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蕙儀妃身形圓潤許多,阢爾夏罰她百日,将她胃口撐大,如今她食量是從前的兩倍,身形亦成從前的兩倍。
她對古曉霖的恨深到血液、骨子裏,眼看今冬将盡,她終于買通了懷寧殿外幾個內侍和宮女,父親國輔大人也幫忙甚大。
蕙儀妃走動了幾步,臃腫身軀讓她疲累,經常喘不順氣。
殿外內侍突然疾步進來,神色慌張不安,跪道:「主子,不好了!」
「慌什麽?有話說就是。」蕙儀妃手上拿着一只匣子,輕輕撫摸,仿佛有什麽寶貝藏在裏頭。
「聽說古曉霖懷上了……」
「懷上了?」蕙儀妃聽得消息非但不怒,反而喜孜孜的笑開。「那真是好事。」
「主子,萬一古曉霖懷的是皇子……」
「皇子皇女都無所謂。懷上就是好消息,青钰,打賞,每人賞一月饷銀。」「謝主子賞。」青钰低頭暗暗觑了眼蕙儀妃,摸不清她的心思。
「下去吧,在這兒跪什麽。」蕙儀妃厭煩地揮了揮手,趕走了內侍。
青钰出去宣了主子的賞,殿外衆人高聲謝主子賞,她回到殿內,見蕙儀妃仍抱着匣子,覺得很好奇,這段日子蕙儀妃總抱着那匣子,一抱就是一整日。
「青钰,你過來瞧瞧。」蕙儀妃将匣子擱在桌案上,從貼身香囊裏掏出一把精致小鑰,打開小匣子,裏頭躺着一只雕工精巧的手環。
她拿出手環,一個巧勁将手環分兩節,一邊是空心,另一邊填了細白粉末。
「主子,這是?」青钰不解。
「這是毒,致命的毒,專為古曉霖準備的。」蕙儀妃笑得歡。
青钰害怕不已,她沒忘記白月下場凄慘。如今古曉霖專寵,她若在此時死于毒害,陛下勢必會追究。
「主子,萬一陛下發現……」
「陛下不會發現,除了服侍懷寧殿的奴才,陛下能懷疑到西宮區來嗎?別忘了陛下頒了禁令,等于給我們一道護身符。」
「這手環如何送去?」
「陛下為古曉霖的藥田挖了灌溉水道,水從西宮荷花塘牽流過去,尋一日摘了荷葉順水流放過去,自有人接手。」
「倘若不是主子安排的人接了,恐怕不好。」青钰仍是憂心。
「不會的,爹會在外頭确定時日,幫忙遞消息,絕對萬無一失。」
青钰低頭不語,心裏萬分憂懼,白月死得凄慘,聽說片肉時她人還醒着,嚎得十分凄厲,片肉過百才斷氣。
「聽說古曉霖跟葛将軍有染,」蕙儀妃語氣輕松,「古曉霖确實花容月貌,美得讓陛下甘願為她戴綠帽,白月說古曉霖初夜沒落紅,應是老早跟了葛将軍吧,那日古曉霖出皇城,在茶樓私會葛将軍,這事傳得沸沸揚揚,陛下卻像沒事人般。」
青钰聽得更心驚,倘若陛下寵愛古曉霖到這種地步,她不敢想像陛下若發現心愛的女人讓人下毒而死,這西宮區上下會不會全變成古曉霖的陪葬?
「主子……古曉霖的事,要不要再琢磨琢磨?」青钰委婉勸着。
「沒什麽好琢磨的,我恨透古曉霖了,唯有她死,陛下才可能回頭。」
就算古曉霖死,恐怕陛下也不會再看蕙儀妃一眼,如今蕙儀妃模樣臃腫難以入眼。
青钰心裏的恐懼揮之不去,她着實不想成了下一個白月,杖打一百、片肉兩百、腰斬……那樣的死法太過悲慘。
她越想越驚駭,隐約生出別的念頭……
夏至,鬧蟬在盛日下嘶鳴,古曉霖挺着肚子,在檐廊下來回走着,一頭薄汗。近午膳時刻,阢爾夏從檐廊另一角拐來,快步過來扶了她的手,眼底盡是寵溺。
自從懷上,古曉霖對他也不再冷淡,仿佛先前那些不歡之事從沒發生過。她身子越顯,對他的态度越柔和。
「都好嗎?」他軟聲輕問,扶着她,小心仔細的往殿內走。
「好,孩子今日動了。」古曉霖笑,她撫了撫肚子,生命在她身子裏日漸茁壯,感受十分奇妙。她原是不盼孩子的,但停藥後懷上孩子,她的心思讓孩子改變,她柔軟了。
阢爾夏得知她懷上,喜形于色,夜裏抱着她軟言以慰,說了許多——
我曉得你不想為我懷孩子,可既然有了,我們就一起疼他,不論是兒子或女兒我都會愛。
有了孩子,我就能肯定你會留下來,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感謝這個孩子…………
霖兒,我曉得你不信我,但我會努力,總有一天,等我們白發蒼蒼,你再信我也不遲,只要你能留在我身邊,其他的我願意慢慢來
他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夜晚,她聽着,竟逐漸忘了荷塘邊的痛苦、淡了離宮的決心,「動了?」肌爾夏驚訴的說。
「是,要摸一摸嗎?」古曉霖笑着,拉來他的手,不消多時,一陣微動,令他驚喜萬分。
「你疼嗎?」
「不疼。」她笑着說。
「我們的孩子動了……」阢爾夏望着她,眼底似有水光。
古曉霖心弦震蕩,想着他會是最好的父皇。「是啊,我們的孩子動了。」
「等會兒多吃些,孩子才會長得好。以後別在外頭等了,怕你累着。」
「多出來走動,氣血順暢對孩子才好。」太醫院的補藥有按時用嗎?!」
「按時用着,我很乖。」古曉霖難得帶了點孩子性。
他驚喜交加,怔望她這嬌俏模樣,心湖輕蕩,他撫了撫她紅潤嫩滑的臉頰,不管後頭人,直接将她摟入懷中,「對,我的霖兒最乖了。」
對阢爾夏在古曉霖面前不分尊卑的蜜語輕哄,宮人們早已見怪不怪,卻忍不住跟着低笑,宮女們心裏十分豔羨古曉霖能獨得恩寵。
「快別餓着你跟孩子,我們趕緊用膳。」阢爾夏牽着古曉霖的手,走入食廳。
食廳裏,他仔細為古曉霖布膳,宮人們全在廳外守着,阢爾夏嚐了口魚燴青蘆,覺得滋鮮味甜,便布了大半至她碗裏。
「方太醫說藥童們很是惦念你,你交代的藥苗他們細心照拂,秋至便可收成。」他嚐了口烏雞湯,味道也好,便拿了湯碗替古曉霖盛滿。
古曉霖安靜瞧他動作,不知是否懷上孩子易感,日光透入窗,映照他深邃五官,他仔細為她布菜的舉動,讓她不由得落下淚。
「方大夫還說了,你先前提過的幾位天分甚佳的藥童,近來表現的确不凡……」他盛好湯遞到她面前,正打算哄她喝,卻驚見她哭了,慌忙擱下湯碗,問:「怎會哭了?身子不妥嗎?」
「沒……」古曉霖微羞,抹了淚,「只是忽然感動。」
阢爾夏不解的問:「誰讓霖兒感動?」
「向來都是被服侍的你,如今竟這樣為我布菜……」
「沒想是我教霖兒感動了……霖兒乖,別哭了,我說過要一直對你好。」他笑開,愛憐她握住古曉霖的。
「快喝了湯,別餓着自己跟我們的孩子。」
「我們會這樣一直好下去嗎?」她脫口而出。
阢爾夏心頭仿佛被人掐緊,他盼她這樣盼了許久許久,他們又像是回到那夜初次歡合,他的霖兒愛嬌的問着他是不是只對我一人好。
「會,我們會這樣一直好下去,直到白發蒼蒼。」
宜芳殿旁,蕙儀妃在沁芳亭裏賞荷。夏荷開得正好,她憶起往日與陛下在沁芳亭裏煮荷花茶,陛下最愛說她美勝夏荷,比滿池塘的荷花還要賞心悅目……
如今陛下為灌溉古曉霖的藥田,讓人由荷塘築渠引水,她瞅着那蜿蜒流往東宮的塘水,潺潺而去不複返,好似代表陛下曾有的疼寵不複在,她一顆心揪得死緊。
「主子,懷寧殿來了消息,說是古曉霖今日胎動。」
「胎動了?」蕙儀妃雙眼亮得詭異,接着哈哈狂笑起來。她等這日等得幾乎要發狂,終于胎動了……
蕙儀妃的失态讓宮人們不安,她越來越難捉摸,性子不若以往溫和,總是陰晴不定,近來更是動辄責打下人,讓近身服侍的宮人們惶惶不安。
「是,今日陛下也摸到古曉霖胎動。」
「陛下也摸到了?」蕙儀妃沉下臉,目光落到塘裏的荷花,神思遙遠,她有孕那段時日,若陛下在,她與陛下也能同嚐孩子胎動的歡喜滋味。
「是,陛下模樣甚是歡喜……」內侍惶恐不安,怕陛下疼寵古曉霖的舉措惹怒蕙儀妃,無端招來責打,卻又不敢隐瞞。
「陛下甚是歡喜嗎?」她陰沉笑了笑。
「是。」
「好!如此甚好!讓他們歡喜,他們越歡喜,往後才會越悲痛!」蕙儀妃再度失态狂笑。
「青钰,你傳消息給父親,讓那頭的人明日接了東西,午膳便動手。」
「是,奴婢這就去傳消息。」青钰趕緊離開沁芳亭,深怕又成蕙儀妃的出氣包,連着幾日,她已挨下數十次巴掌,一張臉被打得瘀血紅腫。
翌日早膳,宜芳殿桃花原木桌擺滿十二膳,蕙儀妃心情極好,雞鳴時刻,她瞧着那漂亮荷葉,順着引水渠道流往東宮,荷葉漂流得越遠,她的心越是歡騰……過了今午,這世上将再沒有古曉霖這號妖女。
她原不想髒了自個兒的手,但陛下嚴懲白月後,整個西宮區由上至下一片死寂,陛下甚至連她都罰……
昔日她獨占陛下恩寵,如今卻為了古曉霖被罰,如今西宮區上下,誰不在背地裏笑話她?!況且連她都罰,西宮區裏誰還敢妄動,她能不髒自己的手嗎?
她等不了了,她要古曉霖死!
蕙儀妃胃口好,食不停箸,一盞茶功夫用去大半膳點,青钰迎過來,想着也許該提醒一下主子,倘若古曉霖真去了,主子也該努力回複從前身段。
「主子,是不是要少用些?」
蕙儀妃停箸,臉色微沉,「寒蕊,給我重重掌嘴,主子用膳,有你們這些奴才說話的分嗎?」
「主子,奴婢不敢!」青钰跪下讨饒。
「還不趕緊動手!」
寒蕊走過去,連着朝青玉臉頰左右重掮,青钰耳朵嗡嗡作響,一時頭昏,心也徹底涼了。
「主子,奴婢只是想……今後沒了古曉霖,陛下定會回頭恩寵主子,可主子……這陣時日胃口甚佳,身段比從前圓潤得多萬一陛下不愛……奴婢不敢惹主子不快……」她哭着,試圖解釋。
蕙儀妃心裏不快,卻也将青钰的話聽了進去。
「寒蕊,停手,青钰說得也沒有錯。」蕙儀妃拿起食筷,「不過不差這一兩日,沒了那妖女,陛下也得傷懷一陣子,明日開始膳食少進些就是了。你下去!別在這兒礙眼,今天是妖女歸西的好日子,你別在這兒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觸黴頭,滾!」
青钰奔出宜芳殿,心冷絕了。她四處閑晃,遠遠瞧見在東宮當值的內侍,與端詠妃殿裏的宮女杏兒在僻靜的紫薇樹下竊竊私語,神态親密,那名內侍她認得,與陛下貼身近侍禮安熟稔,兩人是同鄉。
青钰腳步停下,仔細想過好半晌,撫着仍腫痛的臉,終于下定決心,既然老天爺幫她開活路,如此巧合遇上東宮內侍……
她放輕腳步,悄然無聲靠近紫薇樹,那兩人待她靠得十分近了才發現她,都吓了一跳。
「青钰姐姐?!」杏兒滿臉驚吓,「姐姐別誤會,我——」
「杏兒不必憂心,姐姐想讓田三幫我傳幾句話,他若幫了姐姐這個小忙,方才的事姐姐便當沒瞧見過。」
「姐姐有話請說,小的必定幫忙姐姐。」田三冷汗涔涔,在宮裏,與宮女過從甚密,一經發現必杖打至死。
「杏兒先回吧,姐姐想同田三單獨說幾句。」青钰微微哽咽。
「是。」杏兒臉色慘白,不敢多說,趕緊走了。
「姐姐有話請講。」田三低着頭。
紫薇樹下,清風拂過,青钰對田三低語幾句,田三面色轉白,聽完,冷汗已濕透衣裳。
「姐姐……這……奴才如何解釋自個兒來了西宮……」
「膳房在東宮,西宮主子們難道都不吃了?你就說姐姐央送膳內侍幫忙傳話給你,這得了吧。」
「還是姐姐心思靈巧,小的必定将姐姐的話轉給禮安公公。」
「我就在這兒等,務必趕緊讓陛下知道。」
「知道了。」田三慌慌張張回了東宮。
早朝後,阢爾夏回金陽殿批閱西關加急傳回的奏摺,已近午膳時刻,眼看去懷寧殿要遲了,他正心急着,外頭來了人在禮安耳邊低語,禮安頓時神色大變,趕緊走到跟前禀報,他沉下臉,喝道:「去!把人帶過來。」
「是。」禮安疾步奔出金陽殿。
肌爾夏擱下鵝毛筆,焦躁的來回艘步,心思慌亂,一刻鐘後,禮安領了青钰入金陽殿。
他瞧了跪伏在地的青钰,「擡起頭說話。」
青钰發顫着,擡頭看了眼,阢爾夏見她雙頰紅腫,滿是瘀青,不禁愣了。
「你說蕙儀妃要害霖兒?」
「是。」
「說清楚!」
「蕙儀妃收了國輔大人送進西宮的一只镯子,镯子是空心的,一半填了白粉,主子說那是毒。今日雞鳴,主子将手镯順引水渠道流至東宮藥田,東宮有人會接手,打算在今日午膳下毒……」
午膳……這一耽擱,已經過了午膳!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外頭一名內侍驚慌失措奔入金陽殿。
阢爾夏臉色慘白,以為是古曉霖遭遇不測,但內侍卻報,「葛将軍闖入皇城,連殺數十禁衛,一路奔進懷寧殿了!」
他臉色大壞,奔出金陽殿,抽了殿外一名禁衛手執的長矛,沖往懷寧殿,路上宮人們的驚慌尖叫不斷傳來,通往懷寧殿的路上,沿路可見禁衛或死或傷倒伏在地。
懷寧殿這頭,古曉霖剛飲了半杯桂圓茶,葛烈安就執長劍奔進食廳,打掉她手裏剩下的半杯茶。
「霖兒!這茶有毒!」
一股疼從腹部蔓延開來,古曉霖站起來,劇痛跟着傳上來,她幾乎站不住,母性本能讓她攀緊了葛烈安,要求道:「你帶我出去,快,烈安,求你趕快帶我出城……」她必須出城,出了城便有神能,至毒也傷不了她,她想保住孩子。
「你忍着,我立刻帶你出城。」葛烈安扶她腰身,毒已發作,她沒多少時間了。
手執長矛奔入懷寧殿的阢爾夏見狀,心神俱碎,憤怒大吼,「不準!寡人不準你跟葛烈安走,你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
她竟要跟葛烈安走?她懷着他的孩子,卻心心念念着別的男人?
難道他對她還不夠好嗎?他可以把整個天下捧到她面前,可以把一切都給她,這樣不夠嗎?
他的心被眼前的景象踐踏得糊爛了,他恨得雙眼血紅,理智全失的将長矛刺往葛烈安。
古曉霖見長矛刺來,拚盡最後餘力推了葛烈安一把,轉身拿自己肉身護他,迎向阢爾夏刺來的長矛,她還懷着希冀,只要葛烈安将她帶出城,她與孩子皆能安然無事。
阢爾夏來不及收手,長矛刺入古曉霖心窩,穿透她單薄身子,頓時血流如注。
阢爾夏發出野獸般的嘶吼,顫抖着松了手,「不——」他接住她軟倒的身子,哭嚎出聲,「為什麽!為什麽要替他擋?你就這麽愛他?愛到可以為他死嗎?」
「葛烈安……夏,求你讓葛烈安……帶我出去……」
「不!就算你死,也只能待在我身邊!」阢爾夏無法置信,她居然死也要與葛烈安同去,她就如此在意葛烈安嗎?
那麽他呢?在她心裏,他有什麽位置?他算什麽?!
古曉霖感覺全身的氣力流盡,毒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已失去腹裏的孩子……她嘔出一口黑血,伸手摸了摸他哭濕的臉。
「夏,對不住你……她們……喂我毒……我救不了孩子……」
「不要!」阢爾夏悲痛至極,金陽殿忽然一陣震動,轉眼天崩地裂,沉封在金陽殿底下的神能沖出禁锢,與他合而為一……
得回神能的阢爾夏,憶起初史時代,也憶起她。
神識穿越漫長時光,看見她與葛烈安一世一世來這人世間,看他們攜手相扶,為凡人辨草識藥……
他想起見了初史的她時心弦震動,所以離世前付出了神能受禁的代價,只為與她相逢,但到頭來他依舊得不到如此純淨、美好的上聖者……他得不到她……
這世界根本不配上聖者一世世付出……卑賤的人不珍惜她幾世輪回付出,貪婪惡毒,喂她劇毒……
痛苦的他盛怒如火,神威震懾人間,擊殺了方圓百裏所有生靈,包括葛烈安。
「這片土地不配得衆神與上聖者祝福恩澤,吾願此地永世沉海,不見天日。」語言即是最強大的咒,他沉聲念禱,天地同聲而應,一陣強大震動,金夏國沉入大海,由初史積累而得來的文明瞬間毀滅。
葛烈安跨入死門前,滿臉憂傷,最後這一步,他做錯了……
大洋吞沒金夏國前,阢爾夏抱緊古曉霖,以近乎充滿恨意的低吼在古曉霖耳邊哽咽道:「就算你死,也休想能離開我!」
他心轉念動,下了咒術,「吾願上聖者世世轉生東方之地,與吾同生……生生世世勿忘吾……吾将與上聖者生生世世相逢……」
古曉霖生氣終于流盡,跨過了死門,無法聽見他落于人間最後的強咒,「……直至上聖者将心神獻與吾……吾願以神能為價,令此咒術永恒不滅。」
大水轉眼滾滾而來,金夏國因他的強咒,土地瞬間崩裂,永恒沉于大洋,衆神祝禱而生的文明毀于一旦,後世不知曾有金夏國存在。
新史文明在東方大地颟預重展,開啓另一章史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