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心下悸動 (1)

這一日, 姜半夏滿懷期待的出門, 臨回屋時, 卻是拖着一身疲憊。

托小時候看多了還珠格格的福, 姜半夏還是知道, 飯桌上的規矩多。可是,即便如此, 當真的由她親身經歷的時候, 她才驚覺這事是多麽的苦不堪言。

當然,這裏面讓她覺得最過分的, 一定非用飯只能吃五分飽這個事莫屬。

她折騰了大半天,還挨了板子,她很餓的好伐, 結果晚飯就一小碗, 還只有她手掌大小, 才吃三口就沒了,她還得在陸玄的眼皮子地上小心的用。

一想到如此種種,姜半夏直接哀嚎了一聲, 撲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好餓啊”肚子明顯沒吃飽,姜半夏用手輕輕揉了揉,可揉了沒幾下,她的手卻是又痛了起來。

姜半夏動作一頓, 她挪了挪自己的身子, 将手從肚子下面抽了出來,看着上方紅痕依舊, 姜半夏臉色一喪,心疼的用自己的臉頰蹭了蹭,“嗚~還是這麽紅。”

真的是可以啊。

一來就這麽狠。

心裏有個小本本,一想到今天發生的事,姜半夏便悄悄的給陸玄記上了一筆。

手痛肚子餓,姜半夏在床上癱了會兒,待恢複了些許元氣之後,她“蹭”的一下便坐了起來。

不行。

姜半夏是一個很能适應環境的人。小時候父母離異沒人管她,她便自己去吃百家飯,穿越後到了深山老林,她也能快速調整好心态,到現在,靠着某人她暫時吃穿不愁,她依舊很快适應自己的情況,簡單來說,環境是什麽樣,她這個人就能根據情況變成什麽樣。

她現在又不是在逃命,不用節約,這身子還在長身體,餓什麽都不能餓着孩子。

姜半夏這麽想着,也就很快有了行動。

院子裏依舊守衛十分森嚴,不難發現危險應該還沒解決。從屋子裏出來,看清情況的姜半夏沒有畏手畏腳,她大搖大擺的朝廚房走去,此處全是男子,廚房也不例外,她甚至沒有喊人過來給她生火,便自己搗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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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千歲的“妹妹”,姜半夏的這些行為自然無人敢過問。

六輕給陸玄送藥的時候,湊巧便看到了這個畫面。因着藥得立馬喝,他沒停下來給姜半夏打什麽招呼,反倒是把藥送到陸玄屋子後當着自家千歲的面好奇問了句‘二小姐這麽晚了還在廚房,可是千歲餓了?’。

陸玄喝藥動作一頓,擡頭看了過去,“你說什麽?”

學規矩這件事,陸玄沒有張揚,六輕哪怕一日往陸玄屋子跑四五趟,最多也是奇怪自家千歲和姜半夏間為何會如此。

聽着陸玄這話,他并沒有多想,複述了一遍自己适才的話,“二小姐這會兒在廚房忙活,不知可是千歲餓了還是——”

把最後一口藥喝完,陸玄将碗放了下去,“确定是她?”

這反應有些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六輕心底有些沒底,但還是老實的回道:“院子裏如今就二小姐一個女子,六輕不會看錯。”

陸玄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聽完吩咐道:“拿個椅子過來。”

作為手下,陸玄的決策六輕其實并不敢追問,但作為大夫,眼下這個時間點,他卻是不得不頭頂壓力問道:“千歲這是?”

陸玄将擦過嘴角的手帕直接扔到了桌上,屋子裏有那麽一瞬間,氛圍沉重了起來。

“去廚房。”

還好只是去廚房,不是要做別的事。六輕提着的心松了松,恭敬的回了聲“是”。

做其他吃的耗時間,姜半夏索性和了盆面,陸玄被人擡進廚房的時候,她剛開心的吃了不過一口,一擡頭的功夫便看見門口湧進了一群人,姜半夏吓了一跳,一時之間,連口中的面都忘了要咬斷了。

陸玄坐在凳子上,衆人把他擡進廚房放好之後,便自覺的退了出去。

看着嘴邊還叼着面的姜半夏,陸玄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咯吱”一聲,外面的人貼心的将屋門帶了上去,周圍燭火較暗,再加上門口還杵着一個冷着臉的人,晃神的姜半夏被這一下吓得不輕,身子下意識的一抖,口中還沒咬斷的面條就落了幾節下去。

“欸——”

意識猛地回歸,姜半夏連忙站起一邊拍着自己身上落下的面條一邊手足無措的看着門口的某人,“你你怎麽來了。”

她已經猜到了陸玄為什麽會過來,但還是故作不知的說道:“這裏這麽髒,你身體不是還沒好嗎,來這裏做什麽?”

“你看看,我這笨手笨腳的,衣裳都給弄髒了,吶,我先不和你多說了啊,我得回去換”

陸玄怎會看不出姜半夏這是在故作鎮定掩耳盜鈴,這邊人正欲從自己身旁溜出去,他從容的掃了一眼廚房內的情況,“站住。”

姜半夏就知道不會這麽簡單。

她聞聲停下了自己的腳步,有些絕望又無奈的轉過了自己的身子,“還有什麽事啊大哥。”

正如陸玄一開始說的那樣,這一聲“大哥”作為無奈詞的表達,姜半夏喊得非常順口。

她不是這裏的人,知道這一聲代表的含義并不是指親人之間,可作為古人的陸玄對此卻并不知曉。

聽着人這麽喊自己,陸玄冷着的臉稍微緩了緩,“晚飯我說過什麽。”

“知道啊。”姜半夏委屈看了人一眼,連忙又道:“可是我餓啊。”

“我打小的願望就是能吃穿不愁,現在好不容易能不愁了,卻因為左一個規矩又一個規矩把人給限死了。”說道感情深處,姜半夏蹲了下來,她認真的看着陸玄問:“這位大哥,你餓過沒?你知道餓是什麽滋味不?”

陸玄被這個問題問的頓了一頓。

餓得滋味是什麽,他當然知道,可是,這世道對女子的要求,遠比男子要苛刻。一個合格的世家貴女,這些都是必須要學和經歷的過程。若是連這點苦都不能忍受,今後還如何在夫家立足?

陸玄心下剛升起的幾分動容,很快又被理智攻占。他斂了斂目,“你先前說過,你胃口很小。”

“我說過這個?”姜半夏愣了一愣,不過倒是很快反應了過來,她“哦”了一聲,“你是說吃魚的那次?”

陸玄擡眼看向姜半夏,但并沒有接話。

沒否認就是默認,姜半夏懂了,她眼巴巴的看了眼桌子上被自己才吃了一口的雞蛋面,沒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角,“那個時候就那麽些點東西,還拖着你和大黃,我自然得克制,可這會兒沒有追殺,糧食也夠,你還讓人忍”

這簡直是喪心病狂。

後一句話姜半夏沒敢說,不過她給了陸玄一個眼神,把自己所有敢怒不敢言的話通通都裝了進去。

陸玄其實早前猜到了幾分那一日姜半夏說的話多半是在騙他,畢竟兩人相處了兩日有餘,他也見識過在那樣的情況下,姜半夏的飯量。然而,今日終于聽到對方承認,他的心底卻似乎并沒有挖掘到真相的喜悅之情。

沒人知道陸玄這一刻究竟在想什麽,他的雙眸幾經微動。一旁的姜半夏看着,心也跟着難熬了起來。

她沉思了一下,最後幹笑着打破了這份寧靜,“大哥,你看這樣行麽。”

“規矩照常學,你的要求是我不丢千歲府的臉是吧?我跟你保證。”姜半夏說着說着将手舉了起來,做出了發誓的樣子,“我今後但凡還頂着你這妹妹身份一日,只要出你的府邸,我就絕不丢你的臉,絕不讓外人看笑話,要是丢了,不用你說,我就先摘除這個身份,你看成不?”

心知姜半夏沒把話說完,陸玄乜了她一眼,“條件。”

被看穿了心思,姜半夏沖人咧了咧嘴,“但作為相應的獎勵”

她慢慢的将雙手托住了自己的雙頰,小腿曲着從陸玄的身側慢慢挪到人的身前,故作可愛的看着他眨了眨眼,“那我能在府中沒外人時,小小放松一下不守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不?”

眼前一雙澄淨的秋瞳正看着自己,難得見到這般模樣的姜半夏,陸玄微微一愣。不過,出神對他來說,也不過是眨眼而已,下一刻,他随即便垂下了眼眸,看向了自己随意搭在膝蓋上的雙手。

“若被人撞見,又該如何。”

能這麽問表明某人已經松動了,姜半夏面色一喜,開心道:“但凡被撞見一次,我自願認罰,絕不反悔。”

聽到這,尤其是見姜半夏因着自己簡單的一句話就露出了笑顏,陸玄竟一時之間無法再說出什麽反駁的話。

姜半夏期待的一直看着陸玄,只見眼前之人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少頃之後,她終于聽到了自己這一日以來最想聽到的一個詞——

“好。”

“那我是不是可以吃東西了?”幾乎是陸玄的話剛一落,姜半夏随即便滿懷期待的問出了下一句話。

陸玄輕輕動了動自己的嘴角,“我還能不許?”

終于能不挨餓了,姜半夏眼前一亮。她高興的站了起來,因着心情大好,她随手虛抱了抱眼前的某人,“大哥你太好了哈哈!”

對姜半夏來說,這只是她表示開心的一個舉動。無論是誰站在她的身前,她這會兒高興之餘都會抱上一抱。她本來也沒用啥力,且抱一下就放,自然不會有什麽別扭。然而對規矩慣了的陸玄而言,這一下卻足夠讓他身子一僵,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

她剛才

抱他做什麽?

不同于山中那一抱,這一次,陸玄能明顯感受到,姜半夏抱她的時候心情愉悅又自然。

難不成是因為他滿足了她的心思,她便感動到如此地步?

陸玄問自己。

不過他坐在原地想了好一會兒,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不說,反而将自己的心弄得複雜了起來。

姜半夏抱完人已經快速的跑到了才被自己放下不久的雞蛋面前,她趕忙挑了挑,見面還沒糊,這邊剛想來一口,卻是突然察覺到了來自門口的一抹目光。

這讓她吃面的動作頓了頓,擡眼看了過去。

見陸玄雙眸似乎帶着幾分深邃的看向自己這邊,姜半夏左右看了看。确定對方看向的是自己,她愣了一愣,最終舉着自己手上的雞蛋面朝陸玄的方向晃了晃,試探道:“你也餓了想吃這個?”

面還冒着熱氣,屋子裏這會兒正充斥着一股十分好聞的味道,陸玄被姜半夏的言語拉回了思緒,由于出神的緣故,歷來冷靜慣了的他,這一次意外的會錯了意。

見人“主動”詢問自己,陸玄眨了眨眼,明明心下微動,面上卻是有些勉強的道:“拿過來吧。”

等等。

這神色是怎麽回事?

因等人回應,姜半夏全程注視着陸玄,此時一聽這話,她頓時就發現了端倪。

明明是他盯着她這邊看,怎麽這會兒說着,好像是她求着他吃似得?

這是口嫌體正直還是口是心非?

姜半夏一時沒能弄明白。不過既然陸玄開了口,她鍋裏也還有多,倒不至于連點面都不給人家。

對于陸玄反常的行為,姜半夏想了一會兒沒想清楚索性也就不想了。她很快給人乘好了一碗面,随即轉身看着陸玄問道:“在這兒吃還是回屋吃?”

陸玄看了一眼,“就這裏。”

對姜半夏而言,陸玄在哪裏吃都一樣,聽人這麽說,她點了點頭,“那你等一下,我給你把桌子搬過來。”

廚房中有個小桌子,是放備菜用的,剛才姜半夏便是在這裏吃,如今既然陸玄也要和她一起,為了某人能用的方便,她少不得得把桌子搬過去。

“我讓人”

姜半夏似是猜到了陸玄想要說什麽,她打斷道:“不用,搬個桌子而已,何必喊人進來。”

這話說着說着,姜半夏便已經将桌上的東西收拾好,随即把桌子給擡了起來。

一眼見此,陸玄也不好再說什麽。他就坐在凳子上看着姜半夏忙前忙後,最後收拾好了一切,坐在了他的對面。

陸玄看了一眼姜半夏給他乘的面。

他其實并沒飽,但他對自己歷來要求十分嚴格。深夜加食這種事,除去亡命那段日子,他再也沒有做過,如今他也不知道他今日為何,竟這樣輕易的便坐了下來。

姜半夏一邊夾起自己身前的面吹了吹,一邊對她給某人打了一大碗這個行為頭也不擡的解釋道:“我看你先前的食量挺大的,今晚我都沒吃飽,你肯定也沒吃飽,這是雞蛋面,你病着也能吃,快吃吧,一會兒面該坨了。”

男子哪裏有食量不大的,為了教導自己一番餐桌禮儀便跟着她挨餓,虧這人想得到。

眼前的面賣相并不好,甚至顏色也很一般。可也不知是姜半夏的那一句話沒說對,亦或是此間兩人一桌兩碗兩筷的氛圍太過奇怪,陸玄放在桌下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心下卻是突然悸動了幾分。

姜半夏已經吃了兩三口了,一擡頭見陸玄還沒動,她狐疑的看了人一眼,“還愣着幹啥呢?”

這似乎是自己今晚第二次出神。

意識到此的陸玄意外的看了姜半夏一眼,于此同時,他倒也終于拿起了放在自己身前的筷子。

民以食為天,姜半夏餓得很了,哪兒功夫去管陸玄想什麽,見其終于開動了,她随即便将目光收了回來,轉而認真的沖着自己身前的美食奮戰了起來。

不同于姜半夏吃的大快朵頤,陸玄的動作正如他今日教導姜半夏的那般,從頭到尾都充滿了優雅。

姜半夏此間把自己碗中的面食解決幹淨的時候,原以為某人作為男子該吃的比她快才對,可事實卻恰恰相反。

看着陸玄才吃了一半不到,再一看對方的行為舉止,她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心底給人默默的豎了一個大拇指。

難怪她當不了美人。

美人一舉一動都養眼,果然不是我等凡人能輕易效仿。

知道姜半夏在看自己,本已想放筷的陸玄動作頓了頓,最後卻是不知為何又繼續吃了起來。

顧着對方是男子,姜半夏給人打的這碗面分量十足,沒摻一點假,她原以為陸玄再是厲害應該也吃不完才對,沒想到最後在她的注視之下,這人竟然吃完了!

這一下,姜半夏對陸玄的食量,重新有了新的認知。

“你還要不?”她好奇的看着他,提議道:“要是沒飽,我再去給你下一點?”

腹中已經有了積食感,見姜半夏如此關切他,陸玄不動聲色的吸了口氣,拒絕道:“不用。”

姜半夏感慨的站了起來,“厲害了啊。”

這裏不再是小茅屋,家裏的碗筷也用不到他們再洗,姜半夏簡單的收了一下,随即走到了陸玄的身前,詢問道:“你身體還沒好,後面就別亂跑了,現在是要回屋還是去哪裏?”

肚子傳來脹意,在姜半夏看不到的地方,陸玄微微皺了皺眉,“回去。”

吃飽喝足,又得了允諾,姜半夏的心情十分不錯,“好。”

“我給你叫人。”

打開屋門,讓一直侯在外面的人進來,再目送陸玄被人擡走,姜半夏挑了挑眉,沖着陸玄的背影揮了揮手,“時辰不早了,兄長早些休息啊,小妹就先回屋了。”

陸玄坐在凳子上,手下擡着他往屋裏走,他看不見姜半夏是什麽神色,卻能憑借其此時的語氣,想象出一些畫面。

兄長這個稱呼,明明挑不出什麽錯,更是他主動要求的,但此時聽着,他卻是下意識的蹙了蹙眉。

此處的院子不算大,兩進兩出。陸玄很快消失在了姜半夏的眼前,折騰了一日,她自己也累了,如今安慰好了五髒廟,姜半夏的困意倒也很快湧了上來。

她打了一個哈欠,再是伸了個懶腰,開始慢慢朝自己屋子的方向走了去。

是夜

和姜半夏一夜好眠比起來,有的人卻是在床上輾轉難眠了起來。

肚子沒有消食,心中又裝了事,左右睡不着的陸玄索性坐了起來,開始看起了書。

當然,關上了屋子,隔絕了屋內屋外,對屋內自家千歲異常的原因,恐怕除了陸玄本人以外,沒人知道根由。

第二日

姜半夏起的有些晚。

不過她和陸玄昨日也沒約定下一次學規矩的具體時間,所以慢悠悠的起床再用早飯,姜半夏是一點也不急。

然而等到她收拾好了去陸玄屋子的時候,卻被告知了一個讓她有些意外的消息。

“你說什麽?”姜半夏有些不可思議的看了眼屋子,想了想還是壓了壓自己聲音,再次确認道:“他真的還在休息?”

“回二小姐的話,是。”

“不應該啊。”姜半夏有些不大相信的呢喃了一句。

她知道陸玄向來警惕,這幾日觀察下來,哪怕傷成這樣,她也沒見人睡過懶覺,今日倒是奇怪,到現在還在休息。

看守陸玄屋門的是陸玄的親信。他今晨換的班,也知道為何自家千歲到現在還沒醒的原因是什麽,不過他卻并不打算告訴姜半夏,因而哪怕見人在原地念叨着,他也沒有開口。

姜半夏在門口等了一會兒,眼瞅着一時半夥陸玄應該是醒不了了,她這邊本想離開,可也不知想到了什麽,她勾了勾自己的嘴角,随即轉身朝屋門的方向走了去。

見姜半夏要進屋,看門的伸手将人攔了下來,“二小姐。”

“千歲正在休息,請您後面再來。”

竟然被攔了下來,姜半夏有些意外。

再聽人這麽說,她把雙手慢慢環在了自己身前,看着人道:“我知道他在休息。”

“但他是我兄長,我關心他,想進去看看,怎麽了?”

對方不為所動,“千歲就寝時,身旁不許有他人。”

姜半夏微微一笑,“我不靠近他,就遠遠看上一眼,也不行?”

“二小姐,請不要為難屬下。”

沒有直接拒絕,可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卻不難理解。

話說到這裏,姜半夏話語一噎,她擰着眉看了眼對方,“你叫什麽名字。”

“屬下林天河。”

“林天河。”姜半夏呢喃着點了點頭,她認真的看了他一眼,笑道:“倒是個好名字。”

這話說的頗有些意味深長。

林天河眼神微微一動,“謝二小姐誇贊。”

“算了。”為難人也不是什麽值得得意的事,姜半夏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既然兄長還在休息,那我晚一些再過來看他就是了。”

她想了想吩咐道:“仔細屋子裏的動靜,要是有情況來人叫我。”

“是。”

看不了人,也沒啥人可以和自己說話,從陸玄門前離開的姜半夏回屋之後,反倒是有些無聊了起來。

大黃還在養傷,她抽空去看了一眼,又和其玩兒一會兒,最後實在閑的無聊,索性去了六輕的屋子。

彼時六輕正在給陸玄配藥,察覺到門口來人,他擡頭看了過去。

“二小姐?”

六輕有些意外,作為大夫的通病,他看誰都像是病人,遂好奇的問道:“二小姐怎麽來這兒了?”

“可是哪兒不适?”

姜半夏邊走邊笑,“來找你一定得有事?”

六輕有些糊塗了,“那二小姐這是”

一旁是椅子,姜半夏看了一眼很快坐了下去,“兄長還在休息,我沒事做,來找你閑聊幾句。”

“可有打擾到你?”

此處不比千歲府,為了安全着想,院子裏守衛森嚴,沒人可以和姜半夏說話,聽着這個解釋,六輕倒也不意外。

藥差不多抓完了,他放下手中的東西給姜半夏倒了杯茶水過去,“這倒沒有。”

“小姐請。”

姜半夏伸手将茶水接了過來,她看了眼桌上配好的藥草,有些疑惑道:“六輕大夫,你今日抓的藥怎麽和前幾日不一樣來着?”

她的原身識得一些草藥,再加上姜半夏記憶還不錯,前幾日閑來無事又幫過六輕打下手,這會兒見桌子上的藥的顏色和前幾日明顯不一樣,遂有此一問。

沒想到姜半夏看出來了,六輕笑了笑,“這份确實和之前不同。”

“你自己吃的?”

“不是。”六輕轉過了身子,“這份是千歲的。”

“川穹二錢,當歸五錢,神曲六分千歲昨日積了食,這些剛好能治千歲的食痛。”

前面姜半夏聽着還有閑心喝口茶水,一聽到食痛,她的動作頓了頓,“哈?”

“你說什麽?”

姜半夏擰了擰眉,“食痛?”

“昨夜千歲和二小姐在一道吃了些東西。”

他想了想解釋道:“千歲幼時脾胃不好,如今一貪嘴便容易食痛,想來昨夜和二小姐一道沒想那麽多,一開懷便吃多了些。”

“他”姜半夏沒想到還有這一茬,她有些無措的看着六輕,“他也沒跟我說過這個”

“千歲不愛多言,二小姐不知道也正常。”

本是好心,結果似乎做了壞事,姜半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眼屋外,“那他現在”

六輕開始講草藥慢慢的放進藥鍋中,“千歲還在休息,等千歲醒來服了此藥便沒事了。”

他思忖了片刻,猶豫着最後還是開了口,“千歲的身子外強內需,得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六輕觀千歲待二小姐十分寵溺,這裏有一個不情之請。”

“寵溺?”姜半夏有些不可思議的指了指自己,笑道:“你說的是我?”

就他那每天臭臉還想法設法給她添加板子的樣子,若不是顧忌着陸玄的面子,姜半夏這會兒可能會笑出聲來。

看人似是不信,六輕淺淺笑了笑,“二小姐若是見過千歲如何待旁人,便不會這麽訝異了。”

姜半夏一聽到這,來了興趣,“他怎麽待旁人的,你給我說說。”

似乎一不小心說漏了嘴,一想到自家千歲發怒時的樣子,六輕連忙噤口,轉而不好意思的沖姜半夏笑了笑,“二小姐若是好奇,可以自己觀察評斷,六輕只能告訴小姐,先前的話,絕不是虛言。”

絕不是虛言

姜半夏盯着人狐疑的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先前對方的話還沒說完,她回過神來“哦”了一聲,“對了。”

“你剛說有個不情之請,是什麽?”

六輕眨了眨眼,問:“二小姐可怕千歲?”

姜半夏挑了挑眉,她沒有正面回答六輕這話,反而似笑非笑反問道:“你說呢?”

六輕勾了勾自己的嘴角,“千歲的身子虧損的厲害,這段時間,必須好好将養。”他将藥鍋的鍋蓋蓋了上去,“二小姐既常在千歲身旁,六輕便懇請小姐,多勸勸千歲。”

見人這麽看得起自己,姜半夏好笑道:“你就這麽确定我說的他會聽?”

“二小姐不試試,怎知結果?”

“那萬一他發火怎麽辦?”

說道這裏,六輕笑了,“二小姐不是不怕千歲麽?”

姜半夏反應了過來,她瞪了眼六輕,“好哇,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

六輕斂笑,颔首道:“六輕只是想讓千歲早些痊愈而已,請二小姐見諒。”

“得了。”姜半夏站了起來,“你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再說什麽。”

看人不知不覺把藥鍋抱了起來,姜半夏心下會意,“要熬藥了?”她問。

六輕點了點頭,“正打算去熬,千歲也差不多快醒了。”

姜半夏思忖了一下,“那你去吧,我在你這兒再待一會兒。”

“千歲的事”

姜半夏有些不耐的揮了揮手,“行了行了,答應你了。”

六輕面色一喜,“那”

姜半夏卻是很快打斷道:“不過我可不能保證我說的他買賬啊。”

“他那人的脾氣,你定然比我更清楚,你別指望我太多。”

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也不知是什麽給了他錯覺,竟然覺得她可以。

六輕意味深長的看了姜半夏一眼,“無論結果如何,六輕都先謝過二小姐了。”

被如此信任,姜半夏怪不好意思,遂催促道:“快熬你的藥去吧。”

“再磨蹭,當心他醒了你還沒弄好。”

六輕彎了彎自己的嘴角,“好,六輕先退下了,二小姐還請便。”

終于找到一個敢再陸玄身前說話的人而不用他自己冒着危險上了,六輕的心情極好,就連出門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人走了,屋內只留下姜半夏一人,一開始,她心情還不錯,可慢慢的,她卻是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了一個事——

等等

她為什麽要答應這個?

他又不是她的誰,她幹嘛多此一舉?

她這是這麽快便融入自己這個身份了還是怎麽着?

一連三問,直接把姜半夏自己給問的愣在了原地,陷入了沉默。

不過,作為一個說話算話的人,哪怕最後姜半夏也沒搞明白今日自己為何會如此,可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她還是估摸着時間來到了陸玄的屋子裏。

當然,在勸誡人之前,為穩妥起見,她還先得确認一件事才行。

昨夜幾乎一夜未睡,再加上身體受傷嚴重,是以陸玄的臉色今日看起來不大好。

姜半夏來的時候,他正靠在床上看着自己堆積了許久的折子。一進來便見人臉色慘白的坐着還在看書,姜半夏皺了皺眉。

她幾步走了過去,一邊将手上的東西放在床側的凳子上,一邊順手便是一抽。

“你身體還沒好,我給你帶了橘子,都說橘子開胃理氣,止咳潤肺,來嘗嘗吧。”

手中屬于機要的折子就這樣被姜半夏拿走了,陸玄臉色變了變,不過他這邊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卻是看到了某人纏滿繃帶的雙手。

他的目光一頓,随即冷着臉開口道:“手怎麽回事。”

床邊的凳子拿來放水果了,姜半夏索性直接就着陸玄的床邊坐了下來,見人注意到了自己的雙手,正在拿水果的她雙眸微微動了一動,卻是抿了抿自己的雙唇,看起來不大精神的回道:“嗯?”

姜半夏稍稍擡起了自己的頭,“你說這個?”

陸玄雙眼一沉,反問道:“你還有第三只手?”

姜半夏嘿嘿笑了笑,“沒有。”

昨晚還好好的,現在兩只手掌卻包成了粽子一樣,陸玄虛眯了眯眼,冷聲道:“為何包成這個樣子。”

姜半夏看似天真的看向陸玄,“因為手腫,所以我給包了一下,這樣沒那麽痛。”說到這,她對着他眨了眨眼,轉而似笑非笑道:“要不要我幫你回憶一下,我的手怎麽變成這樣的?”

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事,沒想到竟然是因為昨日那三下戒尺。

陸玄的臉色微微一松,随即斂了斂目,為自己辯解道:“我下手自有分寸。”

言下之意,那三下戒尺下去絕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不信她的鬼話。

對方不信,姜半夏并不意外,她聳了聳肩,“不管你覺得有沒有分寸,我這手确實腫了。”

她看起來好像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說完話後便轉頭自顧自的拿起了一個橘子,“吶,橘子我給你帶來了,你”

陸玄不知姜半夏這是又在玩什麽把戲,可他不能忍受她将根本不存在的事安在自己身上。

這邊姜半夏的話才說了一半,下一刻,她半空中的手就被某人扣住了去。

“解開。”陸玄冷着個臉,說出的卻是不容置疑的語氣。

姜半夏輕輕動了動自己只露了一半的手指,看起來頗有些無奈道:“大哥,我這手都這樣了,怎麽解?”

“能裹成這樣為何不能解。”

姜半夏“無語”的看了某人一眼,“我讓六輕大夫幫我包紮的,又不是我自己弄得。”

話說到這個份上,陸玄發現,姜半夏已然咬定了這手确實腫了,且還是他造成的事實。這讓他心下莫名一氣,索性懶得和姜半夏廢話,自己動起了手。

和自己想的情況差不多,姜半夏心底一邊偷着笑,面上卻看起來有些訝異道:“诶诶你輕些,我很痛的好伐,能不能對姑娘溫柔一些。”

陸玄鐵定了要看情況,他根本就不信自己昨日的力道會讓姜半夏的手腫成需要包紮成這個樣子,所以下手并不溫柔。

姜半夏的手确确實實也是有幾分痛,只不過她這會兒的語氣看起來頗為輕松,全然不像是真的手腫之人會有的樣子,是以陸玄便更不信了。

然而,當将一層又一層的布條褪去的時候,看着紅腫成一片的手掌,陸玄的動作頓了頓,整個人的臉色随即便沉了下去。

“怎麽樣?”姜半夏歪了歪腦袋,“我沒騙你吧?”

她用力收回了自己的手,嘀咕道:“還不信我。”

陸玄複雜的看了一眼姜半夏,“你做了什麽。”

“沒做什麽啊。”姜半夏睜着眼睛說瞎話,“我從昨日到現在,就你打過我這手,我都沒找你計較,你還先質問起了我來。”

若不是對自己的力道還有把握,憑姜半夏這會兒的表現,恐怕陸玄當真會自我懷疑,是否是他此間确實用力太大。

陸玄被姜半夏這反應氣笑了,他看着她,“你确定?”

“我再給你一次說實話的機會。”

姜半夏一直都知道陸玄眼睛毒辣,所以這一次,她還特意忍了忍痛,來了一把真的,沒想到即便如此,這人還是不信,她變了變臉色,“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難不成還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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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