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野豬

古老爺子是個說幹就幹的性格，當天晚上晚飯後就跟畢老太太說了他要上山打野物的事情，然後就去倉房裏準備他往年打獵積攢下來的那些工具去了，什麽繩子啊、彈弓啊、匕首啊這些的，還把自己的□□拿出來擦了擦，檢查了下木倉支狀況，考慮明天要不要也把這老夥計給帶上。

畢老太太看自家老頭子這風風火火的樣子也是無奈。她倒是不反對老頭子上山去，她對古老爺子的身體狀況和實力還是有信心的。雖說現在不讓個人私下裏打野物了，不過自家離山進，這附近人家也不多，還大多離得比較遠，老頭子要是真能打到個野雞野兔啥的，也能避着人帶回家，給家裏人都補充補充營養。想着這些，畢老太太當下也不管忙忙叨叨的古老爺子了，轉身就去了廚房，想看看能給老頭子帶點兒什麽幹糧的，方便上山餓的時候吃。

這邊古明妍還不知道是因為自己不想殺家裏下蛋的母雞，才導致她爺爺下定決心要去山上給她弄肉吃的事情。這會兒她其實還有點兒不太确定，按照她的淺薄認知，這會兒山裏的東西好像都是屬于公家的，個人不能随便打來吃的吧，否則自家之前怎麽從來沒有聽說過去山裏找肉吃的事兒啊。

說起來，古明妍的認知并沒有錯，她穿來的這個平行時空在這個時候與她前世的世界差不多，都是不讓私人打獵的，那算是挖社會主義牆角。只不過現在還不是後面的那幾年，各種舉報，批、鬥不斷，吓得人們不敢做任何多餘動作。現在有的古家村的村民還是會時不時的偷着打點兒野物回家的，只是古家基本沒有過就是了。

其實，古老爺子當了那麽多年兵，又着實是苦過來的。那時候的部隊裏，吃的不說跟後世，就是跟現在也不能比。部隊行軍在路上，挖樹根啃樹皮燒皮帶來填肚子的時候也不是沒有，就更別說沿途碰上點兒野物打獵吃肉了，這都是做熟了的事兒了。

老爺子可是打小就練就了一身打獵的好本事，就連下面的幾個孩子，不說當過兵的古建國了，就是打小膽子小的古建軍，都被老爺子帶着去打過獵。古老爺子跟經年的靠此為生的老獵戶不能比，但就實力上講，也是靠着這份手藝多少給幾個孩子的成長過程添了不小的力量的。原來古老爺子還有幾把自己用習慣了的□□，只是後來有送人的，有壞了用不成的等等，現在留下來的也就兩支能用了，古老頭現在在倉房中檢查的就是這兩支。

不過老爺子已經很久都不打獵了。現在山林什麽的都收歸國家了，打下來的獵物都應該上交或是集體均分。老爺子也不是非要吃肉的人，家裏條件又還可以，就沒必要為着多吃口肉偷偷摸摸的打獵，還得避着人帶回家，再偷偷摸摸的吃，省的被別人發現了被舉報什麽的。

可是時移世易，老爺子之前不願意幹那些事兒，不代表現在也不願意。其實他也知道村子裏有人時不時的也會去山裏打點東西，有的是悄悄地自家吃了，有的是拿去城裏的黑市賣了賺錢。不過他覺得那都是生計所迫，不然誰願意沒事兒提心吊膽的是不是。所以對于這種事兒，老爺子只當是看不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反正這山脈這麽廣闊，獵物數不盡數，除了國家認可的能靠打獵為生的村子之外，其他人也不能打。這麽些東西不叫人打來吃也是會讓山裏更厲害的動物互相的吃了，還不如讓人弄來吃了賣了都好，也算是物盡其用了。

原諒古老爺子木有生态平衡環境保護的概念吧，在他的世界觀裏，動物什麽的能叫人吃了或是換了錢了，能少叫一個人餓死，能讓一個家庭不那麽捉襟見肘，那就算是死得其所了。還是那句話，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在人們普遍為着溫飽問題而奮鬥的時候，談環境保護、生物多樣性、物種的可持續性等等都是類似何不食肉糜般的作壁上觀而已。不是說這種做法是對的，只是這是人們在為自己謀求生存的時候的生理本能而已。

話題扯遠了，說回老古家。

第二天很快到來，古建國和古建軍兩人剛一到家，就被老爺子喊去倉房搬東西去了。待問清老爺子這是打算幹什麽之後，他倆一時都有點兒懵逼。

要說想吃肉，他們也想吃啊。只是他們不知道自家啥時候都饞肉饞到要老爺子都主動出手，上山給大家添菜的程度了。

不過老爹的話他們也不敢違背，況且還是關系到自家吃肉的大事。而且老父親敢這麽大張旗鼓的，相信自家老娘也是知道的。她知道，卻沒看着出來反對，那這事兒估摸着就能做。

古建軍還有些猶豫的時候，古建國卻已經開始上手幫忙了，他的性子本身就帶着點兒冒險精神，這會兒又是有親爹領頭，更是沒啥多說的，咱直接開路。苦逼的古建軍還能說啥，他啥也不能說，只能拿上剩下的東西颠颠兒的跟在二人屁股後面上山去了。

父子三人也沒跟家裏人多招呼，出了家門選了條人少的上山的路就進山了。三個人都是有經驗的，古家村這邊的山是華國劃分南北界限的大山脈，這年代還沒有後世的各種開發，人們的足跡還沒有深入大山，所以山裏面不管是樹木還是野物都很豐富。尤其是經過了那三年後又休養了這些年，較淺的林子看着也都是郁郁蔥蔥的樣子。

不過沒有被開發也意味着十分原始，山上除了山腳下的一些被村民們日常砍柴、挖野菜和野果子之類的活動走出來的一些路，再往深處去一些就不太好走了。

一路行來，老爺子帶着兩個兒子邊走邊下套，想着等返回的時候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獲。這陷阱也不是誰都會下的，這裏面是有技巧的，否則有的陷阱根本就不會把獵物困住不說，還能讓野雞這些吃完誘餌就跑掉了，得不償失。

古老爺子在這方面是老手了，一路找着合适的地方設下了好幾個陷阱，有大有小，畢竟這山裏不光有野雞野兔這些小東西，有時候山裏的斑羚、小麂、甚至是狍子這些，在這山裏也是有可能出現的。

除了設下陷阱，三人一路上還用彈弓和石子做武器，打了兩只野雞和兩只兔子。有了這些打底，就算陷阱裏沒有東西，這次出來也可以算是小有收獲了。

只是光這些到底是不夠看的，畢竟家裏那麽多口子人，這點兒東西分一分，到各家也不剩什麽了。

不過三人也沒有太過擔心，本就不是抱着多大的目标來的，自然也不會貪心太過。這會兒已經到了半下午了，三人打算坐下歇歇，吃些幹糧就返回，路上再看看陷阱裏能不能有所收獲也就可以了，畢竟大人們還要趕回城裏上班呢。

就在父子三人放松精神坐下休息吃喝的時候，古老爺子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麽不對。感受着腳下不斷傳來的震動的動靜，父子三人相互對視一眼，就知道彼此的感覺沒有錯，這動靜估計是他們走遠了，遇上什麽大型動物了。

感受到震動越來越近，三人再不猶豫，立馬收拾好東西各自就近找了一棵樹，然後快速地往上爬。

古建國和古建軍先是扶着古老爺子上樹，之後兩人也立馬手腳利索的爬上了樹。不過就這麽會兒功夫，三人就看着近處奔來了一個大家夥，那是一頭整體呈現棕褐色的野豬，此時正朝着這邊奔來。

随着距離越來越近，三人也更加清晰地看清楚了這頭野豬的樣子。這是個大家夥，大概有1.5米長，重量估計怎麽也得有個三百多斤，背上還有長而硬的鬃毛，一看就是一頭成年的雌性野豬。因着它犬齒較短，并沒有露出嘴外，看着倒沒有雄性的獠牙那樣令人膽寒，但瞧着這巨大的身形，那也是着實不能小瞧了的。

這頭野豬好似是受了什麽刺激了，各種亂撞亂奔的，等到了附近，它好似是聞到了什麽氣味了，一直徘徊在父子三人在的這片地方。

古建國害怕時間長了父親支撐不住，也害怕這野豬瘋起來會撞樹，到時候再把人給撞下來了可不是鬧着玩的。思索片刻後，他也猶豫了，端起剛剛父親交給他背着的木倉，子、彈上膛，直接一木倉擊中野豬的眼睛。

野豬身體的脆弱部位受了傷，整個的疼地亂撞。趁着這個機會，古建國又是看準部位朝它臉上給來了一木倉，這下子，這頭野豬再是沒力氣了，晃悠着身體，慢慢地躺倒在了地上。

等了幾分鐘後，看着野豬真的死了，父子三人這才趕緊從樹上下來。三人互相搭手配合着，把死掉的野豬流出來的血用樹葉泥土什麽的遮蓋上，防止這血腥氣再招來別的什麽大型動物了。

收拾了差不多之後，三人對着野豬陷入了思考。

從剛剛的情景中慢慢緩了過來，古建國和古建軍兩人看着眼前的野豬，也不再覺得這是個可能威脅他們生命的危險物種了，而是不由自主地開始在腦內計算，這頭野豬他們拉回去能得多少肉，自家能吃好一陣子了等等。

就在古建軍和古建國想着美事兒的時候，老爺子出聲了：“這野豬還是得交到隊上，至于是交公還是隊上做主給村裏的人分了，得由隊長他們商量着決定。”

聽到老爺子這話，古建國兩兄弟也冷靜了下來。仔細想過之後，兩人也同意老爺子的話，畢竟只有這樣做才是目前最合适的選擇了。

其實古建國不是沒想過自家把這野豬給獨吞了，憑着自家兩兄弟還有老爹合力，偷偷的把野豬運回家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兒。看着頭野豬的重量，想着到時候要是做成臘肉，別說全家這大半年的都不用再饞肉了，就連給在疆城的大哥一家，還有父親母親那些老戰友寄去些都是有多餘的。常年混跡黑市的古建國不禁還在心裏盤算這要是都換成錢，估摸這三五百的是輕輕松松能賺下的。

不過古建國也就是想想了。他能明白自家老爹的考量，家裏也不是真缺那三五百塊的錢。自家老爹那性格就不說了，本來上山也只是想着給閨女兒和家裏的孩子們打個兔子野雞什麽的回去解解饞罷了。這些小東西自家偷摸着吃了也就吃了，老爺子心裏不會覺得有啥。可是遇上個這麽大頭野豬，先不說自家真的獨吞了操作上可能會遇到的困難，不管是運輸還是後面對肉的處理，再到給人四處郵寄會不會被有心人察覺，就是老爺子心裏，估計也不會想占公家這麽大的便宜的。畢竟現在國家規定這些東西公有，那在老爺子心裏，這就是整個生産隊的財産，合該給整個大隊都分點兒的。

再者說，這野豬都不是一個一個的獨居動物，基本上都是以家庭為單位活動的。自家今天走的不算是很深處的山，遇到這頭野豬估摸着也是跟家人走散了。考慮到這一點，就不免想到這山裏在那三年後慢慢的恢複生息了，現在野豬出現在不遠處的山裏，會不會有哪天就下山了，到時候不管是傷着人還是毀了莊稼，對生産隊來說都是巨大的損失。單就這一點來說，自家也不能知情不報，為了一點蠅頭小利的把人民群衆的生命財産安全置後。自己和二哥還要上班，這剩下的野豬還得靠着自家老爹帶着隊上的民兵們一起打下來，這才能讓人安心啊。

因此，不管是出于哪方面的考慮，這野豬的事兒都是瞞不住的。

古建軍雖然沒有自家弟弟想的多，不過也是對老爹的話言聽計從的。當下兄弟倆相互對視了一眼，交換過眼色後決定由古建軍下山去報信，叫村裏的青壯們拿上家夥事兒上山來擡野豬。古建國則留下來跟自家老爹一起處理後續，畢竟他的武力值還是要強點兒的，這周圍有血腥氣，難免會再招來什麽別的動物或是野豬家族的別的成員的，古建國在這兒也能跟老爺子互相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