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不是初次

屋子裏氛圍有些緊張。

六輕趕來的時候, 自家千歲的臉正冷的吓人, 而床上的姜半夏已經疼得雙唇發起了白。他吓了一跳, 還以為這是發生了什麽, 連忙走了過去。這邊只匆忙向陸玄請示了一下, 他便直接抓起了姜半夏的手開始把起了脈。

屋內一時之間，瞬間安靜的可怕。

躺在了床上, 姜半夏的疼痛其實稍稍緩了些許, 本想讓陸玄給她解藥，可瞧某人的神色, 卻是又不像是給她喂了後該有的反應。六輕一來，姜半夏松了口氣，然而就在他搭上自己手腕的同時, 一股熱流瞬間從她的身體裏湧了出來。

姜半夏神色一僵, 放在外面的手下意識的就想抽回來, “我”

六輕是大夫，脈把了片刻手下的手腕就想抽離，他還沒來得及判斷, 是以一察覺到姜半夏的意圖，他便随即按住了她的手，一臉沉重道：“別動。”

姜半夏吸了口氣，意識到自己可能是什麽情況, 她的臉上明明毫無血色, 但這時卻難得的紅了一紅。

“我沒事了”陸玄就在一旁，屋子裏兩個大男人, 再一想到自己之前的舉動，姜半夏瞬間尴尬了起來，“你”

陸玄這會兒也察覺到了姜半夏有異，他輕輕按住了她的肩膀，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讓六輕看。”

“不用擔心。”

熱流還在繼續，手也沒能如願抽離還被六輕扣着，一眼見此，姜半夏臉上頓時一片紅一片白，她難以啓齒的輕聲解釋道：“不是擔心不擔心的問題是”

從一開始的把脈加上剛才的時間，足以夠六輕判出一些東西，再一瞧姜半夏吞吞吐吐的樣子，他皺了皺眉，雖有不解，但還是看着她問出了聲。

“可是腹絞痛？”

肩膀被按着，手也被扣着，就這樣直直的被兩個男人注意着自己的一舉一動，現在還被問着話

姜半夏心下有些奔潰，她不大想回六輕的話，這邊正組織着該怎麽解釋才好，一旁的陸玄卻以為她是疼的說不出話而替她回道：“是。”

陸玄盡量詳盡的描述起了姜半夏的情況，“一盞茶前，神色正常，只看着精神不振，眨眼功夫，便捂住肚子，疼的直不起身，周身冒起了虛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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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輕想了想又問：“二小姐身體是第一次如此？”

“是。”自打相識以來，姜半夏一直都是活蹦亂跳，且之前他還喂了她可解百毒的藥丸，因而一聽這話，陸玄想也未想便替她回道。

姜半夏此時雖然虛弱，可六輕顯然是看出了什麽，才會一直繞着疼，第一次這種問題問，見陸玄二話不說便替她回了話，她眼前一黑，沒忍住盯了陸玄一眼，羞憤的開口道：“是什麽是！”

她輕輕推了推他，吃力道：“你又不是我，別亂回話。”

這種問題雖然尴尬，但六輕作為大夫，卻早已習慣，因而一見姜半夏否認，他便确認道：“不是初次？”

姜半夏對上了對方的目光，畢竟身體最重要，諱疾忌醫，總歸陸玄事後一定會問，她索性也破罐子破摔的當着陸玄的面承認道：“先前有過，但沒這麽厲害。”

這具身體的記憶姜半夏繼承了大半，畢竟已經十八，不可能這麽大了才來第一次，但是，卻沒有哪一次有這次這般疼的厲害，仿佛有什麽東西在她肚子裏攪天弄地似得。這也是她先前為何已察覺到疼痛後第一反應是毒藥而不是月事的最大原因。

不是初次，卻如此厲害，脈搏虛弱，似大病之狀，六輕沉吟道：“這一月期間，你可吃過什麽異樣的東西？”

異樣的東西？

按理說是不該的，畢竟她吃過的，陸玄也吃過，斷沒有她有事，他沒事的道理。

聽着這話，姜半夏有些迷惘的眨了眨眼，“好像”

“好像沒”

一旁的陸玄這一次不待姜半夏再說什麽，直接便打斷了她的話，肯定道：“有。”

“喂”再一次被搶話，姜半夏有些不滿，可這邊她還沒來得及說上兩句，卻是又聽着陸玄認真道：“你給的那顆藥，她吃了。”

六輕聞言倏地擡起頭看了陸玄一眼，他有些不大相信道：“千歲說的是——”

陸玄點頭，“正是那顆。”

這一下，許多困擾六輕的問題瞬間便解決了。

一想到那顆藥他費了多少功夫，如今卻被自家千歲看起來眼也不眨的給了旁人，他有些好笑又無奈道：“如此正是了。”

打從姜半夏阻止自己開始，陸玄便越發的聽不懂這兩人間的對話。見姜半夏承認自己這個情況不是第一次，陸玄自己都沒料到，他的第一反應除了緊張之外，竟然只剩下了要如何讓六輕想辦法解決她的這個宿疾來。

看六輕神色瞬間了然，他雙眉一皺，“怎麽回事。”

六輕将姜半夏的手小心的放回了被子，“回千歲的話。”

“二小姐的身體，先前沒有養好，體內積了許多沉疴，只是二小姐年輕，因此沒有迸發。早前幾日我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因而便給二小姐開了藥調理身子。今日聽聞千歲将那顆藥給了二小姐，想來是藥效在起作用，幫助二小姐排除體內毒素。”

不是中毒，陸玄松了口氣。

但他緊着的眉頭并未松開，反問道：“那為何會肚絞痛。”

六輕聞言看了姜半夏一眼，卻是很快從床邊站了起來，解釋道：“尋常排毒，無外乎發汗和新陳代謝，但二小姐是女子，女子每月的月事也是新陳代謝的一種，因此，二小姐這一次方來的如此兇猛。”

陸玄聽完一愣，他有些不大确定是否是聽錯了，“你說什麽？”

六輕對着陸玄淺淺笑了笑，不急不緩解釋道：“二小姐只是來了葵水，不是什麽大事，這幾日好好休息，等身體積的沉疴排除幹淨，二小姐的身體便可恢複如初，甚至更好，千歲不用擔心。”

早在六輕提到月事也是新陳代謝的一種時，姜半夏便頓覺不好。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六輕竟然還又當着她的面詳細的跟陸玄解釋了一遍，這讓她頓時有一種想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的沖動。

陸玄想過很多種可能，可獨獨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會是六輕此刻說的這種。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反應，他臉上瞬間劃過片刻的不自然。

六輕對這種事倒是沒有當事人雙方那般尴尬，不過他倒也識趣，自己該看的看了，該說的也說了，他很快便斂了斂自己臉上的笑，轉而主動道：“二小姐此次來勢洶洶，我且先去給二小姐開副藥緩上一緩，千歲若還有事，可喚人來找我，六輕便先告退了。”

失神一次便可，陸玄臉色很快恢複了正常，聽着六輕這話，他垂眸聽不出喜怒的“嗯”了一聲，算是應允。

于是，六輕很快退了出去，屋內便只剩下了僵硬着身體的姜半夏和有些尴尬的陸玄。

沒人主動說話，屋內有些安靜。

姜半夏的肚子還在疼，她的臉色也并未恢複，此時甚至渾身都在發冷，陸玄的手還按在她的肩上，察覺到此，他連忙擡頭看了姜半夏一眼，也顧不得可會逾越便問道：“很冷？”

先前平白無故的冤枉了人，如今聽完六輕診斷的話，姜半夏多少有幾分羞愧，看陸玄還在關心她，她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笑了笑，“是有有一點。”

陸玄頓了頓，作勢便欲起身，“我給你倒杯水來。”

姜半夏連忙拉住了他的手腕，“別”

陸玄回頭看了眼兩人拉在一起的雙手，難得耐心解釋道：“喝些溫水，你會暖和一些。”

“不是。”姜半夏倒是并不排斥喝水這個舉動，只不過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得先做，然而此處又沒有旁的她認識的姑娘，是以再是難為情，她也只能看着陸玄無奈道：“水可以後面再喝”

她張了張口，猶豫了數下最終還是将自己的話吐了出來，“就是你看能不能先給我找點東西”

“東西？”話沒頭沒尾，陸玄一時沒能理解。

姜半夏尴尬的咧了咧嘴角，“就是那個”

她頓了一下，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我沒有。”

她原身用的是草木灰，那東西要多寒顫就多寒顫，且布條還是重複利用，臨出山時，姜半夏壓根就考慮過要把這個東西帶出來。她本來的打算是出來之後，自己試圖去買新的，亦或是怎麽着，可這玩意兒來的突然，她确實還沒來得及考慮到此，因而這才不得不向陸玄求助。

雖未點明，但是話說到這個份上，再加上身處後宮數十年，陸玄很快反應了過來，他愣了一愣，“我讓人給你去買。”

姜半夏不大懂，這東西在古代是否如現代這般普遍，不過她這會兒也沒功夫去思考這些問題。一聽着陸玄說買，她頓時松了口氣，虛弱道：“好。”

“麻煩你了。”

陸玄吸了口氣，“你等一下，我先出去吩咐，再讓人給你準備熱水。”

把話說完，陸玄随即便起了身，這一下，姜半夏沒再攔着他，只在他朝門外走去時，沒忍住道：“那個”

陸玄聞聲一滞，連忙轉過了身子看了回去，“還有何事？”

姜半夏猶豫了一下，“先前的事”

她有些羞愧的垂下了眼簾，“抱歉，我不知道你喂給我的東西其實”

陸玄何等聰明，褪下驚慌一恢複冷靜，姜半夏的話剛起了個頭，他便反應了過來她說的是什麽。

“不是什麽大事。”他打斷了她的話，“旁的事可以後面再說，你先休息，我很快回來。”

對方沒往心裏去，可意識到自己适才想法的姜半夏，卻無法把這件事當成沒發生過。

她弱弱的“噢”了一聲，随即輕輕的拉了拉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在床上看着陸玄就這樣拖着他的傷腿朝屋外走了出去。

兩人第一次正式睜眼見面其實很不愉快，她當時只是猜到了他喂給自己的東西不大可能是毒藥，可姜半夏卻從未想過，竟會是如此好的良藥。

當然，那時的陸玄會将那個藥丸喂給她，确實是無奈之舉，不存在是為了她好，可一想到兩人是如何完成喂藥的，姜半夏慘白的臉也沒忍住紅了一紅。

作者有話要說：

一更任務完成(^o^)/~

半夏生病了，撒糖的機會來啦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