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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林嬷嬷是想通了還是知道了害她的人是誰想要報複,反正月梅走後,她就沒有再尋死了。不僅如此,等到次日她覺得身上大好了,幹脆出來到了正房這邊繼續伺候了。

那天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對于她的出現也沒有人用有色眼神去打量,因而林嬷嬷只是一開始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就釋然了。

二爺要納柳芳如為妾的消息傳到聚福堂,周承朗和月梅都只是聽聽就算了,并沒有對此發表意見看法。周承朗去見了成泰帝,如今任職于兵部,掌管五城兵馬司,每日裏倒是開始忙了起來。

不過成親的事情卻在有條不紊的準備着,良大太太很快就帶了次子三子過來,不僅和周家的管家一一對了準備的事項,指出遺漏或者不足之處,還叫人丈量了聚福堂正房內室的尺寸。雖然時間有限,但良家如今有錢良大太太有閑,自然可以尋到好東西。這屋裏一應家具之類,良大太太已經大包大攬,不許周承朗再用舊的了。

周承朗自然答應,不僅如此,還囑咐了管家叫人去采買一些西洋貨,到時候要一應放到新房裏的。而因為時間緊,所以聘禮這邊準備好,在剛剛入三月的時候便被擡去了良家。

周承朗為了表示對月梅的在意,聘禮這邊自然要往多的準備,可是又擔心良家到時候會出太多嫁妝,于是幹脆的先私下裏送去了一部分充作嫁妝,然後又擡了六十八擡的聘禮送去了良家。

聘禮都擡過去了,月梅自然也打算暫時離開侯府,住到良家去了。

周承朗卻極為舍不得,自打和月梅在茫山腳下相遇,這半年的功夫,兩人可是從來沒有分開過。即便白日裏他要上朝,要處理公務,但到了晚間回到聚福堂,卻是立刻就可以看到月梅的。

這日正好休沐,良大太太上門想要接月梅,周承朗一臉老大不樂意的攔着不讓她去見月梅:“還有二十日才成親,這麽着急做什麽,再過十日,十日後我定然把月梅送去。”

這個外甥什麽性格良大太太自然知道,她從小看到大的孩子,哪裏會不知道他的性格。大概是父母早早就不在的原因,這孩子不僅早熟,而且特別的冷情,良大太太再沒有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他一副孩子模樣耍賴的。

她哭笑不得的道:“月梅已經認了我做幹娘,前面十幾年沒有在我身邊也就算了,如今都要成親與你長長久久在一起了,難道也不叫她好好陪陪我麽?”

周承朗笑着把良大太太拉到一旁坐下,溫言撒嬌道:“舅母!哪裏會不好好陪你,這不是十日後就立刻去了麽?而且即使嫁過來了,不也還有三朝回門麽?再說了,咱們兩家離得這麽近,我白日裏忙着不能陪她,她想去見你還不是随時就可以去了,好舅母,我到時候一定多說說她,叫她時常回去的。”

良大太太還是第一次知道她這外甥生了一張巧嘴的,雖然知道他是別有目的,但叫他這麽一說,偏偏就不知道怎麽拒絕了。

她無奈的搖搖頭,忽然想到什麽似地,揮手攆了一邊的婆子丫鬟,壓低聲音對周承朗道:“我險些又給忘了。你外祖母提醒我多次了,每回來叫你們一打岔我都想不起,今兒我可得跟你說一聲。”

周承朗做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良大太太看着這大外甥一本正經的模樣,自己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這事的确很重要,也不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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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月梅平日可要注意些,可別婚禮還沒舉行,就叫她有了身孕了。雖說你們早前已經成過親了,但既然現在要補辦,就不能一點兒不顧忌。”話說開了,良大太太到底一把年紀了,便也沒什麽不能說的了。

但是周承朗聽了這話,卻面色紅了紅,不自然的扭開了頭。

心下卻不由得暗想,說來他和月梅也在一起許久了,也從沒有做過什麽防範措施,怎麽月梅的肚子一直沒有反應呢?

不會是自己當初中毒,對那方面有影響吧?

周承朗心裏一緊,哪裏還有心思去聽良大太太說了什麽,只暗自想着,要盡快請了大夫給月梅看看,然後再給自己看看才是正經,可別是自己真的有問題了。

良大太太瞧見外甥一副愣神的傻樣,還以為他是想到什麽不該想的事情去了,頓時尴尬的臉色微紅,立刻起身就要去找月梅。

月梅卻匆匆來了,連丫鬟的通禀都沒來得及,就進了屋,先叫了一聲幹娘,然後走到周承朗身邊,低聲道:“不好了,方才榮安堂來人回禀,說那邊鬧起來了!”

“怎麽了?”周承朗立刻問道。

月梅面有難色,良大太太便猜出這是周家有什麽秘辛,不能叫她知道了。她倒也沒有覺得月梅這般做法不對,畢竟哪怕是親生女兒,這婆家娘家以及男人三者之間,都是要權衡的。

如今怕是周家的醜事,周承朗若是沒發話,她就算想要告訴娘家人,那也只有私底下說的道理。

“對了,我想到還有些事沒和管家确定,我先過去說一下,回頭再來。”她立刻提出要走。

月梅點了點頭,道:“幹娘慢走,回頭我再去找你。”等良大太太一走,月梅便把方才小丫鬟的話說了,“方才來的是個剛留頭的小丫鬟,話也沒怎麽說清,不過大概是二老爺二太太和大太太這邊鬧起來的,三老爺今日不在家,三太太和老夫人兩個女人也勸不住,說是那邊已經打起來了。”

周承朗立刻邁開步子向外走,月梅跟他一起,周承朗便邊走邊問,“具體什麽原因知不知道?”

月梅搖頭,道:“不知道!那小丫鬟一問三不知!”

周承朗匆匆走了兩步又忽然停下腳,拉住月梅的手,對她道:“我過去就行了,你別去了。那邊既然鬧的難堪,你若是過去,我怕祖母會遷怒于你。你先陪着舅母,若是有什麽事,我叫人給你傳消息。”他說着,正好瞧見從大妮兒房裏出來的荷枝,便伸手一指,道:“荷枝,你随我去榮安堂。”

周承朗才走到榮安堂的門口,就聽見了裏面震天響的哭聲,而且不是一個人的哭聲。像是有兩三個人,哭聲有高昂有低沉,有上了年紀無力氣的,也有年輕女子帶着嬌意的。

這邊已經鬧的不像樣了,門口自然沒有人攔他,他便直接大步進了上房。上房裏一片狼狽,地上跪的跪,倒的倒,而最上首的周老夫人,已經氣得由曹媽媽撫着胸口,出氣多進氣少了。二老爺站在旁邊,頭發散亂,臉上還有手抓的血痕,正手足無措的在原地跺着腳。

“祖母!”他一下子蹿到最前面,接過曹媽媽的手,有技巧的幫周老夫人順氣,然後問曹媽媽,“請大夫了嗎?”

曹媽媽道:“請了請了,荷桂跑去請的。”

周承朗沉着臉點了點頭,也沒管堂下的幾人,直接抱起周老夫人就往內室走,吩咐曹媽媽道:“快拿一顆靜心丸來給祖母吃了。”

曹媽媽這才想起來,忙應了,跟着匆匆進了內室。

等到周老夫人吃過靜心丸,能喘過來氣了,周承朗才輕聲道:“祖母,你感覺怎麽樣了?荷桂去請大夫了,馬上就到。”

周老夫人好似一下子蒼老了數十歲一般,整個人沒有一點精氣神,散發出死氣沉沉的感覺。

“朗哥兒……”她枯瘦的手搭在了周承朗的手上,道:“封鎖了消息,不能傳出去……還有,鴻哥兒那邊,叫人去擋住他,不要讓他過來……”

周承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仍然點了點頭,應了好。

周老夫人見他答應,閉了閉眼,舒了一口氣。

“承朗,娘沒事吧?”二老爺的聲音從旁邊傳過來。

周承朗還不及回話,周老夫人就一下子睜開了眼,怒瞪着他,道:“……滾,你給我滾,你,你這個……畜……”

因為有晚輩在,畜生那兩個字,她并沒有罵出來。

荷桂匆匆帶了大夫進屋。

周承朗忙請大夫給周老夫人看診,然後拉了一臉懊惱尴尬羞愧多重情緒的二老爺出了內室。邊走邊小聲的問他,“二叔,到底是怎麽回事?”

二老爺動動嘴角,卻又閉上了嘴。

兩人出門,原本倒在地上的王氏突然擡起頭,然後也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力氣,居然一下子就跳起來,長長的指甲從二老爺臉上撕過,又留下了幾個血痕。

周承朗想要出手攔她,可是一想這人到底是女性長輩,不能抱開她,那麽這麽近距離除非踢開,不然是攔不住的,但他哪裏能這麽對長輩。

他忍住了沒有出手,二老爺卻是忍不住,擡起腳沖着王氏的肚子就踢了過去,直把王氏踢的在空中飄了一瞬,才狠狠砸在了門框上。

柳氏聽見那“咚”的一聲響,忍不住渾身發抖。

而跪着低着頭的柳芳如,卻是身子一軟,倒在了一邊的綠枝身上。

二叔二嬸雖然不算恩愛,可是就這麽直接上腳,卻也讓周承朗十分的震驚與看不起。二叔一個男人,那腳上又是使出了十分力氣的,這麽狠狠踢出去,他懷疑王氏只怕已經去了半條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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