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找上門來
幾天後的中午,歡杳正用手機和那位陽光男子聊着天,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當電話那邊傳來母親的聲音時,她一時間還有些恍惚,不禁問:“媽,你和爸還在國外嗎?找到新工作了嗎?還是你們打算回來?”
阮母立刻說:“我們已經回來了,歡杳啊,你呢?你現在怎麽樣了?”
歡杳連忙把她找到工作,并且租了房子住的事情告訴了母親,母親聽完之後立刻問她在哪裏上班,她和父親想過來看看,歡杳自然是想也沒想就告訴了對方地址。
父母商量好晚上她下班的時候來公司找她,歡杳激動地答應了,忍不住在心中計劃着以後該如何照顧父母。她現在經濟拮據,根本租不起第二間房,看來只能先委屈父母和她一起擠在那間公寓裏了。家裏好像沒什麽吃的,一會兒下班了,她得趕緊去買些蔬菜水果。這一眨眼也是兩三個月沒見了,也不知道父母怎麽突然就想明白了,願意回國了?
其實關游沒有帶他們出國生活前,歡杳的父母還是很務實的,兩人一起打工,雖然掙錢不多,但總養活得起自己和歡杳。可人總是有惰性的,再加上關游刻意給歡杳的父母安排了清閑高薪的工作,漸漸的,他們就習慣于依賴着關游生活了。所以之前歡杳偷偷跟父母提起她想回國的事,都被他們拒絕了。
在他們來看,他們現在有了體面穩定的工作,不需要再去打工受氣受累,而女兒也有多金大方的關游照顧着,這簡直是再完美的生活不過了,歡杳這女兒怎麽就不知足呢?
歡杳盡量不去怪他們,因為連她自己都被關游養成了沒有工作能力的人,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複,她怎麽好意思怪別人。
但如今父母突然願意回來了,難道是因為失去了工作,他們看清了關游的真面目?
不知怎的,歡杳心中有些忐忑。
傍晚時分,歡杳和其他下班的同事一起走出公司大廈,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等待的父母。她連忙奔上去,說:“爸,媽!我不是說讓你們在旁邊咖啡廳等着,怎麽——”
然而她話未說完,就看見了停靠在父母身後那輛越野車。
一只手臂悠哉地搭在車窗外,歡杳的心咯噔一沉,順着手臂擡頭看去,果然看見了關游的臉。
那一瞬間,歡杳控制不住心中的委屈憤怒,壓低聲音問父母:“你們……你們叫他來的嗎?”
父母沒有開口,是關游替他們回答了:“你說反了。是我叫他們來的,不然你以為他們在國外丢了工作,沒有存款,能自己跑回這裏來?”
阮歡杳能忍受關游對自己的謾罵侮辱,可她無法忍受他也用這種輕蔑的态度對待父母,頓時想沖過去和他理論,卻被母親拉住了。她一臉懇求地看着女兒,說:“歡杳啊,你就別和小關吵架了,他整天裏忙生意也很不容易。你好好跟他道個歉,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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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杳無奈極了,也顧不得旁邊還有沒走掉的同事圍觀,高聲道:“媽!我不是跟他吵架!你不明白,我們不能一直靠着他生活!他根本沒把我——”
“你不靠着我生活,你靠什麽?”關游帶着嘲諷,厲聲打斷她的話,“靠你自己嗎?你就算累死累活又能賺多少錢?夠買得起我從前送你的任何一件東西嗎?”
“關游!我跟你說過多少遍,我不需要你送我的那些禮物!你母親把我從別墅趕出來的時候,那些禮物我一樣都沒拿!”歡杳也冷冷地瞪着他。
關游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是啊,邵苒航回來了,我送你的那些東西你自然是半點都看不上了!”
“你——”
歡杳想沖上去,卻被母親攔住了,後者焦急緊張地拉着她,不斷地說:“別跟小關吵了,女兒,算媽求求你。”
“媽……我們現在好不容易脫離他的掌控了,難道你……你還想回l國嗎?還想過以前那種被他的保镖監視着的生活嗎?”阮歡杳臉色蒼白地問,見母親低頭不語,又去看父親,父親只是拿出一支煙點燃,偏過臉去不吭聲。
阮歡杳看着父母手指間那只昂貴的香煙,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在從小就沒怎麽照顧過的女兒,和給了巨大恩惠的關游之間,她的父母選擇了後者。
到這一刻,阮歡杳才明白,在她童年時父母為什麽可以一走就是半年不回來看自己。并不是因為他們說的忙着賺錢沒時間,而是因為他們真的不夠愛自己。
所以才可以長年累月把自己丢給姥姥撫養,所以才可以眼睜睜看着女兒被關游壓迫得快要精神失常,也無動于衷。
因為他們不夠愛。
而可笑的是,這些年歡杳一直竭盡全力想讓父母脫離關游的掌控,因為她覺得那樣父母才能過上幸福的生活,可是其實他們根本不需要自己多此一舉吧。
其實這些想法,過去她也曾有過,只是那時每次當她想起這些,便會強迫自己忘掉。她不願意承認這些是真的,因為這世上愛她的人本來就沒幾個了,如果連父母都不夠愛自己,她還剩下什麽?
如今終于相信了這一點,歡杳不禁心如死灰。
她朝後退了一步,輕輕嘆一口氣,對父母說:“我不會跟他道歉的,我也不會回到他身邊去。至于你們要怎麽做,是你們自己的事情。如果留下,我可以照顧你們,如果你們不願意,我也沒有辦法。”
“歡杳啊,你就別這麽犟了,小關只是想聽你道個歉……”
“阿姨。”關游忽的打斷了阮母的話,“算了。讓我和她單獨談談,我讓司機送您和叔叔先回去。”
說着,他便從車裏走下來,一身西裝革履的關游一下車,就吸引了路邊不少人的注目。
阮母立刻答應了,和丈夫一起上了車,還不斷地囑咐歡杳,讓她別再和關游置氣,說兩個人都在一起那麽久了,何必為了一件小事鬧得這麽僵。
歡杳聽了只覺得好笑,難道關游給自己的壓迫,對自己的不忠,真的只是小事?是不是只要他給她花錢,讓她過上奢靡的生活,她就必須要原諒他做過的一切,并且以後也繼續忍耐下去?
真的是她不知好歹嗎?
待車子走遠後,歡杳轉身就走,卻被關游強勢地拽住手臂,他将她牢牢地困在他的懷裏,低頭把強悍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道:“好了,家裏的保姆都跟我說了,我媽那天打了你還把你趕出去。我知道她做得不對,我已經勸她回l國了,以後我不會讓她再來打擾你,你跟我回去吧,好不好?你不想回l國也可以,我們就留在這裏。”
歡杳扭頭冷漠地看着他,說:“你知道嗎?其實我很感謝你母親的。因為如果不是她,我根本沒辦法從你手裏逃出去。關游,我不是在跟你吵架,我是認真的告訴你我們已經結束了,請你放開我吧,好嗎?”
關游閉了閉眼,捏着歡杳手臂的力道猛地加重,他低吼道:“為什麽?就因為邵苒航嗎?他到底哪裏比我好?我到底要做到什麽地步你才肯看看我!”
歡杳用力掙脫開他的手,也朝他大吼:“就算邵苒航是個渣男,你也強不到哪兒去!起碼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沒有和別的女人暧昧不清過!他也沒有帶着不同的女人當着我的面親親熱熱,讓我一整晚都難過反胃!他更沒有利用我的親人威脅我!我真的已經受夠了,跟你在一起的日子裏我一點都不快樂,可這些在你看來都不重要是不是?你不在乎我快不快樂,只要我能留在你身邊,證明你贏過邵苒航就行了,是不是?!”
其實剛剛看到歡杳面對父母慘白的臉色時,關游就後悔了。本來今天他不想用這種威逼利誘的方式逼她回到自己身邊的,可不知怎麽事情還是變成了過去的樣子。他似乎永遠學不會溫柔地跟她說話,就像此刻,一聽到歡杳說他沒有邵苒航做得好,他內心不禁又是一陣刺痛,想也不想就大吼道:“是,我當着你的面和別的女人親熱,那又怎麽樣!你把一切都給了邵苒航,還妄想我能對你像以前一樣好?”
“對,你說得對。我把一切都給了他,無論我做什麽這一點都不會改變了。”歡杳冷笑着看他,“所以你何必還纏着我不放手?你到底是想惡心我,還是惡心你自己?”
這時候,一直在旁邊圍觀的同事終于看不下去了,幾個人一起上前拉着她,想帶她離開這裏。
歡杳擔心關游神經發作,又給這些同事找麻煩,只好婉拒了他們的好意,獨自一人穿梭進人群裏,發現關游沒有跟上來,才快步跑進了地鐵。
可是憑她對關游的了解,她知道他不可能就這麽放過自己。
回到公寓的電梯裏,她再度和那位陽光男子相遇了。只是此刻歡杳完全沒有和對方交談的心情,她身上還有這麽多糾纏不清的事,哪有心情去認識一個嶄新的人?
她不禁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不是太過幼稚,難道關游真的打算纏着自己一輩子不放手嗎?
陽光男子似乎看出她心情不佳,因此也沒多說話,簡單問候關切了幾句便和歡杳道了別。歡杳疲憊地走回公寓門口,還不知道明天去了公司,該如何面對其他同事打量自己的眼神。
正用鑰匙開門的時候,對面的房門忽然打開了,邵苒航站在門口,房間裏飄出一陣飯菜香氣,他問:“我做了晚飯,歡杳,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她冷冷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走進房間後用力關上了門。
作者有話要說: 關游出現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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