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兄弟是手足

程秋雪的反對不管用，而莫尊維對這個決定也無異議，兩個小妹妹都說不上話，所以收養朝恒的事情就這麽定了。

程秋雪氣得晚飯都不想吃了，直接說累了，回樓上休息去了。

莫寧宸心情倒是非常不錯，甚至還多吃了一碗飯，只不過晚上的時候，莫寧宸這家夥就捧着肚子哼唧着說肚子疼。

林願看見他這個德性，發出了嘲笑的聲音，“活該。”

又頓了頓，說：“快去吃幾片健胃消食片。”

莫寧宸依然哼哼唧唧，不願意動，等到林願走近了，才帶着濃重的撒嬌感說：“你幫我揉揉肚子。”

林願正擦着洗臉時沾濕的頭發，聽見他這麽說，沒好氣地說：“自己揉，你不是有手嗎？”

莫寧宸萬分委屈，那兩雙眼睛可憐巴巴地看着他，“你幫我揉，我不舒服。”

林願：“……”

他低頭去看莫寧宸的臉，莫寧宸不說話的時候，林願還是很願意将他當做同齡人的，但是一開口，就有種連大人都模仿不了的撒嬌意味，配合他澄澈又靈動的眼睛，真的很有殺傷力了。

就一小孩！

林願沒辦法了，坐到他身邊，伸手給他揉胃部，“吃這麽多，揉揉有什麽用？等會兒去吃幾片健胃消食片啊。”

莫寧宸被揉得舒服了許多，喉嚨間溢出慵懶又舒服的聲音，像被正在被順毛的小貓咪，發出舒服的呼嚕聲，惹人憐愛。

林願給他揉了一會兒胃部，忽然低下了頭，另一只手抓住了莫寧宸的手，“你幹什麽？”

莫寧宸睜開半眯着都已經泛出水色的眼睛，格外單純無辜地看着他，說：“我也幫你揉。”

林願冷笑了一聲，“小色！鬼！”

莫寧宸委屈極了，“你罵我幹什麽呀！”

林願站起來，掀開被子，滾進了被窩，“你自己折騰吧。”

他說着，仿佛才注意到旁邊大熊的存在，他又爬了起來，将大熊丢到了地上，“睡覺。”

莫寧宸抱着大熊，默默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林願又放輕了聲音，“肚子還疼？”

莫寧宸點了點頭。

林願嘆了一口氣，說：“你是我祖宗！真的是我祖宗，我服你啦。”

他又認命地爬起來，披上了一件衣服，去了外頭，找到一個還沒睡的保姆要了一盒健胃消食片上來。

看着莫寧宸将消食片吃下去後，才重新鑽回被窩裏，要閉眼睡覺。

閉上眼睛後，林願倒是還能聽到旁邊窸窸窣窣的動靜，他拉了一下眼罩，将最後一絲能透進來的光都阻隔在眼罩之外。

莫寧宸那有那麽容易就睡覺，他悄悄地将手伸到了林願的被窩裏。

林願往左邊挪了挪，遠離了莫寧宸的地鋪。

莫寧宸悄悄地掀起了一層被子，将腦袋探進了被窩。

過了一會兒，林願摘下眼罩，拉高了被子，看見了被窩裏頭發散亂仰着臉巴巴地瞅着他的莫寧宸。

林願坐了起來，問：“你又想幹什麽？祖宗？”

莫寧宸兩眼珠子滴溜滴溜轉着，色澤好看且飽、滿的嘴唇扯開一抹讨好的笑，小白牙在小夜燈的光芒下也依舊亮閃閃的，透着無窮的活力，“圓圓，不要睡好不好？”

林願将被子放下來，裹住了他的腦袋，隔着一層被子使勁作弄，“不睡覺你想幹什麽？你想幹什麽？就你事情多，看我治你！”

他嘴裏故意帶着一股狠意地嘟囔着，從被窩鑽出來，翻身壓在了莫寧宸身、上，又稍微遠離了一些，然後猛地撲到他身上，雖然不及泰山壓頂，但威力應該也不小。

這一舉動叫幾分鐘後的林願格外後悔，因為莫寧宸的玩心也被調動了起來，他在被子裏悶悶地笑出了聲，在林願底下妞動，因為力氣比林願大的緣故，所以毫不費力地就反客為主，将林願整個人都掀了出去，沒一會兒，林願就隔着薄被子被莫寧宸用力地抱住，摁在了床上。

因為被子亂七八糟地裹着，林願竟動都不能動了，又被被子捂着臉，有些窒息，便馬上開口讨饒：“好了，好了，我輸了，快放開我。”

莫寧宸頭發散亂，額頭帶着點濕意，眼睛烏黑明亮，小眼神十分得意，“你好沒用哦。”

林願還沒想出用什麽話對付他，又聽他樂滋滋地說：“力氣也好小，比不過我，嘿嘿。”

林願：“……”

欠揍哦，他暗暗發力，伸手，用力地捏了一把。

莫寧宸“嗷”了一聲，從林願上頭滾了下去，弓起了身子。

林願從蟬蛹一般的被子裏鑽出來，望着他發笑，“疼啊？”

廢話，命脈被人抓會不疼？

莫寧宸剛才得意的小表情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漲紅。

林願看他臉色不大好看，伸手過去順了一下他的頭發，小聲說：“我沒怎麽用力，不會很疼的。”

莫寧宸幽怨地盯着他，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他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了下來，“剛才……真的很疼。”

又委屈又惆悵的樣子。

林願摸摸他的腦袋，說：“現在不疼就好……嗯，我們睡覺吧。”

莫寧宸經過剛剛那一遭，對林願有那麽點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緒，也不敢再鬧他，乖乖地應了一聲，從床上滾到了地鋪上，将自己整個人都裹進了被子，那嚴嚴實實的警惕防範的模樣，像只小烏龜。

林願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些說不出來的可樂，他一邊笑着，一邊搖頭，整理了一下被揉得亂糟糟都是褶皺的被子，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這一次，倒是很安穩地睡着了。

接下來幾天，在莫寧宸時不時地催促下，莫梁收養朝恒的事情也提上了議程，三天不到的時間，就将收養朝恒的手續辦理妥當，連名字也改了，戶口也遷了，不過沒遷到莫家，而是簽到了莫梁一個遠房表哥名下。

這倒讓程秋雪稍微安心了許多，她一貫是慈母做派，對莫寧宸不差，對新來的朝恒，明面上自然也差不到哪裏去。

莫尊維萬事不管的模樣，而兩個小妹妹，也許也有反感，但程秋雪教育得不錯，表面上還挺禮貌的，至少沒有給剛來莫家的朝恒太大的壓力。

朝恒被莫家收養他的驚喜砸得暈頭轉向，都三天過去了，心情都沒有平複，剛進莫家的門時，那被曬成小麥色的小臉紅彤彤的，眼珠子都不敢看別人，只盯着鞋子一角——他現在穿的鞋子都是管家給他置辦的，合腳不說，還十分帥氣，想也明白，對方對他其實挺上心的。

莫寧宸見着他，臉上浮現出喜悅的笑容，伸手摟住了他，喊：“朝恒！你終于來了！”

朝恒被他抱着，略微放松了些，想和他說什麽，但頂着幾個長輩的視線，又腼腆羞澀地低下了頭，沒說話。

莫寧宸沉吟了一下，笑了起來，“你現在可得叫我哥哥了！來！我給你介紹。”

他拉着朝恒，先指了指林願，說：“這是圓圓，你認識的！她是我老婆，肚子裏還有寶寶，是我兒子，你要叫她……”他一會兒想不起來，望向了林願。

林願暗嘆了一口氣，說：“叫嫂嫂。”

莫寧宸卻說：“不好聽，朝恒，你還是叫她姐姐。”

朝恒對林願笑了一下，露出一口白牙，叫：“姐姐！”

林願回一個微笑，他看得出來朝恒連頭發絲都在散發着緊張的味道，便放輕了聲音，安撫道：“以後都是一家人了，放寬了心，重新開始。”

朝恒對他笑了笑，“好。”

莫寧宸又指了指莫梁，擡起下巴，笑眯眯地說：“這是我爸，嗯，以後就是你爸了！叫他爸爸吧。”

朝恒的目光對上莫梁的臉，緊張得肩膀都抖了起來，“爸……爸爸。”

他這樣的年紀，似乎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到了這種時候，卻還是忐忑起來，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細若蚊吶一般。

莫寧宸仿佛是不懂他這樣的心情的，莫梁都沒來得及說話，他就伸手拍了一下朝恒的脊背，大聲說：“聲音好小，聽不見，重新叫一遍。”

朝恒：“……”

莫梁樂呵呵地看着莫寧宸，說：“我們寧宸倒是有一副做哥哥的好模樣了。”

這話又說得莫寧宸鼻子都要翹了起來，又期待地看向朝恒，鼓勵道：“朝恒，再叫一聲爸爸，要大聲一點，剛剛我都沒有聽見。”

朝恒目光落到莫梁慈愛的臉上，心裏倏然放松了許多，他鼓起勇氣，大聲地喊：“爸爸！”

這聲很洪亮，倒吓了莫梁一跳，他看着朝恒羞紅的臉，樂呵呵地笑了起來，“挺有精神的啊，哈哈，以後這就是你家了，我們寧宸就是你哥哥，兩個人好好相處，知道嗎？”

朝恒連連點頭，莫梁摸出一張卡，遞給他，“來，這是給你的零花錢，不夠用和我說。”

朝恒不敢接，莫寧宸伸手替他拿了，問莫梁，“這裏面多少錢啊？”

莫梁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臉，說：“怎麽？你還想貪你弟弟這點零花錢？”

莫寧宸對錢沒什麽概念，嘀咕道：“我自己有。”

說完，将卡塞到了朝恒口袋裏，沒有給他拒絕的時間，就拉着他去認識兩個妹妹，最後到了莫尊維，莫寧宸心不甘情不願地說：“這是大哥，叫大哥。”

朝恒多麽精的孩子，一看莫寧宸的表情，就知道莫寧宸和莫尊維不對付，不過表面上，對莫尊維笑了一下，十分乖巧地喊：“大哥。”

莫尊維聲音低沉地“嗯”了一聲，做了回應。

認識了一圈的人下來，都已經是中午了。

随後，開飯。

朝恒的座位被安排在莫寧宸右手邊，莫寧宸雖然是小孩的智商吧，但是做事挺細心體貼的，最主要還很敏感，能察覺到朝恒的不自在，也不肯讓小夥伴受委屈，所以開始好菜好湯地往朝恒碗裏堆，弄得朝恒有些手足無措。

坐在莫寧宸左邊，已經被冷落的林願無語凝噎，這小子行啊，有了兄弟忘了老婆，沒前途，注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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