沈一一直接瞪大了眼睛,左則佑這是在吻她?不,咬她,為什麽?

沈一一何其聰明,轉念間便已了然,左則佑是生氣,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他生氣幹嘛要咬她?一時之間想不明白,幹脆不去想,反正她對他想不明白的事也不止這一件。

唇齒相依,相濡以沫,是不是現在這樣的境況?

沈一一很是乖巧完全順着他,含糊不清地說:“老公,你還記得我們怎麽說的嗎?”

左則佑停頓片刻,暫時放開她,眼裏含着疑問。沈一一大口大口地喘氣,雖說結婚好多年了,但是他們還沒怎麽接過吻,換氣這事,對她來說還是有難度的。平複片刻後輕聲道:“你能不能去外頭看看,萬一有人進來就不好了。”

左則佑不動。

沈一一撇撇嘴:“就是那天晚上,我問你喜不喜歡女兒,你還記得我們晚上都說了些什麽嗎?”

左則佑嘲諷:“原來你還記得自己說過些什麽?”

“我當然記得,我就怕老公你記不清楚了。”沈一一湊過去,緊貼着左則佑的薄唇,紅唇微啓:“我說,我打算明年再生一個。”

左則佑眼底的哀傷是那麽明顯,對着沈一一的眼睛含着自嘲,閉上眼,不想再看這個女人,別過了頭。

沈一一忽然覺得很不好受,左則佑何時在她面前這樣過?穩了穩心神,抱着他的頭對着他的耳朵輕聲說:“明年,老公,我說的是明年。”

明年?

左則佑緩緩睜開眼,有些渙散的眼神逐漸凝聚起來,不可置信地轉過頭來。

沈一一笑着對他眨眨眼,然後直接用手捂住了左則佑的嘴巴,點了點頭,然後松開手。

左則佑雙手抓住沈一一,無聲地問:你沒懷孕。

沈一一笑靥如花,點點頭。

左則佑:“……”他老婆可真能耐!!!

左則佑表示他想靜靜,于是轉頭去看窗外的風景,哪怕什麽都沒有也比他老婆要好看。

沈一一滿含深情地擋住了左則佑的視線,甜笑道:“老公,你要不要去把門鎖上,還有,帶我回家去休養,醫院裏人多嘴雜,我們每天演戲也挺累人的。”

左則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老婆,實在不想跟她說話。看看,他剛以為沈一一知道害怕,智商掉線,結果才一天又給他整出這麽一場大戲,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居然還把所有的人都給騙過去了。這哪是智商掉線,完全是飙升,那個晚上就是個意外,他應該直接忽略的!罪過,罪過!!

“則佑,一一。”

賀景軒的有些擔憂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沈一一甜笑着悄悄躺下,轉過頭閉上眼睛裝睡。左則佑在心底罵了聲娘,認命地換上一副沉痛的表情,去開門。

作者有話要說: 一一同學可真是一個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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