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三人來到珊瑚婆婆的居處,珍珠先向珊瑚婆婆道了謝。
“多謝婆婆多次為珍珠占蔔,珍珠才能得遇貴人有了這次的造化。前些時日珍珠閉關沒有及時前來拜謝婆婆,此次出關特地前來感謝婆婆指點。”珍珠誠懇地道,這次出關後,她的修為已經超過了紅鯉在三人之中最高,修為可以進到碧水河的中流位置了,在她這個年紀已經十分不錯。
而且,她發現和龍族雙修的好處,不止是煉化的那一些修為。她以妖怪之軀得以和是仙人的龍族雙修,在她以後的修煉上也是好處多多的。
不說進境多塊,瓶頸卻會少上許多。
碧水河中,只有有天帝冊封河神任命的河神才是仙人之體。即使幾位殿下的父親是仙人資質比一般的妖怪好,但在被上天冊封為河神之前,也是妖怪。怪不得三位殿下,都想要做河神。
她現在确實地體會到,那幾日對她這樣資質資源都算做普通的小妖怪來說是一場怎麽大的機緣。
“我并沒有做什麽,這都是你的造化,你若是把握得住這場機緣,将來自會一片平坦。”珊瑚婆婆道。
“珍珠會好好修煉,必不會懈怠的。”珍珠道。
珊瑚婆婆打量了一下這位碧水中最妖嬈美麗的妖精,她微笑了一下,并沒有再對珍珠多說什麽。這究竟是一場怎樣的機緣還是需要珍珠自己體會的,旁人太多幹擾對她未必是好事。
珍珠的事情完了,甄蘿趕緊湊了上去,把自己遇到沈安的事情給珊瑚婆婆說了,請求珊瑚婆婆再為她占蔔一下。珊瑚婆婆本就對甄蘿的卦象傷心,聽了甄蘿的話自然是沒有不應的。
從珊瑚婆婆為甄蘿蔔卦開始,已經過去了兩個時辰。
這期間,珊瑚婆婆兩只深邃的看透人世風霜的眼睛,不眨眼地盯着那三枚始皇帝時期的方孔銅錢推演蔔算,連個多餘的眼光都沒有給她們。
三個人都靜靜地看着珊瑚婆婆,不敢出聲打擾。
“婆婆,怎麽樣呀。”當珊瑚婆婆動了,慢吞吞地收起那三枚銅錢的時候,甄蘿上前小心翼翼地問道。
“正是此人,你們有十世姻緣,這是上天贈你的機緣,你可要好好珍惜。”珊瑚婆婆說完,不等甄蘿詢問就打發她們走了。
甄蘿等走後,珊瑚婆婆跌坐在床上,口中不停地喘着粗氣,她的臉色蒼白,鬥大的汗滴沿着她眼角的皺紋滴落,好像一個哮喘發作的病人。
“老婆子,你怎麽樣了。”感應到自家老婆子受了傷的龜丞相急忙回來尋她。
“沒什麽大礙,冒犯了上仙,遭到了一些輕微的反噬,打坐休息幾日就能恢複。”珊瑚婆婆聲音沙啞地道。
因為她只是幫甄蘿測算沒有惡意才給了這麽輕微的懲罰,否則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龜丞相聽到珊瑚婆婆沒事,松了口氣。
反噬之苦,他也嘗過,自然是知道珊瑚婆婆的真實情況并沒有她表現的那麽輕松。
“我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慣着那群小丫頭,幫他們占蔔這個占蔔那個的。這種牽涉天機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容易将火燒到自己身上。”珊瑚婆婆身體沒問題後,龜丞相開始碎碎念起來。
“那沈安必定是來歷劫的上仙,咱們窺探于她已是冒犯,卻不可再插手其中。”龜丞相不放細膩地叮囑珊瑚婆婆。
龜丞相在碧水河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只為河神占蔔,像幾個太子公主之類的,一般情況下都沒有那個臉面支使他蔔筮。
珊瑚婆婆笑着搖了搖頭,“我在占蔔上資質本就極差,不勤加練習,如何能更進一步。見那小田螺的卦象有異,是我見獵心喜,才會冒犯了上仙,确實不礙那小田螺的事情的。”
況且,她雖然受了反噬,這次的收獲卻是巨大。甄蘿的卦象因為上仙的緣故,她才一直窺不破其中的天機,而紅鯉珍珠則是因為和甄蘿關系親密的緣故,受到了甄蘿的蒙蔽。
“你不用為那只田螺精說話了,現在她遇到如此大的機緣,我也不敢把她怎麽樣。”龜丞相道,雖然心疼老婆,很想狠狠地給那只田螺精一個教訓,只是田螺精和上頭的人扯上了關系,還有了姻緣,龜丞相卻是不敢輕舉妄動了。
唉,龜丞相不禁嘆口氣,十分後悔将媳婦兒給引上了占蔔這條不歸路。
好好的一只珊瑚精,幹什麽要學蔔筮呢。
學就學了,怎麽就癡迷成這個樣子。
他聽說南海的珊瑚精們有事沒事的就喜歡選個好地方聚在一起曬太陽,一曬就是幾十幾百年,怎麽他的娘子就如此的與衆不同呢。
因為珊瑚婆婆反噬如此大,龜丞相沒打算把珊瑚婆婆的蔔算結果告訴河神和幾位公主太子,免得招惹來更大的禍害。
“聽到沒,十世姻緣,十世呢。”甄蘿兩只手的食指有力在胸前交叉出一個十的樣子,嘚瑟地對着兩個小姐妹道。
怪不得她一見到沈安就覺得這輩子非他不可了,原來他們竟然有這樣的緣分。
珍珠看着都替她的手指疼,“好了,好了,我們都聽到了。”珍珠溫柔笑了笑,将甄蘿的手按下來,“咱們快回去想想怎麽把你給嫁出去吧。”
珍珠和紅鯉怎麽也沒有想到,甄蘿和那沈安竟然有着十世姻緣。
究竟是什麽樣的機緣,能将這兩個人綁在十輩子一起那麽久。三生石神通廣大,也只能給人三生三世的姻緣。緣盡,再聚無期。
“咱們要不要給甄蘿弄一個娘家出來,我聽說在凡間沒有娘家或者娘家不夠強勢的兒媳婦總是容易受到惡婆婆欺淩。”珍珠建議道。
“咱們碧水河都是她的娘家,阿蘿也有六百多年的道行了,受不了欺負。”紅鯉道。
而且娘家這個想法有些不現實。
她們幾個都是法力低微的小妖怪。還沒有瞞天過海實現這件事情的法力,不要以為凡人就好騙了,籍貫祖輩戶籍這些東西造假可不容易。
反正現在的她們力不從心。
再者,有了娘家就要有來往。萬一她們什麽時候,閉個大關,十年八載的不出現。
萬一沈家要來拜訪親家,叫甄蘿從哪裏變出來一個娘家來應付沈家的人。
她們兩個也有自己的事情還要修煉,總不可能守上甄蘿上百年吧。
弄個家破人亡的人設?
至于認一戶凡人為幹親這件事情,紅鯉和珍珠默契地給忽略過去了。這種親緣因果,還是少沾染的好,甄蘿則是沒有想到還可以這樣操作。
紅鯉和珍珠還等着沈安死了,甄蘿一身輕地回碧水河。甄蘿想不到那麽遠的事情,現在只要滿心要嫁給沈安的歡喜。
“紅鯉姐姐說的在理。”珍珠道,“要不,咱們讓阿蘿僞裝成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吧。”
“我這是這樣想的,只是總要想一個正大光明站得住的理由賴上沈家,不能讓沈家把阿蘿給送回去,或者另嫁他人。”
“讓甄蘿假裝溺水,設計那個漁夫前來相救,有了肌膚之親,他就是想不認賬都不行。然後阿蘿再順理成章地救命之恩以身相報,登堂入室。”
“這個主意不錯,不過還是別溺水了,要是出了意外,阿蘿被別人救了就糟了。再者過兩天是禁漁的日子,那漁夫會不會再來河邊還不一定。”紅鯉道。
甄蘿眼睛轉來轉去,一會兒看看珍珠,一會兒看看紅鯉。
看到兩個姐姐為自己忙忙碌碌的,心裏十分的溫暖。
雖然大家平時總是吵吵鬧鬧的,但是真的遇到事情的時候,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為彼此出謀劃策兩肋插刀。
“咱們先派一個小妖精弄清楚那個漁夫的行蹤後,然後選一個沒人的時候,我們扮作正在欺負阿蘿的壞人,讓那人來一出英雄救美。”
紅鯉和珍珠兩個人一拍即合,抱着嫁女兒的心态不斷地完善計劃,突然一個犯蠢的聲音插了進來。
“可是,他打不過你們呀。”
兩個人對甄蘿怒目而視,紛紛撲向甄蘿一個捉着她一個撓她的癢。她們幫她想辦法,這只蠢田螺精一點兒忙幫不上不說,竟然還敢跑來拖後腿。
另一頭,沈安在遇上甄蘿的當天就帶上了那兩只王八跟着孫虎去縣城賣魚,至于漁網上那只小田螺完全雁過無痕,沈安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沈安之前不常來縣城,迫于生計,也沒有什麽心思去各種小攤前閑逛。
這次是來做買賣,沈安也開始關注大家的營生來。
“安哥兒,你跟我來。”孫虎帶着沈安來到劉記鮮魚行外。
“劉掌櫃的,今天還收魚不。”還沒有見到劉掌櫃,孫虎已經吆喝了起來。
“收,收。”劉掌櫃的聞聲趕緊出來,“虎子,可是有兩天沒有見到你了。”
孫虎的魚一直都是賣到劉掌櫃這裏,好幾年的交道打下來和劉掌櫃之間十分熟稔。
“這不,我這個小兄弟來找我學打魚我帶了他兩天。掌櫃的,今天的魚是我倆一大早起來打的,還鮮活着呢,您看,給個好價格吧。”
孫掌櫃往他們帶來的兩個桶裏看了看,發現他們的魚果然都活蹦亂跳地十分新鮮,滿意地點了點頭。
“你這些魚不錯,就不過稱了。一條草魚十文、鲶魚十五文,鯉魚鲫魚這些都算二十五文一條。”
清河縣臨水,魚鮮的價格普遍不高。
若是将這些魚鮮運到在內陸的府城到時可以賺不少的差價。清河縣幾個魚行的生意,本地販賣是小頭,大頭都在府城。
漁民自然知道這個差價,只是前往府城不易,一來一往的損耗倒不如直接把東西賣給大的魚行。
孫虎一直在劉記賣魚,自然知道劉掌櫃給的錢十分公道,于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把你的兩只王八也賣給我吧,我給五百文一只。”劉掌櫃不在意地補充道。
“這王八是我這小兄弟抓的,我也不好做主,您和他商量吧,安哥兒快來。”孫虎給劉掌櫃指着沈安道。
沈安知道這是虎子哥給自己露臉的機會,急忙上前,有些為難地道,“展櫃的,這王八我是要拿到藥鋪給母親換藥的,恐怕不能給您了。”
沈安直覺地認為,雖然劉掌櫃将這兩只王八放到最後,看似是作為添頭勉強收下的,但他們帶來的東西中劉掌櫃最看重的其實就是這兩只王八,故而故意這般推脫。
要說王八并不貴重,但是由于可以入藥,對男人又有壯陽補腎的效果還不傷身,在市場上一直都是供不應求。
藥鋪會高價收購,魚行酒樓更是争相搶奪。他們前腳買進,後腳就能以翻上幾倍的價賣給那些富家老爺少爺。
劉掌櫃的東家前兩天還要他在市場上收購幾只王八。
好不容易等來了兩只,他更是不能請輕易放過。“什麽藥這麽貴,要兩只王八去換這麽貴。這樣吧,我再每只給你加三百文。”
“這。”沈安露繼續為難地道,“我前兩天已經和藥鋪的掌櫃的說好了。”
“這樣,我再給你多加些錢,你用王八換藥和用錢買藥都是一樣的,用錢還體面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吧。”劉掌櫃想了想道。
“一只王八平常六百文錢也就頂了天了,我這是東家有急用,才高價拿你這手裏的兩只。年輕人錯過了這村可以沒有這店了。”劉掌櫃道。
孫虎覺得這個價格已經非常好了,于是開口道,“安哥兒,張大夫那裏你也沒說一定要這次給他帶王八去,下次捉了再給他送也是一樣的。劉掌櫃現在有難處,你還是把王八賣給劉掌櫃吧,劉掌櫃以後也不會忘了你的。”
“是,大哥教訓的是。”沈安恭敬地道,然後爽快地将兩只王八遞給了劉掌櫃。
走出劉記鮮魚行的時候,兩個人臉上都是滿意的笑容。
“行呀,安哥兒,你這小子深藏不露,一點兒也不想第一次出來和人做生意的。”孫虎對沈安當時的發現也是大吃一驚,沒想到平時很少與人打交道的沈安和這些人做起生意來,竟然一點兒也不怯場。
就那麽幾句話,讓劉掌櫃自己給提了兩次價格。
“虎子哥過獎了,我剛剛緊張的滿是汗。”沈安摸着自己的頭,羞澀地道,她真的不習慣這樣被人誇獎。
“沒事兒,以後多練練就好了。”孫虎說完,大力地拍了一下沈安的背,沈安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孫虎只覺得,沈安還是以前那個弱不禁風的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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