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寄老師……”種青黛叫他，語氣溫柔，“你知道，我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嗎？”

付蔚然沒有接話，安靜的等着她往下說。

種青黛笑了笑，道：“《咬一口月亮》。”

“咬一口月亮，就着清風下酒，沒有甜頭，卻也消愁。”

她念了句歌詞，眨眼時睫毛劃過他的手心，整顆心都忍不住輕顫了起來：“我那時候就想，這個詞作也太可愛了。”

“那是我的第一首詞。”付蔚然眼裏流露出了回憶的神色，有些複雜，還有些驚喜。他填了太多的詞了，可是比起歌手，詞作本來就是不起眼的存在，他沒想到，會有人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他。會用滿腔的歡喜和愛慕，告訴他，“你很可愛，我很喜歡你的詞”。

“你的每一首詞，我都有抄下來。”種青黛又道，“我真的，特別喜歡您……的詞。”她又不自覺的用上了敬語，磕磕巴巴的補上後兩個字，倒顯得有些此地無銀。

付蔚然覺得喉嚨發緊，堆積在心裏的愛意像是要一湧而出，卻擠在喉嚨裏，讓他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湊了過去，低下頭，在捂着種青黛眼睛的手背上，很輕的，很輕的碰了一下，然後收回了手。

他不敢親吻她的眼睛，卻又情不自禁。關于如何愛她，如何管理這一腔愛意，他實在束手無策，毫無頭緒。

“寄老師。”種青黛特別小聲的叫了他一聲，有些忐忑，“我……我沒有別的意思。”

“青黛。”付蔚然心跳落了一拍，打斷了她的話，“我希望，你能對我有一點，別的意思。”

他逼近了一步，種青黛就不由自主退了一步，靠在琴鍵上，發出了雜亂混合的一聲響。

“我也很喜歡你寫的故事。”他單手撐在琴蓋上，溫熱的話語就落在她的耳邊，兩個人靠得極近，近到彼此都能聽到呼吸和心跳聲交織在一起，“但我，更喜歡你。”

“寄老師……”種青黛錯愕的擡頭，撞進他幽深的眸子裏。

是真的嗎？

種青黛不敢眨眼，甚至不敢用力呼吸，可是付蔚然看她的眼神太溫柔了，溫柔得讓她慢慢放松了緊繃的情緒。

她也不想求證了，付蔚然朝她伸出了手，那麽，她應該緊緊抓住才是。

這麽想着，她就靠了過去，靠在了付蔚然的肩頭，将頭，埋進了他的胸口。

也把一臉的紅霞藏了起來。

“寄老師。”

她叫他的名字，尾音輕顫。

“我很喜歡你的詞，是沒有別的意思，純純粹粹，喜歡那些你寫出來的字字句句。”她咬了咬唇，仰頭看他，接上了後半句，“但是，我愛上了你這個人。”

愛這個字，說起來輕巧，落在心頭，卻有如千斤重。

付蔚然呼吸一窒，有些難以置信的叫了聲：“青黛。”

“你……再說一遍。”

“付蔚然。”她咬着唇改口，語氣帶着幾分嗔意，“我喜歡你。”

她說：“想和你在一起的喜歡。”

“那就在一起。”付蔚然抱住了她，摟在她腰間的手收緊，把她抱在懷裏，才有了幾分安心和真切感。他緩緩的，舒了口氣：“像做夢一樣。”

“不是夢。”種青黛有些好笑他的緊張，卻也覺得這個懷抱安定又溫暖，叫她不想離開。

房間裏很安靜，安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也都慢慢的平靜了下來，從心跳過快的剎那驚喜難以置信，變成了和緩堅定的滿心歡喜，像是整顆心都被名為愛意的糖漿給包裹了起來，柔軟而甜蜜。

付蔚然牽着種青黛回工作室，明眼人都能看出兩人間氣氛的不同來，更別說喻洗河這種人精了。

打趣的話到嘴邊，成了一聲笑，喻洗河故意問：“今天加班到幾點？”

付蔚然瞥了喻洗河一眼，然後有些猶豫，偏頭朝種青黛道：“我可能要忙一會兒。”

種青黛笑了笑，松開了手：“你去忙吧，我自己待一會兒。”

“嗯。”

這一忙，就忙到了接近淩晨。

種青黛本來在邊上特別乖的坐着玩手機，聽他們錄demo，後來喻洗河去錄音室錄歌，她去休息室休息，玩了會兒手機也無聊，就困頓的睡着了。

還是付蔚然過來叫她，她才悠悠轉醒。

眯着眼，視線有片刻的模糊，叫她看不清付蔚然的眉眼，只覺得付蔚然溫聲叫她的名字格外的好聽，就親昵的摟住了付蔚然的腰，靠在他肩頭，又閉上了眼：“忙完了？”

扒着門看熱鬧的一群人有吹口哨的，也有哄笑的，種青黛瞬間清醒了，睜開眼，卻不敢往付蔚然身後看。

付蔚然有些好笑：“忙完了，加班太晚，我說請他們吃宵夜。”

他今天心情好，所以也不介意被起哄，但種青黛臉皮薄，禁不住被這麽鬧。

他往後瞥了一眼，語氣淡淡道：“你們先去定位置。”

喻洗河鬧夠了，也笑夠了，拎着幾個起哄最厲害的，先走了。

其他人也就跟着散了。

種青黛這才紅着臉從付蔚然懷裏出來，吶吶道：“我……我就不去了吧？”

付蔚然彎了彎唇角：“剛才這麽主動，現在害羞上了？”

種青黛其實并不是多害羞的人，只是剛跟付蔚然在一起，她心态還沒調整過來，猝不及防的就被人撞見她主動投懷送抱，她當然害羞了。

她略帶嗔意的瞪了付蔚然一眼，然後下定了什麽決心般的，開口道：“走吧。”

這頓宵夜吃得比種青黛想象中要輕松，大家對她和付蔚然的關系似乎心照不宣，只開了幾句玩笑，然後喻洗河就岔開話題，聊起了別的。

吃完宵夜，大家各自回家，付蔚然結了賬，送種青黛回家，路上種青黛才摸出手機，給陸英發了個微信。

談戀愛這種事情，如果不主動交代，一定會死得很慘。

付蔚然從後視鏡裏看她，看她一會兒糾結的咬唇，一會兒又笑着打字，也不知道是在誰聊着什麽，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他有些好笑自己的小心眼，卻沒忍住在紅綠燈的時候開口問她：“跟誰在聊天？”

“陸英啊。”種青黛也不多想，抿着唇道，“我跟她說……”她倏然噤了聲，擡眸看了他一眼。

付蔚然也在看她，福至心靈的問道：“說我？”

“唔……”種青黛眨了眨眼，“說我們。”

她想了想，又道：“我只跟她說。”

付蔚然性子低調，又是圈裏人，所以她有些擔心付蔚然會不喜歡她把他們的關系公開，想到這，她就有些緊張。

付蔚然回頭看她，失笑道：“我這麽見不得人嗎？”

“嗯？”

“我們的關系。”付蔚然猜到她在緊張什麽，有些無奈，“不用瞞着，昭告天下也可以，只要你高興。”

誰都想光明正大的談戀愛秀恩愛，何況是曾經只能躲躲藏藏的種青黛。付蔚然的話熨帖極了，叫她整顆心都甜滋滋的。

種青黛飄乎乎的移開眼，佯裝平靜道：“也不用昭告天下那麽誇張。”

“順其自然嘛。”她說。

“嗯。”付蔚然非常的順其自然，“有空約出來吃個飯。”

……

回到家以後種青黛給種遠志打了個電話，聊到近況，才裝作随口，說自己談戀愛了。

種遠志有點驚訝，愣了愣，才開口問：“又是圈子裏的人？”

雖然種青黛上一段戀情交代得極為含糊，只說是分手，但他因為種青黛工作的關系，難免對娛樂圈也有所關注，唐彧的那些緋聞，他眼睛不瞎，怎麽可能看不到。

不是他對娛樂圈的人有偏見，而是這個圈子就像個大染缸，裏面的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緋聞黑料，他放心不下。

“嗯，算是吧。”種青黛思忖着解釋道，“他是個音樂制作人，詞作曲作，幕後的那種。”

種遠志又問：“他是音樂制作人，你一個編劇，你們怎麽認識的？”

“就，在一個劇組呀。”種青黛小聲說，“而且，你也見過。”

“我見過？”

“上次，來咱們家看病那個。”種青黛彎了彎眸子，“付蔚然。”

種遠志依稀記得那是個極有禮貌，性子溫然的年輕人，長什麽樣已經記不得了，只是覺得有些驚訝。

不過倒也是緣分。

他低低嘆了口氣，問：“你喜歡他嗎？”

“喜歡。”種青黛頓了頓，才接着道，“特別喜歡。”

她又說：“其實我們才剛剛在一起，但我就是，想跟您說說。”

“我知道您擔心我。”

種遠志笑了笑：“你喜歡就好。”

“您也會喜歡的。”

種遠志輕哼：“那可不見得。”

誰會喜歡搶走自家寶貝閨女的男人？

種青黛卻不管，自顧自的說道：“他那麽好，您肯定會喜歡的。”

種遠志聽不下去了，扔下句“過段時間穩定了帶回家來看看”，就挂斷了電話。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