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大人

沒認出封道洋來, 其實也不能怪姚光瑞。

帶上暑假和這兩個月，他足足小半年都沒有出現在姚光瑞面前了。

在姚光瑞記憶裏, 他還是那個一米六多的小孩子，現在猛的看到這麽高的人，姚光瑞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很正常。

除了身高，再加上今天封道洋的穿着打扮，以及他刻意控制的表情，姚光瑞只以為他是自己女兒新認識的男同學。

本着拒絕一切雄性生物接近自己養的小白菜的原則，姚光瑞并沒有讓面前的男生進來，反而換上了一副審視的面孔。

一時間，封道洋同姚光瑞站在那裏, 兩人開始僵持不下。

就在封道洋一臉悲憤, 想要解釋什麽的時候, 李慧溪因為太長時間沒有聽到響動，于是也從客廳那裏走過來查看。

本來以為自己的幹媽好歹能認出自己來了, 封道洋勉強還保持着冷淡的表情，一直等他聽到李慧溪跟姚光瑞如出一轍的言語，這種幻想才徹底破滅。

“這位是……”

頓了一下之後，李慧溪遲疑道：“看起來有點眼熟，你覺得呢？”

“對，我剛剛也這麽想，總覺得在哪裏見過。”姚光瑞忙不疊附和起來。

下一秒，微妙的氛圍被打破。

“……道洋？”怎麽打扮成了這個樣子？

站在不遠處，姚思眼中劃過疑惑。

他這是受什麽刺激了？

沉默了一瞬, 李慧溪和姚光瑞不可置信的開口，“你是道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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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月裏，他是去整容了嗎？！

想起之前那個矮矮瘦瘦的小男孩，兩人不約而同的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封道洋見狀，終于繃不住了，他哭喪着臉上前，輕輕的搖了搖姚思的胳膊，“姐，我這樣不好看嗎？”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弄好的。

望着面前少年突然變得俊朗的眉眼，姚思頓了一下，然後肯定道：“好看。”

“那……”我幹爸幹媽為什麽會是這種反應？

或許是知道他要問什麽，在他第一個字吐露出來之後，姚思就自然的接過了他的話茬，“要是不好看，你早就已經進來了。”

“我爸從來不禁止長得……呃，稍微普通一點的男同學來找我。”

因為他覺得這樣安全。

猝不及防被揭穿，姚光瑞幹巴巴的咳嗽了一聲，下一秒他開口，結果跟另一個聲音撞在一起了。

“原來你知道啊……”

“為什麽會有男同學來找你？！”

本來以為自己這麽限制女兒的交友範圍顯得有些不夠民主，沒想到今天才發現，原來封道洋這小子比他可過分多了。

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幹爸仿佛找到知音一般得眼神，封道洋皺眉，“男生沒有幾個安了好心，他們來找你，肯定是有所圖謀。”

這話是有根據的，因為他上了高中以後才發現，那些男生竟然能跟自己的同桌或者周圍的人大肆談論哪個女生長得好看，哪個女生身材好，絲毫不懂得尊重兩個字怎麽寫。

聽到這裏，姚光瑞終于忍不住了，他一拍大腿，連聲附和道：“對，道洋說的特別對！”

這世界上，也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

沒想到自己的幹兒子十四五歲就已經有這種覺悟了，姚光瑞覺得特別欣慰。

一個沒忍住，兩人開始熱火朝天的讨論起這件事來。

看着越聊越投機的爺倆，姚思嘴角瘋狂的抽動，“……我去換衣服。”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忍不住聯合她媽把這兩個人趕出去。

見自己女兒的背影消失在走廊那裏，姚光瑞眼珠一轉，接着對面前的少年道：“道洋，你能不能幫幹爸個忙？”

“什麽？”封道洋聚精會神的聽着。

雖然覺得有些別扭，但姚光瑞還是說了出來，“你在學校的時候，能不能幫忙看着你姐，別讓那些男生頭腦發熱欺負她。”

自從女兒選上那什麽什麽校花，姚光瑞心裏別提有多不踏實了。

小白菜越長越水靈，外頭想拱白菜的豬也越來越多，他可得防着點。

不知道為什麽，當姚光瑞用這種委以重任的眼神看着他的時候，封道洋就覺得心裏一陣一陣的心虛。

艱難的将這種情緒抛到腦後，他鄭重道：“沒問題，你就放心吧！”

“那幹爸就在這裏謝謝你了。”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後，姚光瑞頓時眉開眼笑。

自己這個幹兒子可真沒白認。

從姚思那裏聽說他現在特別愛喝牛奶，姚光瑞站起來，走到餐廳那裏，他從箱子裏拿了好幾盒牛奶放到封道洋手中。

“拿着，上學時候喝。”

盛情難卻之下，封道洋再下樓的時候，因為兩只手拿不住，所以他是抱着牛奶走的。

姚思跟在他身後，無奈的搖了搖頭。

把牛奶暫時寄放在姚思的自行車車筐裏，想想自己現在也是有“聖旨”的人了，封道洋接着就開始憑空編造他心目中的條例：“你給我聽好了！”

“嗯？”姚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一頭卷毛。

不去管自己現在就開始發軟的腿肚子，封道洋繼續道：“第一，不許跟男生說話。第二，不許跟男生一起走路。第三，不許跟把糖果分享給男生……”

時間漸漸流逝，五六分鐘後，兩人來到學校門口。

“……第十九，不許跟蘇沁一起摟摟抱抱，第二十，不許在蘇沁家的時候，跟她待在同一間卧室并且還把門上鎖。”

幾分鐘功夫，這麽多條規矩，他怎麽做到的？

挑了挑眉毛，姚思淡淡道：“你說什麽，我沒聽到。”

感覺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幽光，封道洋飛快的閉上了嘴巴，“……沒什麽。”

那些東西都當他放屁好了，她想幹嘛幹嘛。

感覺到身邊少年的安靜，姚思滿意的點了點頭。

兩人各拿着幾瓶牛奶往教學樓那裏走，三三兩兩的學生穿插其中，顯得這座學校朝氣蓬勃，充滿希望。

“我給你唱首歌吧。”看了紅彤彤的太陽一眼，姚思冷不丁的開口。

封道洋瞪大了眼睛，接着他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好啊好啊。”

今天是老天爺要眷顧自己了嗎？

很快，清淺的女聲如雲霧一般缭繞起來，朦朦胧胧的，令人沉醉。

“又回到最初的起點/記憶中你青澀的臉……又回到最初的起點/呆呆的站在鏡子前/笨拙系上紅色領帶的結/将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西裝。”

到最後兩句歌詞的時候，姚思笑了一下，然後将聲音放大。

下一瞬，一切戛然而止。

看着表情認真、面色漲紅的少年，姚思眨了下眼睛，“好聽嗎？”

“好聽！”封道洋想也不想就道。

“好聽就行。”見他依舊一無所覺，姚思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色平靜道：“我先走了。”

不知不覺間，教學樓已經近在咫尺了。

看着女生的背影，封道洋不自覺的哼着剛剛她唱的那首歌。

“……将頭發梳成大人模樣，穿上一身帥氣西裝。”

等等。

好像有哪裏不對！

這不是他今天的造型嗎？頭發是成熟了點沒錯，西裝……白襯衫外的校服，确實是西裝款。

“姚思！”

聽着身後少年撕心裂肺的叫嚷聲，姚思掏了掏耳朵，只當沒聽到。

兩分鐘後，姚思來到教室裏，坐在座位上。

感覺到有人出現，霍星華迅速扭頭，接着她疑惑道：“發生了什麽好事，一大早就這麽高興？”

頓了一下，姚思問：“……我有表現的很明顯嗎？”

送自己同桌一個白眼，霍星華接着把鏡子遞給了她，“喏，自己看。”

原來自己的嘴角是上翹的啊……

摩挲了一下光潔的下巴，姚思失笑，接着将鏡子還回去。

——

午飯時間。

賈盛出現在足球場這裏。

看着揮汗如雨的男生們，他不由得啧啧稱奇。

沒想到當初那個吊車尾，居然搖身一變成了他們班運動會的救星。

看着半眯着眼睛，一臉惬意的坐在看臺上的姚思，賈盛問：“聽說你弟特招過了？”

“嗯，現在在高一五班上課呢。”聽到自己班主任的聲音，姚思睜開了眼睛。

“昨天你師母跟我說的時候，我都沒敢相信。”這進步也太大了，跟坐火箭似的。

姚思搖頭，輕緩道：“我當初也是。”

“前途無量。”看了半天，賈盛說了這四個字之後，接着就離開了。

他在那少年眼中看到了信念與目标。撥開雲霧之後，曾經迷茫的旅人，終究會窺見太陽。

是麽？

或許是感覺到了姚思的視線，封道洋迅速回頭，接着回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是吧。

朝氣蓬勃，雄姿英發，他現在像一只小雛鷹。

聽到不遠處傳來女生興奮的尖叫聲，姚思一雙上挑的丹鳳眼裏流動着細碎的光華。

另一邊。

任俞黑着臉看着封道洋，這年頭的小孩兒可真不得了。

自己就是再白淨，也比不過他天生一張颠倒衆生的帥臉啊。

趁着休息時間，任俞撞了撞封道洋的胳膊，咬牙道：“你故意的吧！”

“今天聞訊趕來的女生沒有二百也有一百八了。”

本來以為自己突然有了名氣，結果全是沖他來的。

漫不經心的掃了看臺一眼，封道洋一臉的不以為然。

至始至終，這些女生都不是他的目的。

他要的……

“來來來，繼續踢球！”任俞催促。

瞬間收回自己的思緒，封道洋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足球上。

六天後。

周一上午，運動會正式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姚思：嘻嘻嘻嘻嘻，小傻子。

封道洋：我願意！

姚光瑞：萬萬沒想到，自己把小白菜送豬嘴裏了。

葉白秋：親家公，我們封家對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