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為夫
妻子,母親,究竟孰為輕,孰為重?
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好兒子,母親開心,委屈一下妻子也沒什麽,不過,那只能是一些無關痛癢小打小鬧的小事而已。
真要讓沈一一委曲求全去認安怡然做幹媽?
左則佑嘴角的嘲諷意味不斷加大,他算是可以理解為什麽俞菀吟會覺得沈一一搶了她的位置,只是,難道當他是死人嗎?他倒是也想問問,是不是親孫子都比不上一個外姓人。
寶寶今天第一天上小學報到,左則佑特地帶沈一一回父母那裏吃飯。
飯後,祖孫三代聚在客廳,四個大人陪着幾個孩子玩樂,安欣然看着長孫這一身小學的校服,滿眼的笑意,一家人和熱融融,溫馨異常。
“寶寶。”
左則佑地對長子和藹道:“和媽咪還有弟弟們回房間去玩吧,爹地和爺爺奶奶說幾句話。”
正在爺爺懷裏吃糕點的淘淘擡起頭來,寶寶此刻正坐在奶奶懷裏,沈一一抱着萌萌恭敬地坐在一旁,聞言,都向左則佑看過去。
左則佑眉目溫潤,不過語氣卻是不容置喙,讓沈一一把孩子們帶走。
沈一一笑着說好,抱着萌萌,帶着另外兩個兒子離開。
在上樓梯的時候,寶寶牽着媽咪的手,有點不安地問:“媽咪,爹地怎麽了?”他雖然小,但是還是能感覺出來,爹地好像是生氣了。
沈一一心頭也是疑惑叢生,不過對着兒子總是要安慰一番的:“爹地不是說要和爺爺奶奶說話嗎?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去操心了。寶寶乖啊,我們回房間去看看你今天發的書本好不好,給媽咪和弟弟們看看。”
寶寶點點頭,和淘淘手拉着手跟媽咪回房間。
随着那母子四人的離開,原本還歡聲笑語不斷的客廳,一時間有些寂靜,讓人無端端生出一絲空曠寂寥之感。
閃亮的水晶吊燈之下,左則佑負身而立,堅毅的背脊已經可以撐起一個家了,一個屬于自己的家,他是一個父親,一個丈夫,自是要為妻兒遮風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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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骞坐在最中央的位置,看了一眼兒子之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沒有說話。
安欣然面帶疑惑,詫異道:“佑兒,什麽事呀,你非要現在說,寶寶還以為你不高興了。”
左則佑笑笑,把之前的傳聞跟母親說了一遍,然後坐到母親右側的沙發上,問道:“媽,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
安欣然看了一眼丈夫,左骞正老神在在地喝茶,對着兒子的問題絲毫無所察覺,忽的心裏一個咯噔,斟酌着措詞:“佑兒,你小姨是真心實意的,再說這也是為了一一着想,我們都希望她能有一個娘家人,這樣她心裏也可以安慰些。
我這些日子正想找機會和她提一提這個事情,既然你知道了,不如你跟一一說說,我們定個時間,把親戚朋友們都請來,把這個認親儀式辦了,這樣,一一也算是有娘家人了,你說是不是?”
左則佑嘲諷:“真心實意?媽,你是真看不明白還是揣着明白裝糊塗。”
“佑兒!”安欣然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些,不知是因為心虛還是生氣,見兒子不為所動,嘆息一聲,帶着無奈:“她畢竟是我妹妹,是你的小姨。”
所以呢,就要犧牲他的老婆來成全?左則佑在心底嗤笑,面上溫和依舊:“兒子當然知道,所以您私底下對着我那位小姨和表妹多有照顧兒子從未有過阻攔。
左家和黃家的親戚情份斷了,但是您和妹妹的姐妹情難道也因此斬斷了?不是。所以,媽,難道這樣還不夠,為什麽非得再把沈一一扯進來?
我不知道您聽到那個主意的時候心裏是怎麽想的,但是今日今日您這番話說出來,兒子想問您一句,是不是您的親孫子都抵不上一個外姓人重要?”
“則佑!”安欣然直接站了起來,對着兒子情緒激動地叫道。
左則佑也站了起來,不再是幼時還是依偎在母親身旁的親近,而是面對面的,對峙。如今的他,已經比母親高了許多,甚至,站到了母親的對立面,這算不算不孝?
“媽,您說那是您的妹妹,是您的親侄女,兒子倒是想問問,您的妹妹和侄女這麽多年對待您孫子的母親又是一個什麽樣的态度。
我不講情面?我要是不講情面能由着黃嘉柔對着我兒子的母親一直辱罵不堪,5年,直到上個月,究竟是誰不講情面?
真心實意,究竟是真心實意還是真金白銀,是左家斷了給他們的好處所以才急了吧。
媽,兒子想問問,如果認了這個幹女兒但是左家和安怡然還有黃嘉柔再無任何利益金錢上的牽扯,就算是一分錢她們都別想從左家包括您在內的任何一個人手上得到,她們願不願意?”
左則佑字字犀利,安欣然最終無力地坐回了沙發上,良久,才凄然地問:“難道,你真的要弄到老死不相往來嗎?”
“那麽,您能讓死去的人活過來嗎?”
安欣然掩面,眼眶微紅,磕磕絆絆地說:“媽媽知道你們傷心,媽媽也很難過,可是,可是,”仰頭看去,只見兒子一臉嚴肅的面容,扯出一絲笑意,撫慰道:“你和一一不是打算明年再要一個嗎?佑兒,逝者已矣,總不能因為這個讓活着的人活不下去。”
左則佑低頭,眼底生寒,面上卻扯出了一絲笑容:“所以,媽的意思,這一切就是我們活該承受了。或者說,她們是一絲一毫的委屈都承受不得,不僅如此,無論犯下任何錯事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去享受着別人甚至是受害者給予的好處,而且還不能斷了。
至于沈一一,哪怕是被低賤到塵埃裏都是無關緊要的,甚至還要讓她對着那些欺辱她的人笑臉相迎卑躬屈膝?”
不等母親說話便又繼續道:“說起來,也是兒子不對,哪有生而不養反倒讓父母幫着我們帶孩子的道理,這些年勞累您和父親,是兒子不孝。今晚我就帶易昀三兄弟回去,若是您下次想孫子了,我再帶他們回來看爺爺奶奶。”
安欣然瞪大了眼睛,但是左則佑沒給母親反應的時間,一揚手,客廳裏出現四名黑衣勁裝面無表情的男子。
左則佑直接吩咐:“去幫少夫人給小少爺們收拾行李。”
自始至終,左骞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安欣然覺得不可置信,驚慌失措地阻攔,叫丈夫,可是丈夫不為所動;喊兒子,兒子說:“媽,不是您自己不想要孫子的嗎?既然妹妹和侄女比孫子重要,那麽把孫子留在您身邊,您怕是也無暇分心照料,還是讓兒子帶回去的好。”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事實上如今已是非此即彼的時候而不是還可以由着他們随意地和稀泥。
孫子重要還是侄女重要?安欣然怎麽可能不要自己的孫子,這從小養在膝下的三個孫子若是要帶走,那豈不是要了她的命!
安欣然眼角滲出了淚,整個人無力地倒在沙發上。
左骞終于有了反應,站起來走到妻子身邊,對着兒子沉聲道:“佑兒,你和兒媳婦先回去,你媽,我會勸她的。”
左則佑低下了頭,表示默認。
離開馨園的時候沈一一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盯着左則佑的側臉許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有些幹澀,她說不出來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直到回到他們自己的家,跟着他上樓,幫他脫衣服,放洗澡水,然後離開浴室找出電吹風拿在手裏,感覺身體有些無力,心頭酸酸的,鈍鈍的。
浴室的門打開,沈一一急忙迎上去,給左則佑吹幹了頭發,然後賢惠地去鋪床,一如每一次那樣,在鋪好床之後甜甜地叫一聲老公,左則佑一分鐘之內不回應,表示她可以留下來睡在三樓,否則,就該回自己的卧室。
左則佑拿了本書倚靠在床頭,不曾回應。
沈一一乖乖巧巧地回自己的卧室,洗漱完之後再清清爽爽地回到三樓,從另一邊爬上床,靠坐在左則佑的身邊。
側頭看去,橘黃色的燈光下,那俊逸的面龐之上不知為何竟是生出了一絲落寞和自嘲。忽然感覺心頭像是冷不丁地被刺了一下,一只白皙的小手悄悄撫上男人的胸膛。
左則佑把書本合上放在一旁,直直地盯着沈一一,沈一一一時之間覺得有些不知所措,試探性地動了一下,見他沒有阻攔的意思,最後軟手軟腳地躺在了他的懷裏。
左則佑抿唇不語,最後熄了燈摟着沈一一躺了下去,不說話也沒有下一步動作。
沈一一不安道:“老公,是不是因為我讓你跟婆婆吵架了。”
良久,久的沈一一都聽見了左則佑的心跳聲,一聲一聲敲擊在她的心房之上,暗夜中才傳來一聲平靜無波的聲音:“不是,睡吧。”
沈一一遲疑片刻,終于還是決定對着他說:“我打算這兩天找個機會去安家一趟跟你外公表明一下的我态度。”
“這事我會處理的。”
“不,”沈一一搖搖頭,然後往左則佑的懷裏又靠了靠,反手抱住他,輕聲道:“這終究是沖着我來的,沒有我不去表态的道理,甚至讓你夾在中間難做,我只是去告訴他們我從來不曾想過要認什麽幹媽,無論那個人是誰都一樣,僅此而已。”
“好,不過時間我來給你安排。”
沈一一輕聲嗯了一聲,靠在那個寬闊的胸膛裏,黑夜裏,她覺得她的眼眶似乎紅了,只是身邊平穩的呼吸聲傳來,她怕吵醒他。
知道他累了怕打擾到他休息,所以她不敢動,最終只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大手上,閉上了眼睛。
這一夜,沒有激情,唯有脈脈溫情在兩人之間流淌。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只能說,我盡量保證隔天更新,至于一天一更,那只能看天意了……別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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