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月梅心裏也是一驚。
荷枝可是和她在一個屋住了許多年的,當年她剛穿來的時候,為了應對同歲的荷枝,可也是費了不少心思的。
她壓着心虛,十分淡定的掃了荷枝一眼,問道:“怎麽,我的臉沒洗幹淨嗎,你這麽看着我?”
荷枝十分慌亂的搖頭,看都不敢看月梅,“沒,沒有。”
月梅也不敢追根問底,萬一真的被荷枝發現了什麽,那可就麻煩了。她和原來連名字都一樣,若是被人知道她就是原來的月梅,那豈不是等着被燒死了。
她便裝作不悅的哼了一聲,便不再看荷枝,而是問向秋蘭,“我和大爺放在淨房裏的衣服,被放到哪裏去了?”
秋蘭是覺得,這個大奶奶雖然挺蠢笨的,但耐不住大爺喜歡她。于是一向聽主子話的她,自然很是恭敬,“一早被收下去了,已經送去了漿洗房了。”
月梅聽得心裏一滞。那裏面可是有她和周承朗的貼身衣物呢,就這麽送去漿洗房了……從前她做丫鬟的時候,總覺得自己貼身的衣物不好假借他人之手,一直都是自己洗的。
在茫山腳下時候,一開始她答應給周承朗洗衣服,那也是不給洗內衣的。後來決定要成親了,她才幫他一起洗了,也只有在月事來了的時候,燒熱水不大方便,她才會把內衣物交給周承朗洗。
沒想到這一回京城,就立刻變成交給別人洗了。
月梅心裏有些別扭,然而她又不能說拿回來,我自己洗。于是臉色便有些不好看。秋蘭不知道她是怎麽了,就轉頭去看荷枝,想跟她交換一下意見,卻發現荷枝的臉色一片煞白,比大奶奶的還要難看。
秋蘭覺得都有些沒有辦法理解荷枝了,她從前在老夫人跟前可是大丫鬟,怎麽到了大爺這兒,就這麽弱不禁風了?
果然,等到月梅打算去榮安堂請安的時候,荷枝就告了病,不肯去了。
好在荷香陪着大妮兒一道去,大奶奶身邊不至于人手太少,顯得難看。
月梅特意提早了兩刻鐘到了榮安堂,卻沒想到,剛到榮安堂上房的門口,就聽見裏面傳來陣陣的笑聲。有老夫人爽朗的笑聲,還有……年輕女孩子的嬌笑聲。
她沒有立刻進去,而是讓秋蘭叫了門上的丫頭先去回禀。
Advertisement
丫頭進去了,清脆的聲音從裏面傳了出來,然後屋裏的笑聲就立刻頓住了。兩個人的笑聲都頓住了,好一會兒,周老夫人的聲音才傳了出來,“叫她進來吧。”
月梅其實不是厚臉皮的人,如果屋裏的這位太婆婆不是她熟悉的伺候了十來年的周老夫人,面對她這麽不喜的情況,她可能都不願意來俯就她。哪怕她真的很愛一個男人,可是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知曉了對方的家人這麽不喜歡她,而男人又不能幫她避免和他的家人相處,她都不會嫁的。
但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她和大妮兒進到屋裏,周老夫人坐在高高的大炕上,而隔着一個炕桌的另一邊,是柳芳如。
“祖母。”月梅沒有多往柳芳如那邊看,只是恭敬的給周老夫人行禮。
大妮兒也被她教會了,也朝着周老夫人行了半禮。
其實如果不是周承朗要月梅做正妻,周老夫人是不讨厭月梅的,甚至可以說,除了感激她救了周承朗,她還有些喜歡這個沉穩聰慧又能保有本心的姑娘。可是月梅要給她的寶貝孫子做正妻,她就無論如何都看不上了。
“快免禮。”她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問道:“都吃過了嗎,吃的好不好,住在府裏可還習慣?若是有什麽不習慣的,可千萬別客氣,直接和我說。”
這麽客氣,可見是真的沒有把自己當作一家人。
月梅笑道:“都習慣,謝謝祖母關心。”
她這麽淡然的接話,周老夫人覺得,她怕是看出自己的不喜歡了。也是,她表現的很明顯,就是想叫她看出來,最好能主動提出來,她不堪做朗哥兒的正妻才好。
她就指了柳芳如給月梅認識,“這是你母親娘家那邊的嫡親侄女兒,叫芳如,今年十六歲。最是溫柔知禮,你初來乍到,若是覺得無聊沒意思之類,和我這老婆子也說不到一塊去,就找了芳如去和你說說話。”
柳芳如起身,朝着月梅見禮,口中叫道:“程姐姐。”又道:“我聽老夫人說,周家表哥受傷危難之際,是程姐姐救了他的,不僅給他找了住處,還給他請了大夫。我聽了,不僅十分感激程姐姐,還十分佩服程姐姐,您真的是女中豪傑一樣的人物。若是叫我遇到這樣的事,我怕只能哭着求家裏人幫忙了。”
還以為你是要誇我,原來是想表示你感激我的嗎?
你用什麽身份感激我的呢?
月梅正心中腹诽,就見到周老夫人的臉色猛然沉了下去。
她頓時就明白了柳芳如說這話的真正意圖是什麽了。
正經的女孩兒,不可能單獨外出的。即便單獨外出了,遇到了外男,心地善良伸出了援手,但卻不應該又幫着找住處,又幫着請大夫,這說起來是善良,是大恩人,可從這些老古董的封建思想來看,這卻簡直可以算是水/性/楊/花不守婦道了!
不知道周老夫人是不是在想,如果當初她遇到的不是周承朗,是任何一個男人,她是不是都會這麽伸出援手去救?
其實如果是在現代,看到旁人受傷,或者出事,伸手幫忙太正常了。可以打電話報/警,也可以看人家實在困難可憐,給一些金錢上的資助,這都是好人好事。但到了這古代,如果哪個女人敢這麽幹,立刻就可以扣上不守婦道的大帽子。
周老夫人不高興,她心裏的确是這麽想了。
月梅服侍了她那麽多年,怎麽會看不出她的情緒變化,她雖然很鄙視這說法,但此時卻不得不解釋。
“這有什麽,我想,任何一個人看到旁人受了重傷昏迷不醒,但卻還有一口氣在,都會出手相幫的吧?不然,這不是成了見死不救的冷血心腸了嗎?”她慢慢說道,似乎是帶着回憶一般,“我記得當初第一次看見周大哥,他幾乎是整個人都泡在血裏的,面色蒼白,嘴唇幹裂,我幾乎要以為他是死了。都已經吓的跑出好遠,可是卻又擔心,如果他沒死,我這麽走了沒人救他,那他不是就真的要死了嗎?”
月梅敏銳的發現,在她說到周承朗幾乎是整個人泡在血裏時,周老夫人面色突變,接着就忍不住捂住了嘴。
她便繼續道:“我就調轉了回去,大着膽子伸手在他鼻子下試探了下,結果發現他居然還有氣。這人還活着,但是流了這麽多血,如果不趕緊救,怕是也要活不成了。我當時哪裏顧得上想別的,只是想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立刻就叫了經過的大妮兒的父親,是我的一個族裏叔叔,幫着把周大哥給送去了一個老大夫那裏。好在老大夫的醫術是真的好,所以才撿回了周大哥的命,不過我還記得,那老大夫可是說了,若是我再晚一刻鐘把人送去,那條腿就保不住了。”
“啊——”聽到這裏,周老夫人忍不住驚叫出聲,月梅再看向她時,便發現她已經滿臉都是淚水了。
“月梅,月梅,真是謝謝你,真是謝謝你。”緊接着,周老夫人就因為月梅胡編亂造的話,而激動的下了大炕,走過來抓住月梅的手,不斷的哭着道謝。
柳芳如眼看着這一切,将視線定格在了月梅身上。
她沒想到,這個村姑,居然這麽能說會道。她明明已經挑起了周老夫人對她的不滿,可是她來了之後短短的幾句話,居然讓周老夫人心甘情願的感激她起來了。
“娘!”王氏和李氏進門,瞧見屋裏周老夫人抱住月梅大哭的模樣,都愣住了。
“這,您這是怎麽了,您別哭啊,發生了什麽事了?”王氏看向月梅,道:“月梅,你說,是不是你惹着了娘了?”
真是無奈!
這個家真是每個人都不喜歡自己啊。
月梅嘆氣,正想要解釋,就聽周老夫人道:“不是,不是,我是想到我的朗哥兒之前受傷,吃了那麽多的苦頭,我就忍不住的心裏難受。若不是月梅,若不是月梅救了朗哥兒,若是她晚一點點救朗哥兒,我的朗哥兒就算能回來,只怕也再不能走路了……”
王氏一頓,不由得問道:“這話怎麽說?”
周老夫人就把月梅說的老大夫說的話複述了一句。
月梅就發現,聽了周老夫人的話後,在場的所有人,臉上都有了變化!
王氏是明顯的一愣,李氏是驚訝的睜大了眼,跟在她們後頭的四姑娘五姑娘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二爺則緊緊盯着他,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三爺則是挑了挑眉頭,不過四爺五爺一個由于在最後面,一個由于個子太低,她沒瞧見。
這麽多人都有變化,她這個笨人,想發現到底和誰有關都發現不了。
她只能一一記下,打算回頭複述給周承朗聽了。
因為少爺們都還要讀書,姑娘們也都專門請了先生在家裏教授的,所以一行人沒有在榮安堂待太久,很快的就回去了。王氏和李氏一個要管一大家子,一個要管着三房的庶務,大房柳氏自己和兩個女兒都沒來,最後,屋裏也就僅剩下月梅大妮兒,還有柳芳如了。
周老夫人卻不再和柳芳如說話,反倒是叫月梅一遍又一遍的說周承朗在定興縣的事兒給她聽。
月梅便挑着撿着的告訴她。她到底是服侍過老夫人的,知道她喜歡聽什麽,不喜歡聽什麽,所以沒一會兒就把老夫人逗的呵呵笑,各種的誇周承朗了。
因着這一遭,她後來瞧見月桂進來上茶,聯想到月梅的名字,又聽人傳來消息,說是月枝和月香已經改名叫荷枝荷香了,便幹脆的叫住月桂和月穗,道:“月枝和月香都已經改了明兒,如今她們一個叫荷枝一個叫荷香,都是大爺跟前的大丫鬟。你們兩個便也一起改了,從今兒起就一個叫荷桂一個叫荷穗吧。”
被改了名字的荷桂荷穗謝恩不在話下。
柳芳如卻是低下了頭,狠狠攥住了手中的帕子。
一直到荷枝打發了小丫鬟過來,說是珍寶坊的人來了,月梅才帶着大妮兒從榮安堂離開。
周老夫人在她臨走的時候,幾次猶豫,到底沒拿出首飾來。
月梅倒是也沒有過于失望,老夫人一直覺得自己孫子是龍,如今龍沒跟鳳凰在一起,反倒是和自己這個雞在一起了,她老人家自然不滿意。不過來日方長,只要周承朗堅定了,她也就什麽都不擔心了,畢竟她有金手指在,不怕在這周家被欺負到玩不動。
柳芳如和月梅一起離開的,她覺得她沒有必要再留下去了,直接說明顯是不可能了,還不如慢慢來,一點一點的滲透進去。
出了榮安堂,柳芳如道:“不知道珍寶坊送來的新一季首飾怎麽樣,程姐姐介不介意我一起去瞧瞧?”
你叫姐姐還叫上瘾了呢!
誰是你姐姐啊?
“當然不介意了,柳姑娘若是喜歡,自然可以一起挑選。”月梅笑道,卻對着柳芳如搖了搖手指,“不過,還請柳姑娘以後不要叫我程姐姐了,我從沒被這麽叫過,聽着真是不習慣。按着周家和柳家的姻親關系,柳姑娘可以叫我表嫂。”
表嫂?
她若是叫了,那豈不是就承認自己退出了?
上一世這就是屬于她的位置,那時候她沒有好好把握住,但是如今既然有了重來的機會,她就絕對不會放出去的。
“叫表嫂顯得太不親近了,不如我叫你月梅姐?”柳芳如前世什麽沒經歷過,雖然被月梅話裏透出的意思羞辱到了,但仍然可以面不改色的繼續笑着。
對于這樣的人,月梅還真是沒有辦法了。
一個堂堂千斤小姐,她話都說的那麽明顯了,都沒有被羞辱到,她還能說些什麽呢。總不能說,叫月梅姐也不行,你就叫我月梅,或者叫我周大奶奶吧?她敢肯定,她如果說出這話,柳芳如也不會叫的。
人家明顯也惦記這位置呢。
古代真是不好,各種想着做妾的,想着做別人家老公的大老婆的,還個個不以為恥,反倒是覺得能成功上位是光榮。
月梅真恨不得這是在現代,要是有人敢點擊她老公,這麽死不要臉的往上湊,她就敢拎了菜刀追出去。
當然,前提是不是男人先撩騷的。
如果是男人先有了念頭,那她的刀就可以追兩個人,把這一對狗男女都給砍出去!
兩人一路無話,快要走到聚福堂的時候,二爺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冒出來,攔住了她們。
“咦,柳家表妹,原來你在這裏。”二爺誇張的說道,“方才我瞧見二妹妹和三妹妹正滿院子找你呢,很着急的樣子,也不知道是有什麽事。”
柳芳如來周家雖然有段日子了,但因為柳氏深知二爺的德行,所以一直拘着柳芳如不許她和二爺私下見面。二爺雖然對柳芳如感幾分興趣,但被這麽隔着也漸漸就沒了念頭,現在瞧見了雖然還有點驚豔于她的貌美,但因為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倒是表現出了幾分的正氣凜然來。
柳芳如卻只是耳聞,并沒有見識過二爺的好色,又見他并不曾盯着自己看,便十分深信不疑他的話。她也不知道二姑娘三姑娘急匆匆找她什麽事,但是既然是急匆匆的,那只怕是和柳氏有關的大事。
她當下也不停留,匆匆對着月梅點了點頭,提着裙子就帶着綠枝跑了出去。
月梅甚至都沒來得及告訴她,二姑娘應該被周承朗叫來聚福堂了,她就跑的沒影兒了。
月梅搖搖頭,正要往聚福堂裏面走,卻見二爺還杵在她面前。且一雙眼睛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幾遍,就在她忍不住要發火的時候,她聽到二爺說:“她們都叫你月梅,你的名字也是叫月梅嗎?是不是月亮的月,梅花的梅?”
月梅目瞪口呆的看着二爺。
他胖乎乎的身材,一張臉幾乎有她兩個大,但此刻一臉認真的盯着她,她居然在那張大臉上看到了傷感。
她覺得自己真是瘋了,難不成二爺這個好色之徒,真的心裏還記着她?
“我是你大嫂!”她快速回了神,冷冷的看着二爺,“還請你自尊!”
二爺卻根本沒有自尊的意思,他不顧旁邊的大妮兒,也不顧秋蘭荷香就在一邊,直接上前一把抓住了月梅的手腕,壓低聲音再次問道:“你是不是叫月梅?是不是月亮的月,梅花的梅?”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