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伍拾

八卦!驚天大八卦!

相互對峙的兩人沉默不語,展還星手裏拿着抹布,剛收拾好廚下,衣服上還帶着點點油煙氣,大長公主則是一身華貴精致的騎裝,連抵在展還星脖子上的劍鞘都鑲着寶石。

除了早已猜到點內情的謝小蠻,面對這俨然不可能産生交集的兩人,在場的三個小屁孩都驚呆了。

“七,七姑婆婆,您認識展大哥?”還是蕭昀這個神經粗大的家夥首先發出了聲音。

“展大哥?”蕭娥挑着長眉,嘴角挂着冷笑,“看來你在哪都能混的風生水起,不是信誓旦旦地說不想再和我們蕭家人扯上關系嗎?”一面吐出譏嘲的冷言冷語,眉眼含煞的女子一面瞪了謝小蠻一眼。

灰貓忍不住抖了抖,默默地縮在了顧昭身後。想必大長公主已經猜到了,她早就知道那副畫裏的人在哪裏,偏偏和公主混在一起那麽久,還整天裝得沒事人一樣。

不過展還星也是真冤,畢竟他也不是主動要結識蕭家兩兄弟的,就住在隔壁,擡頭不見低頭見的,總不能無視小孩子的熱情吧。

果然,展還星擡起頭,輕輕推開了頸側的劍鋒:“殿下說笑了,兩位小郎君是展某的鄰居,至于是否姓蕭,不是展某要考慮的事。”

我的個乖乖,謝小蠻不由為展還星的勇氣鼓掌。明顯大長公主現在在氣頭上,他竟然還敢說這種話。姑娘家的一看就找了你許久,公主之身,纡尊降貴,你這是藥丸啊展大捕頭。

出乎謝小蠻的意料,蕭娥竟沒有暴跳如雷,忽略她将劍鞘握得嘎吱嘎吱直響的暴力行為,她竟然擠出了一個笑:“那好,阿昀,你的院子我買了,今晚我就搬過來。做了你展捕頭鄰居,總不算是姓蕭的纏住你不放了吧。”

“可是,”蕭昀弱弱地說,“院子是阿娘出的錢……”

“閉嘴,”蕭曈趕緊踩了這個不會看人眼色的弟弟一腳,大長公主壓抑着怒火的眼神掃過來,這家夥立刻狗腿地堆出滿臉笑容,“賣賣賣,馬上就賣給您。”

“但……”

蕭昀還想說什麽,被顧昭一把扯住袖子:“故人相逢,我們就不多打擾了,展大哥,多謝你今晚的款待,”說完示意其他兩人,“小子們就此告辭。”

幾個孩子這麽有眼力見,蕭娥滿意地微微颔首,沒等展還星說話,還劍入鞘:“路上小心點。”

此時冷靜下來,蕭娥也覺得自己方才的表現有點丢臉,清了清嗓子,剛準備說話,瞥見一旁瞪着對貓眼,視線熱切地盯着他們兩人的灰貓,她不由挑眉:“饅頭,阿昭已經回去了。”

我知道,謝小蠻不為所動,一副誓要圍觀到底的模樣。那三小只是電燈泡,本喵又不是人,不算,你們就不要大意地在本喵面前互訴衷腸吧!

展還星原本心亂如麻,一見這傻貓滿臉的好奇還要裝無辜,又好氣又好笑,拎着謝小蠻把她放在了院子外頭:“乖,快回家。”也不多說,轉身就進了屋。

蕭娥握了握手裏的劍,似乎在給自己鼓勁,随即跟着男人進了屋,砰的一聲,那扇門就在謝小蠻面前關上了。

唉,圍觀的企圖被識破,謝小蠻也知道以展還星的精明,自己是聽不成的壁腳的,只好灰溜溜地回了家。

對門的動靜連杜桐娘都注意到了,抓着顧昭連聲問道:“阿昭,那,那不是公主殿下嗎?她和展郎……”

顧昭憂心忡忡:“公主連劍都拔.出.來了,似乎很生氣,展大哥……不會出什麽事吧。”

“哎呀你這傻孩子,展郎能出什麽事。”

被趕出來的謝小蠻無良地想,就算是出事,也是家.暴,展還星還不是只有乖乖受着。

一向聰慧的顧昭卻疑惑不已:“為什麽不會?殿下是君,便是想要展大哥的命,他也不能說個不字。”

杜桐娘一時語塞,她該怎麽向顧昭說明,大長公主應該舍不得要展還星的命。謝小蠻在一旁聽着,不由人立起來,同情地拍了拍鏟屎官的褲腿,還沒開竅吧傻孩子,等你長大就懂了。

“為什麽?”杜桐娘不答,顧昭又追問了一遍。

謝小蠻以為杜桐娘要随便找個理由糊弄他,沒想到杜桐娘想了想:“因為殿下對展郎,可能就像郎君對娘子一樣。”

“我爹和我娘?”

顧昭對早已過世的父母沒多少印象,見他還是有些茫然,杜桐娘索性說的更直白一點:“這便是所謂男女情愛,有朝一日阿昭你識得心儀的小娘子,自然就懂了。”

“可是,”顧昭認真地思索了片刻,“小娘子們都養在閨中,我又如何識得?”

猛然發現自己似乎給自己挖了個坑,杜桐娘張口結舌,只好道:“也并非全都如此,你看蔡家的二娘,不與你從小相識?”

顧昭搖了搖頭:“二娘是我同窗,也是我的摯友,我并不心儀她。”

“我只是舉個例子……”杜桐娘額角抽搐,“你還這麽小,定會遇到情鐘之人的。”她只想盡快結束這個話題,“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們倆快去睡覺。”

顧昭還想說點什麽,被杜桐娘催着去洗漱,只好不情不願地住了嘴。一直到躺進了被窩裏,他還有些耿耿于懷:“桐姨說的那些話我不是不懂,可是……”想到自己日後可能要和一個面都沒見過的女子結成夫妻,顧昭就哪哪都覺得別扭。

謝小蠻伸爪子摸了摸他的臉,傻小子,今日不說明日的話,你哪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麽,別瞎操心。

貓兒的肉球軟軟的,又極富彈性,顧昭捉住那只爪子又在臉上按了按,情不自禁笑彎了眼:“也罷,我可真是杞人憂天了。悄悄告訴你饅頭,我覺得你比小娘子可愛,”小男孩的臉上帶着狡黠笑容,“你最可愛。”

那是,謝小蠻得意地昂起腦袋,本喵天下第一可愛。

“你可要一直陪着我,嗯?好不好?”

好好好,胖貓兒忙不疊地搖尾巴,雖然貓咪的壽命只有短短一二十年,但是管他呢,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六日之後,聖駕進城。

雖然聖上的口谕裏說不可興師動衆、勞民傷財,123言情府還是從三天前就開始戒嚴。百姓們被獲準在街道兩旁觀看,雖然是隔着層層疊疊的禁衛,仍舊有大半個城市的人都湧上了街頭。

謝小蠻沒跟着去看熱鬧,她怕自己的小身板扛不住洶湧人潮。程府也安安靜靜的,程宗輔命令下人都不許出去裹亂,勒逼着顧昭多寫二十張大字不說,還在家裏摔桌打凳:“哼,古往今來去旻山封禪的君主,哪一個不是功高蓋世,咱們這位官家倒好,登基不過七年,幾個地方官為了讨好他獻勞什子祥瑞,他就打蛇随棍上的要來封禪了。”

趴在椅子上的灰貓挖了挖耳朵,程老頭,你還真敢說,那可是皇帝。

看老頭兒這吹胡子瞪眼的樣,她也能明白程宗輔為什麽不到五十就告了老。不過如今的皇帝雖然登基時間不長,也算是位合格的君主,到底哪裏惹得程宗輔不滿了。

“好了,你就消停些吧,”寇夫人拿扇子在老頭兒頭上輕輕一敲,“知道你因為那件事不痛快,畢竟過去了許多年,縱是再拿出來分說,也沒什麽意思。”

“何止是沒意思,”程宗輔自嘲一笑,“還能記得他的人怕也沒幾個了。”他搖了搖頭,一把抱起謝小蠻,“饅頭啊,你可得給老夫我盯緊了阿昭,要是他幹出什麽戕害同門的事,就等着我打斷他的腿吧。”

“說什麽混話,”寇夫人白了他一眼,“阿昭是個好孩子,你可別瞎說傷了他的心。”

灰貓的耳朵動了動,敏銳地捕捉到了程宗輔話裏的信息,戕害同門?老頭兒是做過皇子老師的人,她勾起尾巴,有意思。

“阿昭太聰明了,”程宗輔不由自主的放低了聲音,“早慧之人,心思遠較他人敏銳,同樣的一篇文章,有人什麽都看不出,有人能看出一,他卻能看出十。”

在一般人想來,看的遠比他人要多,這豈不是大大的好事?謝小蠻卻明白程宗輔的意思,有這般智慧,若沒有可以匹配的心志,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好事。

“所以才讓你教他呀,”寇夫人斜睨着丈夫,“我看你是老糊塗了,以前的學生沒教好,你不想想該怎麽教好現在的學生,成日裏只在家中唉聲嘆氣。十年前我寇三娘認識你的時候,程敦本可不是眼下這副頹喪樣,”她毫不客氣地把謝小蠻從老頭兒懷裏搶過來,“饅頭你也別想抱了,好好地給我去書房反省。”

被老婆這麽一教訓,程老頭當即滿血複活:“夫人說的是,我這就去反省。”說罷就颠兒颠兒地一溜小跑去了書房,弄得謝小蠻大為感概,每一個抖s的身邊,必然有一個抖m。

她也不想待在這裏繼續看程家夫妻發狗糧,睡了會午覺,就溜達着出了門。

那天晚上大長公主雖然放話要搬到同福巷,到底沒有來真的,展還星依舊住在顧家對面的小院兒裏,早出晚歸地忙他的案子。要不是不能開口說話,謝小蠻真想問問他,大兄弟,你和你前女友的感情糾葛到底如何了?

要是她敢說,展還星就敢把她吊起來打。所以胖貓兒只能暗戳戳地觀察,試圖在展大捕頭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跡來。

八卦沒觀察出來,倒是過了兩天,展還星把她拎進屋放在桌上:“案子破了。”

好事啊,灰貓瞪大眼睛,擡爪子試圖跟展還星來個擊掌慶祝,可惜對方沒明白她要幹什麽:“當初你跟蹤過的那個鄧寡婦,正是邪教成員。”

其實展還星一開始最懷疑的不是鄧寡婦,所以他才放任謝小蠻去監視對方,自己把重心放在另一個人身上。沒想到那天謝小蠻在江府被江庭抓了個正着後,沒過幾天,鄧寡婦就來衙門自首了。

“我覺得是江庭做的手腳。”男人的聲音透着低沉。

雖然他連番審訊鄧寡婦,對方都一直聲稱自己是害怕邪教的報複,所以才主動來投案自首,但展還星的直覺告訴他,這裏面一定有江庭的作用在。

所以……謝小蠻思索着,江庭試探出她去江府是為了查案,而那段時間出現在江府的新面孔只有鄧寡婦。江庭大概是推測到了鄧寡婦與案子有關,用了某種手段讓鄧寡婦吐露實情,進而自首。

因為鄧寡婦的自首,案子很快告破,邪教團夥被一鍋端掉,這個組織目前的規模還不大,如果不是孔家滅門案太過駭人聽聞,恐怕也不會這麽快就被衙門注意到。

這本是個皆大歡喜的結果,偏偏因為江庭,讓謝小蠻渾身發毛。衙門不是沒查過鄧寡婦,卻什麽都沒查到,江庭只用了區區幾天的時間,就能讓鄧寡婦屈服,這家夥的手段不可謂不驚人。

“他是慶國公的兒子,”展還星自然也暗中調查過了江庭,“明面上是在經商,不過我猜,他恐怕和城裏那些三教九流脫不了幹系。”

展還星說的委婉,謝小蠻一下子就明白了,黑,黑.社.會?!

點了點頭以示肯定,大手落在貓咪的腦袋上揉了兩下,展還星鄭重叮囑:“離他遠點。”

就算家長不說,謝小蠻也沒打算和江庭扯上關系。因為聖駕駐跸,晉王府和縣衙都不得閑,連程府都有太監傳召,把老頭兒叫進行宮伴駕。他進了宮,顧昭便在家中閉門讀書,謝小蠻百無聊賴,帶着大黃和豆腐跟街頭的流浪貓火.并了幾場,沒想到愈發空虛。

盛夏已至,她也懶怠去外頭溜達,這天趴在樹上假寐,正昏昏欲睡的時候,一乘青布小轎停在顧家門前,裏頭下來個細眉細眼的中年男人,謝小蠻睜開眼睛,只聽那人用奇異的鴨公嗓道:“主家何在,我是宮裏來的,奉官家口谕,來接你們家的貓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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