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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蘇季昌自殺身亡,即使劫了那幾艘要為民兵團運送武器的補給船,卻一時找不到蕭家與民兵團勾結的證據,袁再興只好繼續留着整頓亂象。
南方的永盛行因此沒了管事之人,朱管事只能南返協助。
不過,原本在沐雙雙主事下的南方永盛行,氣氛總是積極熱絡,如今在經歷過蘇季昌反叛一役後,似乎變得大不相同。
人,還是那些人,只是反叛者都被捉了起來;鋪子,也還是原來那間鋪子,不過在其中走動的人少了,但最大的變化是少了那種熱鬧的感覺。
朱管事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正是沐雙雙,一切都沒變,是她變了。
以往她可是古靈精怪,不時會提出一些妙思奇想來增加鋪子裏的生意。朱管事雖被她氣了很多次,但事後總是證明她那些亂七八糟的辦法很是有用,朱管事也慢慢的接受了她的領導。
但如今,只見她像只可憐的小貓兒般趴在桌子上,表情木然,目光無神,甚至圍饒着她的皆是濃濃的哀傷氣息,連朱管事這般與她不對盤的人看了都不習慣了。
不過現在永盛行的生意回到正軌,該做的事還是要做。于是朱管事拿着賬本,到她面前開始彙報。
「夫人,這個月永盛行的營收共是一百一十七萬兩,比上個月少了一半,主要是因為前陣子開出了十幾艘海船,載運武器至京城,這批貨的運費收不回來,還要加上船行的耗損……」
朱管事一五一十詳細地報告着。
想不到單純的營收報告,卻讓沐雙雙的俏臉整個垮了下來,悲傷地道:「都是我害的,這個月短收這麽多錢,都是我害的,我根本沒有資格管事,是我拖累了你們……」
朱管事皺起了眉,看到這樣悲傷的她,他都不忍心了。「夫人,那件事不是妳的錯。何況,這一點錢永盛行還承擔得起……」
「不是的,如果不是我信錯了人,永盛行一定能維持不敗的紀錄,一直賺錢的。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沐雙雙眼眶都紅了,她現在只覺得自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都是她的自以為是堕了永盛行的名聲,還害得店鋪賠錢。
朱管事沒辦法了,哄女人一向不是他的專長。他想了想,決定誰的女人誰去處理,朱管事嘆了口氣告退,離開了店鋪裏的內廳。
須臾,靳封辰出現了,他最近為了運送兵器一事也是忙得很,但接到朱管事的通知,說他的女人自責到了極點,他仍是毫不猶豫地丢下了公事,來到內廳。
一眼看去,她果然坐在那兒低頭不語,小嘴兒咬得緊緊的,像在忍耐着不讓眼淚流出來,那模樣看起來說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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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封辰知道,他真的栽在這女人手上了,他根本沒辦法不管她,于是他走上前去,擡起她的小臉。「別哭了,我的女人豈會如此軟弱?連一次的失敗都禁不起?」
沐雙雙一聽他叫她別哭,連忙擡起袖子在臉上一陣亂擦,但即使盈眶的淚拭去了,心中的刺卻是如何也拔不去。
「好了,笑一個給我看。」他又柔聲說道。
沐雙雙硬是擠出了一個笑容,可惜這笑容比哭還難看,還重新帶了一串眼淚。
靳封辰越來越心疼了,她現在根本是他說什麽她就做什麽,一點兒個人意志都沒有。他多麽想念當初生氣勃勃的她,在他面前說着「希望你能用不一樣的眼光看我」那副自信滿滿的嬌俏模樣。
是否他的手段太過激烈、太過殘酷,讓她的信心完全被擊潰了呢?
他看着她的眼光,早就不一樣了啊!
眼底閃過一絲精光,他索性使出大絕招,突然将她摟入懷裏,用身體感受着她窈窕的曲線,用額頭抵着她的,兩人間一點空隙也不存,暧昧至極。
上回他這麽做,沒多久就被她給推開了,想不到這次她溫順得像一只小貓,任由他抱着,只是用那淚水洗滌過的大眼,楚楚可憐地望着他。
靳封辰原是想激起她的反抗,卻不料反而被她的似水溫柔迷惑了,忍不住便低下頭,輕輕柔柔地吻住她。
她的小嘴很軟,很甜,像是這世間最美好的甜點,讓他愛不釋口,于是綿綿長長地品嘗着,而她卻只是逆來順受地承接着他的吻,即使這般綿密的親昵幾乎讓她心跳快到要窒息,她仍是一點推開他的意思都沒有。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為沉醉,還是因為內疚,總之這個吻,抽去了她所有的力氣,以及反抗的勇氣。
最後,這記長吻結束在靳封辰的長嘆下,他半是擔憂、半是憐惜地望着她黯然又迷茫的小臉蛋。
「小東西,妳真的受傷了。」他輕輕地放開她,替她理好有些淩亂的發,以及衣裳的皺褶。
沐雙雙沒有回話,只是乖乖地伏在他胸膛上。她在他的計劃裏,是一枚棋子吧?反正事實證明他比她高明了許多,那她就認命地做顆棋子,否則她怕自己若是再自作主張,又會不小心害了別人,或者,他又會抛下她一個人。
「最近開戰的氣氛很濃,有些商家想借我們的船遷移到北方,這件事交給妳處理如何?」他想了想,幹脆拿一件一點難度都沒有的事情讓她做,希望能重建她的自信。
沐雙雙先是一怔,之後堅定地搖了搖頭,小臉蛋更是埋進他的懷裏。
她不要……更精準的說,她不敢。
靳封辰暗嘆口氣。「我們永盛行的弟兄們都會幫妳的!」
說到這個,她更是紅了眼眶,擡起頭哀怨地瞄了他一眼,又哽咽了起來,「我差點害了他們……」
靳封辰真是心疼死了,但會造成這個結果,有大半是他害的。想了一想,他決定換個方法,他一定要重新看到她的笑容。
「雙雙,妳這次受挫,是被人陷害。要知道我可是玉樹臨風的北方漕運霸主靳封辰,有人欺負我的女人,我們自然要欺負回來。」
他朝她柔柔一笑,沐雙雙的目光裏,開始有了些微光亮,卻依然迷惑地望着他。
「在哪跌倒就在哪裏站起來,我讓妳自己看吧!」
此時正是午膳的時間,朱管事知道靳封辰正在與沐雙雙談話,說不定還會有一些……嗯,親密動作,所以他要衆人都別去吵他們,全集合到食堂用膳。
反正有左忠守在外頭,也不必擔心他們的安全。
永盛行的夥食相當好,有雞有肉有魚更有吃到飽的米飯。這當然是由北方傳來的習慣,畢竟漕運這行得消耗許多體力,沒吃飽怎麽做事?
以往一到午膳的時候,這群大漢都是你争我搶,不把飯鍋挖個底朝天不罷休。然而這幾日,大夥兒吃起飯來都是無精打采的,今天甚至個個都只是呆坐着,連筷子都懶得動。
「唉,你們怎麽不吃飯?這樣下午怎麽有力氣幹活呢?」朱管事無奈地喝斥着。
「朱管事還說呢,你自己還不是吃不下!」一名叫做大牛的夥計撓了撓頭,指着朱管事面前一樣動都沒動的飯菜。「最近夫人好幾日沒來食堂了,少了她總覺得怪怪的。」
「是啊!以前食堂裏多了個女人別扭,現在她一不在,我們反而不習慣了。」李二也附和了一句。
衆人随着大牛的話鼓噪起來,殊不知食堂之外立着一抹倩影,将裏頭的動靜聽得一清二楚,而她的心情也随着衆人的話起伏不定。
那是沐雙雙,靳封辰帶她來到食堂,卻要她別進去,就是要讓她親耳聽聽自己在衆人心中的評價。以前或許永盛行的人還不太服她,如今每個人對她可是心悅誠服,可惜她只顧沉浸在自責之中,根本就不知道。
雖然蘇季昌反叛一事她犯了錯,但她不同樣也在這一役之中,建立了自己在永盛行衆人眼中的價值?她藉此凝聚了人心,以後辦起事來自然更事半功倍,如此看起來,是虧是賺還很難說。
食堂裏的人完全沒在注意外面,甚至連朱管事都不知道靳封辰的安排,還有些感慨地道:「夫人最近受了點打擊,自然意志消沉,才會沒有來的。我們得體諒她這一陣子的反常,你們先吃吧!」
原來……原來連朱管事看她,也沒有她想象中的不屑,反而還替她解釋,甚至主動要大家體諒。沐雙雙有些內疚自己之前對他的排斥,不由得退後了一步。
這一步,恰恰退進了靳封辰的懷裏,她突然感覺自己像進了一座避風港,身後傳來的體溫令她極為安心,像是被人保護得好好的,這是她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于是,她本能地依賴着他,也不想再退開了。有他在身後支撐着,她才能有更大的勇氣去聽食堂裏的人是怎麽說她的。
「唉,夫人對自己要求也太高了吧?」另一個叫石頭的夥計也說道:「其實我倒覺得她做得不錯。」
「何止不錯啊,她在船上的表現,寧死也不願讓賊人威脅了我們永盛行,最後還反制住蘇季昌,以一個不谙武藝的女人來說,那幾乎是賭命,可不是每個人都做得到的!我很少佩服女人,但我真佩服她!」從頭到尾目睹那一切的李二亦是感嘆。
大牛忙不疊地點頭,「希望她不要這樣就被打倒了,我一直以為沒人配得起咱們當家的,但這位夫人……雖然只是個妾,卻是夠格了,對我們也不錯,我可不想适應另一個。」
「就是、就是……」
衆人附和着,都打從心裏認同了沐雙雙。而外頭的她,早就聽得鼻頭發酸,眼眶也紅了起來。
靳封辰自然知道她的感受,他微微一笑,默默地握住了她的手,試圖以這種方式給予她勇氣。
要知道他可不只是外表長得俊俏而已,要論起讨女人歡心這等事,在北方,他稱第二可沒人敢稱第一。牽手或摸頭發這些或許只是小動作,但在女人心靈脆弱的時候,絕對是擄獲芳心的絕招。
沒錯,說他心機深也罷,趁着這個機會,他決定讓她成為他貨真價實的小妾。她在做生意時表現出的聰穎,她在船上對敵時的勇敢,她在傷心時對他的依賴,都讓他對她的好感已然一發不可收拾。
她真真切切的以一個女人的姿态吸引着他,他對她絕不是同情憐憫,更不是逗弄好玩。
這樣的女人他不快娶進門,難道要看着她跑了?
靳封辰沒有發現,這時他的心裏,完全沒想到沐雙雙身懷望天奇術一事。他當初想利用她而與她合作的功利心态,已經淡到幾乎不存在他的思緒中。
此時,只聽到食堂裏的李管事突然敲了敲碗,開始訓話了。「好了,你們別再說了,快些吃飯吧!夫人不會來了,下午還要上工呢!」
衆人無奈地拿起碗筷準備扒飯,但大牛看着眼前的菜色一愣,突然夾起了自己碗裏的魚,放到了一個空盤子上。
而那個空盤子,是擺在沐雙雙一向坐的座位上。
「呃,她不來,那咱們留些菜給她,她最近瘦了不少,總不能都不吃。」大牛說道。
「我這只雞腿給她吧!」石頭也追加了只雞腿,天知道這是他最愛吃的菜。
「我的大白菜多些,也給她。」李二一樣毫不考慮。
「這鹵牛肉可不錯,女人多吃肉才好啊……」
大夥兒你一言我一語,而沐雙雙早已淚流滿面了。她突然覺得自己這陣子的消沉,似乎令她錯過了很多人對她的關心。
「妳看到了嗎?在妳自責逃避的時候,還有這麽多人惦記着妳,妳還要讓他們等多久?」靳封辰的聲音,突然由她身後傳來。「妳性子急了些,但是待人以誠,他們對妳心悅誠服也是自然。我說妳是個合格的女主人,可不是亂說的。」
「我……大家都是好人……」沐雙雙幾乎是泣不成聲,她這輩子沒有這麽感動過。
她覺得心裏好溫暖,被大家接納的感覺原來如此美好。這……這就是家人嗎?她與永盛行的大夥兒,已經是一家人了嗎?
現在她的背後,有最愛的男人支持着她,她的眼前,有溫暖的家人愛護着她,原來她尋尋覓覓這麽久的東西,就是這個。
她已經不用成天在楚州城四處奔走攢錢了,因為她有了一個真正的家。
「我不是一個人了嗎?」問出這句話時,她居然聲音微顫,差點壓抑不住心頭的害怕與擔憂。
「傻瓜,妳從頭到尾都不是一個人!再怎麽樣,妳都有我。」
在靳封辰不假思索回答了之後,沐雙雙一轉身投入他的懷裏,放聲大哭。
她哭出了自己的恐懼,卻也得到了解脫。
「妳可以哭,但哭完記得振作起來。」靳封辰輕拍着她的背,讓她哭個夠本。「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站起來,我們要出去一趟,還有一件事沒做呢。」
好半晌,她哭得他的肩頭都濕了,才淚眼汪汪地擡起頭,哽咽地問:「你要帶我去哪裏?」
靳封辰溫柔卻深沉地一笑。「我要帶妳去親手報仇!」
蕭府。
深夜裏,四更已過,這正是衆人熟睡的時候,然而偌大的蕭府裏,其中一個院落卻是燈火通明,淫聲浪語不絕。
這是蕭群住的地方。平時在外,他總是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這自然有模仿靳封辰、與其正面抗衡的意思在,然而私底下,蕭群卻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最大的樂趣,就是在自己的院落來個無遮大會——赤身露體的玩樂。
既然是無遮,自然不能有旁人觀看,于是守衛蕭群院落的下人侍衛們全被請了出去,當他在開無遮大會時,無論發生什麽事其他人都別理。不過隔着圍牆巡邏也差不多了,根本不會有哪個宵小有膽闖入家大業大的蕭府,更遑論蕭府與知府還勾結在一起。
要知道蕭群對下人可是暴虐不堪的,像上回他的第三小妾在裏頭喊了聲救命,侍衛們盡忠職守的沖了進去,卻見到蕭群正在以「特殊的手段」讓那位小妾欲仙欲死,結果不只那群守衛全被廢了四肢丢出蕭府,那名被看光裸體的小妾也悄悄地消失在這世間。
因為蕭群此人有非常嚴重的潔癖和占有欲,別的男人看過的女人他是不屑再要的。
原本他的無遮大會會找好幾個小妾一起玩到天明,不過前陣子他新收的小妾沐美美倒是很有一套,将他迷得昏頭轉向,兩人關在房裏宣淫早已不分晝夜,所以現在在這院落裏裸奔的就只剩他們兩人了。
「哎呀,老爺不要!」沐美美扭動着嬌軀,薄薄的紗衣裏可是什麽都沒有,邊笑着邊在院裏奔跑,那美好的妙處若隐若現,惹人上火。
「嘿嘿嘿,妳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妳的!」蕭群則是身着上衣,但下身卻是只着底褲,一臉淫笑地追着她跑。
今天蕭群興致特好,因為他知道自己利用蘇季昌混入永盛行的計劃,應該已經成功,那批貨這幾天就該送到民兵團手裏,一筆天大的好處将落在自己手上,而船上的重要人物都是必死的,比如沐雙雙,接下來就是如何利用私運兵械通敵的名義陷害永盛行了。
而沐美美自然是這次的最大功臣,他當然要好好犒賞她一番。
兩人在院子裏淫叫尖笑,偶爾貼在一起亂來一陣,偶爾又分開你追我跑。此時突然狂風大作,将院裏點燃的油燈吹得忽明忽滅,淫靡的氣氛添了些許詭異。
沐美美不由得打了個冷顫,媚眼如絲地望着蕭群。「老爺,我好怕……」
「怕什麽?老爺我可是行得正坐得端,哪怕這鬼風如何吹啊……」蕭群大言不慚地道,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他這句話的尾音都還沒結束,狂風再起,這一次卻是油燈一盞一盞熄滅,院裏陷入一片黑,只有天上的月光讓他們隐約還瞧得到景物。
如果只是這樣那還算正常,但古怪的是那油燈可是一盞接一盞,極有次序整齊地從第一盞到最後一盞接連熄滅,風總不會選擇順序吧?
這下子,連蕭群都覺得不太對勁了。他剛才說什麽行得正坐得端,純粹是狗屁,他殺人放火之事可沒少做,尤其是最近還想殺了永盛行好幾船的人,此時正是心虛得很。
「晦氣!今天不玩了,咱們回房去!」蕭群大力地拍了下沐美美有彈性的豐臀。
「哎喲……老爺你輕點……」沐美美被打得痛極,卻硬是忍住,撒嬌着表現她的不滿。
兩人才要走回房間,樹叢後卻傳來幽幽的聲音。「好慘啊……我死得好慘啊……」
沐美美先是尖叫,因為她立刻認出了這是她妹妹沐雙雙的聲音,沐雙雙不是應該已經死了……
不對,沐雙雙确實已經死了,那聲音說她死得很慘……
蕭群則是吓得一身冷汗。「誰?是誰?!」
沐美美的聲音早穿透了院牆傳到外面去,然而在蕭群開無遮大會的時候,誰敢闖進來?所以也造就了接下來悲慘的結果。
「蕭群……沐美美……就是你們害死我的……」那個陰森森的聲音再度傳出,而一個身着白衣,披頭散發的女人突然由樹叢後現身,慢慢地向沐美美及蕭群接近。
「啊——」
蕭群與沐美美同時尖叫起來,驚恐地往房內跑,可不知怎麽被石子絆了一下,雙雙跌倒,他們驚恐地回頭一看,那名白衣女鬼已經不見了。
「快走!快走!」蕭群掙紮着站起,這其中還踩了沐美美的臉蛋一腳。他也不顧她的死活,直往房門跑去。
結果門一開,那女鬼赫然立在門內,七孔流血、張牙舞爪地朝他抓來。
「蕭群,納命來……」
「別殺我!別殺我!啊——」蕭群吓得往後一倒,不僅後腦勺撞了個大包,腳下更流了一灘黃水。
女鬼幾不可察地露出了個嫌惡的表情。
蕭群幾乎是半跪半爬地倒退,結果卻碰到了痛得站不起身的沐美美。
沐美美被他踩得滿臉鼻血,蕭群回頭往後一看,更是吓得魂飛魄散,跌跌撞撞地往外沖出了院落。
「鬼呀!鬼呀!」蕭群的叫聲越來越小,而沐美美吓掉了半個魂,聽他一叫更是沒頭沒腦地跟着他往外沖,連自己衣衫不整也不管了。
院落裏,夜風森冷,那身着白衣的女鬼沐雙雙,朝院門的方向吐了吐舌,也跟着消失在院子裏。
片刻後,她已出現在蕭府之外,靳封辰便站在她身旁,還摟着她的腰。
沐雙雙其實也不太清楚她怎麽進出蕭府都沒被發現,總之她就是眼一閉人就到了蕭府,裝完鬼又離開。在她的認知裏,靳封辰雖然氣勢驚人,但總歸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應該不會武功才對。
「你……我剛裝鬼時,是左忠幫的忙?」沐雙雙問道。
靳封辰沉吟了一下,「左忠确實幫了點忙……」
「幫我謝謝他了!惡整了那兩個人,我覺得心裏舒坦了很多。」她感動地說道。左忠平時像抹影子似的,很少說話,但總是在關鍵的時候出手。
靳封辰聽到她把功勞歸到別人身上,可是不太滿意。「我看妳玩得挺開心的,這個計劃可是我想的,妳不謝謝我?」
他可是說服了袁再興,借口怕民兵團反撲,嚴嚴實實的封鎖了消息。蕭群不知道事跡敗露,還自以為成功殺人取財,才能有今天裝鬼吓他們的機會。
這點門道,沐雙雙如何不明白?她總算體認到論起耍手段,靳封辰認了第二,大概也沒人敢認第一,看看蕭群今天栽得多麽慘?他大概會成為楚州城的笑話一陣子,至于沐美美就更慘了,猶記得先前蕭群的小妾裸體被人看到後的慘狀,只希望她能在蕭群手下留得一條命。
他為她所做的,已不只是道謝可以償還了。
「謝謝你!」她朝着他嫣然一笑,這還是從她被蘇季昌等人背叛後,第一次露出真心的笑容。
随後,她腳尖一踮,一記輕輕的吻落在了他的唇上,如夜風般怡人,卻只有那麽一瞬間。
但蕭群全身的火都被點燃了。
「妳恢複自信了嗎?想繼續完成妳當初接掌南方永盛行時,鼓起勇氣欲達到的目标?」他突然沉聲問,當時她的心思,他可是掌握了八九成,只可惜後來發生了蘇季昌那檔事,讓她放棄了,否則他還真期待她能做到什麽程度。
當初的目标,除了除掉蕭群,更重要的,自然是要讓他另眼相看,然後奪得他的心了。
沐雙雙知道他喜愛她,但這份喜愛到什麽程度,她卻不敢知道,她只想好好把握他疼寵她的這段時間,算是滿足一個少女對愛情的幻想。
因此,回答他的,是她的沉默。
她還是少了那麽一點勇氣嗎?蕭群眉頭一皺。「走,咱們回府,看來,我還得多做一點事,讓妳重新拾回自信。」
五更天了,天都快亮了。
他牽起了她的手,兩人慢慢地乘着夜色,漫步回去。
在他們走遠後,蕭府的圍牆裏突然躍出了一個人,無語地望着他們離開的方向,赫然是留下來善後卻被主子遺忘的左忠。
「主子你倒好,為了讨美人歡心,我狂風神掌這麽高明的武功,竟被用來熄燈吓裏頭那兩個狗男女,簡直污了我的眼睛……」他不禁喃喃說道。
回到住處,日頭都快出來了,不過忙了一晚總是要補個眠,靳封辰沒有放她回房,卻是将她帶到了自己的寝室。
一進門他也不啰唆,伸手解起了自己的外衣,那從微敞衣襟露出的精實胸膛與肌肉,一點也不像個文弱書生會有的,讓沐雙雙看得目瞪口呆。
「你你你……你幹麽脫衣服?」
「睡覺不脫衣服,難道要合衣而眠嗎?」靳封辰理所當然地說道。
還不只這樣,自己脫得差不多了,他竟一把拉過沐雙雙,開始解她的衣扣。
「啊……我……我不用脫,我回房再脫……」沐雙雙似乎意識到他想做什麽,話都不會說了。
「妳覺得妳還回得去嗎?」他的目光幽深,燃着某種不知名的火焰直視着她,「我要讓妳知道,我有多麽想要妳,妳太小看自己對我的影響力了。」
他一字一句都說得用力,像在忍耐什麽似的,沐雙雙知道,那是欲望。原來他說要用來恢複她自信的方法,竟是這個。他要以身體力行證明他對她的渴望,所以她根本不必懷疑自己能不能奪得他的心——她早已經得到了。
沐雙雙不再抵抗了,任他解開了自己的衣扣,她是他的小妾,即使開始的原因無關愛情,但畢竟有了名分,這件事遲早會發生。
兩人滾上了床,不知是誰先開始吻誰——是的,不只是他主導,沐雙雙也開始主動了,她發現自己對他的撩撥也會引起他的反應時,她身為女人的自信心開始膨脹了。
兩人都在探索彼此的身體,尋找最讓對方迷亂的那一點,一句呻吟、一聲呓語,都是那麽讓人心悸,彷佛在激情之火中屢屢添加柴火,讓它燒得更旺更燦爛。
靳封辰已忍不住了,從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這麽瘋狂,她初經人事,原本怕她受痛,想不到只是前戲,她已然如此熱情,令他無法自拔,直想與她共赴極樂。
沐雙雙又何嘗不是在愛欲之中煎熬,他的每個撫觸、每記深吻,都讓她覺得不夠,還不夠,她企圖從他身上得到什麽,卻又不知道自己索求的是什麽。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何況他們之間一開始就是熊熊大火,就在兩人要成就好事的前一刻,突然外頭響起了嘈雜之聲。
「袁大人,我們當家的還在休息,您要不要晚些再來……」是朱管事的聲音。
看來是袁再興不請自來,還自個兒闖入內院,他是朝廷命官,朱管事自然不敢攔。
「我知道現在天才剛亮,但我有重要的事。」袁再興也是無奈才耍這個官威,誰叫皇上命他即刻南下,要他迅速且秘密地辦妥這件事,他還特地只帶兩個人,便衣低調而來呢!「你告訴靳封辰,那批軍火到了,我有要事與他商讨。」
「這……或許不妥,當家起床氣很重……」朱管事更無奈,只能亂掰理由。他又不能洩露靳封辰剛剛才回來,現在或許正在補眠,但更可能是與小妾正忙着……給他十萬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吵啊!
「靳封辰!靳封辰!」袁再興也不管了,完全不管大官風度,自己叫了起來。
靳封辰正在緊要關頭,哪裏有空管他圓大人還扁大人,只聽到外頭一堆蒼蠅在吵,影響他的性致,煩死人了!
瞧他一臉腦怒,沐雙雙突然覺得好笑,嬌軀扭了兩下,自然又惹得他欲火高漲。
她在以身體告訴他,她準備好了,而他所擔心的事,已經不用擔心了。
他對她熱烈的反應,已經滿足了她身為女人的自信,她現在相當的明白,自己确實是吸引他的,而且如果不是情投意合,她不會有那種連靈魂都契合的感覺。
靳封辰知道,今天他要定她了!
要解決外頭的蒼蠅,他只需喊兩個字——
「左忠!」
果然,一息之後,外頭已然沒有了袁再興的聲音。
只不過,臉上挂着兩個黑眼圈的左忠提着昏過去的袁再興,看着靳封辰房門的眼神更無奈了。
「我怎麽那麽命苦,狂風神掌用來吓狗男女,現在迷心神拳卻是用來趕蒼蠅,這些都是至高的武林絕學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