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心不心動

喬露正想開口否認，卻欲言又止。

這麽一想，她私底下跟沈禦風相處的次數好像是稍微多了那麽一點。

為什麽？

年華姿還想再問，卻被手機鈴聲打斷。

“喂，我在醫院。”

“你在醫院？！你沒事吧？”

喬露離着年華姿幾步遠都能聽出候昱景的擔心。

年華姿給喬露比了個手勢，接着走開幾步去接電話，“我沒事，我大姑病了，來看看她。”

喬露了然，往病房內看了一眼，兩人的對話還沒結束，她下意識把手伸到口袋裏摸手機，卻想起年華姿問她“聽說，你最近跟沈禦風走得挺近”。

走得近嗎？

好像也沒有特別近。

不近嗎？

跟別人比起來，卻又挺近的。

沈禦風好像也挺樂意幫她忙。

明明一開始還會說她多管閑事。

身後傳來病房門被打開的聲響，年慶豐走出來，見外面只有喬露一個人，便問：“你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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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露從胡思亂想中回神，年華姿也正好打完電話走過來，“這兒呢。”

“跟誰打電話？”年慶豐順口問了一句。

年華姿臉不紅心不跳的，“經紀人。”

喬露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年慶豐又回過頭來問喬露：“你還要不要進去看看你大姑？”

喬露沉吟片刻，想了想還是搖頭。

既然大姑下午見過了唐立傑，想來現在也是不太願意見她。

年慶豐定定地看了她幾秒，沒有忽略掉她眼中的低落，心中暗自嘆了口氣。

大女兒心思敏感，小女兒又何嘗不是呢？

“那走吧，回家了。”年慶豐發話。

喬露默默跟在兩人身後。

只聽年慶豐問年華姿，“一會兒在家裏吃飯嗎？”

年華姿對自家親爹向來不客氣，“您都這樣問了我還能說不嗎？總不能讓您空巢吧？”

年慶豐也不甘示弱，“我也就是問問，做做表面功夫，就算你說不也還是要在家裏吃飯的。”

喬露聽着暗自發笑，這兩人每回都愛這樣說話。

心念一動，喬露快走幾步走到兩人中間，挽起年華姿的手。

他們家這樣，也挺好的。

————

開春的時候，喬露的第一個劇本也已經拍完了，安柔也正好殺青，約了喬露一起吃飯。

喬露在赴安柔的約前，接到了來自自己大學導師魯營康的電話。

魯營康是業界著名編劇，也是一位名師，他的核心弟子不多，每年只收一名學生，喬露就是其中一名，她的大師姐已經是一名小有成就的編劇了。

雖然魯營康在業界名聲大，人緣也好，但他從來不會給自己的學生牽橋搭線，他從帶第一個學生開始就已經聲明，只負責傳授知識，前程需要靠學生自己努力打拼。

所以年華姿才會對他意見頗大，說他老古板。這個圈子裏哪個人不是靠人脈起來的？喬露本身就是個不愛社交的性子，他這個老師還一直不帶她，導致喬露的劇本遲遲拍不成劇。

但喬露卻十分贊同老師的觀點。能成為魯營康的學生，她認為自己已經占了很大的便宜了。

師生倆關系不錯，也時常會聯系，先前喬露的劇本終于拍成的時候魯營康還專門打了個電話恭喜她。

這回打電話來不知道是因為什麽。

“喂，小喬啊，我昨天跟老顧吃了頓飯，你那個劇本殺青了啊，我看了看，不錯，挺好的。”

能得到老師一句誇不容易，喬露沒忍住嘴角翹了翹，謙虛道：“謝謝老師。第一個劇本還有很多不足之處，經過顧導的指點我也學到了很多東西。”

魯營康對喬露一直都挺放心的，近幾年的幾個學生裏最有靈氣的就是她。

“那你接下來有什麽計劃嗎？”他接着問。

喬露腦海中突然閃過之前去羊城齊巧帶她去買腸粉的小巷子。

“想，多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去鄉鎮看看吧。”

“嗯，那你還是挺有想法的，不像佳和那孩子……唉，不說了。”

喬露沒說話。

魯營康提到的佳和是比她大兩屆的師兄，全名李佳和，有點天賦，也是魯營康挺喜歡的一個學生，就是有個好高骛遠的小毛病，但對魯營康和喬露這個小師妹還不錯。

只是喬露沒想到之後他會做出那種事。

“行，先這樣吧，好好幹，踏踏實實的。”魯營康知道自己一時嘴快提到了不該提的人破壞了氣氛，只好草草結束這次電話。

他也納悶，當初兩個孩子關系好好的，怎麽佳和一畢業就鬧僵了呢？

“好，得空我去看看您。”

挂了電話，喬露小小舒了口氣。

那件事，還是要繼續瞞着老師。

“你怎麽了？有心事？”飯吃到一半，安柔發覺喬露興致不太高。

喬露端起水喝了一口，“沒什麽。”

“每個月總有的那麽幾天？”

“咳。”喬露差點被嗆着。

安柔直起身子，“那你說沒什麽我就當沒什麽了。”

喬露點頭，順勢轉移話題，“你最近怎麽樣？拍完這部戲之後有什麽打算？”

“對了，說起這個。”安柔放下手中的筷子，“我換公司了，你猜猜我簽到哪裏了？”

“世娛？”

安柔微笑搖頭。

“藍星？”

搖頭。

這也不對，喬露決定再瞎蒙最後一次就逼她說出來。

“煥然？”

“Bingo！”安柔激動鼓掌。

“？”她真的只是随口猜了一個。

“換了導演和男主演之後整個劇組的氛圍都好了很多，顧導不愧是顧導，導戲太棒了！他還誇我學得快來着，那天沈總正好過來了，我拍完那場戲之後沈總就問我要不要簽到他公司去。”

喬露越聽越奇怪，沈禦風竟然會憑演技簽一個純新人？還是已經簽了別的公司的新人？他還說他不做慈善。

“那違約金？”喬露真的很好奇。

“……”安柔臉上的笑容逐漸垮掉。

“別提了。”安柔把杯中的水一口悶掉，“我一時沖動就答應了他，之後才想起違約金的事情。”

“萬惡的資本家啊！沈總說他可以先幫我墊付，以後給我安排影視資源，但是這個違約金還是要我自己慢慢還，還有利息。”

“真是個‘沈扒皮’，嗝。”安柔說得激動還打了個嗝。

“噗。”喬露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

“沈扒皮”這個外號還真是精準到位。

安柔也只是嘴上說說，畢竟能簽到煥然文化去簡直就是天上給她砸的一個大餡餅，她還囑咐

喬露：“你可別告訴沈總我給他起了這個外號啊。”

喬露暗自覺得好笑，她不僅不會告訴他，她還要把這個外號設置成沈禦風的備注名。

“不過簽到沈總的公司還是利大于弊，我的新經紀人很快就給我安排了一個綜藝，叫《平凡的生活》，下個月就要開始錄制了。”

“平凡的生活？”喬露還有些好奇。

“對，我感覺這個綜藝應該還挺好玩的。就是上節目的幾個人要自己去打工掙生活費，上節目的嘉賓邀請的都是咱們這個圈子裏的人，就是為了讓這些人體驗體驗普通人的生活嘛。要錄整整一個月呢。”安柔重新拿起筷子吃菜。

喬露手上慢條斯理地剝着蝦，心裏暗自琢磨這個綜藝還挺不錯。

“不過，聽說人還沒找齊呢，不知道最後會邀請到誰，好像也不只是邀請藝人吧，可能還會請到富二代呢。”安柔吃得津津有味。

安柔提的這個綜藝倒是給喬露提供了一個新思路，她原本打算只是實地去觀察，但這個綜藝卻是以一種親身實踐的方式來進行。

————

跟安柔吃過飯後，喬露便開始着手準備去當個“打工仔”的事情。

說巧不巧，喬露才準備了沒幾天，魯營康又給喬露發了消息。

【老師：小喬，你看看這個，我一個朋友策劃的綜藝節目，正缺人呢，你前幾天不還說想體驗體驗普通人的生活嗎？我看這個還挺合适的。如果你感興趣的話我把他的聯系方式給你。】

沒一會兒，魯營康發來一張圖片。

“平凡的生活”幾個字即使不點開大圖都清晰可見。

喬露有些意動，世界還真是小。

早在安柔跟她說這個綜藝時她就有一瞬間的心動，想到自己的情況不太适合這樣抛頭露面，便歇了心思。

但她沒想到老師會邀請她，她也不太會拒絕老師的請求。

如果被年慶豐和年華姿知道的話，她可能會受到來自兩個人的口頭教育。

可她還是挺想去的……

————

“喂，老沈，跟你說個事兒。”

“說。”沈禦風開了免提把手機丢在一邊，眼睛專注于看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文件。

“我爸的一個朋友，搞了一個綜藝，現在還在找嘉賓的階段，叫什麽《平凡的生活》。反正就是一個體驗生活類的節目，節目組打算找幾個富二代去，我爸打算讓我去鍛煉鍛煉。”

“所以？”電腦屏幕的光亮倒映在沈禦風的眼睛裏。

汪從榮繼續嘚吧嘚：“所以！我們是什麽？”

“父子。”

“去你的！我們是同甘共苦的兄弟！陪我去吧老沈求你了……”汪從榮的語氣聽起來是那麽的卑微。

“不去。”沈禦風指節分明的雙手在鍵盤上飛舞，快速打出了一行字。

汪從榮就知道他會拒絕，早就準備好了籌碼，“別呀，你先聽我說。我聽說節目嘉賓已經确定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你猜是誰？”

“不猜。”沈禦風又打了幾行字。

“……”

“老沈，你對我這種态度實在太令我寒心了。”

“但我們是好兄弟，我還是會告訴你那個嘉賓是誰。”

“是喬露。”

沈禦風手一歪，打出幾個錯字。

“怎麽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汪從榮得意道。

沈禦風終于舍得給被丢在一邊的手機眼神，他拿起手機關掉免提放在耳邊，“她怎麽會去參加綜藝？”

大魚終于上鈎了。

“你管她為什麽去呢，反正我得到的消息就是她會去，不然我也不會找上你。同住一個屋檐下哦，怎麽樣，心不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