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獨醉千山雪

（番外）

我一直以為，“女人”在我眼裏就只有三種。

一種是當初為了讓我活下去，不惜割肉放血喂我的娘。

我已經記不太清她的樣貌了，但她讓我活了下來，她給了我兩條命，一次是我出生，一次是她去世……

一種是楚大哥的妻子，沈書琴。

楚大哥把我撿回去是給了我一條命，後來我突發重病，嫂子為了救我而親自上山采藥，累極小産，丢掉了和楚大哥的第一個孩子，他們沒告訴我，但我知道，也一直愧疚……我叫她嫂子，也敬她如母。

還有一種，就是那些整天追着我喊打喊殺要死要活的……說不上來究竟算什麽角色的女人。

她們有的跟我說喜歡我，但我感覺不到。

畢竟每天忙着喝酒吃肉飄來蕩去太過匆匆，來不及，也不打算去感受那太多不知所謂的情感。

我無時無刻不在疏離她們。

可惜該有的禮貌和風度耐心都被糟蹋幹淨，打打殺殺也就成了常态。

所幸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人，傷了殘了死了我一點都不關心。

只是後來……我生命中多了一種女人。

一種完全不同于過往，但卻莫名其妙的女人。

也不是女人，只能是小丫頭一個。

撿回去的時候，我并沒有想過要怎麽關注，只是覺得……可以拿回去給嫂子做個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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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說我跟楚大哥在外頭浪啊浪的，浪過頭了估計連家都不回了……楚大哥悄悄跟我說這就是女人，表面上叨叨叨，背地裏就愛瞎操心，讓他又放不下。

我覺得楚大哥說這話時候那得意洋洋的表情是在故意給我撒狗糧，很欠揍。

但我沒說，一來那時候我還打不過他，二來嘛……嗯，畢竟十多年的狗糧我都吃下來了，也不在乎再來個一斤兩斤的。

把巒雪帶回去的時候，不管是楚大哥還是嫂子，都挺意外和高興的。

見他們高興，我也就放心了。

但巒雪哭了，眼淚嘩啦啦。

莫名其妙的。

嫂子還說我欺負她……我真是從來都沒這麽冤枉過，明明她自己哭的，哭完了還打我。

不過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她個小丫頭計較。

巒雪心裏裝着很多事，但從來不說。

大概都是她家裏的事兒，我不好過問，只是她一開始落在我身上的眼淚，那溫度燙得我怎麽也忘不了。

所幸我這人嘴賤手也賤，沒事兒就喜歡逗她，看她急的臉紅脖子粗，也就把心裏的事兒暫時放下了。

挺好的，至少笑起來是純粹的……就是瘦了點。

我在家的時候，經常會帶她出去買吃買喝，我想着怎麽着也得讓她那幹巴巴的臉上長點肉起來，只奈何時間太匆匆，沒能親眼見着。後來摸着她肉呼呼的臉總覺得有些可惜。

我最開始覺得她不一樣的地方……是在外面受傷了，回去後她的表現。

她在擔心。

我從來沒在誰眼裏看到過那種神色。

仿佛我再傷得嚴重點兒，她眼裏的天就塌掉了，而她孤零零地縮在邊兒上，無助又茫然。

我心裏有些難受。

這亂世也就這樣了，人呢，抱着一顆漂浮不定的浮萍就是所有的希望，生死都放下了。

而我并不适合被她當做心裏寄托，因為常年行走江湖，有仇家，也有仇敵，随時都可能丢了命。

但她的視線又讓我有些貪婪。

原來那種‘啊，我并不是孤單一個人’的心情砰然炸開。

我開始注意她，刻意戲弄她……說出來有點難以啓齒，戲弄她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好似回到了年少無憂的時候。

得意洋洋，意氣風發，看她又氣又笑就覺得滿足。

巒雪不知道，我也沒告訴她。

她只是一邊關心我，噓寒問暖，又一邊打我，力氣還大，總戳我傷口，痛死了。

我看她年紀小，就不跟她計較了，結果她還變本加厲！

打我，潑我水，還扯我頭發……我忽然想起一句話：女人就是慣不得！

但我……真的，很喜歡她在身邊的感覺。

就好像偶然路過繁華城池時，夜幕後的萬家燈火裏也有一盞是屬于我的感覺一般。

我喜歡逗她，鬧她，但鬧過了她就生氣。

不過我只要摸摸頭，她就不氣了。

可惜相處時間不長，她就走了……也可能是我忙着江湖奔波，把她忽略了的緣故。

她給我留了一把傘，一封沒寫完的信。

傘是她親手做的，傘柄上是我故意刻上去逗她的豬頭。

她一直把這把傘帶在身邊，現在留給我，代表着什麽？

信……信裏又是打算寫什麽呢？

我有些茫然，腦子裏卻忽然想起她面帶嬌羞的模樣。

她說她長大了，那，我可以多想想她嗎？

想一些別的……

但我不敢想，怕是一場空。

嫂子總說我腦子缺根筋，其實不然……我只是輸不起。

亂世飄零，人如草芥……活着就是奢侈，再想要更多的經歷，就看上天的恩不恩賜了。

嫂子和楚大哥感情深厚，卻也吵吵鬧鬧磨了好幾年才有後來的堅定不移。

但我磨不起，我怕自己會一蹶不振……

後來在太原相遇，她應當是認出了我。

但我忙着其他，忽略了，亦或者說不敢抱有期待，我就是個膽小鬼。

……所幸後來她還在醫館裏等着。

我心生怯懦，不敢摘了雲幕遮與她相認。

還好她膽色依舊。

我很感謝她的決定。

自那之後，我有了個……屬于自己的家。

也有了放不下的牽挂。

出門辦事我不敢走的太遠，離家太久總要拼命往回趕。

酒還是照樣喝，人還是天天醉，夢裏還有她在叉腰罵我：“郭潇，還不回來吃飯！”

醒來就笑，然後忙着趕回去。

除夕那天，我背着她回去的時候，遇到了剛好回來的楚大哥和嫂子。

他們的兒子已經将近一歲，小名呱呱，我想看看，楚大哥就把孩子塞給我了。

我手有點抖，那孩子點點小一團，我都不敢用力……結果剛抱進院子，他就醒了。

眼睛黑溜溜的，跟大哥挺像的，我看着好玩兒，就逗了幾下。

其實自從得知嫂子懷孕，到他們回去君山，再到呱呱出生，我都一直不敢去看望他們。

若是他們當初第一個孩子還在的話，這會兒想必也已經是半大不小了……

我心中感慨，呱呱卻忽然咯咯大笑，在我臉上吧唧了一下……流了滿臉的口水。

然後又尿了我一身。

我：“……”

感慨什麽啊，這孩子一點都不客氣。

楚大哥見狀就在旁邊哈哈大笑，笑完了又打趣，讓我和巒雪也生一個，正好給呱呱做個伴。

我覺得大哥以前挺沉穩的，結果有了孩子也開始開玩笑了。

但我……覺得這主意還挺不錯的。

守歲後就要拉着巒雪回屋造娃，卻被她直接摁進了浴桶……嗯，好吧，其實每次回來都有這麽一遭。

她每次都要說我。

但我不聽。

我就是故意不洗幹淨回來的，這樣她才幫我洗嘛，嘿嘿嘿……我真是機智！

雖然過程不大美麗，總能被她搓沒一層皮。

但也有點銷魂，畢竟溫香軟玉，素手柔荑……也能把我搓得滿身火氣。

火氣一上頭，我就想調戲她……反正調戲自己女人又不犯法。

我沒忍住按着她親了一回。

日思夜念一個多月，我有些剎不住，結果她倒好，故意笑話我：“德性，洗個澡也能浪起來。”

我忍不住想，要是這都浪不起來，那你就該哭了。

瘋瘋鬧鬧，沒忘那千金春宵。

我看過諸多少年弟子江湖老的事跡，多是漂泊浪跡，恩怨情仇，歲月無情。

我以為我也會孤身一人老死江湖，屍橫荒郊，無人問津。

卻沒想有朝一日也能見心上人摘眼前花，盈盈淺笑，一世長安。

―the end―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一人稱也很棒啊哈哈

第一篇完了，明天新故事開頭，嗯哼，來個評論？

母胎solo的丐哥在這兒祝大家情人節快樂~單身沒加更~

另外，朕的作者專欄都收藏一下下下啊大佬們，只差6個就到一百了~~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