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章

桂碩滿打滿算着，于申明會開始對自己下手，做一些小動作，以此來打壓自己。但事實上，于申明那次沖他稍微有些發火後，整個人都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一樣，對着他依舊尊重愛護，接下來的幾個電影、電視劇、采訪一個個都按照日程排着，一點都沒有異常。

沒有異常這是最讓桂碩感覺奇怪的地方，簡直要讓一向神經大條的桂碩坐立不安了。于是這麽過了一周的一個晚上，桂碩給梁叢薇打了個電話：“梁叢薇啊，你說于申明怎麽還不做什麽呢？好奇怪啊。”

“他是不是在醞釀什麽？”梁叢薇刷了刷新聞，最近這段時間她一邊在考慮組合的人選、名稱等，也一邊對星益也盯得很緊，“不過看于申明似乎沒有推出新人替代你的打算……我也是有點搞不懂了。”

“替代我哪一時半會兒能找得出來，”桂碩鼻子又翹到天上去了，“你說他會在想做什麽呢？如果你是他，你會怎麽做？”

“如果我是他？”梁叢薇椅子轉了轉，想了一下，“如果我是他，肯定會先想方設法不讓你離開星益……如果實在留不住，就先派水軍放黑料打壓你。八卦觀衆對于黑料的注意程度比對于澄清的注意程度高多了，到時候就算你出去了，可能人氣也要大幅度下跌。再找最好的律師跟你打官司，耗着，争取賠償款，培養小鮮肉。”

“有道理。”桂碩撓了撓頭發，“我下個月又要進劇組了，對了，下周我生日，我上次跟你說過，你還記得麽？”

梁叢薇在電話裏低聲笑了起來：“記得記得。要什麽生日禮物？”

桂碩心念一動，想起曾經大學的時候梁叢薇有時候在課上不專心上課，拿着本子塗塗畫畫，有時候是畫黑板，有時候是畫禿頭的老師，但有時候似乎很認真地在畫什麽，只是認真畫的從來不給別人看——桂碩想了想：“給我畫幅畫好不好？”桂碩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又有一些小羞澀，“畫我的肖像畫怎麽樣？”

梁叢薇那頭沉默了一會兒。

她想起了那時候夏天的烈日，梧桐，風吹過窗外樹葉的聲音，她想起那時候悄悄地在本子上塗抹那個人側臉的自己，畫完了又覺得很羞恥，偷偷地扯掉撕掉，一張都沒有留。但那些樣子都留在她的腦海，深藏着，沉睡着。

“不好。”

桂碩沒想到梁叢薇會說不好，整個人都愣了，過了三秒立即炸毛了：“你怎麽那麽小氣？不就一副肖像畫嘛！你不是會畫麽，又耽擱不了你多久！我給你傳雜志照片你照着畫呀！要不我來給你當人體模特吧？畫嘛畫嘛。”

梁叢薇心情有些沉悶，那是一個久遠的、她不願驚擾的夢，桂碩最近一直有種讓她心神不定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有些特別不自在——就像玩網游，在二十級的時候，你敗給了那個小怪，一直打不過；然後你繞開了那個怪獸，苦練、升級，終于到了三十級，你氣勢洶洶向前進軍，突然又遇到了二十級的那個小怪，然後你發現，你還是打不過！仿佛那些成長和歷練毫無用處，那個小怪一到你這邊就會把你打回原樣，讓你無從遁形。

“不畫。”梁叢薇牛脾氣上來了，硬邦邦地回絕了，“拜拜，我要睡了。”

“好嘛，不畫就不畫嘛，不要生氣啊。”桂碩心中有些酸，但又不想跟梁叢薇吵架，“但到時候陪我吃飯別忘了啊，帶你去你喜歡吃的那家吃羊肉火鍋哦。”

梁叢薇“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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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申明那邊沉默的幾日，他對于桂碩的事情并沒有閑着，而是非常的上心。他的手下蘇荷辦事效率極高，很快找好了一家不錯的私人偵探事務所，沒幾天，就把梁叢薇和陸極北的私人偷拍照交到了于申明的辦公桌上。

于申明拿着照片，笑了笑：“你說桂碩‘無意’中發現這幾張照片，會是什麽反應？”

蘇荷彎了彎腰，恭敬地沖于申明笑：“于總真是神算。經過這幾天的調查，發現桂碩對于梁叢薇，似乎确實有些不尋常。下周桂碩生日，他似乎在外灘一家餐廳包了場。”

于申明沖蘇荷挑了挑眉毛：“哦？是麽？”

蘇荷笑了笑：“對，還預定了玫瑰、煙花，小提琴演奏隊……”

于申明滿意地勾着嘴角，看了看照片上的兩人，雖然拍到了陸極北和梁叢薇說說笑笑吃飯的照片，但兩人的舉動并沒有特別親密，“桂碩那邊你确定嗎？對象真的是梁叢薇麽？呵呵，桂碩也算越混越回去了。這麽多美女，偏偏看上一個一無是處的。”

蘇荷點了點頭：“本來不大确定……可是據說，那家餐廳還特地準備了羊肉火鍋，據說是另外一家有名的羊肉火鍋店送過來的。在一個俯瞰黃浦江夜景、小提琴伴奏的餐廳，吃羊肉火鍋——我覺得不會有其他人會有這樣的品位的。”

于申明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照片的眼神有些厭惡，呵呵了一聲：“我竟然還跟這種人在争我手下的人……真是不上檔次。”他頓了頓，又道，“不過這些照片還不夠，你要不找技術好的，PS一下？”

蘇荷笑了笑：“這個當然可以，但我覺得還不夠徹底。”

于申明“哦？”了一聲，回頭看向蘇荷。

蘇荷繼續笑道：“于總，如果在桂碩這麽信心滿滿地準備的這麽一天，梁叢薇放了他的鴿子，跑去赴陸極北的約……你說桂碩會怎樣想？”

于申明愣了一下，然後拍着手：“妙！哈哈，狗血大戲！不過，梁叢薇要怎麽去不成，反而去找陸極北，着……”

蘇荷在于申明耳朵旁耳語了幾句，于申明終于露出了一絲喜色，贊許地看着蘇荷：“你真是人才。”

蘇荷微微笑了笑：“還是于總教育得好。不過于總，若是以後桂碩還是要解約的話，我們這邊……”

于申明皺了皺眉：“其實我不是擔心他解約，只是這個時間點……”公司內部那些潛伏的勢力漸漸升起，讓他焦頭爛額，于申明站起了身，看向遠方，“只要熬過了這一年——不，只要半年就好。讓我把那些不要臉的人一個個幹掉……到時候，我再慢慢來收拾桂碩。”

陸極北這處似乎渾然未覺，梁叢薇一心一意地在弄着她的組合的事情。人選經過幾輪的讨論，初步确定了四個人——金誠、石立海、陳卓頤、劉淺川。金誠在幾個電視劇裏打過幾次醬油，而剩下三個都是新選出來的，年紀都不超過二十五。

幾人在公司簽了新的組合合約之後，首先就跟梁叢薇見了一次面。梁叢薇看着幾個小帥哥，笑了笑，道：“從今天開始，至少在接下來的三年裏，你們就将作為一個組合行動，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組合是比較快能夠積累人氣的方式，但這種人氣也是泡沫和飄忽的，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你們可以看看，在組合稍有人氣的時候就內鬥的、解散的，最後沒有一個出了頭的。我知道你們有野心，這沒問題，你們好好憋着，至少憋三年，穩定住了你們自己的粉絲之後，如果有單打獨鬥的野心，我們可以商量着來。”

幾人坐在長桌的對面，梁叢薇和陸極北在另外一邊坐着，幾個人都有些興奮，又有些拘束。

“無論何時何地，不要忘了，你們是一個團隊，你們其中一個人被罵，外人看到的是你們整個組合被罵，不要想着踩着組合的人上位。團結，雖然是老生常談了，”梁叢薇給他們一人遞了一杯水，“但這個真的很重要。還有的，就是作為一個人的自律性。你們想要成為明星，你們要比一般人更高标準。什麽‘我只是犯了一個普通人會犯的錯誤’這樣的事情，別人是不認的，也別覺得委屈。你們享受着比普通人多那麽多的虛名和利益，必須舍棄你們本身的一部分的欲望。做個好人吧少年們，我希望大家一起往前走，而不是你們一路走一路落下多少爛攤子。”

梁叢薇拍了拍手：“我的目标是在兩年之內打造出全國現階段人氣最高的偶像團體——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會為這個目标付出很多很多的辛苦和汗水，也有可能有委屈、有心酸，但你們想想那光芒閃耀的舞臺，和下面喊着你的名字、為你尖叫、為你歡呼的粉絲——只要你們努力了，你們也可以有。”幾人的眼中有種少年獨有的光芒，閃着一種希望和奮進的樣子，梁叢薇特別喜歡這種樣子，對于未來充滿期待，對于自己充滿自信——其實梁叢薇說得這麽堅定，自己心裏也是不确定的。每年娛樂圈層出不窮的新人，不缺帥的、不缺有錢的、不缺智商情商高的，娛樂圈最不缺華麗的新人；而這些華麗的新人們，大多數都是成為了金字塔下面的基石，淹沒在滾滾洪流中，了無痕跡。

但她需要給這些孩子打雞血，需要告訴他們未來的光明，就像吊在驢子面前的那根胡蘿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