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你身上,怎麽有男人的味道? (1)

我相信陶藝琳一定是用餘光看到邵丘揚過來了才決定逼我的,所以我這個耳光不偏不倚地。正好把她扇到我男人懷裏了。

那種感覺就好像捉蛤蟆的時候,咕叽一聲讓人家蹦嘴裏了,渾身上下的細胞都窩囊的很想死。

邵丘揚是個有腦子的男人,但有腦子的人不一定願意随時随地用腦子。

那一刻,我想我要不躲回女洗手間裏?我丫不信你還敢進來把我撈起來。

但事實證明,邵丘揚就是邵丘揚。我就是躲在火星探測飛船裏他都能把我牽引出來。

此時陶藝琳眼淚含眼圈的,咬得紅唇都快要滴血了,硬是一句話也不解釋。

撞開邵丘揚的身子,扭頭就要跑。

而我被邵丘揚按在牆上,就像一塊證據似的。

“站住!”他吼。

“你別誤會,我只是在向杜老師解釋,今早的事真的跟我無關。”陶藝琳捂着臉頰,美麗的眼睛往旁邊輕輕轉。一轉就掉出晶瑩的淚水,我見猶憐。

相比之下,我哭得真是太沒有美感了。擡手抹了抹臉頰上的淚涕,我說陶藝琳,你敢再侮辱我父親一個字試試!

“夠了!”邵丘揚把我釘在牆上:“Jenny,我當然可以相信不是你。畢竟這些手段,看起來更像是我以前的風格不是麽?你最嗤之以鼻了吧。

但是今天的事,我不會随便讓七月受委屈。是誰做的,我會查清楚的——”

“呵呵,那你就當是我做的吧。”陶藝琳甩開邵丘揚的手,只有一只手,因為他的另一只手正捏着我呢!

我本來就又惱又火又氣又急,抓是抓不開,打又打不到。最後上嘴一啃!

邵丘揚叫了一聲:“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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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廢話!我不管你信不信她,可是她剛才……她剛才說的是什麽混賬話!”

“杜七月你夠了!”邵丘揚放開手,拎着我塞進隔壁的休息室:“別鬧了行麽,你想我好不容易維護起來杜老師的正面形象被人家當瘋狗麽?”

“邵丘揚,你以為是我在無理取鬧麽?”

剛要飙出的淚水被他一把按在懷裏,其實我很喜歡邵丘揚襯衫上的味道,有時候淚催,有時候淚止。

他将我摟住,耳語低低入心:“七月,就算為了我,可以把委屈咽一咽麽?”

我哭了,我說我也知道時間還短,可是我真的不願意告訴你——你曾經深愛的女人是個多麽惡毒的貨色。

“我不在乎了,只有小孩子才會因為得不到而哭泣,成年人……只會因為失去而悲傷。我不會浪費大把的時間和生命去思考我這輩子第一愛的女人是誰,第二愛的又是誰。我只想珍惜值得的那一個。

七月,以後,盡量不要再跟她沖突。我只能把這話對你說,因為我當你是自己人。”

我在他肩膀上啜泣了好一會兒,最後抽着鼻子點點頭。我說我盡量,以後見到她就繞着走。不管她說我什麽,我不生氣就是了。

“但我不會再讓她傷害你。”我堅定地咬了咬牙。

“呵,她傷不到我了。”邵丘揚吻了吻我的額頭,拖着我的手出門:“餓不餓?去吃東西吧。”

“不——”我揉揉眼,我說我要去找何許。

“找那家夥幹什麽?”

“我……”我輕輕拉了下邵丘揚的衣襟。我問他:“你,真的很想要個小孩子麽?”

“小孩?自己生的總是喜歡的,”男人的眼神有點奇怪:“但也沒有那麽迫切,你養好身體再說。”

我搖搖頭,我說是不是如果你沒有孩子的話,就不能繼承邵家的産業?就算你為青樊灣的項目嘔心瀝血,也只是個替人打工的?

“這是爺爺上一輩傳下來的祖訓。”坐回到車裏,邵丘揚沒有急着發動,也沒有刻意回避這個話題:“當年我們家長子走失以後,我媽一度換了嚴重的抑郁症。怕她再出無望,我奶奶才慫恿我父親和王子琪在一起。

當然,男人管不住自己那檔子東西,說別的都是借口。

後來我媽生下我,我爸也試着想要求她原諒。但是爺爺奶奶的意思是必須要把王子琪的兒子接回來養。我媽那麽驕傲,當然不肯受這樣的委屈……”

“那你父親後來是怎麽過世的?你…….聽你的口吻,好像沒有想象中恨他。”我小心翼翼地問。

“恨總是有些的。小時候他來國外看我的時候,我都是手邊有什麽就砸他什麽的。但我媽走了以後不到半年。他就肝癌過世了。大夫說,是積憂成疾,估計也是随我媽去了。

事情都這麽久了,還有什麽原諒不原諒的?至于王子琪和我家大哥,就算各有算盤,但表面上也總還是沒有什麽傷天過節的一家人,客客氣氣罷了。”

我其實蠻意外的,以前一直覺得邵丘揚是個睚眦比較的人,其實他的性情很純很真,對是非概念什麽的拿捏的很随性。

看起來陰暗城府,其實給自己留下的很多都是豁達的正能量。一些行為不過是專門用來惡心別人罷了!畜生!

“其實問你問了這麽多,我就是覺得,萬一你沒有孩子的話——”

“我說了不着急,你不用那麽迫不及待以身相許吧?”邵丘揚壓過來,座椅咕咚一聲。

“不是,我——”

“以前,Jenny也說過并不想生育。她大概是覺得會影響前途吧。”

“啊?那你都能同意?”

“我又不在乎邵家那幾個錢,我有能力有技術有滲透北美和東南亞的人脈。換個品牌一樣能把産業做大做好。王子琪要是聘我當CEO,賺錢還不用背股市風險呢。”

我說你真想得開,但言外之意酸酸楚楚的——這男人,曾愛那個女人愛到什麽地步啊!

想到這兒我心裏更亂了,我說你還是送我去找何許吧,我好久沒見他了,有點想他。

“他回家了,他爸媽把他接到巴厘島養傷去了。”

“哦……”

我心裏忐忑不安,明知道陶藝琳可能是在跟我打心理戰術呢,但還是覺得放不下灑脫。畢竟,毫無意識地被人家拖進去開一刀的是我唉!

我相信何許的為人,但我有點不敢賭注人性的弱點。

就算不是為了阿珍,光那天我在病房外偷聽到的信息來判斷——何許說不定早有什麽把柄在陶藝琳那。

我突然覺得這個女人的可怕之處并不在于她想跟我搶男人。而是在于,她好像什麽信息都在掌控,什麽人都敢威脅。她,真的就只是一個漂亮又高傲的芭蕾舞演員麽?她背後的團隊支持,也真的就只是單純的演藝公司麽?

下午邵丘揚說公司裏有事。讓我回家休息。

“把東西都收拾收拾吧,我家裏還缺個菲傭。”

我說你滾,我還沒想好呢。

“我可是在上萬人的禮堂裏宣布過的,你要反悔的話,就連齊楚都不能同意。”邵丘揚拄在方向盤上一臉壞笑地看我:“這好不容易打造出來的人民教師女英雄形象,會被別人誤會成始亂終棄的蕩婦!杜七月,這次你再也不能抛棄我了。”

我:“……”

我說那好吧,但我是要去做少奶奶的,你別想我給你洗內衣褲。

“那也要先脫了才有的洗!”說完他就在車上對我上下其手,鬧得空調都不答應了,嗡嗡亂響的。

“好了,我先走了,晚上電話你。”邵丘揚下車把我送上樓梯:“對了,這個豔舞照的事我會叫人去查,你不要太有壓力。”

我說無所謂,我才不在意,人紅就是是非多嘛。

邵丘揚只動了下唇。沒說話,但我讀出他擺的口型好像是‘你紅個毛毯啊’。

“但我不一定會告訴你結果。”轉身下樓的時候,邵丘揚說。

我點點頭,說我懂的。

如果真的是陶藝琳,他可能就不會願意告訴我了吧?我這樣想。

“因為我會覺得很沒面子。把一個曾經那麽驕傲的女人,逼得跟我自己一樣下三濫。”邵丘揚說。

我睡了個午覺,心裏還是不能踏實。于是起來去了家附近的一所綜合型三甲醫院,挂了婦科直接約B超。

“沒什麽問題,跟單子上顯示一樣,左側輸卵管手術功能性切除,子宮恢複的不錯,好好調養身體就沒事了。”大夫看了我的報告後這樣說。

“那這麽說,我還可以懷孕?”我激動道。

“這我不能保證,單外科看下來并沒有什麽不孕的隐患。但缺失一側輸卵管總是會影響概率的,如果有心要孩子,可以夫妻雙方配合着來做個檢查,人工促排之類的,只是麻煩點罷了。不過你還年輕,順其自然最好,也不用那麽急。”大夫大多不敢把話說死,但有了這番信息我也算是踏實了不少。

我就知道何許不會那麽對我的,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險把他從淫窩裏救出來的啊!呃,好像歧義了。

心情稍微好了那麽一點,我坐在樓下的奶茶店點了杯飲料。翻口袋買單的時候,那張豔照一不小心飄了出來。

我看着看着,恍惚間很想抽兩個耳光給我自己。杜七月啊杜七月,你是怎麽淪落到真的會去那種地方呆過整整一年的!現在想想,都是噩夢一場。

昨天接到雲江醫院的電話,說石東的生母來醫院看他。他的情況時好時壞,有時喊着要見我,有時又不知道在喊誰。

邵丘揚個孫子,一口氣把療養費全停了。醫院的意思是,這裏一天七八百的住院費,如果他承受不了就只能趕出去了。

我心裏挺難受的,說不管怎麽樣,你們這兒有專業的醫生,最好能給他治治。我手裏還有三萬多塊錢,一并就都給打過去了。

精神創傷後的頭一個半月最主要,我們互相毀了前半輩子,我總希望他的下半生可以不要再那麽慘了。

而我這一身傷疤,一心陰影,就當鳳凰欲火焚身——阿不,浴火重生了吧。

那麽杜七月這個名字,從此與夜如瀾也不會再有瓜葛了。

我看着這張照片上的背景,明顯也是從夜如瀾的場子上截下來的。背後那個裸女形狀的噴水池,太有标的性了。而畫面上跳舞的女人胳膊腿很嫩,說不定又是桃姐從哪淘弄過來的小妹妹。

我想把照片撕撕碎,以不要臉的女英雄形象繼續勇敢地生活下去,可就在手捏着邊緣打算用力的時候。腦中突然嗡了一下,一道亮光咔咔閃過——這是?

照片的背景全是黑壓壓的一衆人臉,在曝光恍如白晝的舞池中晃動。其中有張側顏,好像特別熟悉!

這不是譚馨兒麽?我差點失手打翻了飲料!

我那個失蹤了三天後,媽媽來退學——但至始至終我都沒有再見到本人的學生!

雖然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晰,但譚馨兒的側臉很寡,有種漢代古典美女的氣質,我确認我不會看錯。

她……怎麽會在夜如瀾?

當時我就丢下半杯奶茶跑出去了,直接攔了一部車來到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用再踏入的會所!

“哎呦七月啊!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來我這個小雞窩呢!”桃姐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三百六十度旋轉給我按沙發上去了。

“你看看你,這氣色這打扮,我當初怎麽說來着?這麽多姑娘,一看七月你就有富貴相。現在那個二少對你怎麽樣?跟你說,那種不常玩兒的男人,最舍得出錢了。”

“桃姐,”我可沒心思再聽這老媽咪給我絮絮叨叨的,天都快黑了,邵丘揚說不定已經回家在等我了。

“你看看這個姑娘,有沒有在你這裏?”我翻出手機,找到一張之前學校春游活動的集體照:“她叫譚馨兒。今年二十一。長得不算漂亮,身材苗條偏瘦。”

“呵,我這兒的姑娘你又不是不知道,跟過篩子似的唰一會兒一批,哪裏記得住啊?”桃姐一邊锉指甲一邊漫不經心地瞄了一眼。

“桃姐,我……我說真的,這姑娘對我很重要。”

“幹嘛!從良了,當警察啦?!”桃姐眼睛一翻:“還盤問起老娘來了?告訴你杜七月,你可有兩個月沒給我進一分錢賬了。先拿錢,拿完再說。”

我說桃姐,我有正經工作的,以後也不會再來夜如瀾跳舞了。而且邵丘揚不是我的傍家,我們是認真在一起的。

我也知道認真這兩個字說給桃姐聽,估麽着能笑出她的肱二頭肌。但我說了就是說了,燕雀安知鴻鹄之志?我的愛情,輪不到伎女來評價。

“桃姐,我身上就帶了一千塊。你要,我就當是買這個妹妹的下落了。但這不是抽成,我也絕對不會再做這種事。”

“哈哈哈,杜七月你腦子沒毛病吧!”桃姐點了點我的額頭,我厭棄地甩開:“你丫賣一次也是賣,裝什麽清高!真以為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啊?就憑你那個三分鐘修補的病歷單,我就能讓那二少把你掃地出門你信不信!”

人性本然,嫉妒生恨。

當我落魄的時候桃姐也算是對我夠意思。但當我終于跳出泥淖,想要過有尊嚴的生活時,她又會恨不得我跌回原處跌得慘慘的。

我說桃姐,算我錯了行不?我喝水不忘挖井人,将來真的飛黃騰達一定好好報答您。求你告訴我這個妹妹的下落,她很重要。

“我是真不知道。”桃姐吸了口煙:“我們夜如瀾不比以前了。你走了,阿珍也走了,小鳳小妮都走了,現在啊,客人有的都是自己帶來帶去,多少妹妹連我都叫不出名字呢。

咱八點才開業。要麽你等着,一會兒自己自己在這兒找找?不過我可告訴你杜七月,要是敢沖撞了我的客人,我不客氣喲。”

“桃姐放心,我保證不給你惹麻煩。”

保證個屁,我現在都能預料得到,要是真的在這兒找到譚馨兒,我說什麽也得把姑娘拽回去!

我是譚馨兒的老師,我曾犯的錯,無論如何也不能讓我的學生去犯。就像以前有個姐妹,不知道是哪個嫖客的孩子,被她給堅持生下來了。還說要送女兒念重點,上大學,為了她可以一輩子不用挨這種幹,她寧願自己被人幹死!

可就在這時,保安小趙沖了進來:“桃姐,外面——警察來了!”

“啥?”桃姐一拍大腿:“我這還沒開業呢。警察吃飽了撐的啊!”

“不是一群,是……是,一個,就一個。說要進來問您幾句話?”

說話間,一個高大的便衣男子已經走進來了:“你就是夜如瀾會所的老板李桃蘭吧?”

聽着聲音有點耳熟,我一擡頭,就看到梁希哲站在逆光大廳門口處,比門神還有安全感!

“杜老師?”

“梁警官?”

桃姐也蒙了:“七月啊七月你可真不夠意思,桃姐我對你不薄吧,怎麽還弄個警察兄弟上門給我眼藥看啊?來來來,警官兄弟,咖啡還是茶,請坐請坐!”

我尴尬的不行,幾乎不敢擡頭去看梁希哲的眼睛。要麽我爸常跟我說,什麽叫一失足成千古恨。我就這麽點破事,現在男一男二男三號全他媽知道了!

無奈之下,我舉起譚馨兒的照片,跟梁希哲說了來意。

“你也聽說她在這裏?”梁希哲劍眉一挑,桃姐那邊可不敢怠慢了。畢竟眼前這位可是亮警官證的人呢。

“你們說這個姑娘啊?我好像有點印象,但絕對不是我場裏的人。”桃姐盯着照片想了一會:“應該是某個客人自己帶來的,她犯什麽事了?沒成年啊?先說好可不關我的事,桃姐我一向做的都是規規矩矩地生意。”

“那你再看看,跟這個姑娘走在一起的這個男人你認識麽?”這時梁希哲也拿出了一張照片,看成色應該是遠距離跟拍。

一個看起來四十幾歲的男人,大晚上的戴着裝逼墨鏡,穿一花襯衫。而跟在他身後的那個姑娘——正是好久沒見本人的譚馨兒。

桃姐稍微有點慫了,端着照片半天抖唇不說話。

“這個男人經常來夜如瀾吧?”

“來是來,但也不算經常吧。”桃姐說:“道兒人叫他文哥,一只眼睛據說是瞎的,所以常年戴着墨鏡。有時候他會帶不同的姑娘過來玩,也有些時候會從夜如瀾帶走,但是沒有一個姑娘能出現三次以上的。

反正,來的就是客。文哥沒難為過我,我這裏自然也不會瞎打聽他的事兒。怎麽,這個小妹妹是七月你家親戚啊?長得倒是挺不錯的,就是瘦了點。”

“他們最後一次出現在這裏是什麽時候?”梁希哲問。

“這我哪記得清啊?反正文哥前兩天還來過,沒帶姑娘,從我們這兒點了青青的臺。”

“那青青呢?”我畢竟在夜如瀾待了有一年,那個叫青青的我也認識。是個矮矮小小的姑娘,才十九。

“我不是說了麽?文哥帶出去的姑娘,沒一個能回來的。唉,也不知是吃了還是煮了。”桃姐一臉苦逼地瞅瞅我,又瞅瞅梁希哲:“總之警官先生啊,我可是光榮的納稅人,從來不惹是生非的。夜如瀾這麽多年,靠的都是我桃姐的人格魅力,不信你問七月——”

後來梁希哲擺擺手,收起了照片:“如果再有什麽情況,或者這女孩再出現的話,請你立刻通知我。”

“哎呦我的警官大兄弟你可饒了我吧!”桃姐立馬放躺了:“文哥是什麽人啊?那是從紅龍幫虎爺那裏分出去的刺頭,連虎爺都得敬他三分。就我今天跟您說這些話。都是提着腦袋履行的公民義務!”

我也知道桃姐一開話匣子那就跟大姨媽血崩似的。但是此時此刻,我全部的擔心都放在了梁希哲那嚴肅的神情,以及越發有點兇多吉少的譚馨兒身上了。

離開夜如瀾後,梁希哲邀我去了隔壁的一間茶餐廳。

盯着純潔無暇的桌布和面前茶香四溢的瓷杯,我心裏仿佛一團亂麻塞着。

“杜老師?”

我苦笑一聲擡起頭,說梁警官讓您笑話了。

“不會。我,其實我們專案組盯了夜如瀾有大半年了,以前就見過你跳舞。”梁希哲給我夾了些菜過來,客氣的氛圍反而愈發醞釀尴尬。

我說哦,那謝謝你,沒有那麽早戳穿我。

“沒什麽,我們做警察的,最善于的就是從謊言你找真相,從無奈裏找苦衷。杜老師您是什麽樣的人,我四年前就看的明白。”

梁希哲的評價讓我有點坐立不安,喝了兩口茶,我問他那個叫文哥的男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抱歉這是我們的機密,不能跟你透露太多。”梁希哲表示,紀律和原則很重要:“我只能說,他是個非常危險的人物。手中掌控着整個T城地下販毒集團的第一道網,而他本身也是個瘾君子,色情狂。”

“色……”我背脊一寒,差點被水嗆到。

“杜老師我不是有意吓你,但如果你的學生譚馨兒真的跟這個文哥有關系的話——”

我說不會的!譚馨兒只是個身家清白的小姑娘,怎麽會惹上這麽可怕的人呢?

“就是因為身家清白,無權無勢,真要是出點什麽事家裏才好擺平。這段時間裏,疑似跟文哥有關的少女命案有兩條了,我們一直找不到證據,只能派人盯梢。

譚馨兒從一周前就沒了蹤影,而她家裏那拎不清事實的父母還說女兒是去外地參加培訓了。”

我傻傻地盯着茶杯裏的葉子,心寒徹骨。我說這麽說,譚馨兒退學的那些借口都是騙她媽媽的咯?她真的是……堕入歧途了?

“我們無法知道姑娘事自願還是被動的,但是她出入這樣的場合并接觸了這樣的人。基本上……可以斷定……”

我眼前開始浮現出舞蹈房裏,那姑娘刻苦認真的臉,開始浮現出她年邁的母親眼裏閃爍的希冀之光,甚至開始浮現出她男朋友,那個叫徐飛的高個子黑皮膚男孩一口一個堅定的信任。

我說梁警官,你就告訴我實話吧。你們找到譚馨兒了沒有?不管是活着的,還是——

“沒有,目前還沒有。”梁希哲嘆了口氣:“已經報了失蹤,目前的線索指向,她最後就是和這個文哥在一起。

可是無論我們怎麽想辦法,也拿不住那個老狐貍的尾巴。這種人,交道打太多次了,沒法抓到把柄的話都是徒勞的。”

我能理解梁希哲臉上的遺憾和不甘,警察眼看着壞人作惡卻不能阻止,那種心情跟我做老師的看着學生堕落而無力挽救——是差不了多少的。

“梁警官,我有件事要舉報!”想到這裏,我的淚水一下子就流出來了。突然的失控幾乎吓壞了眼前這個看似風浪不驚的警官。

“杜老師你怎麽了?”

“我的朋友,我有個朋友——”

我一邊抽泣,一邊把阿珍的事說了。

我說梁警官,我一直以為她是因為有些誤會才故意自暴自棄跟我賭氣,可是現在想想,哪怕你們把她抓進去關幾年,我也不敢再想像她跟那些可怕的人混在一起是什麽下場!

我說我親眼看到過阿珍吸毒,在洗手間裏用錫箔紙,我不懂那是什麽品種,但是她的樣子好吓人。

“她跟紅龍幫的虎爺在一起,上一次見面到現在,有快兩個月了。我已經……已經好久都沒有她的消息了。”

梁希哲遞紙巾給我擦臉,我哭了好半天才穩住了情緒。

“杜七月,別擔心,我們有人盯着這幾個重點人物,你說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很高很瘦?聽說是劉二虎的新馬子。不過近一個來月,劉二虎在東南亞那邊活動,我也不太清楚那個女人的動向。”

我連連點頭。說她是阿珍,一定是阿珍!

“我求求你梁警官,一定要把我的姐妹解救出來。他們那些人作惡多端,難道不能一網打盡麽?”

“要一網打盡很容易,可是他們還有上家。不管是毒源還是那些不知來歷的坐臺女,牽扯的是後面很大的一張網。重拳一旦出擊,斬草就要除根。

抱歉,在很多時候,我們必須要犧牲一些時機,希望你理解啊。”

“可是阿珍——”

“我盡量跟組裏商量一下,有情況會在一定範圍內通知你的。”

我擦幹了眼淚,連連點頭:“梁警官,現在我的姐妹,我的學生,好像都卷進了挺可怕的事件裏。我……我還能為你們做點什麽?”

梁希哲想了想,說:“如果可以,再提供給我們一些關于這些女孩的背景信息。我總覺得。有些女孩未必是自願的,但又不像是純粹以毒瘾方式來強迫的。哪裏說不太清楚的感覺——”

我說我知道,我回去會跟朋友以及學校的負責人商量。

梁希哲又幫我夾了幾筷子,他客客氣氣地點了一桌子,讓我挺不好意思的。但其實我并沒有什麽胃口,滿腦子想的都是阿珍和譚馨兒。

“吃點吧,菜都涼了。我們平日你執勤的時候都是餐風露宿,難能有機會坐在幹淨的餐館裏享用。”

我笑笑說,你們的工作又辛苦又危險,真是不容易啊。

“是啊,可是總覺得有使命感。有些案子不破,壞人不抓,我覺都睡不着。這和賺多少錢沒關系。”

剛剛來的時候我看到了梁希哲的車,不是警車,而是他自己的私車。低調的品牌,波瀾不驚的奢華,看起來家境應該是不錯的。我不是有心這麽勢利。但畢竟在夜如瀾那種地方混過,耳濡目染的總拿商标看人。

“不過說起懸案,我……”我小心咬了一口蒸餃,擡起眼睛看着梁希哲:“我的前夫醒了。”

“你是說,那個在四年前被打傷的石東?”

我點頭:“幾天前的事了,他這次傷得也不輕,精神有點錯亂障礙。可是我總覺得,他好像記起了四年前的一些細節。”

我說梁警官你還記得麽?當初是你給他做的筆錄,他昏迷三個月後醒來什麽細節都說不出來——

“我當然記得,那份口供只能草草了事,而當初綁架你的整個事件動機和原委,也都是一筆糊塗檔案。”梁希哲說:“畢竟當事者三個人,你一直昏迷沒有意識,也不記得綁架者的臉。石東什麽都忘了,而你父親……他的口供同樣模棱兩可。最後案子只能按照尋釁滋事處理。”

“可是現在石東醒了,我們還能不能——”我雖然不了解警局的內部流程,但肯定不是你說要重新查就能重新查的!我小心翼翼地問,梁希哲也只能面有難色地攤了下手:“真的很抱歉,因為那件事過後我就被調去其他任務了,之後全由同事接手。按照道理,這樣的塵封結案沒有特殊理由是不能啓封的,而且我現在身在重案組,跳出去查別的事件也是很不符合規矩的。”

我說我懂,只是随便問問而已。

“說老實話,時間過得越久,我越是覺得我父親的過世好像沒有之前想得那麽簡單。呵呵,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不,其實我也有這個預感。”梁希哲看着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跟你形容,但杜老師的口供确實是我做的。

那時可能是我太年輕,經驗不足,很多當時沒有看明白的事……後來想想越來越不對了。”

我:“!!!”

我追問梁希哲,可是他卻搖頭說很多都只是種感覺,無法表達得很明晰。

“不過你別急,雖然我暫時不方便親自幫你查。但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人。”

說着梁希哲遞給我一張橙色的名片——風雨兼程事務所?

“這個人叫程風雨,是我一個師兄的好朋友。在S市經營着一家口碑很好的私人偵探事務所。你……要麽提我的名字,收費不會太高。或者,我幫你打個電話。”

我說謝謝了,我可以考慮考慮。

已經快七點了,我看看時間,說:“梁警官要不今天就先這樣吧,再有什麽消息我們再聯系?”

“送你一程?”

“哦,不了不了,我回去很方便。”告別了梁希哲,我沒有馬上回家,而是乘了一部公交來到了譚馨兒的家。

去年做家訪的時候我來過一次,印象裏,那戶人家的住房條件甚至不如我和石東最後的那個廉租房。

不到十平米的卧室,譚爸爸長年癱瘓在用硬紙板搭建起來的角落。譚媽媽早出晚歸,靠批發蔬菜過生活,硬是拉扯了一兒一女。譚馨兒的弟弟也争氣,重點高中的保送生,成績名列前茅的。

其實像這樣的人家,不管是政府福利部門還是一些社會公益人士,都該做些捐款慈善來幫助一下下的,也好過讓馨兒走上那樣一條不歸路吧。

可是真沒想到,一進譚家的小門,我竟看到齊楚也在!

“七月?”

“齊楚?”

“啊,杜老師也來了!”譚媽媽大概是剛剛收攤回來,身上藏藍色的工作服都還沒換了:“真巧啊,今天齊校長也——”

齊董不是校長,但老人家也分不出這許多詫異,好在她沒稱呼齊廠長......

“快請坐,快請坐!”譚媽媽笑容可掬,一邊張羅着邀我進來,一邊又忙着倒水。剛轉身又回來了,尴尴尬尬地把桌上那一摞鈔票用臺子布包上帶走!

我一臉茫然地看着齊楚,然後坐身過去,小聲問:“你來給她……錢?”

“恩,就當退學費了。”

我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表示不信,我說齊楚,我剛剛跟梁警官談過。我覺得馨兒有問題啊,這才專門跑過來問問人家父母。

“噓,別把人家爸媽吓着了。”齊楚坐直身子,往外面看了一眼。

我有點忐忑,實在理解不了齊楚随時随地淡定自如的從容到底是從哪來的。

“就只有一點茶葉,杜老師您別客氣了。唉,我們馨兒啊,有這麽好的老師關心着還不知道珍惜。”譚媽媽重重地嘆了口氣:“等她回來了啊,我非得好好再勸勸她。

“你放心譚媽媽,譚馨兒同學的學籍我們還保留着。如果以後,她還願意過來進修,我們随時歡迎。”

齊楚的話聽起來随和又客氣,但我卻始終懸着一顆心。

我說譚媽媽,馨兒最近到底有沒有回來過呢?

“哎呦,她們公司培訓,出差有半個月了呢。隔兩天倒是會有電話過來。我跟你說杜老師,我們馨兒運氣真的不錯,說老板特別器重她,先去培訓一段時間,然後還要送她出國進修呢。這才剛剛工作了幾天,就寄回來好幾千塊錢了。我家小君的學費可就有找落了!你們看,裏面這些獎狀啊,照片啊,都是她弟弟小君的。”

說着,譚媽媽一臉自豪地指向裏屋,狹隘的小隔間裏,隐隐約約飄過來一些臺燈下的辛苦。

馨兒的弟弟,這是要高考了吧。

我的手扣在沙發上,胸腔裏充斥着無數的愚蠢和謾罵。我恨這個得意的母親,永遠不知道那幸運背後的真相是怎樣的。

也恨馨兒這個傻乎乎的姑娘,也曾跟我一樣拿着愚蠢當善良。用最不應該出賣的東西去換取一點點希望。

手背上猛地一暖,是齊楚。

“七月,控制點情緒。”

我點點頭,抽出了手。

譚媽媽出去外面的夥房,可能是去翻翻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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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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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