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羞辱

沈緋羞紅了臉坐在床邊,媒婆倒豆子一樣說了一籮筐可心的話,聽得她雙頰羞紅。她終于如願以償嫁了個好夫家。

戚珏雖然是個瞎的,可是家世好,最為重要的是有錢。瞧瞧他送給沈卻的那些東西,簡直讓沈緋眼紅!

按理說,她生母建在是不應該記在何氏名下挂一個嫡女的名頭,可是誰讓這世間就是有那麽多變數呢?若不是當年那場火災,她自然不會得到一個嫡女的名頭。當初白姨娘受的苦難,以及那個剛剛出生就夭折的弟弟無時無刻不提醒着她要緊緊抓住一切享福的機會。所以這些年,她毫無挂名庶女的小心翼翼。相反的,她是真的把自己當成嫡女一樣嬌慣着。

她才不是什麽庶女,她就是沈家嫡長女!所以沈緋絕對不甘願嫁給那樣一個人!

那個劉元志算個什麽東西!那副賊眉鼠眼的樣子,瞧着就惡心!毫無世家子弟的體面,反而一身流氓氣。整日眠花宿柳,不過十八歲的年紀,屋裏人已經一堆了,連兒子都有了仨!

紅蓋頭被扯開,打斷了沈緋的思緒。她急忙堆出一個笑臉,羞中帶怯地仰着臉望向她的夫君。然後,她臉上的笑容就僵在那裏。

“啊!”她驚呼一聲,險些跳起來!

這個人是誰?這個被揍得鼻青臉腫的人究竟是誰!

劉元志冷笑,道:“怎麽,看到我很驚訝?”

媒婆和一屋子下人都呆住,驚訝地看着沈緋的反應。媒婆扯出個笑來,急忙說:“咱們新娘呀,這是害羞緊張呢!劉大爺莫怪莫怪呀!”

“都下去。”劉元志抱着胳膊,居高臨下地說。

媒婆和一屋子下人只好下去。

屋子裏只剩下劉元志和沈緋兩個人,沈緋仍然沒有緩過來,她死死瞪着劉元志,不願意相信眼前所見的!

“我怎麽會在這裏?花轎走錯了!送我去沉蕭府!”沈緋聲音發顫,整個人都在發抖。

縱使她平時自诩老練,嚣張跋扈,畢竟是個十幾歲的姑娘,此時此刻早慌了神。

劉元志伸出手,掐在沈緋的脖子上,将她拉起來。沈緋身上披帶的珍珠項鏈灑落了一地。

“什麽會在這裏?”劉元志冷笑,“沈緋,你八歲就定給我了。今兒個可是咱們成婚的大喜日子,你口口聲聲想要去別的男人的府上,是不是太不把我這夫君看在眼裏了,嗯?”

“我……我……”沈緋被劉元志掐的臉色發紫,幾乎喘不上氣。她望着劉元志烏青的眼睛和擦破皮的臉頰,只覺得異常恐怖!

“賤人!”劉元志把沈緋摔到床上,直接大力去撕她身上的衣服。

“不要!”沈緋雙手摁住自己的胸口,拼命地掙紮。她大喊:“我不要嫁給你!你放開我!放開我!是花轎走錯了!讓花轎回來!”

“啪!”劉元志一巴掌甩在沈緋的臉上,沈緋嬌嫩的臉頰立刻腫了起來。鮮紅的血跡從她的嘴角流出來,滴在大紅的喜被上。

劉元志一只手抓住沈緋的雙手,将她的雙手禁锢在頭頂。另一只手幾下就将沈緋身上的衣服撕開。他動作粗魯,撕裂嫁衣時,将沈緋白皙的皮肉勒出一道道紅痕。

“不!”沈緋哭着尖叫。她扭着自己的身子,躲避劉元志毒辣辣的目光。

“就你這破身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瞧過了,遮什麽遮!”劉元志拿起一旁還未來得及收走的喜秤敲在沈緋拼命踢着的腿上。

“動,讓你動!”劉元志怒氣沖沖。這口氣,他憋了太久!

劉元志被沈休和殷奪二人擄走狠揍了一頓,此時頂着一對烏眼青,半邊臉都是劃痕,傷口上上了藥,讓傷口發白。此時又是面露兇光,瞧着就像修羅厲鬼一樣可怖。

“不,我、我不動了,不動了!”沈緋哭着喊。她的身子微微抽動,竟是真的不敢再亂踢了。

劉元志陰森森地笑了笑,他一把将沈緋拉起來,又像一塊破布一樣将她扔到地上。

他端坐在床上,看着腳下瑟瑟發抖的沈緋,冷冷地說:“你不是喜歡跳舞嗎?還喜歡光着身子在大庭廣衆下跳舞。跳啊!就現在,跳給我看!”

沈緋蜷縮着,一點點抱着自己。她驚恐地望着劉元志,只覺得面前的人是個惡魔!

“不跳?”劉元志眯起眼,小小的眼珠子一轉,邪氣充盈。

“我跳!我跳!”沈緋早就被吓破了膽子,被當成公主一樣捧在手心裏這麽多年,她哪裏遭過這樣的虐待?思緒早就亂了,除了恐懼,她大腦裏一片空白。

她站起來,木讷地跳起舞來。只不過每一個動作都着顫抖,帶着恐懼。

這一支舞,她練習超過半年。她指望在香爐上讓那些世家贊賞,只要別的世家流露出想要收她當兒媳的意思,她的姨娘就可以去求父親,求父親想法子把她原本與劉元志的婚約解除了!

可是……

為什麽,為什麽她最後還是嫁到了劉家?嫁給了劉元志?

“哼,你跳的這是什麽鬼東西!怎麽取悅別人的時候就那麽盡心,取悅夫君就不情願了嗎?”劉元志一腳踹在沈緋的腿彎,沈緋一個趔趄就一頭栽倒在地。

看着劉元志起身,一步步朝着自己走來。沈緋不住地向後退去,她哭着說:“沒有,我沒有不情願……”

“是嗎?”劉元志把沈緋拉起來,他伸出手幾近溫柔地撫摸沈緋的臉。

然而他的溫柔卻只能讓沈緋覺得戰栗。

她聽見他鬼魅的聲音低低地說:“那以後就每日都跳舞給為夫看,如何?嗯?”

沈緋木讷地點頭,看着劉志遠發紅的眸子,她不敢不點頭。

劉元志笑了,笑得詭異。他将沈緋推到牆上,整個人貼在她的身上。然後粗糙的手開始一點點撫過沈緋戰栗的身體。看見劉元志一點點靠近,沈緋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即将到來的侵犯。

然而想象當中的事情并沒有發現,沈緋睫毛顫了顫,有些疑惑地睜開眼。

劉元志滿眼鄙夷,他說:“你以為我稀罕碰你嗎?肮髒的東西!”

劉元志将沈緋扔到地上,取了架子上的帕子擦了擦手。他嫌棄地看了沈緋一眼,摔門離去。

沈緋蜷縮在地上,整個人佝偻着抱住自己。她一動不動,像個死人一樣,過了好久好久。她突然猛地坐起來。

“橘葉!橘葉!”沈緋大喊。

“姑娘,姑娘!奴婢在這裏!”橘葉沖進來,心疼地扶起沈緋,她哭着說:“姑爺、姑爺他怎麽能這樣!”

“橘葉!橘葉!”沈緋死死抓住橘葉的手,“快,快給我找衣服,帶我走!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橘葉一愣,忙說:“姑娘,您現在已經嫁給劉家了,還怎麽回去……難道姑娘您要合離嗎?”

“不!”沈緋尖聲喊道:“我沒有要嫁給劉家!聖上指婚,把我指給了鎮廣王第六子的!真的是花轎送錯了!”

像突然想到了什麽,沈緋忽然冷靜下來。她問橘葉:“如果真的是花轎送錯了,劉元志為什麽一點都不吃驚?他……根本就知道今日娶的是我!”

“姑娘……”橘葉慌了神,她除了緊握沈緋的手,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沈緋無力地癱坐在地,自言自語:“這是一個陰謀!陰謀!可是……究竟有多少人知道實情?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只有我蒙在鼓裏?”

沈緋搭在膝上的手緊緊攥成拳,她的目光中緩緩升起仇恨,濃得化不開。

第二日一早,事情就傳到了宮裏。

羅皇後一邊對着鏡子仔仔細細瞧着臉上的妝容,一邊聽着小太監的禀告。

“呵,有意思。”羅皇後嗤笑了一聲:“上錯花轎了?還真是太巧了。”

小太監欲言又止。

“還有什麽事?”羅皇後也沒看他,拿了妝奁裏的珠釵,一支支在自己發間比劃着。

小太監皺着眉說:“回皇後娘娘,兩位姑娘的年紀差了那麽多,身量也是一看就不對的。下了花轎自然就瞧出誰是誰了。可是……兩邊都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拜了堂。”

“哦?”羅皇後的動作頓了下。

“而且沉蕭府的喜燭、銀箸上都雕着‘卻’字。”小太監看了一眼羅皇後的臉色,說:“沉蕭府和沈家現在異口同聲說當初下的聖旨上寫的就是将沈卻嫁給鎮廣王第六子戚珏。”

羅皇後一拍桌子,怒喝:“胡說!那旨意是本宮親手所寫怎麽可能是沈卻!明明是那個出了醜的沈緋!是鎮廣王妃親自求到本宮這兒,本宮才準了這婚事的!他們的意思是本宮寫錯字了?”

“皇後娘娘息怒!”

一幹宮女太監都跪了一地。

羅皇後深吸一口氣,說:“好大的膽子!去将那兩道聖旨拿回來!本宮倒是想知道究竟是誰改犯這等私改聖旨的欺君死罪!本宮定要誅他九族!”

“是!”

羅皇後猶豫了一下,又說:“去把沈家那份拿來就行,沉蕭府就先別去了。”

羅皇後派人取回聖旨,當然不可能是光明正大的将聖旨要回來,而是讓宮裏頭那些暗衛去做。可縱使是專幹見不得人的事兒的暗衛,羅皇後也不敢輕易去沉蕭府偷偷拿東西。

等暗衛将沈家那道聖旨偷偷帶回來的後,羅皇後仔仔細細辨別了聖旨上的字跡,她驚訝地發現這筆跡和她的簡直一般無二!連她自己都要分辨不清!

可是她知道這聖旨是假的!假的!

可,縱使戚珏或者沈家膽大包天找了善于模仿別人筆跡的人造了這份假的聖旨,可是上頭的玉玺可不是假的。究竟對方是什麽人?不僅能模仿了自己的筆跡,還能偷拿玉玺?

羅皇後驚了一聲冷汗。

“母後!母後!”戚雅定一路小跑沖進來,她看了一眼跪了第一的宮女太監,又看了眼放在桌上的聖旨。然後走到羅皇後身邊說:“母後,兒臣今兒個想出宮去一趟。”

“閑着沒事往宮外轉悠什麽!”羅皇後心裏煩躁得很,随意應了句。

戚雅定望着羅皇後,笑着說:“小皇侄終于娶了媳婦兒,我這個當姑姑的當然要去慶賀一番。昨兒沉蕭府賓客衆多,母後你又不許我去湊熱鬧。那兒臣只有今天去喽。”

羅皇後一點點擡起頭看向戚雅定,戚雅定甜甜地笑開,別有意味地迎上羅皇後的目光。

“你!”羅皇後指着戚雅定的手都在發顫。

“母後你這是怎麽了!”戚雅定上前抓住羅皇後的手,就順坐在她身側。她笑嘻嘻地說:“母後不是時常教兒臣發脾氣會長皺紋嗎?”

羅皇後看着戚雅定堆滿笑容的臉龐一陣無奈。她怎麽就忘了,這世上能将她的筆跡模仿的真假難辨的就是自己這個寶貝女兒!而如果是戚雅定偷偷用了玉玺,那就說得通了……

“把這份聖旨悄悄送回沈家。”羅皇後收起驚怒,臉色逐漸變回平靜。

“是!”暗衛應下,拿了聖旨,悄無聲息地退下。

羅皇後擺了擺手,道:“你們都退下吧。”

栖鳳宮裏只剩下羅皇後和戚雅定。

羅皇後推開戚雅定,瞪着她,問:“說實話,是不是你做的!”

戚雅定迎上羅皇後的目光,大膽承認:“是,是兒臣做的。”

“你!”羅皇後沒有想到戚雅定居然一口應下,她不可思議地望着戚雅定,說:“你知不知道你做的這件事是欺君的死罪!是要誅九族的!”

戚雅定縮了縮脖子,小聲說:“反正,也沒人敢誅兒臣的九族……”

羅皇後重重嘆息了一聲,問:“你究竟是為了什麽要這麽做?是那個小皇侄叫你這麽做的?這孩子簡直居心叵測!”

“母後您就別問為什麽了,這事情的确是兒臣做下的。母後盡管責罰。”戚雅定說。

“皇上駕到——”

羅皇後剛想狠狠訓斥一頓戚雅定,就聽見宦官尖細的嗓音響起。羅皇後急忙把戚雅定拉起來,貼着她的耳邊,說:“把你的嘴巴閉上,什麽都不許亂說!”

“聽母後的!”戚雅定甜甜笑開,她就知道她的母後最疼她的,無論她犯了多大的錯事兒,母後都不會責罰她的!

“拉着雅定說什麽悄悄話呢。”大戚王朝的皇帝走進來的時候臉上帶着愠色,這種愠色在看見戚雅定的時候微緩。

“父皇!”戚雅定纏上戚王的胳膊,撒嬌說:“雅定剛剛跟母後告狀呢!父皇最近都不疼兒臣了,也不去看我了!”

“你這丫頭!”戚王笑道:“到外頭玩兒去吧,父皇和你母後說些事兒。”

“兒臣告退!”戚雅定行了禮,對着羅皇後眨眨眼,小碎步出了栖鳳宮,直接往宮外走。

羅皇後扶了皇帝坐下,言語溫柔地問:“陛下這是怎麽了,是哪個不開眼的惹您不快了。”

“哼。”皇帝冷哼一聲,“今兒個早朝,有六位大臣告假。你知道為什麽嗎?居然是昨日在沉蕭府醉酒,至今沒醒酒!”

聽到“沉蕭府”三個字,羅皇後就想起了那兩道僞造的聖旨。她臉上挂着的笑容就僵了僵。

羅皇後忙說:“戚珏那孩子也真是的,竟敢給朝廷命官灌酒,就算是婚宴又如何,不曉得他們今兒個一早是要早朝的嗎?不加以勸阻,也不知道是何居心!陛下,您可得好好治他個罪!”

皇帝嘆了口氣,說:“這孩子平時不聲不響的,這次大婚到像是做給別人看的。你是不知道他婚宴都請了什麽人。名門世家、朝廷命官、江湖流派、隐居學者,甚至還有邊境駐守的幾位将軍的家眷。也不知道跟誰示威呢!”

“這……”羅皇後有些驚訝,她疑惑地說:“蕭家不是商賈之家嗎?怎麽會牽扯到這麽多勢力?”

話一出口,羅皇後驚覺自己竟用了“勢力”這樣嚴重的詞。

皇帝憂心忡忡,道:“老四也是個不省心啊,怎麽就和戚珏這孩子生疏到這種地步。若是能拉攏蕭家的勢力該多好。那孩子大婚的時候,居然連請柬都沒有給老四,不過以老四的脾氣,就算戚珏那孩子親自去請,他也不會去。”

皇帝又嘆息了一聲:“可惜了。”

“陛下,依臣妾看,是您多慮了。那蕭家畢竟就是最不入流的商戶,上不得臺面的。縱使再多的人、再多的勢力去參加他的喜宴也不代表什麽。就是個……小商人嘛。”

“婦人之見!”皇帝極為不贊同。

他說:“農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舒坦,還是富商的日子舒坦?建城搭橋的工匠過得舒坦,還是富商過得舒坦?兩袖清風粗茶淡飯的教書先生舒坦,還是富商的日子舒坦?”

“這……”羅皇後答不上來,她從來沒考慮過這些問題。

皇帝笑了他說:“人啊,總是虛僞的。站在最頂端的皇室将人分個三五九等,說商人是最下等的賤民,那麽商人就是嘴下等的賤民。自然有自視高風亮節的人就算餓死也不肯低下頭做個被人視為最下等的商人。”

“名門世家總是嫌棄銅臭味兒,可是哪一家又離得開錢?家,離不了錢。國,更離不開錢啊。”皇帝目光漸沉,他忽然轉了話頭,說:“那肅北臨近的可是烏和、炎雄啊……”

羅皇後笑着說:“那等小國何足憂慮,不堪咱們大戚一城之力。陛下,您就別憂心了。戚珏那孩子縱使勢力大了點,可畢竟有着咱們皇室的血脈呀!”

“也是。”皇帝點了點頭,問:“诶?你給他指了誰家的女兒來着?”

羅皇後愣了一下,說:“是沈家長子的嫡女,也是戚珏那孩子的舊識。戚珏對這婚事滿意着呢。”

羅皇後心裏略略放心,幸好皇帝貴人事忙,之前并沒有關注過她到底指了哪位沈姑娘。

“舊識?難道是那個十來歲的小姑娘,他的學生?”皇帝問。

羅皇後十分驚訝皇帝居然知道沈卻,她忙說:“正是她。”

再瞧一眼皇帝緊皺的眉頭,羅皇後急忙又說:“年紀小了點,臣妾正準備這幾日挑幾個家世清白又懂得伺候人的姑娘送過去呢。”

皇帝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沈卻掙開眼睛,入眼就是大紅的幔帳。耳畔有點癢癢的,她側過頭,就看見戚珏的墨發散落在她的耳邊。她就一點一點挪着身子湊過去,動作緩慢而小心翼翼,生怕驚醒了戚珏,直到靠近戚珏一個呼吸的距離。

然後,就那麽目不轉睛地盯着戚珏的側臉看。

過了好久好久,戚珏的嘴角慢慢勾起,他輕聲說:“看夠了沒有?”

“啊……”沈卻驚呼一聲,顯然是被戚珏跳了一跳。

她氣呼呼地說:“先生,你裝睡!”

沈卻越過戚珏,翻身下了床。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繁複的嫁衣,然後走到架子旁的衣櫥裏翻了翻,果然翻到了女兒家的裙裝。

她就知道,先生這裏一定會備着她需要的東西。

幾個丫鬟不知道去了哪裏,沈卻也不想喊他們進來,省得吵了戚珏。她想了想,反正戚珏看不見,就伸手去解衣帶,将層層疊疊厚重的嫁衣脫下。

躺在床上的戚珏起身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沈卻脫裏衣的一幕。她的身體尚未發育,仍舊是小孩子的模樣。然而戚珏的臉還是瞬間有一絲不易覺察的紅,他的腦海中不由就浮現長大後的沈卻。

阿卻,你快點長大,快一點。

沈卻将嶄新的系帶抹胸貼在身上,她将亮妃色的系帶從胸前繞過白皙嬌嫩的脖子,于後頸處打結。然而因為長發遮擋的緣故,她總是不能将兩條帶子系好。

手中的系帶忽被奪去,沈卻知道是戚珏,便将一雙小手自然放下。

戚珏将她披散的長發梳理到一側,然後低眉凝望,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幾個轉動,已經在沈卻後頸系上一個蝴蝶結。

沈卻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的先生就算看不見也可以将很多事情做好,甚至比能看見的人做得更好。可是……他是怎麽知道沈卻系了一半系帶系不上了?

沈卻的眼中露出狂喜之色。

她猛地轉身,不可思議地驚呼:“先生,您的眼睛能看見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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