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六話

“你……你要對我說什麽啊？”許清沂下意識地演了咽口水。

言浮劍眉微挑，好看的桃花眼裏閃過一絲冷冽：“為什麽去看我的比賽？不知道現在流言蜚語越傳越盛嗎？”

沒想到看似清心寡欲的言浮實際挺在意自己的名聲嘛，許清沂眨巴眨巴眼，裝起無辜來：“明明是你最先在班級裏說了那番話，我就是純粹對跆拳道社團表演感興趣，難道不能來看嗎？”

言浮忽而明白，如果你企圖跟裝瘋賣傻的無賴講道理，從一開始就是行不通的事。

兩人四目相對交鋒了片刻，他最終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甩開她的書包帶，忿忿回房間了。

身後許清沂的戲谑聲響起：“話說你跆拳道練得挺不錯的嘛，還以為你一心只有學習呢。”

這句話也不知道怎麽就戳中言浮的神經了，忽而看見他回頭冷哼了句：“最初還不是為了反擊某位無賴嗎？”說完這話他就火氣很大地關了門。

許清沂一副狀況外的黑人問號臉。

當天晚上她為了讨好媽媽，主動張羅着替她洗碗，她全程循循善誘地以言浮參加跆拳道社團的事，企圖讓她媽明白業餘愛好對于一個學生多麽重要。

許媽媽當然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卻絲毫不領情，轉而說起了從前的故事。

“言浮當初學跆拳道還不是因為你呀？”

“我？”許清沂甩了甩手中的洗潔精泡沫，簡直莫名其妙，“跟我有什麽關系？”

“你不記得了嗎，媽媽不是對你說過，你小時候和言浮還一起玩過呢。好像是你們三四歲那會兒，我們去姨丈家裏，正好碰到一起來拜訪的言浮一家，我們大人聊天的時候，就放你們兩個同齡孩子在房間裏。

“女孩子嘛總是比同齡男生發育得早一些，那時候你比言浮高出一個腦袋，而他這孩子從小就安靜，喜歡待家裏看書，因此也長得柔弱。

“你們在一間房間裏玩，結果沒多久就因為搶一個玩具而争上了，你又皮不過，不僅搶走了言浮的玩具，還大概是看他不順眼，對着瘦瘦小小的言浮就是一頓暴揍，甚至把人家鼻子都打斷了。”

“……”許清沂沉默兩三秒，忍不住叉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小時候的我也太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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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笑有什麽好笑的，你不知道爸爸媽媽當時多擔心，進了屋子就看見言浮流了一鼻子的血，他也不哭就這樣一直盯着你望，讓你特別有負罪感，這之後我們一直在向對方家長賠禮道歉。

“幸好他鼻子斷了以後，過幾個月很快又長回來了，還因禍得福，鼻梁骨變得更挺拔了。他媽媽倒是開起了玩笑，說你幸好這一拳打下去，替他正了正鼻梁，這才有了現在這樣帥氣的模樣。”

哈？還有這操作？

許清沂也嫌自己的鼻梁不夠挺呢，現在自己打自己一拳還來得及嘛？!

“別看言浮年紀小，倒是很有自尊心，那時候被你一個女生揍，他不開心了好久。等鼻子恢複以後，他就讓父母給自己報了跆拳道課程，所以他能練這麽久的跆拳道，最初都是因為你呀。”

許清沂現在才恍然大悟，他那句“為了反擊某位無賴”到底是什麽意思，不過他腦子也真是夠好的，三四歲的事還記那麽清楚？

一想到自己曾把言浮猛K了一頓，許清沂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媽，你再跟我多說點細節呗，比如當初我是怎麽揍的他，他表情又是多狼狽的？”

……

原來她還是言浮的半個外貌締造者，當天晚上她做作業的時候忍不住腦補着從前大快人心的畫面，拍着桌子爆笑了好幾次。

言浮中途出來倒水，正巧聽見她房間裏爆發出大笑聲，不由感到一陣莫名其妙。

第二天一到學校，她就把自己小時候的壯舉複述給兩位損友聽，大家都是笑得一陣前仰後翻。

尤其是“萬年第二”沈發，他實際早就因為言浮老壓他一大截分數而心情不爽了，此刻連連海狗式鼓掌：“沂沂你太牛逼了，暴打言浮欸哈哈哈哈哈哈哈，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偶像！”

幾個慫貨也就敢腦補從前的回憶來過過幹瘾了，當天晚上許清沂就再次被言浮喊住。

“幹嘛？”她沒好氣地答應着，一想到今天數學老師布置的一堆作業就頓時心情不佳。

“不是說讓我輔導數學嗎，這是我列的計劃表。”言浮将自己工工整整的手寫表格遞給許清沂。

言浮這個學霸就連字跡都那麽好看，一筆一劃都力透紙背，每個字都透着嚴謹與龜毛。

許清沂漫不經心地瞥了眼計劃表，一雙杏眼瞬間瞪得老大：“我天，每天晚上一小時還帶周末半天？你這課外輔導時間比補習班還長啊。”

言浮俊朗的臉上，表情沒變一絲一毫：“你不是上次數學考試才3分，我就把你當零基礎看待了。”

“什麽零基礎，難道1+1=2我還不知道？”許清沂不拘小節地擺擺手，“我數學也就是初二開始沒跟上，不用那麽久，而且我每天功課很多，晚上補習一小時，都不知道幾點才能寫完作業了，你這個計劃再重新排排呗。”

“我還沒嫌浪費生命呢，不想學就算了，反正我又不是一定要給你輔導。”

“欸欸欸。”許清沂一想起自己房間原本放樂器的角落已是空空蕩蕩，一時急了，抓住言浮的手臂，“我學我學。”

下一刻感覺到他義正言辭地甩開她：“按着時間表來找我，其他時間免談。”

“……”呵呵呵看看這一副拽上天的态度，但許清沂暫時還得靠着他，只能先忍着了。

當晚她無精打采地磨蹭到晚上9點，才寫完語文作業和一兩道數學題，眼見着已經到了約定時間，許清沂忽而靈感一閃，打算讓言浮以教學的名義幫自己把數學作業給寫了。

當她喜滋滋地帶着作業本去言浮的房間，卻看見他整潔的書桌上攤開一本數學書，頁碼落在第一頁，偌大的标題寫着——“第一章 導數及其應用”。

“你什麽意思？”

言浮一邊看自己的托福單詞書，一邊一心兩用地拍了下他身旁的椅子：“坐吧，從第一章 開始跟你講。”

“那什麽……能先跟我講解下數學作業嘛，我今天有好多題都不會做。”

“不會做所以才要從頭開始學起。”

“……”許清沂忽而覺得他這種不懂變通又一絲不茍的人實際真挺适合當老師的。

再之後的一個小時裏，對于雙方都是場巨大的煎熬。

許清沂算是見到了此生最為嚴酷的冷血老師。

言浮講知識點的時候總是言簡意赅，因為在他眼裏，這些知識點都跟小學生過家家似的。

許清沂壓根聽不懂，剛想舉手問問題，卻感覺到他一旁冷冽的強大氣場，又硬生生地給憋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