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沉淪（六）

說實話，這吃的真的很難吃，作為美食家，唐雨嫣以為她絕對吃不下去，可是等到她停下來，她已經吃完了所有的菜，留着一個空盆放在地上。

女子看到空盆，有露出了笑容，伸出受傷的手摸了摸唐雨嫣，“乖。”

女子蹲下想拿起盆，卻因為左腿的疼痛，無法蹲下，最後打算狠下心疼一下也就過了，蹲下拿盆。卻看見那只白色的貓咪叼起了空盆，直立起上身，将盆遞給她。

女子的眼中是不可掩飾的驚訝，覺得這只貓真的很通人性，笑容也更加溫柔，“嫣嫣…”

唐雨嫣将空盆遞給女子後，轉過了身，跳上了床。

女子以為唐雨嫣生氣了，雖然有點失落，但是還是笑了笑，拿着盆關起了門，嘴角輕柔，“要是我的孩子還在，也這麽乖吧？”

她的眼中悔恨多于懷戀，讓她的神情更為蒼老，一眼看過去，寥落而凄涼。

過了許久，唐雨嫣才從進食中結束，想起對紅煙的承諾側過頭，有些抱歉，“那個…紅煙啊，我不小心…”

紅煙搖了搖頭，蹲在了唐雨嫣身邊，輕輕說道：“嫣嫣，你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唐雨嫣眼睛一亮，來了！

壓抑住她內心的興奮，唐雨嫣點頭，“好啊，如果你願意，我是你最好的聽衆，我們可是好朋友。”

紅煙眼中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但是卻沒有拒絕，示意唐雨嫣靠着它，然後開始說起了它的經歷。

紅煙以前并不是紅色的，它有一身美麗的淺色皮毛，溫軟而順滑，深受它的主人的喜愛。但是突然有一天，那天早上它的主人，跟往常一樣，走出了房門叮囑它等待他回來。

他卻并沒有回來，從白天等到黑夜，不知等了多少個日日夜夜，直到房間的門再次打開，進來的人卻拿着一把斧頭，看到它露出笑容。

它太累了，全身沒有一點力氣，眼睜睜看着斧頭落下，以及那個男人背後，它的主人，數着錢，看着它的眼神…

那時它的心裏只有一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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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要報仇！它要殺光背叛抛棄它的人！

一股怒意從它胸口傳來，滾燙而而讓它充滿力量，它看着它的皮毛慢慢變成紅色，體型開始變化，牙齒和爪子開始變長，背上長出了倒刺，忘記在基因裏的力量開始覺醒！

它撲過去殺死了拿着斧頭的人，在它撲向它的主人的時候，那個人閉上了眼睛，笑容中有些釋然。

于是，它改變了主意，将它原來的主人吞入腹中。

每當有一家人來到這裏，都會被它殺了，因為它只剩下一個執念，殺死所有住在這裏的人類。

聽完了這個故事，唐雨嫣眼睛有些濕潤，紅煙舔了舔她的淚水，“其實…你來是為了什麽，我明白。”

唐雨嫣身體一僵，“你，你知道？！那為什麽…”

看着紅煙沒有任何的攻擊動作，唐雨嫣緊繃的身體才放松了一點。紅煙猛得一撲，将唐雨嫣壓在床上，眼中光芒忽明忽暗，它的聲音勾魄，卻帶着痛苦，“我也累了，殺了這最後一個男人。嫣嫣，你說我還能回到從前嗎？”

唐雨嫣沒有掙紮，用尾巴掃過紅煙的尾巴，将它勾起，“可以，我會陪着你，紅煙。”

眼前的紅煙身體開始變化，直到化作一個怪物的模樣，像一道閃電，消失在房間門後。

但是…卻沒有傳來慘叫聲。

唐雨嫣心裏一冷，沖出了房間，看見那個中年女子手裏拿着一把刀，插入了紅煙的胸口，嘴裏念叨着：“終于…終于找到狂化的貓了…你的命…你的九條命就都給我吧！哈哈哈！”

男人已經化作了屍體，而女子瘋狂的神情讓唐雨嫣全身發冷，毫無疑問，紅煙沒有想殺女子，可是女子卻從它的背後…捅了它一刀。

人性…

唐雨嫣感到悲哀，有些時候殘忍嗜血，都比不過貪婪可怕。它朝着倒下的紅煙跑去，紅煙的身體發出點點紅光，漫延開來，融進唐雨嫣的身體裏。

它帶着微笑，說道：“我已經對人類絕望，但是，最後…遇到了你，真好。”

中年女子一改平日的溫柔，惡狠狠地看向唐雨嫣，一臉癫狂，“只要…殺了你…”

唐雨嫣默默将爪子伸出，卻始終下不了手，直到…

“舉起手來！”

緊閉的大門打開，突然的光亮有些灼人，背着光，一個高大的身影，擡着槍站在那，一身正氣。

唐雨嫣眼前有些恍惚，紅煙，你看，那是光，你從沒有在黑暗裏。

身體一輕，唐雨嫣被一個熟悉的懷抱抱起來，龍易風揉了揉它的頭，看向有些震驚的李冬晟，他沒想到，唐雨嫣會是這只白貓？雖然可以辨別出她是人類，可是…居然是唐雨嫣？

那…龍易風說唐雨嫣會進到房間，他還以為…

李冬晟看向唐雨嫣的眼神溫柔了許多，擦肩而過的那只白貓，勇敢而堅定。她，長大了。

接着護衛隊的人出現在了門口，對着李冬晟敬了個禮，向房間走去，尋找兇手的屍體和處理這對夫婦的屍體。

唐雨嫣始終看着地面，那攤血跡，這是唯一可以證明紅煙曾經存在過的東西。證明曾經有一個被迫堕入黑暗的靈魂，終于回到了光明。

李冬晟有些擔憂唐雨嫣，她這個樣子，像是驚吓過度，但是想想他當初第一次執行任務不也是被血腥的場面吓到了嗎？

過了，就沒事了。

龍易風拍了拍唐雨嫣的頭，跟李冬晟說了一聲，離開了這間屋子。

直到回到家，唐雨嫣才回過神，她蜷縮起身子，微微發抖，只要想到那個場面，她的心裏就會變得灼熱，仿佛火焰在燃燒。

龍易風躺在她的身邊，看到她身上的一縷紅色毛發，眼神暗了暗，那只貓，将它奪走的所有生命都給了唐雨嫣，可是…現在的唐雨嫣已經無法從恐懼中走出來了。

龍易風想将唐雨嫣轉過來，卻是手上一痛，鮮血從傷口裏流出來，白貓看着他的眼神充滿敵意，卻在看清的瞬間，放松了下來。

唐雨嫣看到龍易風手上的傷口，輕輕地走過去，舔了舔，“對不起…我…”

龍易風輕輕勾唇，意味不明，“我也傷過你，這下我們扯平了。”

噗！

白貓變回少女，唐雨嫣撲進龍易風的懷裏，緊緊抱着他，如同抓着最後一根稻草一樣，“風，我怕…”

少年輕輕一笑，“別怕，我一直都在。”

李冬晟處理完現場，手機響了，看到來電顯示，皺眉，“喂。”

君傾的聲音聽上去有點擔憂，“你在現場？龍易風居然讓你幫他？這麽危險的案子…”

李冬晟打斷了她的話，“我的職責在這裏，你有事嗎？”

君傾那邊停了一下，很快又說道：“我在樓下，可以見一面嗎？”接着又說道：“這個原本是我接的案子。”

李冬晟剛想拒絕，聽到這句話，終是點了頭，“好，我現在下去。”

李冬晟吩咐好現場取樣，轉身拉開了隔離線下樓。剛下樓梯，就看到了那個美豔的女人，她站在那裏，沒了平時的輕佻，帶了些許認真。

那一刻，李冬晟的心，跳了一下。

走近君傾，君傾沒有以前的調戲，而是直接拉開了車門，“這裏不好說，跟我走。”

沒了熟悉的調戲，李冬晟竟然有些失望？他讓這個情緒從心裏出去，上了車。

車行駛出了院落，被隔離的護衛隊攔下，看到李冬晟後，放他們出去。

君傾沒有帶着他向市中心走去，而是朝着郊外而去，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君傾的沉默讓他有些不習慣，終于到了一個紅綠燈，李冬晟開了口：“這是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

車子行駛上了一條大路，路的盡頭是一座閣樓…

李冬晟皺眉，“談正事，你帶我來這戲樓幹什麽？！”

君傾早料到他會生氣，多年被他冷冷對待，君傾已經習慣，也不生氣，“去見穆月。”

“穆月？”李冬晟有些驚訝，關于穆月，他的了解只停留在多年前那場案子，那個絕世的戲子，以及…那個天才的律師少年。

君傾将車停在了門口，很快就有服務員過來接過車鑰匙，為她停車。

君傾先向裏走了一步，看到李冬晟不肯進去，終是無奈一笑，“走吧，你要的答案在穆月那裏，你不好奇？”

看到李冬晟依舊不動，君傾對着服務生說了幾句，服務生提着一個袋子過來，遞給了君傾。

君傾遞給李冬晟，裏面是一套休閑服裝，“喏，幫你準備好了，換一下？”

李冬晟的臉色才好了許多，脫下警服工整地放好，換上休閑服跟着君傾走了進去。

穆月已經等候多時，桌子上放着以前的糕點，一種名叫綠豆糕的糕點。看上去綠色的小小的一塊，卻散發着清香。

穆月将糕點放在李冬晟面前，又讓服務員送來了一杯綠茶，“請，李警官。”

李冬晟看了一眼，點頭，“多謝先生，不知，這次的案件先生可知情？”

穆月勾起一抹微笑，“穆某雖然只是一介戲子，卻也想為生活安寧做出貢獻。以前曾經聽說過，有人在研究一樣藥物，可以利用負面的情緒，使亞人或動物狂化。”

李冬晟喝了一口綠茶，“願聞其詳。”

作者有話要說：

要開始燒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