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獨醉千山雪

郭潇：“哦。”

上心？

她不是不擔心嗎？

郭潇有點迷糊。

“你哦什麽哦！”沈書琴看他不大在意的神色就不由皺了眉，說道：“你這吊兒郎當的，可別帶壞人家小姑娘了，以後還怎麽找夫家。”

郭潇一愣，手裏又丢了一把柴火進竈臺，“我哪裏就帶壞小丫頭了？而且她那才多大啊？”

在他印象裏，楚笑塵和沈書琴那都是幾年前才搓成一對兒的，那時候也就是二十好幾的年紀了……他們這都還算年輕的。

不少人都是三四十了才找人成婚的啊？

巒雪看着也才……才十一二歲？

自己都還是個孩子，就想着相夫教子？

還有這操作？

沈書琴看出郭潇的心思，心裏的話愣是說不出口了。

這貨腦子是缺了一根筋嗎？

這麽想想還真有可能啊，平日看他跟那麽多姑娘打來打去，又是調戲又是輕浮的，也沒見他對誰真正上過心。

更何況巒雪與他而言還只是個小丫頭。

一個他連打或者還手都提不起勁兒來的……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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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沈書琴就覺頭疼，最後只得搖頭，無奈道：“她就只是個普通姑娘，你當她是江湖人啊……普通百姓家裏，多是及笄後就能出嫁了。”

郭潇：“……”

沈書琴看郭潇若有所思，就道：“你好好想想。”

郭潇還真想了片刻，末了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淡淡道：“知道了。”

沈書琴見他應聲就擺了擺手，嫌棄道：“行了，出去吧，瞧你這火給我燒得……餅都快炕糊了。”

郭潇：“……”

胡說！

我明明把火燒得那麽旺！

郭潇想表示一下自己燒火的技能是最好的，但迎着沈書琴帶着殺意的目光，他果斷慫了，秒遁。

他這人胡天胡地，吊兒郎當，看着上天入地誰都敢揍，但有兩個人卻絕對不會忤逆。

一個是他哥楚笑塵，另一個就是他嫂子沈書琴……這兩人于他而言，恩如再造父母。

郭潇離開廚房後，看着院子裏嘩啦啦一直下的雨，他啧啧兩聲，回了客房。

見到還放在門邊瀝水的傘，他身形微微一頓。

想到沈書琴先前的話，他挑了挑眉，心中有了定論，決定等回去之後，就着手讓人給她找找夫家，不過那些姑娘們十五歲就嫁人，日子能痛快嗎？！

郭潇想不通。

也總感覺怪怪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換回自己的衣服離開了，因為走得匆忙，就只跟沈書琴說了下。

巒雪等到早飯上桌也沒看到他的影子不由驚訝：“郭潇呢？”

“走了。”

沈書琴說着，擡眼看了看巒雪那明顯失望的神色，忽然問道：“阿雪，你是不是……喜歡上阿潇了？”

“啊……？”

忽然聽聞這個問題，巒雪愣在原地，腦子像是當機，臉卻紅了。

沈書琴見狀，頓時了然，說道：“你若是有這個心，還是與他說清楚了比較好。”

就郭潇那腦子……指望他自己有所察覺，還不如指望他不打奶。

“我……”

巒雪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下去。

她也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沈書琴看出來……甚至是直接說出來。

一時間，她有些無地自容，覺得自己有些貪得無厭。

可沈書琴後面的話，卻又令她有些緊張。

要和他說……嗎？

沈書琴也看出了巒雪的緊張，只認真道：“你也看出來了，阿潇素來不喜拘束，往往來去就是一陣風，你若對他有意卻不與他明說，他就不會知道……早點摸清他心思，也免得白白耽誤了自己。”

“……”

巒雪靜了片刻，不由問道：“可我什麽都不會，會不會……”

會不會是個累贅？會不會給他帶來麻煩？會不會……他根本就看不起自己？

沈書琴聽她這麽說便笑了，說道：“這事兒不該你考慮，回頭你直接問阿潇。”

郭潇從小跟着楚笑塵長大，性格方面雖然天差地別，但在細節上卻有些相似。

他們只會對自己想要的人或物持有執念，對于其他不想要亦或是不屬于自己的人或物，根本不會染指。

這也是他們素來灑脫，不為俗世所拘的緣故。

巒雪想了想沈書琴的建議，本想等郭潇下次回來之後就說一說……結果郭潇卻就這麽沒影兒了。

又是半個月，楚笑塵回來了。

結果卻告知郭潇去了大漠那邊，有些江湖事要他去辦。

巒雪心裏是說不出的失望。

三人在長安這邊沒了事，就回了之前住的小鎮。

郭潇這一去就是半年沒有回來，只有偶爾傳信回來表示沒有什麽大事。

巒雪等不回來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哪兒，想了想，就幹脆在沈書琴的建議下，和幾個萬花弟子去了青岩，正式入門學醫。

只是她這兒剛走沒幾天，郭潇就風塵仆仆地從外面回來了。

聽沈書琴說起巒雪去萬花谷的事情，他還詫異了一下，心裏卻又松了口氣……嗯，去年信誓旦旦要回來給她找夫家，結果一轉眼就被他忘沒影了。

尴尬……

他撇下心思，回屋準備睡一覺，卻發現自己的床鋪上放着一把傘，旁邊還留了一封書信。

書信展開，裏面只有兩個字：郭潇。

字跡比從前留在傘柄上那初學時候歪歪扭扭的樣子好看了無數倍。

看着這兩個字，郭潇卻怔愣在了當場。

她這只寫個開頭……是什麽意思？

郭潇看了看旁邊的傘，又看了看手裏的信紙。

好像懂了些什麽，可又覺得迷迷糊糊，隔了一層雲霧薄紗，看不真切。

片刻後，他呼出一口濁氣，将信紙折好，放到了床邊的櫃子裏收好。

本也想将那把傘也放進去，可最後猶豫片刻，又放在床上，直接倒上去睡了。

第二天他就帶着傘再次離開了小鎮。

時間轉眼就是幾年過去。

太原，一家醫館裏。

一名穿着鵝黃襦裙的姑娘帶着兩個丫鬟，正拉着一名坐在桌案後，正在寫着藥方的紫衣女子不依不撓道：“雪姑娘，你上次多收了我一個銅板，那今天你就得幫我這個忙！”

巒雪聽着這話就不為所動，寫完方子之後，遞給旁邊的同門師兄，“師兄，你看，這樣如何？”

等那師兄點頭之後，她就笑了笑，回頭對那襦裙姑娘冷漠道：“不幫。”

姑娘一聽，咬牙道：“我給你十倍診金。”

“不幫。”

“二十倍！”

“不幫！”

“四十倍！”

巒雪回頭，看着她認真道：“五百倍，否則免談。”

那姑娘：“……”

你踏馬咋不去搶劫！

迎着姑娘的視線，巒雪一副答不答應随你的神色，而後就垂下頭，繼續整理脈案。

說來他們萬花谷的弟子在外行醫多是義診，不過巒雪愛錢，但診金也不貴，富人只要兩個銅板。

上次多收這姑娘一個銅板都是因為她在家裝病，吵來吵去令人心煩，想給她個教訓罷了。

這倒好，教訓沒教訓上，反倒來找她麻煩……這年頭往醫館跑的人都這麽有心機不吃點兒苦頭可不行！

姑娘看着巒雪的神色就是一陣咬牙，但權衡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好，五百倍就五百倍！”

說完，就讓身後丫鬟拿了一錠銀子，然後往巒雪身前桌上狠狠一放。

巒雪拿過銀子看了看，确認這貨不是假的之後，才問道：“說吧，要我幫你什麽忙？”

姑娘聞言，頓時笑道：“城東街邊有個讨飯的叫花子，他手裏有把傘特別漂亮……外面的人，我只認識你這一個……你去幫我拿過來好不好？”

巒雪搖頭：“偷盜之事不幹。”

“去跟他買也可以。”

“哦？”巒雪挑眉：“你打算出價多少？”

“十兩。”

巒雪：“……”

她不由好奇，問道：“這把傘很值錢？”

十兩銀子……這能買一百把傘了。

姑娘扭了扭身體，居然嬌羞了起來，扭扭捏捏道：“沒有啦……只是，昨天不是下雨了嘛，我看他打着傘挺好看的……就……就想要他的那把傘……”

看上一把傘至于這麽扭捏？

巒雪翻了個白眼：“你不如直接說看上那叫花子了。”

“哎呀，你瞎說什麽呢！”那姑娘絞着衣裙，說完之後，卻又苦了一張臉：“他長得挺好看的，不過臉上蒙了塊布，好像是個瞎子……哎呀，就算我看上也沒什麽用……爹娘肯定不同意我嫁給一個叫花子。”

還真是看上了那叫花子。

巒雪贊嘆：“那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姑娘撇撇嘴，說道：“所以我就想要他那把傘……”

拿着傘睹物思人？

莫名的，巒雪的思緒飄了飄……回過神，看了看天色，說道：“那就走吧。”

說完又對旁邊的男子說道：“師兄，我就先出去一趟，順便把城東張府的藥送過去。”

後者點頭，“去吧。”

之後巒雪就提了一袋藥包，随那姑娘去了城東，路過張府，把藥交給門房之後，就去了那姑娘說過的流民街。

看着隔上一段距離街邊就靠坐着的乞丐或是流民，巒雪心裏有些感慨……這亂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過去。

郭潇……也不知現在何處。

作者有話要說： 悄悄把昨天的作話删了……哈哈哈

文裏可能會有些現代詞，這跟我個人的文字風格有關，大家不要細究哈。

在部分非正史（僅供娛樂消遣）的文字下拘泥于形式，也就是考據的話，反而會失去很多樂趣。

文的核心也不在文字的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