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季醫生

兩個人躺着, 林願嘆了一口氣，對莫寧宸說：“你記得, 剛才那些話你當我沒說，趕緊忘掉，忘掉，忘掉。”

莫寧宸眨了一下眼睛，說：“好的，我已經忘記了。”

林願盯着他，過了一會兒，壓低聲音，說：“反正我今天和你說的話, 不準往外說, 不然我會生氣。”

莫寧宸點頭，“不說，不說，我不說, 我發誓不說，說了就沒有小jj。”

林願笑了起來, “那你要守信, 不然就虧了，知道嗎？”

莫寧宸也跟着笑了起來，聲音都柔軟了起來, “啊, 我已經全都忘掉了。”

林願說：“行了, 你休息吧，我得出去一趟。”

莫寧宸問：“你去哪兒？”又說：“我跟你一起去！”

林願說：“我去哪兒你就去哪兒？你是跟屁蟲嗎？”

莫寧宸皺了一下眉，還真的點了點頭，說：“我是你的跟屁蟲。”

林願：“……”

嗯，心智不成熟也就罷了，也還沒臉沒皮，不覺得自己說的話羞人。

林願聲音拉長了，“行，莫寧宸牌跟屁蟲，跟我來。”

莫寧宸爬了起來，“去哪兒？”

林願說：“你猜猜看。”

莫寧宸脆生生道：“我不猜！”

林願說：“那我不告訴你。”

莫寧宸臉皺了起來，“那就算了。”

林願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麽，轉身就出了門。

莫寧宸跟在他身後，幾步就跟上了他，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聲音含糊像含了一顆糖似的，“季醫生說做媽媽了要多休息，要不一起睡覺吧？”

林願翻了一個白眼，說：“你知道孕婦要多休息，還總讓我陪你玩？”

莫寧宸語塞，他極快地轉移了話題，說：“圓圓，你好像胖了好多。”

林願：“……嗯，你也胖了。”

林願也沒去哪兒，而是去了廚房，要了一盤炸雞翅。

油炸食品叫人心情愉悅。

莫寧宸說：“就為了吃這個啊？”

林願說：“怎麽樣，跟屁蟲，你吃不吃？”

他伸手給莫寧宸遞了一個過去。

莫寧宸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接過來了，他口味倒是獨特，并不太愛吃油炸食品，幾乎沒什麽口腹之欲，也并不貪吃。

他吃炸雞翅的樣子倒有幾分斯文優雅，和他在餐桌上的樣子并不太一樣，只是吃了沒幾口，就不想吃了，将雞翅放回了盤裏，聲音含糊地說：“你吃吧，吃吧，多吃點。”

林願吃了幾個，吃的滿嘴都是油，莫寧宸還知道給他遞來幾張衛生紙，沒等林願接過來，就按着他的後腦勺，給他擦起嘴來。

林願看着莫寧宸湊近的臉，那纖長的睫毛微微顫着，掀開，露出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珠子，心裏微軟，也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微微仰着下巴，讓他給自己擦幹淨了嘴。

莫寧宸丢掉紙巾，又對林願說：“洗一洗手，要洗手液洗，不然髒髒的，我不牽你的手了。”

林願心想，我稀罕和你牽手哦。

他用洗手液洗幹淨了手，和莫寧宸一塊兒出去的時候，碰見了朝恒。

朝恒見了他，眼睛一亮，想和他說什麽，但是很快他就看見了站在旁邊的莫寧宸，他立即閉上了嘴巴，露出了一個安靜的微笑。

莫寧宸見了他，立即幾步迎了上去，說：“我想起來，我還有一箱子樂高，我們去玩吧。”

朝恒說：“不行诶，我要去寫作業，明天要上學了。”

莫寧宸一聽，勉強放棄，“好吧。”

雖然他愛拉着朝恒玩，但并不會耽誤他學習。

朝恒說：“要不然你和我一塊兒上學？和同學玩也很有意思，天天呆在家裏沒有意思吧？”

莫寧宸沒有說話，朝恒看他表情不對，也就沒有多提，他咧嘴一笑，拍了拍莫寧宸的肩膀，說：“哥哥，放心，等放寒假了，我就能陪你玩了。”

頓了一下，又說：“對了，下午我要回福利院一趟，哥你去嗎？”

莫寧宸想了一下，點頭，“去的。”

朝恒笑了起來，抱了莫寧宸一下，雖然他被莫家收養了，但是并沒有奢求太多的東西，只要有一個家，有家人就足夠了，要得太多，會越來越貪心的，到最後，欲壑難填，會不幸福的。

朝恒看得明白，這家太富貴，是他仰頭看都看不到頂的高度，他也不敢心安理得，所以，他有時間的話，還是會回去福利院，院長甚至還為他保留了床鋪，他什麽時候回去，都能躺一躺，就像沒有離開過一樣。

這樣他就有兩個家了，也很好了。

朝恒走的時候，對林願眨了一下眼睛，做了一個ok的手勢。

林願對他笑了一下，“你們倆回去的話，帶點吃的回去。”

莫寧宸問：“帶什麽？”

林願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炸雞，“帶這個。你讓廚房阿姨多做點，省的買。”

莫寧宸滿口應下來了。

之後，林願給季醫生打了個電話過去。

季澤秀接通了電話，那邊似乎還有些嘈雜，他走到了一個比較安靜的地方，才能和林願說話。

林願問他有沒有解決林芊芊的事情。

季澤秀說：“還沒有，着急了？”

林願說：“能不急嗎？莫寧宸哥哥好像懷疑我了。”

季澤秀聽了，微微皺起了眉，說：“失策了，不該找這麽近的。”

林願沒說話。

雖然季澤秀說失策了，但并沒有慌張的情緒，他低聲說：“放心，你的身份我幫你弄好了，他查不出什麽，也不會懷疑你是男生，唯獨要注意你家人，你要是心軟……”他似乎輕笑了一聲，“那我們可以一起去死了。”

“……”林願說：“那你說要幫我處理這件事？不作數嗎？

“作數，等我忙完，會給你善後。”季澤秀的聲音格外沉穩可靠。

林願暫時相信他了，“行，靠你了。”

季澤秀忽然說：“你倒是變了許多。”

林願本來要挂電話，聽到他這麽說，頓住了，“哪兒變了？”

季醫生略停頓一下，随意地笑了起來，“也許……是變聰明了。”

林願：“？”

季醫生先一步挂掉了電話。

林願看着手機幹瞪眼。

不知道他什麽意思，不過林願願意相信一下他。

畢竟他們才是一條船的。

莫寧宸就算傻吧，但和他澄清了那些謊言，也不是明智的決定。

林願琢磨了一下，覺得首先要解決林芊芊他們，不說将他們怎麽樣，至少讓他們別來插一腳，增加自己暴露的風險。

其次，等時機成熟，就假裝流産。

最後，反正沒拿結婚證，到時候由季醫生安排，說他不能生育了，他也就有借口走人了。

這麽理下來，要脫離莫家好像也不難。

林願倒是想趕緊走了。

被會綁他去喂鯊魚的莫尊維時不時地吓一回，弄得他有些神經脆弱了。

你說你和莫寧宸也不見得兄弟情深，你怎麽就這麽熱心要為莫寧宸清理門戶呢。

這莫不是“我可以欺負你但是別人不行”的戲碼？

豪門水真深。

季澤秀剛從醫院下班，就見到了林芊芊。

他不由得笑了一下，他剛要處理這件事，就被林芊芊給找上了門，有點意思了。

林芊芊對着季醫生，态度還算好，她問：“季醫生，你一直都知道我弟弟在哪裏對不對？”

季醫生說：“我不知道。”

林芊芊說：“你知道，不然你為什麽還給我爸交醫藥費？”

季醫生說：“有點閑錢而已，你別多想，誰有困難我都會幫，從我賬戶裏支出去的醫藥費不僅僅你們一家。”

林芊芊皺了一下眉，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季醫生，我知道你是好人，但你不能撒謊，你還和我弟有聯系，對吧？他那時候就天天找你，所以，就算不和家裏人聯系，也不可能不和你聯系。”

季醫生難得地皺了一下眉，又很快松開，還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慎言，我和他只是普通的醫生和病患家屬的關系，請你不要妄加猜測。”

林芊芊說：“我了解我弟弟，他對你……可不是普通的病患家屬和醫生的感情，當然，也許是你這麽認為而已，我知道的，他一定會聯系你的，也許你現在是在撒謊，也許是真的不知道，但是我還是希望他要是聯系你的話，你就告訴我，不！你和他說，我知道他的秘密，我可以為他圓謊，但前提是，他得回家，不然我就掀掉他的老底，讓他後悔一輩子。”

季醫生看着她，笑了一下，低聲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林芊芊盯着他，微微笑了起來，“季醫生，既然你這麽好，願意一而再再而三幫助我家渡過難關，那麽請你再幫我一次，感激不盡。”

季醫生：“好，如果他聯系我，我會告訴你。”

林芊芊滿意了，對他溫柔地笑了笑，“謝謝季醫生。”

她最後用挑剔的目光看了看他，發覺季醫生也挺好看的，只是當醫生容易禿頭，也不見得有多少錢，當他女朋友也辛苦呢。

季澤秀看着她離開，手指提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嘴角諷刺笑稍縱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