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殺青的那一刻,沈餘好心中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這跟以往任何一次殺青都不同,別的劇組沒有一個叫做蘇景裴的人,他也沒有在別的劇組有過如此失控的時候。

劇組的工作人員為沈餘好與蘇景裴一人獻上一束鮮花,花束很大,是玫瑰花。沈餘好粗略一看,應該是九十九朵這個數,想來是極其認真挑選之後的結果。

随着殺青的到來,也迎來了一群媒體的探班,沈餘好與蘇景裴共同接受了一段采訪後,就被分開在了兩個房間分別接受不同媒體的采訪。

等一切結束,已經是下午四點,晚上七點還有劇組聚餐。藝人們都先回了酒店,劇組的工作人員則是留下來善後。

沈餘好一回房間就随意沖了個澡,把頭發吹幹後,他就鑽進了被窩。空調開到了很低的溫度,這讓他處于了一個精神完全放松的狀态。他真的很累,可是晚上還有聚餐,只能擠出時間睡了那麽一個兩個小時。

等醒來時已經是六點半,酒樓就在酒店附近,步行十分鐘就能夠到。

沈餘好從衣櫃中随意扯出一件T恤和一條休閑褲,由于沒有做造型,劉海軟啪啪地搭在額前,明明已經二十八歲,此時看上去卻只有二十出頭。

莊怡幾人很快就來與沈餘好彙合,因為很近,便沒有開車。抵達酒樓後,立即就有服務生前來引路。助理等人被安排在了另一個包廂,沈餘好和莊怡則是在一塊兒。

推開包廂門時,熱烈的氣氛也關不住了。沈餘好随意一看,包廂裏已經堆了好幾個裝酒的紙箱,角落裏還放着一些空着的。這是還沒有開餐就已經喝上了。

他覺得晚上可能需要一點醒酒藥。

主桌人已經到了大半,何晟與蘇景裴赫然在列。沈餘好到時,蘇景裴正面帶笑容地灌了一杯酒下肚。何晟見他來了,趕緊招呼兩人坐下。

将近半年的相處,在場的人早就摸清了沈餘好的酒量,他平日裏脾氣又好,沒少照顧大家,況且地位擺在那兒,于是這種場合也沒有多少人非得灌他酒。等上菜時,他才喝了兩杯酒。

然而氣氛熱起來,大家就想不到那麽多了。再者說了,別人不敢,但桌上還有個何晟,何晟不會那麽輕易放過自己男主。沈餘好知道這種特殊的場合不可能不喝,也就一杯一杯地往肚裏灌。

菜沒吃多少,酒又喝空好幾箱。

蘇景裴給沈餘好擋了幾次酒,最後的結果就是他和沈餘好一塊兒喝。他也喝了不少,但是酒量實在是好,喝那麽多都沒有見上頭。反觀他旁邊的沈餘好,一張臉早就紅透,不僅僅是臉,那一串誘人的紅還延伸至耳垂,又延至脖頸,若是再想想,恐怕藏在白色T恤後的白皙身體也染上了一層薄紅。

酒過三巡已是九點,狂歡才剛剛開始,一群人又撺掇何晟去唱K,附近恰好有KTV。因為殺青,大家興致都很高,于是沒有人反對,一個個都拍手叫好。離開酒樓後,大家分成了兩批,一批回去取車,一批則是先往KTV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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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下來,沈餘好已是七八分醉,只是因為酒品好,才沒有太明顯,他走得很慢,很快就脫離了大部隊,而蘇景裴則是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

沈餘好意識遲鈍,但也知道有人跟在自己身後。

“喂。”他眼眸中蓋着一層水霧,斜了一眼蘇景裴,眉頭緊皺着,好像馬上就要生氣。

“嗯。”蘇景裴憋着笑應道,越看越覺得可愛,用這個詞來形容一個長相清俊的男人着實有點奇怪,可就是很可愛,像某種小動物。

“我說你別跟着我了,你好煩。”沈餘好有些抱怨地說道,直白得可怕。

蘇景裴被他吓了一跳,趕緊看了一眼周圍。這種話私下說說就算了,放在公衆場合說,一旦被有心人聽見,後果不堪設想。好在周圍只有莊怡和唐可等人。

蘇景裴低聲說:“行,我最煩人,等回去了,你再好好罵我一頓,好不好?”

一個醉酒的人與一個清醒的人思維怎麽可能會在一條線上?

沈餘好下意識地認為回去指的是回海市,他立即反駁道:“等回去我們就不會見面了,誰愛罵你誰罵。”

這話聽得蘇景裴心頭一跳,他定睛一看,身旁的人着實醉得不輕,不然也不會什麽事情都說出來。

夜風陣陣吹過,拂過人的臉龐,也活躍了蘇景裴的心思。

沈餘好這樣神智不清的樣子不常見,想必是問什麽就會答什麽吧。

“這麽說,你以後是不打算見我了?”蘇景裴試探着問。

沈餘好用那種看白癡的眼神看着他,說:“當然,殺青就結束了,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

一個并不讓人意外的答案,沒在蘇景裴心中激起波瀾,“我以為你是在開玩笑,就真的這麽讨厭我嗎?”

若是又得到一個否認的答案,蘇景裴就真的要郁悶了。

可誰知沈餘好卻突然警覺起來,一臉防備地看着他,“你問這個做什麽?你想套我話。”

驀地,蘇景裴笑出了聲。沈餘好的反應就是最好的回答了,對方并不讨厭自己,這就夠了。

“好乖。”蘇景裴彎彎嘴角說道。

沈餘好對這樣的形容詞很不滿意,嘴一張又想要損蘇景裴,但這時一行人已經來到KTV樓下,有幾個劇組的人在門口等着,蘇景裴趕緊一把攬過沈餘好,說:“有什麽話回酒店再說,這裏人太多了。”

沈餘好掙了掙,沒能從逃脫那一條手臂,他冷笑道:“你居然也要臉。”

蘇景裴感覺自己現在可能沒有辦法跟沈餘好溝通,索性一句話都不說,拉着人上了樓。

包廂裏氣氛熱得很快,唱歌的唱歌,玩游戲的玩游戲。沈餘好是沒有那個精力了,他挑了一個角落,安安靜靜地吃着果盤裏的水果,偶爾捧起果汁喝兩口。一出酒樓,他就喝了唐可給他準備的解酒藥,然而效果不大,他現在整個人都是懵的。

蘇景裴也沒有參與到其中,他一邊給宋爾維發消息,一邊關注着身旁人的動态。

宋家最近催得緊,活像是蘇景裴遲一天回去,宋氏就要破産似的。沒法子,蘇景裴只能讓宋爾維在其中周旋一二,能拖一天是一天。蘇景裴明白,如果他現在就退圈回去繼續當他的宋公子,那他和沈餘好就真的沒有可能了。

總之就是很頭疼,餘光掃視到了身旁的人,蘇景裴又覺得頭疼也很值。

沈餘好本在喝着果汁,他突然之間停了下來,将杯子放回了桌上,然後俯身盯着桌沿發了會兒呆。接着蘇景裴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一下,初時他以為是錯覺,結果又被拽了一下,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一別頭才發現沈餘好在盯着自己。

兩人對視了幾秒,蘇景裴一時間沒法子确認沈餘好是什麽意思。

接着衣角又被拽了一下。

沈餘好皺皺眉,說了一句話。奈何包廂裏實在太吵,蘇景裴一個字都沒有聽清楚。

“你說什麽?”蘇景裴與沈餘好靠得極其近,問道。

“想吐。”沈餘好的回答十分簡潔。

沈餘好路上就說了讓助理好好玩,用不着管他,莊怡又出去接電話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導致沈餘好身邊現在只有蘇景裴一人。

“好難受。”沈餘好又說,哪怕是在黑暗中,也能看見他的眉毛擰成了兩個結。

于是蘇景裴帶着沈餘好離開了包廂,兩人坐在靠門一側的角落,動作又很輕,沒有驚動任何人。等到了洗手間之後,沈餘好吐得天昏地暗,吐完後整個人都虛了。好在在照顧醉酒的沈餘好這件事上,蘇景裴有經驗,才不至于手忙腳亂。

吐完後,沈餘好沖了把臉才緩過來,但還是有點狼狽。這種狀态再回去包廂好像有點不太好。蘇景裴想了想給莊怡跟何晟發了條消息,大致說明了一下情況。

兩人在走廊上站着,蘇景裴讓服務生送了瓶水來,沈餘好正拿着水慢慢喝,緩解着那種反胃的感覺。兩人出門時便沒帶什麽東西,手機什麽的都在身上,于是就沒有再回包廂,直接離開了KTV。

吐歸吐,腦子還是懵,沈餘好任由蘇景裴牽着,一臉茫然,下意識地跟着他走。

蘇景裴也喝了酒,不能開車,他攔了一輛出租,然後連拖帶拽地把沈餘好放進後座。

上車後,沈餘好開始不安分,扯着蘇景裴的衣服找莊怡,找了莊怡又找唐可,嘴裏還念叨着一堆蘇景裴聽都沒有聽過的名字,唯獨沒有蘇景裴。蘇景裴心裏不禁湧起一股子酸味兒。

他很幼稚地鉗住亂動的人,問:“你不找蘇景裴嗎?”

沈餘好飛快地搖頭,說:“不找他,我讨厭他。”過了會兒,他又說:“你不是在這兒嗎?還找你做什麽。”

蘇景裴盯着那張好看的臉陷入了沉思,他覺得應該要拿點兒東西把那張嘴封上,真的是太氣人了。

回酒店又是一陣折騰,沈餘好沒帶房卡,但是讓他去蘇景裴房間又不肯,死命地扒拉着門框不肯松手,仿佛那間房藏着怪物。其實沈餘好的想法也跟這沒差,他潛意識地抗拒進入那個房間,本能的察覺到了危險。

模糊的意識告訴他,那裏面住着的是蘇景裴,對方在那間房的床上偷親過他,他不要讓蘇景裴親,現在不行,又不是情侶,怎麽能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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