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維護
安家大宅再一次燈火通明,安正擎一言九鼎,曾幾何時被人如此頂撞過,尤其那個人是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沈一一。
只是不同于上一次,這一次,左則佑把妻子護在了身後。
客廳裏,沈一一低着頭站在安欣然身後,看不出喜怒哀樂。
安牧之時不時擔憂地看一眼過去,安悠之忍無可忍之下扯着他的衣袖,把人拉到大門外,幸虧大家的心思都有些沉重,沒人去注意這個,要不然又是麻煩事。
安老爺子的書房,安正擎領着這個外孫單獨面談。
安正擎眸色深沉,對着外孫面上有一份慈愛,有一份嚴厲,有一份生氣,“則佑,你可知道,沈一一今天都說了些什麽嗎?”
左則佑恭敬道:“知道。”
“那你說,應該怎麽辦?”安正擎笑着問。
左則佑笑着答:“外公,都是人生父母養,難道我老婆就該被人肆意欺負?您是一個父親,我也是,我們疼愛子女的心是一樣,您寵愛女兒,我自然也愛護我的兒子。”
安正擎正色道:“則佑,這世上多少優秀的好姑娘,你難道真的要跟沈一一過一輩子?”
左則佑溫和以對:“外公,今天下午也就是五個小時之前,你的外孫女說了一句“外公,你跟表哥說,讓表哥趕緊給我休了沈一一。”
不知道這句話外公作何理解,一個連小姑子都算不上的人,難道我娶的老婆就是可以讓她随意踐踏的?”
“那你真要為了這個老婆斷了表兄妹之間的情分?”安正擎蒼老的聲音響起。
左則佑嗤笑道:“外公,您不覺得這話問的很可笑,究竟是誰要把這份情份給折騰沒的,她要是當我是表哥,能對着她表哥的老婆如此?
難道我娶誰做老婆還是要由黃嘉柔說了算的,得按她喜歡的來,要是不喜歡,就得被她肆意低賤?您覺得應該?我縱容了五年還不夠?”
安正擎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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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則佑起身給外祖父身前的茶杯了續了水,坐回去繼續笑着說道:“安家客廳裏的血擦幹淨了,地毯換過了,所以外公也理所當然的忘記了,可是我沒忘。
我更是沒想到這才不到一個月的功夫,居然就能想出這麽一個主意,我倒是想問問外公,把我老婆當什麽?又把我當什麽?
外公,黃家和左家的親戚情份斷了,難道我媽私底下真能跟妹妹斷了關系?不就是少了明面上的好處,她們是缺了吃還是少了穿的,何至于如此?
您寵愛女兒我管不着,您想怎麽寵都與我無關,但是何必拿我老婆作筏子,難道安怡然真能把沈一一當女兒,黃嘉柔能把她當成妹妹?
外公,您答應這件事的時候可曾顧慮我的想法,您若是真對着我這個外孫還有一份疼愛之情,就別睜着眼睛說瞎話,我看的明白,誰都看的明白這是因為什麽。”
安正擎依舊沒有說話,蒼老的手微微顫抖。
左則佑別開眼,笑笑:“我兩個大兒子已經逐漸長大了,他們的母親被欺負,由着被人罵狐貍精情婦這種不堪入耳的話,若是這些閑言碎語傳到孩子們的耳朵裏,您覺得,我的兒子們該當如何?
您寵愛女兒到了這個地步,受不得一絲的傷害,那麽外公,您覺得我對我的兒子應該是什麽樣的?将心比心,不知換做是外公您處在我的位置上,您會如何?”
将心比心,好一句将心比心!
安正擎睜開眼,動動嘴皮子,一時無言,良久,終是說道:“則佑,那終究是你的小姨和表妹呀!”
“我的小姨和表妹?外公,我方才就說過了,是她們自己要把情份給折騰沒的,您作為父親和外祖父,可以無底線地去縱容那是您的事。不過,難道我也得如此,您不覺得這話很可笑?
更何況,外公您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可否想過,那是我的妻兒,我護不住自己的妻兒,枉為人夫、枉為人父,還是外公覺得,我的妻兒就是要被低人一等?”
左則佑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直直地看着安正擎。
書房中寂靜許久,就連那燈光下的兩道陰影也靜止了。
安正擎擡眼看去,這個外孫始終言語溫和,眉目平坦,可他卻越來越感覺到那份咄咄逼人的氣勢,逼得他啞口無言,這就是被人逼迫的感覺?
終于,安正擎揮揮手:“外公有些累了,你回去吧,讓外頭的人也散了吧。”
左則佑颔首:“好,那外公您好好休息,外孫就不叨擾您了。”
話落,左則佑恭敬地退出書房,對着空曠的走道嘆息一聲,微微轉頭凝視書房一眼,而後離開,不再遲疑。來到客廳便當衆宣布了安正擎的意思,讓大家都散了,他也準備要帶着母親和妻子離開。
黃嘉柔當即就叫道:“這不可能,外公就沒有讓你把沈一一休了,我不信!”
聞言,傅詩覓連嘲諷的想法都沒有了。
左則佑看一眼過後不再多話,直接對着母親說道:“媽,我陪您回去吧。”
安欣然擡頭看着兒子,搖搖頭又嘆了一口氣,最終點點頭。
左則佑扶着母親告辭,沈一一順從地跟在身後。
與此同時,黃嘉柔已經跑到安正擎的書房去了,安怡然緊随其後,安瑾之當即覺得頭疼,不得不和傅詩覓一道跟上。
安正擎看着寵愛多年的幼女和外孫女,搖搖頭,嘆息道:“罷了吧,此事,以後不必再提。嘉柔,沈一一是你的表嫂,你即便不喜,視而不見即可,那些不好聽的話,以後就別說了。”
傅詩覓幫腔,對着黃嘉柔溫和勸道。
黃嘉柔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一直對她疼愛有加的外公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安怡然亦是對着父親埋怨,書房裏再次吵鬧起來。
左則佑将母親送回去,剛準備離開就接到大表哥安政之的電話。
“大哥,你說什麽?”
安正擎住院,正在搶救!
安政之在電話裏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解釋了一遍,黃嘉柔和安怡然在書房裏鬧了起來,把老爺子給氣倒了。
左則佑揉揉太陽穴,沉聲道:“我知道了,我們馬上就到。”
安欣然看着兒子的臉色不對,疑惑道:“佑兒,發生什麽事了?”
沈一一也随之望過去,左則佑深吸一口氣,把事情說了,安欣然差點有些站不穩,幸虧沈一一眼疾手快把婆婆給扶住了。
左骞把孫子們都哄睡着了出來就看到這麽一副場景,左則佑不得不再次解釋一遍,左骞按按太陽穴,只覺得,糟心!
S市軍區醫院,左則佑一行四人趕到安正擎的加護病房前的時候那裏已經聚集了一大片人,黃嘉柔原本是靠在牆上的,看到沈一一之後即刻沖過來對着她一通好罵。
寂靜的夜裏,寂靜的醫院走廊,這刺耳的叫罵聲異常清晰地傳入每一個人的耳膜。
左則佑未及呵斥就被他老婆在私底下拉住了,別開眼,只想眼不見為淨。
蘇媛是長嫂,此刻亦是第一個走出來拉着黃嘉柔。
安政之聽不下去了直接叱問:“嘉柔,你都在胡說些什麽?”老爺子究竟是被誰氣倒的,如今不思悔改居然還有臉去責怪別人。
黃嘉柔甩開了大表嫂的手,憤憤道:“你們一個個怎麽回事,怎麽又說我胡說,明明就是沈一一的錯,如果她肯乖乖聽話不就沒這麽多事,外公也不會被氣倒。還有表哥,沈一一居然敢頂撞外公,你還不趕緊休了她!”
沈一一終于走上前兩步,眉眼間一片溫和,柔聲細語卻讓所有人都聽見了:“嘉柔妹妹,究竟是哪個蠢貨給你出的馊主意讓小姨認我做,”
黃嘉柔厲聲反駁:“誰是你妹妹,你一情婦居然敢叫我妹妹,居然還敢說菀吟是蠢貨,你這個狐貍精,我告訴”你字未說出口,安政之便厲聲打斷。
安政之是一名軍人,此刻虎目圓瞪,那種威嚴的氣勢撲面而來,黃嘉柔吶吶地終于閉嘴,便是安怡然也不敢反駁,拉着女兒走到了一邊。
傅詩覓在一旁看得嗤笑連連,誰都猜到那個主意是俞菀吟出的,但是沒有證據,而現在,沈一一随便一句話就把話給套出來了,俞菀吟的名聲恐怕要一降再降了,黃嘉柔可真是一個豬隊友。
蘇媛別有深意地看了沈一一一眼。
沈一一媚目含俏滿眼柔情非常不合時宜并且毫不掩飾地給蘇媛抛了一個媚眼,然後扶着婆婆走到一旁找位置坐下。
蘇媛&安政之&左則佑:“……”
安瑾之忍着笑意走過兩步拍了拍堂哥和表弟的肩,安政之面無表情地拂去那只手;左則佑給了一個你很無聊的眼神。
傅詩覓夫唱婦随,也走過兩步拍了拍蘇媛的手,沈一一這表弟妹還真是挺有趣的,以前到是不曾發覺。
沈一一乖乖巧巧扶着婆婆坐下,然後向蘇媛打聽消息,言語間是止不住的擔憂之情:“大嫂,不知道外公現下如何,要緊嗎?”
蘇媛一頓,沈一一這情緒收放的是不是太自如了一點,“醫生說,明天要是能醒過來就問題不大。”若是不能醒,怕是不好說了,但是這話不能說,只能對着安欣然安慰道:“姑媽,爺爺身體一向健朗,你別擔心。”
安欣然點點頭,靠在了兒媳婦身上,擦拭着眼角的淚水。
今夜,注定又是一個不眠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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