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二話

“……”童詩柳這人無腦嗎,許清沂無奈地攤手,“你家同居男友跟爸媽住一起?”

“那……”童詩柳絲毫沒能醒悟,轉而更為驚恐地捂着嘴,“難道是爸媽都認可了?沂沂你牛逼啊,言浮都能搞得定,我再也不嘲笑你做早操的時候偷看他了,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童詩柳!”許清沂惱了,小聲地咬牙切齒道,“你還能再大聲一點嗎?”

她這大嗓門,屋裏的言浮都該聽見了吧!

因為他住在自己家裏,所以這幾天出早操的時候她就多瞥了言浮幾眼,這完全是出于仇恨,誰知道被損友給瞧見了。

還是全程沉默的沈發比較理智,拍了下童詩柳的後背,示意她冷靜一點。

他推了推金絲邊眼鏡,一秒接近答案:“大概是親戚家的孩子來借宿吧。”

“這說法我就更不信了。”童詩柳撇着嘴,“你看看許清沂,再看看人家言浮,這該是怎樣基因突變的一家親戚啊?”

“……去你的。”許清沂朝她翻了個巨大的白眼,“我們是親戚沒錯,但無血緣的!”

這之後許清沂又花了些時間解釋言浮借住到她家的前因後果,童詩柳這個“弱智兒童”才總算搞清楚狀況。

結果等他們磨磨蹭蹭地開始樂團彩排,距離她爸媽回家都沒多久了。

·

下周一晚自習結束後,許清沂與小夥伴在放學路上聲淚俱下地說着自己最近在言浮的對比下,被爸媽瘋狂嫌棄的故事。

“都怪言浮,整天待在家裏只知道看書,倒是襯托得我多不學無術似的。而且他們現在還拿他的标準來對待我了,我媽說了,要是下次月考數學再不及格,就把我家裏的樂器全扔了。”

面對她的賣慘,沈發卻推了推眼鏡,語氣殘忍:“放棄抵抗吧,你上次才考三分。”

“欸花哥你怎麽這樣!”許清沂一時被他的誠實氣到,“你不是年級第二嗎,幫我輔導功課呗,難道忍心看我排練時‘裸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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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她的賣慘,沈發拼命搖着頭:“不是我不想幫你,實在是我水平有限,以你這基礎,想要及格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許清沂剛打算罵街,卻聽見童詩柳天真浪漫的聲音:“你家裏不就住着年級第一嘛,我覺得在達成不可能完成的事上,言大神才是你的唯一依靠吧。”

“呵,鬼才會去找他幫忙,這事都是因他而起!”

許清沂這頭正嗤之以鼻呢,卻忽而看見身邊兩位小夥伴臉色大變。

順着他們的視線一瞧,前頭一棵大樹底下,五六個身着校服的痞痞男生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似乎還咬着煙一陣吞雲吐霧。

今天為了早點到家,許清沂專門走了一條偏僻的小道,沒想到因此撞到了高惡名昭彰的混混團,她和小夥伴同時一致地學貓似地弓起身子,偷摸摸往相反方向逃。

殊不知這樣齊刷刷的調轉方向,在那群混混團看來是多麽顯眼,也似乎……智商不太高的樣子。

一個紮小辮的學長吹了下口哨,就帶頭追了幾步,很快趕上他們的腳步。

對方一把揪住沈發的衣領,下一刻他身後幾個高大威武的學長瞬間将他們仨團團圍住。

“各位大俠饒命啊,我們有錢有錢。”沈發這人膽子賊小,兩個女生還沒叫,他反而主動上交了自己的錢包。

幾位學長當然立馬笑納了“繳金”,紮小辮的領頭男生橫眉一瞪,犀利的目光就落在此刻瑟瑟發抖的兩位柔弱女生身上。

童詩柳慌裏慌張從口袋裏翻出零錢包,又推搡了一把許清沂:“快拿錢包呀,破財消災,沂沂你不是真想挨揍吧?”

作為一個財迷,許清沂很心痛,但是迫于強壓也沒法子。

她哆哆嗦嗦地從書包最裏的隔層翻出自己的愛心小錢包,還沒來得及恭敬地遞給對方大佬,已經直接被幾位學長一把奪走。

今天順利搶到三個錢包,對方心情一好,也就沒再繼續搞事,反而是勾肩搭背地結伴離開,想着怎麽花這錢去了。

一時間只剩下三個倒黴蛋留在原地空手望天,許清沂一臉欲哭無淚:“真的夠了,上周被鳥屎砸,家裏還來了個讨人厭的學霸,這周又被高年級搶劫,你說我這命怎麽那麽苦啊!”

“沂沂……”下一刻聽見童詩柳軟軟的一聲,還以為她要安慰自己來着,卻看見她故意退後了幾步距離。

“我說真的,你去找點轉運方法吧,在此之前,我希望我們能保持一點适當距離。”

“……”

許清沂很絕望,轉運方法是暫時沒機會找了,她決定化悲憤為動力。

她已經夠倒黴了,堅決不能再弄丢自己的樂器,這可是她苦痛高中生涯僅剩的唯一愛好了。

隔天她決定抛棄自己的尊嚴,厚着臉皮拿着數學習題冊叩響了言浮房間的門。

言浮原本正專心研究大學物理書,就看見門口探進來一個賊頭賊腦的小腦袋,許清沂笑得一臉不懷好意,甜甜的小虎牙又露了出來。

“言大神,我聽說你理科特別好,我做習題的時候碰到了難題,你能幫我解答下嗎?”

言浮看書的時候最不喜歡被人打攪,一個“不”字已經下意識念出半個音,但忽而想起自己正寄人籬下,這點面子還是要賣給宿主家女兒吧。

他略顯頭疼地按了下太陽穴:“五分鐘。”

“啊?”許清沂有些納悶。

“我就抽五分鐘給你解答,計時從現在開始。”

……真tm夠裝的啊。

許清沂心裏雖是十分不滿,但聽到他說計時開始,還是立刻小跑進房間,将習題冊攤到他書桌上,一氣呵成地指着上面的一大片空白:“這些我全都不會。”

“……”接下來的五分鐘時間裏,許清沂見證了言浮是如何迅速填滿所有空白的。

她全程跟看天書似的,實在跟不上他的解題步驟,剛打算舔着臉追問下去,視線卻不小心瞥到他放在一旁的書包。

只看見,一個紅色愛心小錢包正安然躺在他敞開的書包夾層裏。

等下,這不就是她昨天被混混學長們搶走的錢包嗎,怎麽會跑到他這兒了?!

在許清沂走神的片刻,言浮已經迅速将數學習題冊塞到她手中,皺着眉頭指了下手表:“五分鐘到了,你可以出去了。”

就在那個瞬間,她遲鈍的大腦忽而想到什麽,嘴角浮起一絲冷笑。

呵,人前裝得像個完美無缺的好好學生,結果私下居然跟高三那群混混學長們玩在一起,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這段時間許清沂活在他的光環下,簡直被虐到不行,但如果讓自己的父母知道言浮這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許清沂腦補着,忍不住偷笑起來,似乎都能想到她爸媽連連搖頭感慨着“雖然我家女兒成績不好,但起碼心眼不壞”的畫面了。

她一定得拆穿他的真面目,堪稱肩負“全校學渣”的希望于一身。

于是第二天她繪聲繪色地向自己兩位狐朋狗友描述了昨晚在言浮房間看到錢包之事,最後總結陳詞着:“你說我的錢包怎麽好端端地就跑到言浮那裏去了?一定是他暗自跟那些學長勾結!”

面對她的跳脫思維,童詩柳與沈發顯然都不買賬。

童詩柳認為許清沂她一定是認錯了,卻看見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保證:“我100%确定那就是我的錢包,因為用得時間長,愛心右邊半邊角都被磨破了,我昨晚注意到了錢包的磨損,确實就是我的沒錯。”

既然錢包是她的,沈發覺得只能是第二種解釋了:“那可能是前天那些混混搶走你的錢包,把裏面的錢取了後,轉頭嫌錢包太破就随手扔了,言浮是意外撿到的。”

“你把言浮當什麽人了,他莫名其妙為什麽要撿許清沂的東西?講故事要有點合理性好吧。”童詩柳搖着頭,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

等大家向她投以好奇目光,她才分析下去:“言浮是跆拳道高手,你們都知道吧,一定是那群學長在遇到我們之後也本想霸淩他,結果卻被他三下五除二地一一撂倒,他還順便從混混手裏解救出你的錢包,但因為不知道是誰的,所以暫時還無法歸還。”

“說那麽具體,你是在旁邊圍觀了全過程嗎?”許清沂對此嗤之以鼻,聽他們一通胡扯後,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念,“反正我強烈的第六感告訴我,這事背後一定有貓膩!”

雖然朋友們都不相信自己,但自此以後,許清沂像是領了重大任務似的,天天下課後拿着英文單詞本到言浮班門口望風。

她自認卧底技能一流,裝模作樣地靠在圓柱旁,用單詞本遮住半張臉,一雙賊溜溜的眼睛瞥着言浮的一舉一動。

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她發現言浮真是定力驚人,坐在最後一排中間的單人座位,每節課下課期間都孜孜不倦地看着課外輔導書,從不會離開座位半步。

他時而會被班上神态嬌羞的女同學打擾,一些拿習題冊問問題的,統統被他搖頭拒絕。

還有一些來收作業的,他則是态度清冷地從整齊的書桌上找到相應文件夾,全過程不過十幾秒,絲毫不浪費一丁點時間。

做人有必要這樣嗎,活得也太沒樂趣了點。

像許清沂這種一天不浪就不舒服的人,實在無法理解他。

只是接連觀察了兩三天,她的內心也受到了一絲動搖。

怎麽看言浮都是無趣的學霸沒跑了,他真的會跟高年級混混學長們有關系嗎?

許清沂翻盤在此一舉,就算再茫然也要咬牙堅持着。

盯梢這兩三天的時間裏,言浮班上別有用心的女同學也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天天抱着單詞本在門口鬼鬼祟祟地張望,怎麽看都很可疑。

許清沂注意到某天他們班有個帶頭的女生清晰地指了指她的方向,而後就看見幾個女生圍在一起交頭接耳了半天。

隔天,許清沂就從“八卦小能手”沈發那裏聽來了她們的議論話題。

“欸鳥屎女孩你做什麽了,現在隔壁班都在傳你暗戀言浮呢?”

當初那件倒黴事結束以後,同學們忘性大,早就不叫她這個昵稱了,也就只有沈發還叫上瘾了。

許清沂眼一橫:“我警告你,再叫我這個名字我跟你急了!”

“你跟我急什麽?現在當務之急是澄清你暗戀言浮的緋聞吧?”

許清沂對此不屑一顧,女人嘛就是愛嚼舌根,随便她們議論去吧,但凡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許清沂絕不可能是暗戀言浮這種無趣好學生的庸俗女孩!

結果當天下午她因為上課走神,這學期第N次被數學老師叫去辦公室談話。

老師先是例行數落了她一通,最後語重心長地嘆了一口氣:“你說你既然暗戀隔壁班的言浮同學,怎麽就不能向他學習學習呢,他可是數學奧賽的金獎獲得者。”

???

這年頭小道消息傳那麽猛的嗎?怎麽連老師都知道了?

許清沂才後知後覺地察覺緋聞傳播的離譜程度,但現在拉着同學說自己才沒有暗戀言浮,反倒是像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不僅沒能挖出言浮背後的古怪,反而是搭上了自己的清白名聲,想想也真是挫敗。

但現在放棄未免前功盡棄,許清沂畏懼流言蜚語,雖然不敢再去言浮教室附近瞎晃悠,但卻開啓了放學後尾随跟蹤的新模式。

反正他們本來就住一起,就算被抓包,也可以大聲地用“我這是在回我家啊!”搪塞過去。

就這樣又是跟了一兩天,言浮基本每天放學都是直接回家。

中途許清沂還注意到一個很變态的小細節,他居然在嚴格控制回家的時間。

每次走到相同的地方,他都會看一眼計時手表,以此來把控步速。

對待時間嚴格到這個程度,許清沂再次欽佩于他的無趣。

就這樣一直到下周三,總算盼來了不同尋常的一天,她終于窺見了他人設崩壞的一面……

作者有話要說:  言浮大概想不到,過不了幾年以後,他們倆的立場就會對調。

婚後某天晚上,許清沂迷迷糊糊地想睡覺,冷漠地推開此刻小動作不斷的枕邊人言浮:五分鐘,我就抽五分鐘時間給你,計時從現在開始。

言浮:……五分鐘?你不是最了解我了,這怎麽夠?

·

沙雕文嘛文風比較中二,大家習慣就好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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