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周宇馨×雲黎】海妖

傍晚，天空像是潑墨一般的紅色，整個天空呈現出淡淡地溫柔光暈，清風徐來，卷起震震波濤，浪花拍落在沙灘上，留下一圈圈痕跡，幾只不想回家的海鷗還在空中盤旋，尋找着它們的樂子。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這片視野裏，那是個女孩子，她穿着一身白色長裙，在沙灘上轉着圈，晚風吹起了她的草帽，讓她不得不彎腰壓住飛起的草帽。

女孩子的眼睛長得很可愛，圓圓地杏眼眼角微微上挑，可愛中多了些甜美，只不過現在這雙眼睛裏卻帶着不開心，眉毛微微皺起，即使是海風也不能撫平她的眉眼。

女孩踢開腳邊的沙，似乎在發洩，又像是在玩耍，不停地幾下之後，腳下一空，她跌倒在地上，白色的裙子被沙石弄髒了。

終于是忍無可忍一樣，大顆大顆的淚滴從她眼角落下，她胡亂地用手擦着眼淚，“今天真是倒黴…嗚嗚嗚…連出來散心都會摔跤…”

哭聲在空無一人的海灘上回蕩，顯得尤為孤單，海鷗落到她的身邊，好奇地打量着這個入侵者，女孩淚眼婆娑地看着海鷗，想伸出手去摸一摸，海鷗卻朝着她叫了幾聲後飛走了。

女孩哭得更激烈了。

她就這麽讨人厭嗎？沒有人陪她玩，連海鷗也是見她就跑，回想起剛剛被男孩子搶走的棒棒糖，淚水更加止不住。

哭了好久，直到她感覺到身下有些潮濕，她愣了愣，看動漫曾經看過有人哭得淚水淹死人，該不會是真的吧？她的淚水把她自己淹了？

女孩定睛一看，不知何時海水已經漫到她的身邊，她的小腿已經被淹沒，只有五六歲的孩子身量還小，很快已經淹到了腰，女孩掙紮着站起身，腳下卻是不斷落下的細沙，她越慌亂，越是不能将腳抽出來。

她焦急了，她害怕了，身子在空中瑟瑟發抖，手腳并用地爬向岸邊，終于接着浪花，她被沖到了岸邊。

一身都濕了，臉上都是沙子，好不狼狽。

女孩一噘嘴，又想哭了。雙眼紅紅地，恨不得直接哭起來，卻突然停下了動作。

那是什麽聲音？

女孩擡起頭，朝着遠方看去，那聲音很遠，卻伴随着陣陣波濤湧進她的耳邊，很溫柔，很動聽的歌聲，像是春風可以撫平所有的傷痕，讓她忘記了悲傷和難過。

這歌聲像是有魔力一樣，讓她一步一步靠近聲源處，那淺灘上的一個洞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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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提起小裙子，撒起了腳丫子，在沙灘上留下一串一串腳印，被浪花輕輕掩蓋。

不知跑了多久，女孩到了洞穴，洞穴和沙灘上隔着一道縫隙，上面是不斷流動的海水，還有一塊又一塊的礁石，尖銳的外表讓她有些擔心，但還是小心提起裙子，一步又一步，扶着牆壁，走向洞穴。

傳說有海妖賽壬，人面魚身的海妖，飛翔在大海上，擁有天籁般的歌喉，常用歌聲誘惑過路的航海者而使航船觸礁沉沒，船員則成為塞壬的腹中餐。

這個歌聲會是那海妖嗎？

女孩如是想着，卻沒有害怕，更多的是好奇，和期待，她在想，她的歌聲這麽美麗動聽，是不是她很擅長唱歌？那如果她肯教自己，豈不是很好？

班裏有個女孩子唱歌特別好聽，她的周圍就有很多朋友，喜歡去聽她唱歌。

女孩心裏充滿期待，到了洞口，迫不及待地就走了進去，沒看清地面，碰到了一塊礁石，摔倒了。

聲音一起，歌聲停止了。

女孩有些焦急，她跑進了山洞，腳步越來越急，到了裏面，一道光從頭頂撒下，陽光下是一張石床，上面正坐着一個人，她的下身是魚尾巴，她的手臂卻是翅膀，潔白的羽毛及時在山洞裏也美麗奪目。

像是聽到了聲響，她緩緩轉過頭，露出了容貌，颠倒衆生的容貌，輪廓分明，像是雪上之上的日出，冰冷中帶着幾分耀眼，她的眼睛很美，如同千年冰封的湖面，靈動卻平靜。

看到女孩，她張了張嘴，聲音很好聽，勝過最厲害的演唱家，讓黃莺羞愧，她說：“你是誰？”

女孩慢慢靠近，“你…是賽壬嗎？你…好美。”

聽到這裏，人魚似乎動了動，翅膀抖動，“你也覺得…我是海妖嗎？”

人魚看向女孩，女孩的眼中卻沒有他想象中的害怕，而是純淨的眼神，她看見她開口道：“姐姐，你好美，你能……教我唱歌嗎？”

這一刻，雲黎的眼中只有了女孩子的眼神，很純淨，就像他喜歡的大海，他甚至都沒有計較她把他認做女孩子，緩緩動了動身子，挪出個位置，“你過來吧。”

女孩到他身邊，他們開始聊天，從天南地北聊到身邊小事，雲黎一直聽着女孩不斷地吐槽人們的冷漠，終于忍不住開了口，“那…你沒有朋友嗎？”

女孩點頭，“嗯，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

不知觸碰到了心裏的某處，雲黎露出了笑容，都說板着臉的“冰山美人”一旦笑起來，那将會融化一切心靈，女孩子相信了，她迷戀地伸出小手，碰了碰雲黎的臉。

雲黎愣了愣，卻沒有躲開。

“周宇馨！你給我出來！”

時間快速流逝，呼喚聲從山洞外傳來，雲黎用翅膀碰了碰周宇馨，“你家人嗎？該回去了。”

周宇馨露出嫌棄的神色，但還是吸了吸鼻子，站起身來，準備朝外面走去。走到洞穴門口，回過頭，“你一直都會在這裏嗎？”

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雲黎竟然點頭，“嗯，我不是答應教你唱歌嗎？”

女孩子瞬間笑開，她道：“嗯！海妖姐姐，明天我還會來找你玩！”

看着女孩離去的背影，雲黎對自己有些無語，他不是海妖，只是在城市裏待久了，只有在海裏才可以放松一點，今天好不容易放松唱歌，居然還被人聽到，惹來了人。

雲黎想起剛剛的女孩子，臉上微微紅暈，他撲進了海裏，身軀漸漸恢複了人形，當他再走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長得很精致可愛的小正太，他理了理衣服，離開。

他才不會再來呢。

但是接下來的幾天，他還是會在那裏等那個女孩子，等着她來找他。

雲黎坐在石頭上，看着洞口，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還是沒有女孩的身影，雲黎想，他可能被騙了，翻身準備躍進海裏，卻聽到的聲響。

是那個女孩子，她提着一個小籮筐，似乎很重，她走得很慢，看到他的時候，露出笑容，“姐姐！我帶了好吃的來！”

雲黎沒有注意到，他露出了一抹笑容，“嗯。”

女孩帶了很多她喜歡的零食，她和雲黎分享，吃着吃着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哦…對了，我叫周宇馨，姐姐叫什麽？”

“雲黎。”

周宇馨眨巴眼睛，“姐姐名字好好聽。”

揉了揉已經撲進懷裏的女孩的頭，雲黎無奈一笑，算了，被當做姐姐，就姐姐吧。

吃完了零食，雲黎開始教周宇馨唱歌，教的很耐心，但是她的嗓子真的讓他頭疼萬分，魔音繞梁。

連續很多天都這麽過去，他們每天都會見面，雲黎都會教她唱歌，随然時不時被她氣到發笑，卻還是挺歡樂。

終于有一天，雲黎對着周宇馨說道：“我要走了，以後不能教你唱歌了。”

他把一枚貝殼送給女孩子作為禮物，消失在了海洋裏。

一天。

兩天。

三天。

………

周宇馨再也沒有見過雲黎，直到她長大，她沒注意到她漸漸開始喜歡所有的海洋生物，就連房間也喜歡有流水。

直到大學的開學典禮，她看到了，那個人。他的容貌和記憶裏有些相似，但是那修長的身形，那是井海大學的紀檢部長雲黎，一個冰冷而美麗的男子。

那會是他嗎？

周宇馨不敢确定，幾次偷偷進到井海大學，甚至找哥哥撒嬌打聽他的消息，但是卻一點都沒有和記憶中那個人相似的地方。

她開始放棄了。

周宇馨從回憶中醒來，伸了個懶腰，今天她們學校有集體出游的活動，去的就是那片沙灘，她還挺期待的。據說，井海大學的也會去。

出了房間，周宇馨坐上學校大巴，窗外景色不斷變化，直到高速路旁看到了那熟悉的沙灘，聽到悅耳的海浪聲。

她回來啦。

“終于到了！”

“我們打排球去吧！”

周圍的同學都很激動地沖向沙灘，周宇馨的手臂被拉了一下，是她的舍友，她道：“一起去游泳吧。”

周宇馨點頭，擡手擋了擋太陽道：“你們先去吧，我塗個防曬霜。”

“那你快點啊。”

周宇馨走到沙灘躺椅上，打開防曬霜瓶子，突然聽到有人叫她，她擡起頭一看，銀發飛揚，櫻花一般的眼睛，“雨嫣？！”

唐雨嫣到她身邊，“你們也來了啊，一起游泳去？”

周宇馨點頭，脫下了外衣，跟着唐雨嫣走向海邊，那裏已經有人等着了，朝着她傻笑的哥哥，笑得腹黑得龍易風，還有…那個紀檢部的雲黎。

“快點！”

周毅笑了笑就直接跳進了大海，周宇馨一驚，擔心的話已經出口，“哥！你不是水性不好嗎？”

周毅在水裏轉個圈，指了指雲黎，“有雲黎在，沒事。那個家夥水性賊好！”

聽到自己名字，雲黎只是淡淡看了眼周毅，也走進了水裏。

很快，他們就開始比賽游泳，歡聲笑語在他們間蔓延開來。

接近晚上了，已經玩開來了的周宇馨還沒有玩夠，不管叫她上岸的周毅在水裏繼續玩道：“不用擔心我，你們先去燒烤！我一會兒來！對了！給我留一串雞翅膀！”

“快點啊！不然我會忍不住吃了的！哈哈哈！”

周宇馨看了看寧靜的海面，晚上的海水很溫暖，她忍不住朝着水深處游去，游了一段距離，突然天空飄來了幾朵烏雲，海上的波浪開始變大。

周宇馨連忙朝着岸邊游去，海浪不斷打向她，終于她還是被浪花一下子打到臉上，嗆了一口水。

就在她頓了頓，回頭已經來不及，一道巨浪将她打進水裏。

雲黎坐在燒烤架邊，有意無意地看向海邊，倒是唐雨嫣在吃了一串排骨後問周毅道：“你妹妹呢？怎麽還沒過來？”

周毅擡起頭，看見已經變了的天色，臉色一變，奪門而出，“我去看看！”

龍易風轉頭看向雲黎，卻發現他已經不見。

好吧，他去了就可以放心了。

“周宇馨！周宇馨！”

周毅在浪花洶湧的沙灘上呼喚自己的妹妹，但是卻沒有得到回應，只有那不停的海浪聲，越來越激烈。

他開始焦急，“周宇馨該不會被淹水裏了吧！”

雲黎看了眼波濤洶湧的海面，脫下了上衣遞給周毅，“我去看看。”

周毅接過衣服，“你小心點啊！現在浪這麽大！”

雲黎随手揮了揮，跳了進去。

入水的一瞬間，他的身體開始細微的變化，雙腳漸漸被鱗片覆蓋，直到變成魚尾，他的耳朵也變成了魚鳍，他朝着海洋深處游去。

找尋了好久，終是不見周宇馨的身影，他皺了皺眉，周毅和他也算是朋友，周宇馨是他妹妹，要是找不到，周毅會很擔心的。

閉上眼，他感受着浪花的每處不同，那穿過礁石的浪花，那拍打到魚群的浪花…還有，這是…

雲黎睜開眼，心裏有了波瀾，難道…她在這裏？

雲黎朝着感應到的方向游去，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她被挂在一處礁石上，已經昏迷，脖子上的貝殼項鏈尤為明顯。

雲黎愣了愣，居然會是她？！

仔細想了想平時沒有注意到原來是周宇馨把項鏈戴在裏面。

這浪花也不能阻擋雲黎，雲黎在水裏絲毫沒有阻礙地穿梭到周宇馨身邊，摸了摸她的脈搏，很微弱，已經暈了過去。

他的手拂過她的臉龐，輕輕吻了上去，将空氣渡給她，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抱進懷裏，快速穿梭在礁石間，原本的巨浪暗流在他眼裏，絲毫不是阻礙。

周宇馨微微睜開眼，一片朦胧中，她仿佛看到了他。

将周宇馨帶出水面，雲黎恢複人身，将她抱到周毅面前，“放心，她沒事。”

周毅松了一口氣，“唉，果然有你就好。”

雲黎想了想，開口道：“你…你們以前來過這片沙灘嗎？”

周毅現在完全沉浸在看到周宇馨完好無損的輕松中，随口道：“來過啊，經常來，當時周宇馨還天天說見到了海妖姐姐，還教她唱歌，我們都不信…她唱的那叫一個難聽…”

雲黎愣住了，聽到海妖的瞬間，他就知道，她就是她。

他将周宇馨遞給周毅，走開了。

第二天，周宇馨醒來，被周毅抱着哭了半天，無非就是，你走了我怎麽辦！你也太不小心了！

被折騰了半天，她終于抽出了身，走到沙灘上，因為昨天的事，周毅不準她下水，只準她在沙灘上玩。

周宇馨踢了一腳沙子，還打算踢第二腳的時候，腳停在了空中。

她聽到了，熟悉的歌聲。

不需要思考地，她跑向了聲源處，那個洞穴，她已經很久沒有去過的洞穴。

長大了的她沒有小時候的笨拙，三下兩下就進到了洞穴，她小跑進去，停下了腳步。

陽光下有一個人站在那裏，他回過頭，露出一抹笑容，“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