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情思亂
然而方棠想的簡單,等他們再次回到皇宮中姚紅砂的住所後,卻意外得知了踏血失蹤的消息。
外面飄起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趨勢,姚紅砂在屋裏焦急的踱步。看到方棠和洛禦米後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
“踏血,踏血不知道跑什麽地方去了!”她臉色慘白眼角含淚,看着就是随時會倒下的樣子。
“你別急。”方棠扶住她,“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按照她的猜測,踏血就是傳聞中叛國搖光破軍之力的繼承者,威武将軍衛安。而且,對姚紅砂情根深種。就姚紅砂故事裏描述的和方棠他們親眼看到的,都不像是會随意離開姚紅砂的樣子。
除非是因為發生了像之前二皇子白文頌娶妻那般,能威脅到姚紅砂的事情。
“青玉一向很喜歡踏血,不過踏血待她不太親近。我這幾天身子不好,今日青玉特地來幫忙照顧踏血,只是我沒想到踏血竟會傷了她跑回來。”姚紅砂紅着眼睛解釋道,“青玉一向與我交好,此次整只手都被傷着了,我當時太過生氣,便想罰踏血兩下。沒想到,沒想到它四處逃竄怎麽也不讓我碰一下,又趁人不注意突然往外跑走了。外面還在下雨啊,踏血這一去,我卻是怎麽也找不着。”
她口中提到的青玉,姚紅砂簡單介紹了下,是在還沒遇到她之前白文頌身邊的侍寝宮女,但在她來後,便不怎麽與白文頌見面,反而對她極好,在生活上也很照顧她,久而久之,兩人便成了朋友。
“所以,你為了白文頌的其他女人要打他,他才跑了的。你可知道……”方棠聽後實在不知道說姚紅砂什麽好,嘴巴張張合合,最後還是沒說出什麽過分的話來。
與此同時,她也突然明白了一點。就算踏血真的是衛安并深愛姚紅砂,但一直以來,姚紅砂應該都只将‘踏血’當成普通的寵物對待,哪怕踏血已經為她死了一次。
方棠抓了洛禦米就準備向外走,還是耐下心來讓姚紅砂去休息:“我們先去找踏血。”
“恩…拜托你們了。”姚紅砂扶住身邊的椅子,忽就吐出一口血來。
洛禦米指尖談出一股勁穩住她的身形,剛好夠方棠跑過去扶住她。
方棠本來是有些怨氣,但看姚紅砂現在的樣子卻也是什麽氣都消了。
仔細想想,在姚紅砂眼中,踏血也确實一直是一只狗的樣子,無論如何都不該怪她只把踏血當寵物看。但她将踏血看的比一個不知善惡的女人還輕,總是讓方棠有些不能理解的。
之前踏血瀕死還要拖着身體回去找姚紅砂的樣子,方棠一直沒能忘懷。兩者一對比,更是給她一種極大的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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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先将姚紅砂扶到內室的床上躺好,才前後走出房間。
到了外面,方棠才問洛禦米:“你覺得踏血會跑去哪裏。”
洛禦米沒答,但兀自用真氣形成防護罩,不讓雨水淋到兩人身上。
方棠也沒想讓他回答,一笑從儲物手镯中拿了兩把傘出來才道:“踏血對姚紅砂的感情很深,雖然不想承認,但現實就是,別說姚紅砂要打他兩下,就是要打死他,他可能都不會躲幾下。又怎麽會碰都不讓她碰,還在下雨天跑出房子讓她擔心呢。”
“除非。”她将傘打開,抵了一把給洛禦米,示意他別浪費真氣,“如果不跑,會有比讓姚紅砂擔心嚴重的多的事情發生。”
洛禦米點頭,他的聲音在雨水的映襯下更顯清冷:“她身上的毒更嚴重了。”
“毒?”方棠一愣,很快就想起了什麽似得連忙道,“難不成……必須快點找到踏血,希望事情沒我們想的這麽糟。”
搖光的皇宮很大,下雨天能幫忙隐藏他們的身形,也會加大他們找人的難度。
不過他們才出了姚紅砂的院子,方棠随意選了個方向沒多久,就在一處假山旁邊找到了淋着雨的踏血。
方棠将這歸功于聖女對繼承者冥冥之中的感應,更加确信踏血就是衛安這件事。
他們找到踏血的時候,對方的情況其實很不好。
明明假山裏面有足夠的空間讓這麽一只小狗躲雨,但踏血偏偏沒有一點要進去的樣子。
此時雨下的很大,密密麻麻的雨點如同針織般落下,踏血渾身上下的毛都已經在暴雨下被淋濕,全部貼在它小小的身體上,顯得萬分狼狽。
在方棠和洛禦米走到假山前短短的幾十米距離,它已經在地上翻滾了幾次,又在假山上磨蹭了身體。
已經有不少血從它的身體裏、從濕透的毛發中冒出。落在地上的血紅被雨水沖刷淺淡。
好像要借着這場雨,清洗身上的什麽東西。
“你在做什麽。”方棠慢慢走過去,看着明明流血不止,還在不斷折騰的踏血,心裏忽就一酸,眼淚不受控制的就從眼中冒出來,“停下來,停下來踏血。”
她将雨傘往前傾,擋住不斷沖刷着踏血的雨水。
看到他們也沒停止動作的踏血擡頭,一雙純黑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很快跑出雨傘的遮擋範圍,去了假山的另一邊淋雨。
方棠看着地上留下的痕跡與血漬,對走到她身邊的洛禦米喃喃道:“在這麽大的雨下淋了這麽久,再髒的東西都該洗掉了。”
洛禦米不言,先擡手幫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再以真氣包裹住另一邊不斷自殘的踏血。
踏血在真氣組成的圈內不斷掙紮,也走不出這片仿佛被禁锢住的空間。
方棠不再落淚,走到踏血身邊蹲下:“你這麽洗,是想折磨死自己嗎。”
圈內的小狗沖她吼叫,卻已經虛弱的毫無威懾力。
方棠忽就一笑,伸手彈了彈洛禦米用來保護踏血的真氣:“讓我們幫你洗吧。”
踏血逐漸安靜下來。
“同意的話就點頭。”方棠道。
一人一狗對視幾秒,最終由踏血的妥協收場。
他們找了處無人的亭子,等方棠用從神宮帶出來的特殊皂角給踏血洗了好幾遍澡之後,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也漸漸晴了。
踏血聽方棠反複保證他身上肯定幹淨的什麽都沒有了,才聞聞自己毛發的味道,抖動身體揮走水漬。
洛禦米早研究完一開始從假山邊帶來的泥土和踏血的第一盆洗澡水。
一直在旁邊等他們兩個結束才對方棠道:“是毒。”
“果然。”方棠對踏血身上到底沾上了什麽早就有猜測,現在得到證實也就沒多少震驚了,“和姚紅砂身上中的是一樣的毒對嗎。”
洛禦米點頭。
方棠又道:“青玉治療之後應該很快就會去找紅砂吧。”
安靜聽着他們對話的踏血站起來,叫了兩聲後虛咬住方棠的裙角,想帶她往姚紅砂的方向走。
無的放矢的方棠跟着走了兩步,忽就站住不動了。
踏血拉了兩下沒拉動,便回頭看她。焦急的叫了兩聲。
“踏血,我知道你擔心姚紅砂。先別急。”方棠蹲下身來,伸手去摸踏血身上的軟毛。
看踏血忍着不躲讓她摸了,他才笑道:“我與禦米來搖光其實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沒時間管太多別的。”
踏血以為她是不想再管姚紅砂的事情了,本就不小的眼睛瞪得更大,發出有些祈求叫聲。
他必須去姚紅砂身邊,不能讓青玉再傷害她了。但現在的他,真的很難保護姚紅砂。
方棠感受到了他焦急的情緒,努力讓自己保持聲線平穩:“你是不是破軍之力的繼承者。”
踏血一愣。
“我們沒有惡意。來這裏就只是為了尋找搖光的繼承者。如果你是,我們會盡全力幫你。但如果你不是,我們實在沒必要把時間花在無關的人身上。”方棠說完,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踏血,你是破軍之力的繼承者嗎。”
踏血整只狗都安靜下來。最後在方棠與洛禦米的目光下,緩緩的點了頭。
見他承認下來,方棠努力不讓嘴角翹的太明顯。但在踏血眼裏她整個人的态度還是在瞬間軟化了很多。
方棠又從空間裏拿出肌幾張白紙和墨水,主要是為了确認真實性的再問:“你在踏血之前,叫什麽名字。”
如果踏血其實只是一條通人性的狗,為了救主人說謊也不是不可能。
既然已經承認,踏血便也不再隐瞞,他用爪子沾了墨水,在白紙上寫下‘衛安’兩個字。
許是做了太久的狗,這兩個字被他寫的歪歪扭扭,卻不難辨認。
“你真的叛國了嗎。”雖然一早就從洛禦米那裏知道繼承者不會背叛國家的事情,但方棠還是問了這個問題。
踏血也很快就寫下了‘否’字。
“衛安,衛安。”方棠笑起來,“我們是要找各個繼承者去拯救世界。雖然我知道你喜歡姚紅砂,但她畢竟已經嫁做人婦。你也被搖光的人誤解為叛國者,可願與我們一起走?”
踏血的表情有些嚴肅起來,先不說一只狗是怎麽做出嚴肅的表情的,但它很快就另沾了墨,在另一張白紙上寫了一行字。
[可以。姚紅砂曾經救過我。現在我也必須救她,确認她能好好活下去之後,我便和你們走。]
但你已經救過她一次了。方棠不禁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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