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潑皮

看着紙條上歪歪扭扭的幾個字, 姚思笑了一下之後就将它收了起來。

十分鐘後，她就到家了。

“謝謝。”跟司機打個招呼, 在看到他回自己以一個微笑之後，姚思這才下了車。

提着書包走到樓道那裏，鄰居阿婆最先看到她。

阿婆悠閑的搖着扇子，半瞌上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思思，今天怎麽沒見你弟弟？”

往常的時候，那個小子可是會下車目送姚思離開。在看到自己的時候，也會打招呼, 今天沒看到還真是有點奇怪。

沒想到封道洋在這裏竟然還有點人緣, 姚思先是愣了一下, 接着才道：“他今天有事。”

“原來是這樣。”阿婆點了點頭，倒也沒有特別在意。

又閑聊了兩句, 姚思這才上樓。

“思思回來了？”今天李慧溪回來的比較早。

“回來了。”姚思走到廚房，看着盤子裏裝的雞翅，她眨了眨眼，“需要幫忙嗎？”

“不用不用，你去寫作業吧。”李慧溪頭也不擡的擺手。

自己女兒的手藝，實在是不敢恭維。這也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是個人就會有缺點。

沒奈何，姚思回到房間裏。坐在椅子上，她伸了個懶腰之後, 長長的舒了口氣。

果然在家還是比在學校舒服一點的。

打開書包，姚思花了一個小時把各科作業完成，就在她準備伸手去拿那一打兒初中卷子的時候，那邊姚光瑞就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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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飯開飯，思思出來吃飯了。”姚光瑞沖這邊喊。

姚思無奈把卷子放下，“來了。”

出了房間門，她就看到她爸手裏提了一大袋子零食，裏面甜的鹹的辣的酸的都有，齊全的很。

“給我的？”

雖然不太可能。

果然，在姚思說完這一句話之後，姚光瑞看了她一眼，不客氣的說：“你想的美。”

“這是給道洋的。”

每天吃人家的，還坐人家的車，姚光瑞實在是覺得過意不去。

姚思接過袋子翻了翻，然後看到了裏面一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進口巧克力，她都沒吃過幾次，她爸還是挺舍得的。

“雖然跟他們家送的東西比不了，但也是咱家一番心意。”姚光瑞道。

貧富差距擺在那裏是沒辦法的事，但精神層面一定不能貧瘠。

“你記得明天給他。”

提了提這袋子零食，在心中估計了一下重量，姚思覺得還是等明天下午放學的時候，讓封道洋自己上樓來拿的好。

十幾二十斤的東西，他帶去學校也不方便。

“行。”姚思點頭答應。

吃過晚飯，姚光瑞和李慧溪叫她出去消食。

将最後一個碗從水池裏撈出來洗幹淨，原本姚思想答應下來，畢竟以前都是這樣，但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将已經到喉嚨的“好”字給咽了回去。

“我還有事，今天就不去了。”

白天的時候忙的要死，就晚上這點培養感情的世界，姚光瑞巴不得她不來當電燈泡呢。

見自己親爸眼中閃過滿意，并且給了自己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姚思嘴角不自覺的抽動。

很快，房子裏就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她穿着拖鞋回到卧室，重新攤開了那一疊兒初中的卷子。

總覺得這個出題方式都點熟悉。

姚思若有所思，将一張期中考試的試卷單獨抽了出來。看了半晌之後，她忽然起身走到自己的書架前。

抽出自己以前收藏的少數幾張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卷子，她忽然就笑了。

如果今年初二期末考試還是這位老師出的卷子，那封道洋就慘了。

斟酌了好一會兒，她将其中幾道代表性的試題給羅列到了草稿紙上。

可能是從小家庭環境的因素，封道洋的英語沒得說，這也是他唯一能拿的出手的一門課程，剩下的都慘不忍睹。

語文閱讀和作文基礎補救是來不及了，英語放過，重點就側重到數學跟生物這些科目上。如果将他十幾分的數學提到及格，那大頭也就算是被拿下了。

姚思之前押題說的輕松，但到操作的時候，實際上并不是那麽的簡單。

删删減減，她一晚上一共就定下了兩道題。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到十點鐘姚思放下筆，準時關燈睡覺。

次日清晨，下了樓，她看到的還是空蕩的汽車。

封道洋今天還是沒來。

想到老板兒子今天早上急匆匆出門的樣子，司機就忍不住想要嘆氣，這種現象放在以往可就是闖禍的前兆。

不過自己是拿封家工資的，主家的事他沒有置喙的餘地。

上車之後，姚思又接到了封道洋提前留下的紙條，仔細一看，上面的內容已然發生了變化。

“這幾天我都不過去找你了。”

或許是因為趕時間，後面的幾個字都縮成了一團，如果不是仔細分辨，根本看不出來他到底在寫什麽。

将紙條收起來，姚思疑惑的問：“他有說是什麽事嗎？”

司機搖頭，“不知道。”

十幾歲的孩子，該有的判斷力已經有了，盡管封道洋看起來不是很靠譜的樣子，但出于尊重，姚思還是沒有多問。

早自習之前到達教室，她将一枚巧克力糖放在霍星華的桌子上，然後就拿書出來看了。

霍星華驚喜，她看了看四周，然後将糖紙剝開，像做賊一樣放在了口中。

真甜！

到了中午，姚思看着打算去餐廳吃飯的霍星華，猶豫了一下，然後叫住她，“一起吧。”

這兩個飯盒量太多，她一個人是在是吃不完。

“真的？”霍星華驚喜萬分。

“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霍星華很少問別人要東西，不過別人給她的時候，她多半不會拒絕。

半個小時後，兩人吃完午飯，霍星華主動去刷飯盒了。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一周，等周五下午放學的時候，姚思還是沒有能看到封道洋的影子。

下周周五就要期末考試，那些卷子她都看完了。林林總總，各個科目她都給封道洋分別羅列出了七八道題，連語文的古詩詞都有，只看到時候能考到不能考到了。

到了樓下，姚思讓司機等自己一會兒。

既然見不到封道洋本人，那就只能讓司機代勞将東西交給他了。

很快，姚思提着那一袋子零食走了下來，“麻煩把這些東西帶給道洋。”

“還有卷子，告訴他上面列出來的題只能當參考用。”

她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司機本來就是要去封家的，他聽了之後當然不會拒絕。

四十分鐘後，司機敲開別墅門，見是葉白秋開的門，他接着就将東西交給了她，并且将姚思的話原封不動的帶到。

讓司機下班，葉白秋提着東西回到了客廳。

“你手裏拿的什麽？”鄧鳳琴将視線從電視上移開。

葉白秋笑着說，“思思家給的。”

這時封柏松恰好從書房出來，“那堆白紙呢？”

“這好像不是白紙。”将零食放在茶幾上，葉白秋好奇的将卷子打開。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幾張A4紙，上面整整齊齊的羅列着什麽。

封柏松拿起其中一張，接着恍然道：“是試題啊。”

“這一手字不錯。”

娟秀清逸，頗有根骨。都說字如其人，從這字體上就能看出來，這小姑娘其心之堅，其毅之遠。

這是個通透的人。

“比道洋強多了。”葉白秋毫不掩飾對自己兒子的嫌棄。

“說起這個了。”封柏松将紙張放下，眉頭微皺，“這幾天道洋在折騰什麽呢？”

早上四點多就走了，晚上七八點才回來，連最愛的足球都不去踢了。

奇怪，真的很奇怪。

葉白秋提起這個就生氣，“不知道。不管我怎麽問他，他那張嘴都跟蚌殼似的，死活就是撬不開。”

真不知道這性格到底是随了誰。

三人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接着各幹各的事了。

兩個小時後，封道洋風塵仆仆的回到家。這個時候，葉白秋他們早就已經吃完晚飯飯。

“廚房裏有吃的，你自己拿點。”葉白秋遠遠道。

封道洋身上的汗水浸透了校服，他整個人跟水裏撈出來似的。聽到這句話之後，他胡亂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那個中年男人，可是真夠讨厭的。

想起自己這幾天的經歷，封道洋肺都快氣炸了。

他非得想個辦法把讓他把自行車還回來不可。

看着眼神憤憤的兒子，葉白秋拍了拍頭，“對了，思思有東西送給你。”

“唰”的一下，封道洋火氣頓消，眼睛也亮了亮，“哪兒呢？”

指了指樓上，葉白秋道：“我讓阿姨放你房間了。”

勉強忍耐住啃了一個包子，封道洋頭也不回的就沖上了二樓。

會是什麽呢？

留在原地的葉白秋搖了搖頭，直到樓上傳來“咚”的一聲。知道他肯定又是用力過猛，讓房門撞到牆上了，葉白秋深吸了一口氣，“你動靜小一點！”

感覺到二樓那裏又恢複了安靜，她這才滿意。

另一邊。

封道洋看着桌子上的試卷還有零食，不可遏制的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這個時候，用心花怒放來形容他的心情再貼切不過了。

把幾張A4紙白紙抱在懷裏，他沒忍住，狠狠的在上面親了一口。

看到這些東西，他腦海裏不由自主的閃過一個畫面：清淺的臺燈下，姚思眉目清淡，她一絲不茍的看着卷子，手中的筆停停歇歇，一直到深夜。期間時不時的，她漫不經心的将垂落耳際的頭發重新攏上去。

封道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頰變得微紅，連耳尖也有些發燙。

深深的吸了好大一口氣，封道洋才把手中的紙張放下來。

周六清晨，天空才蒙蒙亮，他就出門了。

一直到姚思家相反方向的老城區那裏，封道洋就近吃了早飯之後，就坐在早飯攤子那裏等着了。

六點半的時候，那個中年男人會準時從家裏出來買菜。

封道洋已經确定過了，那輛自行車不是他在二手市場買的，而是那天自己落水，他無意間路過那座橋的時候，順手牽羊騎走的。

得知這件事之後，封道洋就已經報了警。但他沒想到這中年男人是這片出了名的老賴，被警察上門教育了一頓之後也沒有歸還自行車的意思，那無賴的模樣，好懸沒把封道洋活活氣死。

又過了十分鐘，中年男人晃晃悠悠推着自行車從樓棟裏出來。

因為知道封道洋一直在跟着自己，他現在連晚上都把自行車搬到自己家。

看到封道洋，中年男人不懷好意的笑了，“怎麽，決定好了嗎？”

想要車子也行，先給他一千塊錢說。

想到這男的獅子大開口，封道洋就有種找人打他一頓的沖動。不說封道洋現在手裏沒錢，就算是有，他也不會這種人。

冷靜，一定要冷靜。

他還就不信了，他連一個潑皮都鬥不過。

面上帶着和善的笑容，封道洋走到中年男人面前，他見周圍沒人注意到這裏，于是笑嘻嘻的開口說了一句，“綠帽子王。”

這幾天他在這邊打聽到了不少的消息，其中一條就是這男的的老婆好像有些不檢點。不過他靠老婆養着，對這種事也只能忍氣吞聲。

封道洋氣人的本事不是随便說說的，搭配他那種譏笑的表情，死人也能被他氣活。

中年男人本來就不是多有涵養的人，沒忍住，他一個拳頭就揮了過去。

機會來了。

封道洋咬牙迎上去。

兩秒鐘後，整個大街上都響起了他殺豬一般的嚎叫，“來人啊，潑皮打小孩兒了！”

人都愛看熱鬧，三五分鐘功夫，這裏就被圍的水洩不通。

這邊都是成年人，不比學生，中年男人敢跟上次在學校門口那麽橫，肯定會有人收拾他。

他這次跑不了。

目瞪口呆的看着在地上躺着，一副重傷錘死模樣的少年，中年男人從來沒有想到封道洋的臉皮會比自己的還厚。

“你不把自行車還我，我就訛死你。”

與少年陽光的長相不同的是，他眼中是一片陰狠，只一瞬就消失了。

很快，樓上下來了一個女人，這就是男人的老婆。

她早就看自己的老公不順眼，看到這個場景之後，當即就破口大罵。

什麽吃軟飯，什麽生理障礙，簡直就是不堪入耳。

男人氣急，當場把自行車一扔，去跟女人打架去了。

“切。”拍拍屁股站起來，封道洋推着自行車離開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封道洋：說好的軟萌少年？

姚思：……吃鯨。

我的男主…他的畫風……

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