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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的馬車內部很寬敞,幾乎有當日從定興坐到京城的那輛馬車三個大,由于是冬日,裏頭的軟塌上除了迎枕還放了毛毯,下首更是設了一個小小的銅爐,可以用來煮了熱茶在路上驅寒。

月梅先上的馬車,她選了馬車略微靠中間的位置坐了。誰知道周承朗上來,卻沒有貼着她坐,反倒是離得她遠遠的,靠着一側的邊角坐下了。

一張臉上幾乎很明顯的寫上了“我不高興”四個字。

月梅很是無奈,如果說對良明清,她可能談不上了解,但是對周承朗,七八年的相處,雖說後來的三四年接觸的少了,但有先前四年的相處,他們幾乎算是一塊長大的,她怎麽會不了解周承朗呢。

當初他受傷,她被老夫人派去照顧他,給他傷口上藥的時候,她看着都覺得疼的不行,可他面無表情,全程都沒有出一個聲。

他明明是那樣鐵骨铮铮的硬漢,雖然他的确五官長得俊美些,不似那些莽夫般黑壯粗魯,可他也不像是會這麽幼稚的人啊。

這樣明顯的不高興,是在等她去認錯,還是等她去哄他?

如果說是等她去認錯,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啊!

月梅雖然覺得他這副模樣有點好笑,但此時馬車裏不僅有秋蘭,還有曹媽媽在,若是他們兩人一路以這個狀态到了良家,怕是回到府裏周老夫人就得叫她去問為什麽了。

她不由得十分頭疼。

馬車徐徐行進,車內卻十分的平穩,周承朗斜眼看了一眼,見月梅眼睛直直盯着面前那翻滾着的茶湯,半晌都沒舍得轉一下視線。

那茶湯有什麽好看的?

茶湯翻滾了三回,馬車裏便滿溢着茶香,秋蘭取了茶盞出來倒好,問向軟塌上盯着她的兩個人,“大爺,大奶奶,要不要喝杯熱茶驅驅寒。”

周承朗沒說話,轉開了視線。

秋蘭看向月梅。

曹媽媽的眼睛也在月梅和周承朗身上來回的轉着,出府的路上她就覺得不對了,上了馬車一看,果然不對。兩人這相處的态度哪裏像是新婚夫妻,坐得相隔十萬八千裏,分明一點也不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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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梅點了點頭,微微起身接了茶盞過去,略一猶豫,便移動到了周承朗邊上,茶盞也遞了過去。

這是周承朗最喜歡的大紅袍。

香味撲鼻,又正是最好喝的時候,他都不記得有多久沒嘗過這個味道了,聞着這味兒,便覺得口舌生津,想要接過來。

“怎麽了?”但他冷冷的轉頭,問道。

月梅沖他擠出一個并不好看的笑,“喝茶不?”

周承朗卻心裏暗暗高興,覺得月梅總算是關注到他了,看了眼那茶,搖了搖頭道:“會不會太燙了?”

月梅咬牙,收回來,吹了兩口,再次遞過去。

周承朗看着,慢悠悠的道:“這麽冷的天,會不會被吹涼了?”

月梅氣得眼睛一瞪,左手就垂了下來。

周承朗得意的笑,總算也能看到她生氣的樣子了,每回都是她氣他,這回可總算是扳回一層了,好叫她也知道知道,随便懷疑他的心意他可是會記仇的。

他眼尖的發現秋蘭和曹媽媽緊盯的視線,大發慈悲的伸手去接茶盞,手剛剛碰到,就覺得大腿那兒被狠狠掐了一下,突如其來的疼痛驚的他差點扔了手中的茶盞。

月梅收回手,坐回自己的位置,沖着他笑了笑,“好好喝,這可是上等的大紅袍。”

她當着下人的面掐了他,居然還當沒事人一樣。

周承朗轉頭,發現秋蘭和曹媽媽眼中都是一片茫然,很明顯兩個人都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麽。明明是大奶奶小心翼翼的給大爺奉茶,大爺陰着臉,什麽都沒說呢,大奶奶卻又退開,一臉輕松的笑意盈盈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他們不知道的事情了?

茶不冷不熱,周承朗沒有慢慢品味,兩口喝掉,把茶盞遞給了秋蘭,順手又接了另一杯。

他擡眼看了曹媽媽和秋蘭一眼,退回軟塌上,緊緊挨着月梅坐了,一手端茶送到她面前,一手在覆在了她的後腰處,笑道:“大奶奶,你也喝一杯,這是我最喜歡的大紅袍。”

說話間,大手不客氣地從她後腰處往下,修長的手指反轉,竟直直往下按在了她的尾椎骨處。

月梅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可是在馬車裏,這個流氓,他在幹什麽呢?

“正好喝,快喝吧。”周承朗說道,将茶直接送到月梅嘴邊,手指卻在她身後一下一下的點着尾椎骨的位置。

陣陣的酥麻襲上來,月梅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一擡頭,卻看到曹媽媽和秋蘭更是一臉震驚的盯着她,她心裏發虛,臉色突然爆紅,喝到嘴邊的茶更是一下子嗆到了她。

“咳,咳,咳咳咳……”

周承朗快速移開茶盞,忙着給她拍後背。

“怎麽了,你沒事吧?”他急急問道,暗怪自己玩的過頭了。

月梅卻覺得他的手就是罪惡之源。即使是那手已經換了地方,在不帶任何暧昧暗示的後背上了,然而她的身體卻還因為剛剛尾椎骨處傳來的酥麻而敏/感着,她又不好當着曹媽媽的面打開他,因此只好抓了他的手臂不許他再動。

怎麽了?

他只不過是想拍拍她的後背,讓她好受一點罷了。

周承朗疑惑的看着月梅,而月梅卻誤以為他的眼神裏帶着得意與挑逗,更是又羞又氣,雖然咳嗽終于停止了,但臉卻紅的像個熟透的蘋果一般,她自己不知道,但周承朗卻瞧着那又白又嫩的臉蛋,十分的想咬一口。

要不是秋蘭和曹媽媽礙事的在這裏,他真的就咬了。

可是雖然不能咬,但周承朗也一向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他另一只自由的手便理所當然的摸了上去,“你好點了沒,咳的臉都紅了,沒事吧?”

月梅覺得秋蘭和曹媽媽一定在盯着她笑。

她羞也要羞死了,忍無可忍的雙手齊出,一邊一個抓住了周承朗,“你,你松手,坐遠點兒!”

秋蘭垂下頭。

大爺和大奶奶感情果然好,這當着她和曹媽媽的面呢,居然就打情罵俏起來了。

曹媽媽也轉開了視線,嘴角還順便勾了勾。

老夫人這下可要滿意了,這不僅大爺沒有真的喜歡上程氏,程氏也明顯沒有喜歡上大爺嗎。大爺不過是想演個戲給她看,瞧程氏氣得,不過被摸下臉,結果就氣得頭頂都快冒煙了,還趕大爺離她遠一點。

不過這個可不好跟老夫人說的,不然程氏往後的日子怕是不好過。

“哎喲,這茶太香了,我老婆子聞着有些頭暈,我得先出去透透氣。”她說道,趕忙掀開馬車簾子坐到了外面。

還是趕緊離開,不要再讓大爺和程氏為難的演戲了。

秋蘭看着晃動的馬車簾子,結結巴巴的道:“茶,茶太香了,我,我也暈了!”

撩開馬車簾子,她坐到了曹媽媽身邊。

馬車裏周承朗放下手,月梅一雙眼睛幾乎能噴火一般的瞪向他,用唇語道:“你瞧瞧,你把她們都羞的待不下去了!”

沒有外人了,周承朗自然任着自己性子來了,快速擡手捧起月梅的臉,沒舍得咬,在她頰邊連親了好幾口,最後又在她嘴上親了一下,才依依不舍的放開。

“她們這是識趣,給咱們空間。”他小聲的說道。

那語氣,真是說不出的柔和。

明明剛才還氣的離她十萬八千裏呢,一眨眼卻像個小狗似地,逮着她的臉就又親又舔的。月梅正心下腹诽,周承朗就不浪費時間的直接把她抱進了懷裏,一手攬肩,一手揉腰,再次親上了她的臉。

“喂,她們還在外面呢!”她捶着周承朗的胸口,小聲道。

“沒事,她們聽不見!”周承朗從她臉頰移開,親上了她的嘴。

月梅被堵的說不了話,好一會,等他松開了,才氣急敗壞的低聲道:“我們是要去見你外祖母的,你把我妝都弄花了怎麽辦?”

他倒把這事兒給忘了。

“那下車前再補一下。”他亦是低聲回。

瞧給你能的,這麽理直氣壯的,上妝的東西她一樣都沒帶好嗎?而且,你明明不是在生氣的嗎?誰家生氣的原因都還沒說呢,惹他生氣的人都還沒道歉呢,他就自個兒好了的?

月梅越想越覺得周承朗是個奇葩!

他們認識也這麽多了,她還是第一回知道他是這樣的人!

“是沒帶面脂和口脂嗎?”周承朗理所當然的道:“既然沒帶,那咱們到前面買了,回頭下車前你從新再上一遍,咱們再進去。”低頭看看她,“帶衣服了吧?這衣服好像有些皺了……”

一般富貴人家的夫人小姐出門,為了以防萬一都是要帶最少一身備用衣裳的。

月梅簡直欲哭無淚了,又是要換衣服,又是要重新上妝,人家還以為她和周承朗在馬車裏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了呢!

“你閉嘴!”她板了臉,冷冷喝了他一聲,從他身上起身,忙理理裙角,又理理上衣。

可惜馬車上沒有鏡子。

她去找了出門前秋蘭帶的小包袱,衣裳的确是另帶了的,裏面還有一面小的銅鏡,以及一小盒的面脂,她拿了出來對着鏡子看自己的嘴唇和臉頰,嘴上的紅色都被周承朗吃光了,臉頰上倒是還好,看不大出來。

她回身瞪了他一眼,挑了一點面脂出來,均勻的塗好。又把嘴擦幹淨,沒有帶口脂,只能就這樣素着了,好在她本來的唇色就是偏粉紅的,看不大出來,倒也不算太失禮。

然後回身,把那銅鏡丢給了周承朗。

“看看你的嘴!”她氣惱的說道,但看着他紅紅的嘴唇,卻又忍不住幸災樂禍。

她要是不提醒,周承朗就這麽走出去才好笑呢。

周承朗接了銅鏡看了眼,也忍不住笑了。

“來,我把口脂再還給你。”他笑着沖着月梅招手。

簡直太流氓了!

雖然再流氓的事情都已經幹過了,可那都是在家裏,在外面也能這麽流氓,她還真是小看了周承朗了。

“哎,這屋裏茶太香了,不如我也去外面透透氣吧。”月梅說道。

周承朗哈哈笑,一面拿了帕子出來擦嘴,一面起身把月梅拉回去,按在軟塌上坐了。

“我有分寸的!”他說道:“馬上就到了,我不會亂來的。”說着壓低了聲音,湊在月梅耳邊道:“就是要亂來,那也是回去了在府裏才會亂來。”

“流氓!”月梅罵道。

周承朗正要說話,外面的秋蘭先開口了,“大爺,大奶奶,咱們到了。”

周承朗遂不再說話,仔細瞧了月梅并無不妥,這才扶了她下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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