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莫文阗眼睛微眯,冷氣還沒放完,蕭旻明便說:“教官,您是不是隐形眼鏡掉了啊?我看您剛剛老眨眼。”
旁邊的工作人員:“啊?”
剛剛他同時看幾個屏幕,沒感覺莫老師看不清啊?
莫文阗确實有一點點近視,平時會佩戴隐形眼鏡。
這會鏡片其實沒有掉。
他明白蕭旻明的話中話——眯什麽眼睛啊,反正說都說了,還能怎麽的?
也就是眼前這個小鬼頭忒不要臉了,明明是她在背後說人壞話,拆穿了還破罐子破摔,擺出一副“就是說了,不要再看了”的嚣張态度。
莫文阗不怒反笑,他說:“嗯,是掉了一只,我去換一副吧。”
說着便要走。
蕭旻明舒坦了,對嘛,快點走,不然又要找她麻煩,這人可不是空有外表的繡花枕頭,對付他可費力氣了。
就在這時,莫文阗話鋒一轉:“路上有段路很黑,我眼鏡掉了看不太清,能否麻煩蕭小姐帶一下路。”
“……”蕭旻明暗自懊惱,她好像挖坑給自己跳了,但她又不得不說,“……沒問題。”
“謝謝。”謝得很沒有靈魂。
“不用。”不用得也很不走心。
兩人正欲離開,工作人員問:“那錄像……”
說着,他瞟了蕭旻明一眼,眼神有些小心翼翼。
剛才莫老師和蕭旻明都注意到給親人打電話的影像去了,工作人員卻重看了一遍夜間集合時田櫻在宿舍門口磨蹭的影像。
說真的,雖然沒有直接拍到,但他畢竟在圈內工作挺久了,八卦的嗅覺還是有點,他一看就覺得田櫻的停留不一般。
工作人員才跟着拍了兩天,心中就有了偏好。
蕭旻明認真又有實力,田櫻故作大方還時不時搞事,心向着誰很明顯了。
所以他這個時候問了一嘴,也相當于隐晦地提醒蕭旻明。
蕭旻明擡眼,把田櫻的小動作又看了一遍。
其實就算不看,她都知道是個怎麽回事。
她微笑,直接定義到:“阿櫻應該是不小心吧。”
“那個鎖是有點過于靈敏了,鑰匙也一直在門上沒取下來,有時候不小心,袖子帶一帶很容易帶上。”蕭旻明還增補說明了一句,“沒事,沒事,這不是沒遲到嗎?”
工作人員聽她這麽說,也不好多提什麽。
莫文阗不着痕跡看了她一眼。
當即便認出蕭旻明這溫柔和煦的微笑,太過完美,所以假得厲害。
莫文阗心中冷哼。
口不對心。
某人心中指不定一肚子壞水在使勁翻滾呢。
蕭旻明和莫文阗往宿舍樓走去。
兩人要經過一段黑路,那邊的路燈壞了,路又比較坎坷崎岖,容易摔跤,這也是莫文阗“掉”了隐形眼鏡後,讓蕭旻明帶一下路的原因。
他們身後是有攝像大哥跟着拍的。
但莫文阗和蕭旻明有話要講,有些話、有些關系,暫時沒辦法展現在鏡頭前,于是兩人很有默契,在黑壓壓的路上快走一段,又假裝迷路繞了一段。只一個轉彎,攝像大哥就跟丢了兩人。
剛一獨處,莫文阗就毫不紳士地上了手。
他快準狠地一把掐住蕭旻明的臉頰,拉了拉,“誰公主病、玻璃心、理想主義、強迫症,還不是個人了?”
這記性……蕭旻明心裏叫苦不疊,面上也在拼命賣慘:“疼,好疼,掐出印來了,等下影響拍攝啊!”
他自己下的手,掐了這麽多年,很有分寸。
莫文阗絲毫不心軟,就等着某個小鬼頭認錯服軟。
蕭旻明企圖賣萌。
……但沒有用。
她汪的一聲假哭出來,“文阗哥是魔鬼!”
莫文阗冷着臉說:“哦,還給我又加了個罪名,我看你挺不錯的啊。你以前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現在以為蕭叔叔住得遠,沒人治你了是吧?”
蕭旻明爸爸的身體一直不太好,蕭旻明害怕他生氣,雖然皮得厲害,但通常在她爸面前都會試圖裝乖。
別人拿捏她這命門沒用,莫文阗拿捏,就很有用。
原因無他——文阗哥更讨自家親爹喜歡。
就像皇帝身邊的那個得寵的佞臣一樣!
蕭旻明:“要不是你偷接我爸電話會有這事?而且就這麽點小事,你也要去打小報告?”
“蕭叔叔懶得理你,是他讓我接的,此其一。”莫文阗冷笑,“其二,這麽點小事确實不值得打小報告,可是,我可以添油加醋。”
蕭旻明:“……”
莫文阗用眼神告訴她他真會這麽幹的。
蕭旻明欲哭無淚。
這可不就是皇帝身邊最不要臉最小心眼又最記仇的佞臣嗎!!!
“對不起,文阗哥,我不該在背後說你壞話,臉頰好疼哦……你能不能放開我?”蕭旻明服軟了,正兒八經地道歉。
莫文阗松手,說:“嗯。”
姑且接受。
蕭旻明:“我下次說你壞話,一定不會讓你發現,你放心吧。”
“…………”
看見莫文阗額頭青筋又凸出來了,蕭旻明的心情就舒暢了。
一點無聊的皮扯完,兩人一邊慢悠悠地往宿舍走,蕭旻明一邊說:“你工作那麽忙,卻跑來這麽個累死人的節目當嘉賓,剛剛我跳窗你生氣,還罰我,結果自己偷偷去找害我的兇手,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不就是不放心我嗎?”
“哎唷,關心我就直說啊,你這人怎麽這麽別扭?”蕭旻明非常直白地抱怨到。
莫文阗板起臉來:“誰關心你了,別自作多情。”
語氣是很嚴肅,可臉頰微紅,倒讓蕭旻明不覺得他冷臉,只覺得他傲嬌。
蕭旻明還是那個調調:“知道,知道,你心裏住着個小公舉嘛,我不拆你臺。”
“蕭旻明!”莫文阗都要惱羞成怒了。
真的是一點老底都要被這不可愛的小鬼全部揭穿,她才甘心嗎?
可蕭旻明還不罷休。
她說:“而且我猜到了哦,為什麽我們在近期結婚了。”
“……”
“我了解到之前‘我’的財務狀況并不好,而我爸療養院的開支不小,你是因為要照顧我爸吧?”
莫文阗沉聲說:“好了,到此為止。”
有些話,蕭旻明卻要趁機說個明白。
她站到莫文阗的身前,直視他的眼睛,說:“文阗哥,我爸是幫過你家的忙,但他這個人你知道的,他不需要你為他做什麽,你也并不欠我們什麽。而且就算要幫忙,你何必把自己搭進去?”
從少年成長為青年,莫文阗的眼睛還是一樣漂亮。
琥珀似的,幹淨剔透。
蕭旻明看着他,仿佛看到了他藏在成熟外表和帶刺性格下的靈魂。
如他眼睛一般幹淨剔透,最純粹的,少年一般的靈魂。
莫文阗只是說:“蕭叔叔我不可能不管。”
同樣還有蕭旻明。
不論他對蕭旻明抱着正面也好、負面也罷的情感,他都不可能撒手不理。
蕭旻明忽然驚懼地大喊:“啊啊啊看你身後有個半透明的白影!是不是鬼?!”
莫文阗:“!”
男人其實害怕神神鬼鬼絲毫不馬克思主義的東西,他渾身僵硬,半天不敢回頭。
蕭旻明勾唇一笑,“騙你的,文阗哥,你這人就是喜歡強撐,何必呢?”
她走過去,踮起腳摸了摸莫文阗的腦袋。
頭發上沒上多餘的發蠟,他的頭發柔軟順滑,手感很好。
蕭旻明說:“我回來了,我自己能照顧自己,還能照顧很多人,所以你不用再擔心我了。”
莫文阗垂眸。
他此時很安靜,視線驀地變得柔軟。
心間也仿佛軟化了下來。
夏季郊區的夜晚,蟋蟀和夏蟬的叫聲很盛,莫文阗的心裏卻一片寧靜。
“就算你擔心我……”此時此刻,蕭KY理直氣壯地說,“……那我也不會聽你的大道理。”
莫文阗:“……”
蕭旻明繼續KY:“你心裏住個小公舉,我也是個小公舉,我才不要聽你的。”
莫文阗真是無語萬分。
他就知道感動都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莫文阗拍掉蕭旻明的爪子。
他反過來揉了她的腦袋一把。
“不,你不是小公主,你心裏住着的,是開疆破土披荊斬棘的勇士。”
頓時蕭旻明的心裏,也軟成一片潔白的雲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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