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散朝後,容俏回到司禮監,看向慢悠飲茶的季修遠,淡淡道:“西廠廠公得到線報,商籬可能隐藏在臨州,你要親自走一趟嗎?”

“嗯。”季修遠放下茶盞,“請宗主寫一道手書,方便我随時調任廠衛。”

“錦衣衛還不足以抓到一個商籬?”不知為何,容俏不願意寫。

“以備不時之需。”

“季指揮使是不是胃口太大了?”容俏倚在軟榻上打香篆,“本座懷疑你有其他想法。”

“随宗主怎麽想。”

季修遠走近調香的小姑娘,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容俏蹙眉忍下腕部的疼痛,“給你寫就是了,松手!”

“心情不好?”

“管你何事?”

季修遠挑挑眉,“這些年,東督主對宗主可謂盡心伺候,宗主不會是跟東督主處出感情了吧?”

“要你管!”容俏急赤白臉,“滾一邊去,妨礙我調香了,本座需要凝香靜氣,免得沖你發火。”

“打完香篆馬上寫,季某很忙。”季修遠坐在她身邊,看着她纖細手腕上的掐痕,掏出一盒膏脂,“白玉膏,拿回去潤膚吧。”

“不要!”容俏合上香爐,倒在榻上懶得看他,“出去,我寫完會差人送去錦衣衛衙門。”

“盡快!”季修遠起身往外走,臨出門前輕飄飄留下幾句話,“先要學會自保才能去保護別人,凡事要三思後行,不可沖動。”

容俏品着他的話,他在關心她?

搖搖頭,爬起來認命地寫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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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封後,容俏嘆口氣,嘴上嘲諷商籬是一回事,心裏的真實想法又是另一回事。容俏昨晚輾轉反側,并不認為商籬會荼毒少女。世間唯有采陰補陽的邪功才會撷取少女的處子血,商籬沒必要,若說商籬不是太監,那倒有可能,可容俏從心裏不願相信。說她婦人之仁也好,單純天真也罷,她就是無法相信商籬會練那麽惡心的邪功。

容俏什麽也不想管了,等商籬歸朝,她要帶着小鲛和花浮玉去雨窪村住一段時間,一為提升功力,花浮玉要密訓她的內功和體能,二為避嫌,商籬表面上是宗主的人,魏仲和西廠廠公沒少旁敲側擊,怕她包庇商籬。

容俏自認為與商籬除了合作關系,再無其他,因此不會為他陷入輿論,再則,即便沒了商籬,只要她與小皇帝繼續合作,總有一天會剿滅廠衛的。

金烏西墜,容俏一身奶油小生的打扮獨自去往錦食樓,打算捎上幾道菜品回容府一趟,讓阮藝做好準備,跟她前往雨窪村,到時候她就可以金蟬脫殼了。

阮藝不會模仿宗主講話,容俏打算特訓她一夜,十七衛要跟她出府,被她打發回去了,十七衛最近變得輕松悠閑,既納悶又不适應。

容俏出府撕去假面,負手往錦食樓走去,米色錦服外是一層金蟬紗衣,發髻上的綢帶随風拂動,纏枝玉佩在腰間發出清脆之音,俊俏少年端的是風流倜傥,風姿獵獵。

進了錦食樓,點了幾樣招牌菜,容俏坐在一角等待,邊聽曲邊打節拍,折扇在手掌一下下起伏,漫不經心看着門口方向,卻偶一發現了熟人。

喬裝易容的中廠廠公,中廠廠公摟着明秀樓的花魁姑娘,花魁姑娘臂彎抱着一只波斯貓。

本來僞裝的樣樣到位,但百密一疏,他腰間挂着一把容俏賞給他的金鑲玉匕首,也怪中廠廠公倒黴,他是萬萬沒想到“宗主”會這般接地氣,坐在客堂打包飯菜。

容俏杏眸一閃,太監都這麽虛榮麽?明明不能成事,還糟蹋人家花魁姑娘。

轉轉眼珠子,想偷窺。

小嘴咧了咧,暗戳戳跟上兩人,兩人進了雅間,容俏要了旁邊的屋子,耳朵貼在牆上聽音,什麽也聽不到,等了一刻鐘,深知隔壁兩人該進入正題了,才推開窗棂往外探看,窗下有雨檐,沒做他想,跨出了窗外,貼着牆壁撚手撚腳挨近另一間雅間,伸舌舔舔指尖,在窗子上戳了一個小洞。

入眼的一幕比當時窺見宗主遭殺害還要刺激,因為中廠廠公并非……閹人。

容俏下意識捂住眼睛,稍後又撐開指縫,羞噠噠往裏瞧,若非中廠廠公正在興頭上,恐怕早已聽見窗外的動靜了。

容俏倒沒看見中廠廠公的裸體,只是通過屋內兩人的狀态猜出了幾分,中廠廠公把花魁姑娘壓在地上,嘴裏說着粗鄙不堪的話,別說容俏是個未經人事的大姑娘,就是已為人婦的女子也受不得。

之所以知道他并非太監,是通過粗鄙話語中的蛛絲馬跡——

“老子在閹人堆裏憋屈太久,美人兒你今兒可要遭罪了。”

“美人,老子是不是很威武?”

容俏連眉稍都染了薄紅,因為場面實在過于辣眼,容俏不想再偷窺了,以前在青樓雖偷瞄過恩客和妓子親嘴,可這等架勢她還是頭一次瞧,麻麻批,廠衛中到底隐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秘辛?

挪步剛要返回,窗內突然傳來花魁姑娘驚恐喊叫,随即是“唔唔唔”的聲音,容俏靠在窗棂上沒回頭,以為花魁姑娘突然不想伺候中廠廠公才發出的抗拒聲,殊不知屋內已經血流成河……

容俏有不少花魁朋友,甚至她們的悲苦和無奈,待容俏再回頭想去英雄救美時,驚詫的瞪圓杏眸,透過窗紙上的窟窿,容俏看見了相當恐怖的一幕。

花魁姑娘仰頭瞪着窗棂方向,紅唇張口,血水從嘴角流向耳根,她眼睛失去焦距,面色蠟白如紙,兩側額頭青筋畢顯,她的指尖嵌入中廠廠公的後背,中廠廠公正在咬她的脖子,偶爾擡頭的瞬間,容俏看清了他猩紅的眼眸與猙獰的表情,容俏懂了,他突然走火入魔。

捂住嘴悄然飛下屋檐,容俏以百米沖刺的速度離開了酒樓後院,中廠廠公武藝一直比不上東西廠廠公,更比不得季修遠,加之為人莽撞無腦,經常被宦官和錦衣衛嘲笑,廠衛是以功力征服對手的朝廷機構,中廠廠公想快速提高內功很正常,但是吸血……似乎誇張了些,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今日發生的詭異案子,采花賊荼毒少女的案子。

穩了穩心緒,容俏徑直去往季府。

她要告訴季修遠,他們冤枉商籬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收藏啊!本寶寶在此謝過!向各位表示問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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