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小管家婆

大概是汪從榮和鐘樂潼工作的餐廳裏民宿比較遠，等安柔做好了兩個菜，他倆才從外面回來。

“老沈，我好累啊！我今天差點就摔了一個盤子，那個領班把我臭罵了一頓。”汪從榮一回來就向沈禦風哭訴這天的艱苦遭遇。

跟他一起回來的鐘樂潼倒是面無表情，沒什麽反應。

“兄弟，你今天也不容易吧？”汪從榮勾住沈禦風的脖子，卻慘遭沈禦風嫌棄，被一手揮開。

汪從榮也不惱，就在他身邊坐下來，非得問出個跟自己同病相憐的結果。

沈禦風當然不會如他的意，“我跟你好像不太一樣，我和喬露今天被店長誇了，讓明天繼續努力，有加薪的機會。”

“……”

同樣是富二代，為什麽淪落為打工仔的時候，你還是那麽優秀。

蘇北桐正好端着第三個菜上桌，他被安柔抓去廚房打下手将功抵過。

汪從榮一見到他便兩眼放光，“老弟，第一天發傳單什麽感覺？”

蘇北桐被他這一嗓門吓得一個激靈，趕緊把手裏的菜放下，做賊似的回頭看了兩眼廚房的方向，見裏頭的人沒有反應，才轉向汪從榮，豎起一根食指放到嘴邊，“噓！”

“咋啦？”汪從榮被他的動作弄得一頭霧水。

“別提啦！我今天去發傳單，把自己走丢了，安柔都說了我一下午了。”蘇北桐愁成一副小苦瓜樣。

話音剛落，廚房內傳來安柔的聲音，“蘇北桐！”

這一聲可把蘇北桐吓了一大跳，條件反射地應了聲，然後回頭跟汪從榮說了句“我晚上再跟你說”，就火急火燎地回了廚房。

把汪從榮聽得一愣一愣的，“把自己走丢了可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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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的時候，大家都各自讨論開了這一天的工作經歷，安柔把蘇北桐走到一棵長的很茂盛的樹下的“傳奇經歷”又說了一遍，汪從榮一口飯含在嘴裏差點兒沒噎着。

“你們在餐廳奶茶店裏應該都有空調吧？我倆在太陽底下站了大半天，根本就受不了。”安柔接着吐槽今天的工作。

汪從榮接過話茬，“空調有是有，但我們得去後廚端菜。後廚哪兒給你來的空調啊，我的天啊，那裏面就跟火焰山似的，這邊起了火，那邊又竄起來，我這餐廳後廚兩頭跑，一天下來能抵一個馬拉松呢！你們問問鐘樂潼，她穿着高跟鞋跑了一天，我真的服氣。”

空氣有剎那的停頓，鐘樂潼試圖忽視腳上被高跟鞋磨出的傷口，臉上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應付幾人的目光。

汪從榮見氣氛不對，趕緊轉移話題，“其實熱倒還是其次，最麻煩的就是那種還真把自己當上帝的顧客，一會兒要這一會兒要那的，最煩的就是拿了給他之後又說不要了，我真的是……我媽都沒那樣使喚過我。”

“對了，喬露，怎麽也沒聽你們說說今天怎麽樣？你們在奶茶店主要做什麽啊？”

汪從榮見喬露和沈禦風都不怎麽說話，從沈禦風嘴裏又撬不出什麽話來，便從喬露下手，套套話。

“還行，我們都是在前臺招呼客人。”喬露回答道。

汪從榮還想再問，卻聽鐘樂潼開口。

“喬露，我能跟你換個工作嗎？”

所有的吵鬧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汪從榮漸漸收斂起臉上玩笑的表情，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鐘樂潼身上。

喬露靜靜地看了鐘樂潼一會兒，眼中毫無情緒波動，平靜地說：“奶茶店的工作也不輕松。”

“好歹不會被客人指手畫腳嘛。”鐘樂潼笑道。

沈禦風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着兩人。

安柔緊緊皺着眉，她還好意思笑？因為自己被客人指手畫腳所以就跟露露換工作，讓露露去給人指手畫腳？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鐘樂潼見半天沒人說話，臉上有點挂不住，笑了笑還想再解釋。

“你怎麽知道喬露的工作就輕松了？”沈禦風突然發問，打了鐘樂潼一個猝不及防。

鐘樂潼變了臉色，她的确是想換一份更輕松的工作，今天在餐廳裏她早就想發脾氣了，只是礙于整個餐廳裏都是攝像頭不好發作，沒想到沈禦風會這麽不給她面子，直接戳穿了她的想法。

想想也是，以沈禦風的身份也不需要給她面子，可他為什麽偏偏每次都要幫喬露？喬露到底憑什麽？

鐘樂潼的臉色幾乎是完全黑了下來，扔下一句“我吃飽了”之後就撂下筷子跑上樓。

圍觀了整個過程全程沒插過一句嘴的蘇北桐直接傻掉了，不明白怎麽好好地吃着飯聊着天，鐘樂潼就耍脾氣跑了呢？

汪從榮也傻了，他沒想到鐘樂潼這麽過分，老沈也是真的剛，但氣氛絕對不能冷下來，他幹笑兩聲，“哈哈哈你們女孩子一言不合就喜歡減少飯量。”

沈禦風毫不在意鐘樂潼會是什麽反應，擡眸瞥見喬露在看他，挑了挑眉，對她說了句：“吃飯。”

————

沒了鐘樂潼，五個人相安無事地吃完了飯，蘇北桐和汪從榮被委派了洗碗的工作，安柔作監督。

汪從榮愁眉苦臉地把碗筷洗好，嘟哝道：“沒想到白天去當服務員，晚上回來還要當洗碗工。”

喬露簡單地掃了掃客廳的衛生，把垃圾桶裏的垃圾提出來，換了個垃圾袋，拿出來的垃圾放到門口，第二天早上好記得扔。

樓梯上傳來響動，撂下筷子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消失了大半個小時的鐘樂潼出現在客廳裏。

她環顧了一圈，沒看到自己想找的人，便問汪從榮:“沈總呢？”

汪從榮正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地看電視，嗑着蘇北桐帶來的瓜子，也沒看來人是誰，便随口回答道:“在房間呢。”

鐘樂潼得了回答道了聲謝，又轉身上樓去。

喬露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看着鐘樂潼消失在樓梯口。

沈禦風吃完飯就上樓回了自己房間，也不知道幹什麽去。

“篤篤篤。”鐘樂潼站在沈禦風房間門前，敲了三下門。

沈禦風拉開門，看見門外站着鐘樂潼，眼神冷下來，“什麽事？”

鐘樂潼尴尬地笑笑，擡手把一縷頭發別到腦後，“沈總，剛剛，對不起，我不應該發小脾氣的。”

她低着頭，不敢直視沈禦風的眼睛。

這次主動來給沈禦風道歉，主要原因還是不希望給沈禦風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還能有一個直接接觸他的機會。

“知道了。”頭頂上傳來毫無溫度的聲音。

鐘樂潼僵在原地。

她拉下臉來道歉，就得到這樣一個回應？

“樓上那兩個在幹嘛呢？下來領工資了啊！”汪從榮站在樓梯口大聲喊道。

沈禦風也不耐煩了，問她:“還有事嗎？”

鐘樂潼搖頭。

沈禦風當着她的面把房間門鎖好，繞過她下了樓。

聽見沈禦風下樓的聲音，鐘樂潼咬了咬後槽牙，也轉身跟上。

喬露聽見樓梯上的聲響擡頭看去，正巧對上了沈禦風的視線，沒過幾秒，鐘樂潼緊跟在沈禦風身後，也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內。

她下一秒就收回了目光。

或許是受年華姿的影響，她覺得鐘樂潼看起來真是……礙眼。

沈禦風下樓後，徑直走向沙發，長腿一跨，便在喬露身邊坐了下來。

喬露瞥了他一眼。

沈禦風一眼注意到了她放在茶幾上的兔子杯，裏面裝着不是他們平時喝的純淨水，而是奶白色的液體。

“你喝的什麽？”沈禦風問她。

這人管得還有點寬。

“奶粉。”

沈禦風一時間竟然分不清喬露這是在騙他還是說真的。

“你幾歲了啊小朋友？”沈禦風揶揄道。

喬露也不虛，假裝善意提醒，“中老年人不能喝的哦。”

這邊兩人互怼得起勁，那邊導演手裏拿着一疊十元的紙幣一一派發。

汪從榮從導演手中接過三十塊錢，捏在手裏便湊到沈禦風面前興奮道，“老沈你看！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給別人打工掙來的第一桶金！”

這語氣聽起來實在是欠揍得很，在沈禦風手底下幹活的打工妹安柔覺得有些手癢癢。

導演也過來給喬露和沈禦風一人分了三張十塊錢的紙幣，沈禦風拿到手之後，還沒熱乎就把錢遞給了喬露。

喬露疑惑看他，生怕從他嘴裏說出來句什麽“叔叔給你錢去買奶粉喝”這樣驚天動地的話。

“幹什麽？”

“不是你管錢嗎？你拿着就是了。”沈禦風理所當然道。

他在這個六人組裏就是個甩手掌櫃，你說他手裏沒實權吧，可這一屋子的人都聽他的。

見沈禦風都這麽自覺地上繳工資了，喬露也就心安理得地把錢收好，順勢就看向其他人手裏的錢。

第一個被她的眼神鎖定的汪從榮心頭一緊，捏着錢的手還下意識地往後背，他也是沒想到沈禦風的思想覺悟這麽高啊！

“哎哎哎這筆錢的意義重大啊老沈！你就算不把它保存好以後給孫子孫女吹牛你也拿來做些更有意義的事啊！”汪從榮試圖讓沈禦風回心轉意好保住自己手裏的三十塊錢。

一旁聽着的蘇北桐就好奇什麽是有意義的事了，“比如？”

“比如在這個意義重大的晚上，我想吃一頓意義重大的宵夜——十斤小龍蝦什麽的。”

喬露繞到他身後，順手抽走他手裏寶貝的三十塊，并附贈一句：“做夢。”

安柔笑得前俯後合，“你現在去洗洗睡還來得及在夢裏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