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自從三廠被滅、錦衣衛規整編排,容俏坐在龍椅旁感到壓力極大。
季修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颠覆了廠衛之後,“宗主”在朝中再無爪牙,即便在坐鎮司禮監提督太監,但腰杆根本挺不直。
朝臣跪安也再不會喊“宗主壽與天齊”,容俏每日像綠葉一樣襯托在嬌嫩的小皇帝身邊,只希望小皇帝快點讓她南下,回來後她便可以恢複容二小姐的身份了。
這日,另三位親王世子也抵達了皇城,此刻正跪在大殿上,接受小皇帝和文武百官的審視。
容俏逐一觀察他們——
鎮東王世子諸子凍,個性張揚,狂放不羁,跪沒跪相,一看就是在東邊界呆久了,養尊處優,唯我獨尊。
鎮西王世子諸子栖,粗犷強壯,號稱鎮西軍第一武士,容俏瞄了一眼他的胳膊,比她腰還粗,身高足有九尺,讓容俏想起被馴服的西域白虎。
鎮北王世子諸子貝,相貌清秀,骨架小,是個矬子,擺着一張冷漠臉,跟誰欠他銀票似的,站在殿上緘默不語。
諸子貝在鎮北被送往上馬車那一刻,鎮北王妃直接哭暈了過去,一時間成為笑談。
容俏勾勾櫻唇,這四名親王世子性格迥異,不知小皇帝會親近誰,又會先殺誰。
散朝後,容俏接到小皇帝分派的任務——監視親王世子。
容俏失笑,小皇帝是有多信任她,讓她擔此重任!
以後這幾位世子的吃穿用度,都要由她費心,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要由她禀報皇帝,他們與家族的往來書信,都要由她先行過目,任重而道遠。
端着宗主的架子去往世子們所在的宅子,府中下人除了世子随身帶來的三五家丁,其餘全是“宗主”的人。
容俏進內院時,諸子凍和諸子栖正在切磋拳腳,狂夫對壯漢,容俏押寶壯漢贏。
“宗主。”
Advertisement
“宗主!”
諸子棟神态輕蔑,諸子栖面無表情。
容俏拱拱手,“兩位繼續比試,本座不打擾了。”
負手跨進花園,諸子貝正在與諸子筠對弈棋局,他們身邊還坐着一名長目俊眉的年輕男子,一身寶藍色直裾深衣,端的是風流倜傥,一表人才。
容俏握拳咳嗽一聲,三人同時擡頭。
諸子筠和諸子貝起身作揖,“宗主。”
容俏還禮,“兩位世子可還習慣?”
“一切都好。”兩人同時回答。
“這位是……”容俏看向站立一旁的藍衫男子。
男子抱拳,嘴角噙着輕佻笑意,“久聞宗主大名,鄙人在此見禮了。”
諸子貝介紹道:“他是小王的夫子,莫栩。”
容俏颔首,“莫夫子好。”
“不敢不敢。”莫栩謙虛,目光不動聲色打量容俏,忽而一笑,“宗主相貌,竟比女子還要瑰豔三分。”
容俏挑眉,淡淡道:“多謝。”
莫栩依然含笑,琥珀眼眸蘊含深意。
容俏瞥一眼諸子筠,見他還是緊鎖眉頭,輕嘆口氣,感覺他體內好像住着兩個靈魂,一個恣意,一個壓抑。
“今晚宮宴,陛下特意在保和殿設宴,為各位世子接風洗塵,今晚各位務必全部出席。”
“吾等一定到場。”諸子筠回答。
容俏:“你們忙,本座不打擾了。”
三人送容俏出了府宅,諸子貝偏頭問諸子筠還要繼續對弈麽,諸子筠搖搖頭,擡步回了卧房。
小童子在軟榻上打盹,見主子回來,讓出軟榻,“世子,和兄弟們相處得如何?”
諸子筠斜靠在軟枕上,小童為他點了煙杆。
男人吸兩口,煙鍋裏燃起了點點火星,須臾,磕磕煙杆,悠适地吞雲吐霧。
白煙缭繞,紅緞綢衣沿着塌沿垂地,諸子筠阖眸吐出煙圈,樣子慵懶閑适,“以後要時刻注意鎮北王世子的一舉一動。”
小童子為他捶腿的動作一頓,“諸子貝?”
“嗯,還有他的夫子。”諸子筠睜開琉璃眸,“諸子貝是女人,莫栩是鎮北軍軍師,自稱是鬼谷子傳人。”
“什麽?”童子懵逼,鎮北王找人冒充了鎮北世子?還找了個女人?莫栩竟然是避世不出的鬼谷子傳人?!
他緩不過神來,“世子,鬼谷子傳人為何會被攬入鎮北王麾下?”
“不知道。”諸子筠揉揉眉頭,“或許跟諸子貝有關。”
“那女人之說當如何解釋?”
“這很好推斷,鎮北王膝下只有一子。”諸子筠磕下煙杆,童子從煙袋裏取出煙絲加在煙鍋裏,只聽諸子筠又道:“确切講,只有一個女兒。”
“就是說,鎮北王無子有女,那他為何不向朝廷坦白,這樣做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諸子筠點點他的頭,“自己思考。”
“我要是能想到,還會問你?”
諸子筠将視線投向盈滿陽光的窗棂,“我也想不通。”
“切——”童子傲嬌起來,世子都想不懂的道理,他如何能猜透?
“世子是如何知道諸子貝是女人的?”
“從莫栩看她的眼神判斷。”諸子筠把煙杆遞給他,輕咳兩聲,繼而止不住咳嗽起來,蒼白的面色因劇烈咳嗽泛起紅暈。
童子為他撫背,幫他順氣,擔憂之情不言而喻。
諸子筠手扣塌沿,勉強支撐身體,“我沒事。”
“世子,不如咱們去跟陛下說說,或者去求宗主,讓他們為你尋一些鲛血治愈內傷。”童子邊說邊抹眼淚。
諸子筠拍拍他的手背,“我這副身體已經沒得救了,只盼望大限之期到來前,能看到父王卸甲歸田,頤養天年。”
“世子,你會沒事的。”童子抱住諸子筠,嗚咽起來。
小烏龜從袖管爬出來,探頭看着主仆兩人,腮紅點綴綠色的龜臉,像映了紅霞的浮萍。
北院暖閣。
諸子貝正在試穿宮人送來的服飾,莫栩披着外褂坐在茶水桌前抿茶,“小貝,你對你的堂兄弟們怎麽看?”
諸子貝系好革帶,不緊不慢道:“鎮東鎮西兩個世子不足為患,反倒是病秧子諸子筠才是咱們的心腹大患。”
莫栩搖搖羽扇,“我家小貝慧眼識珠。”
“可惜他是一顆黑珍珠。”
“黑白之別在哪裏?”莫栩又問。
“立場。”諸子貝卸去裹胸布,大口大口呼吸。
莫栩:“小貝,萬事需謹慎。”
“知道。”諸子貝換了一套女裝,走向莫栩,坐在他懷裏,“阿栩,我們會平安返回北邊境嗎?”
“會。”莫栩為她绾發,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緒,“給你一盤香的時間,到了時辰馬上回來。”
“知道啦。”諸子貝起身推開後窗,在丫鬟的掩護下出了府宅。
……
容俏褪去宗主的大褂和假面,想要跟商籬攤牌。
走到商宅大門前又覺不妥,雖然她跟“宗主”的婚期一拖再拖,但她在名義上還是“宗主”的未婚妻子,不能大大咧咧去敲商府的大門。
于是她頭戴帷帽遮蔽了容顏,今兒不止要談談他們的關系,還要……使用美人計,讓商籬重新對女人感興趣,容俏搖搖腦袋,不對不對,是僅對她感興趣。
低頭看看自己的胸,暗自給自己打氣,她不是豆丁,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頭,所以,對喜歡的人使用美人計,不算不知廉恥。
對,美人計,不過不是兵法,而是專攻夫君心的系列話本,娘親給她的,讓她提早“修煉”,道理高深得很,容俏對對手指,鼓足勇氣扣動門環。
門童拉開門,探出小腦袋,看見帶着面紗的容俏,例行一問:“姑娘有事?”
“我找商大人。”
“姑娘可有拜帖?”
拜帖?
容俏轉轉眼珠子,“有,在包袱裏,你讓我先進去,我再拿給你。”
門童是個人精,一聽這話,哼了哼,用鼻孔對着她,“一邊去,我們大人案牍勞形,哪有功夫理會你。”
砰!
大門被關上。
容俏踢踢門檻,這門童一定是個勢力小屁孩,可即便是勢力小屁孩,她也要巴結他。
容俏邁下臺階,望着矮牆,不讓她進,她只好不請自入了,直接去……書上怎麽說來着?撲倒,對,直接撲倒商籬。
為自己打氣,容俏想夜探府宅,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夜幕降臨了,于是她掐着腰杵在門前,甚是無聊。
這時,一輛馬車抵達府門前,一只素白玉手挑開簾帳,身着麒麟袍的商籬彎腰出了車廂,車夫放下腳踏,男子款步而下,掠過容俏的時候偏頭看了她一眼,見小姑娘帶着面紗,淡問了句:“姑娘可有事?”
容俏眉眼彎彎,心裏卻不舒服,她戴上帷帽,他認不出她了?
“我是來找商大人的。”
商籬挑挑眉,“姑娘找商大人有何事?”
“讓他迷上我。”
話一出口,男子原本淡淡的神情染了一絲無奈,輕瞥她一眼,什麽也沒說,緩緩走向大門。
容俏追上去,“兄臺,你也是拜客麽?可有拜帖?能不能帶我一起進去?”
小嘴嘚吧嘚吧講了一大串話,男子根本沒打算理睬。
容俏不追了,他對誰都這麽冷漠?
抱臂靠在石獅旁,等着看那個可惡的門童。
商籬輕扣手環,大門咯吱打開了,還是剛剛的門童,可對待商籬的态度比對她熱情百倍。
容俏鼓鼓曬幫,勢利眼。
“爺,你今日回來的比往日早。”門童拉開大門,笑迎家主歸來。
“今日不忙。”商籬擡步走進去,大門無情的閉合了。
容俏轉身抱住石獅的前肢撞頭,他竟然真的沒認出她!
不過若是有意為之,他會不會在心裏嘲笑她不知廉恥?
容俏扁嘴看向大門,突然想起剛剛的馬車,車夫一定是拉着馬車去後院了。
于是,容俏背着包袱攆過去,在車夫進門的一剎那,容俏拍暈了他,把他塞進車廂裏, “抱歉老兄,江湖救急。”
她探頭看了一眼後院,沒人發現她,于是大搖大擺趕着馬車走進後院。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