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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出征的日子越來越近,華裳也簡單收拾了一下,準備去軍營以一個小兵的身份報道。
她正站在牆壁前,準備挑選要帶走的寶刀。
家傳的寶刀已經成為她身份的象征,不能拿;陛下送的金菊寶刀太過富貴顯眼,不能拿……最後,能拿的就只有這口妖刀了。
妖刀就妖刀吧。
華裳将妖刀放在包袱旁。
“将軍。”清亮的聲音自門外響起。
華裳:“阿岚?”
門外的李岚頓了頓,輕聲道:“是我。”
華裳打開門,只見李岚長身玉立站在門口,他身上屬于少年人的輕狂似乎收斂了不少,變得更加沉穩了。
李岚見她開門,便道:“我是來跟将軍辭別的。”
華裳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繼續說。
李岚深吸一口氣,低下頭,盯着她的鞋尖道:“這次我托家裏人的關系準備入軍營好好磨練一番。”
華裳抱着胳膊,倚着門框道:“你是出于什麽目的?”
李岚沉聲道:“我想如将軍一樣保家衛國,令敵人聞風喪膽,為大周開疆擴土。”
“不是為了跟李娴相比?不是為了争口氣?”
李岚搖頭,“我這一生不該活在別人的眼中,我只想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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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起頭,明亮的貓眼中滿是光明,“我想做一個如同将軍一樣的人。”
華裳燦爛一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你總算是出師了,好吧,為師同意了,你去磨練一番吧。”
她看了一眼他矯健的身材,笑道:“每日的練習不可落下,不知你是去哪一軍?”
李岚揚了揚下巴,少年人磨平了傲氣,傲骨猶在。
“我家想将我塞進中軍,我卻偏要去先鋒營。”
華裳咂舌。
世家子弟想要賺取軍功,家族通常會把他們安排在最沒危險的地方,像先鋒營這種刀頭舔血之地通常都是那些無權無勢被軍府召集來的小兵所在,說是先鋒,實際上不過是試探敵人強弱的人肉試刀石而已。
華裳望着他,“你真的考慮好了?你知道先鋒營有多危險嗎?”
李岚笑道:“将軍不就去過先鋒營嗎?最危險的地方才能磨練自己。”
華裳目光一軟,“好,聽了你這句話我便知道你将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李岚的臉頰微微發紅,他的眼神左一撇右一瞥。
“将軍覺得我能成功嗎?”
華裳細長的手指輕輕點了一下他的心口,“聽你的心。戰場上有時候很詭異,覺得自己能活下來,也不一定能活下來;但若覺得自己活不下來,那必定就活不下來了。”
“保護好自己,才能不斷進步。”
李岚堅定點頭。
華裳一笑,“你等一下。”
她轉身回去,出來時,手裏竟拿着一塊護心鏡。
“這個送給你。”
李岚雙手接過,只覺得這塊護心鏡厚實又精美,上面還刻着一個“華”字。
華裳笑道:“希望你別介意,這是我家傳的護心鏡,保護過我家人,也保護過我,現在我就傳給你這個我唯一的弟子。”
他睜大貓眼,呆呆地望着護心鏡。
華裳:“不喜歡嗎?”
她說着就要将護心鏡抽回來。
“不!”李岚連忙将這塊護心鏡捂在心口上,“既然将軍已經給了我,那就是我的了!”
“我……我……”
他明亮的眼睛一瞬間有些波光粼粼。
這樣的眼神她從很多位男子的眼中看到過,所以,她給予的回應是——将他身子往後一轉,直接将他推了出去。
“去吧,你該去打下自己的疆土了,好好休息。”
“啪”的一聲,華裳阖上了門扉。
“喲,将軍還真是無情。”
燭火下,一人側卧在桌子上,對着她言笑盈盈。
華裳望了一眼後窗,“你怎麽進來了?”
孟離經小聲道:“我要不是偷偷進來,還看不到這場好戲呢。”
華裳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我現在可沒心思想這風花雪月的事情。”
孟離經:“所以,您要對楚郎君怎麽辦呢?”
華裳想了想,“還是按照之前的計劃,你掐着時間給他遺書或休書,看他的選擇吧,我無所謂。”
孟離經支着臉頰,幽幽地凝視着她。
她這樣的女人義重于情,國重于家,哪裏是能為區區一個男人停下腳步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再推她一把好了。
孟離經軟聲軟語道:“我明白了。”
他沉默地盯着燭火,光明與陰影在他臉上跳躍,眼下的他倒是真多了分神鬼莫測的風采。
突然,他脖頸一涼。
孟離經仰首看去,華裳收回了手指。
“走什麽神呢?”
孟離經搖頭,“我在想宋玉清真給将軍您安排了一個好位置。”
華裳笑道:“你是看不起夥頭兵嗎?我就算是用燒火棍、用鍋鏟也照樣能弄死敢冒犯我敵人。”
孟離經:“我擔心的是宋玉清的交換條件,夥食是最容易動手腳的地方。”
華裳:“他告訴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今兒個也要讓他明白這個道理,想要擺弄我華裳,他宋玉清還不夠資格呢!”
華裳凝神看着手中妖異的刀鋒,笑道:“夥頭兵就夥頭兵,說不定這次戰場立大功之人就是我這個夥頭兵。”
孟離經望着她鋒利的眉眼,輕聲道:“将軍的本事,我從來不敢小看。”
他回過神,“不過将軍還是裝扮一下吧,稍微修飾一下面容,身上再帶點東西就好。”
“好。”
華裳突然問:“你也準備入軍營嗎?”
孟離經摸摸鼻子,笑道:“區區不才,只能在将軍手下讨生活,既然将軍要當夥頭兵,那我就只好當夥頭軍師了。”
華裳忍不住笑出聲,心中卻極為熨帖。
“那好,”她将另外兩把刀拍到孟離經的懷裏,“麻煩夥頭軍師幫我帶着這個了。”
越是臨近出征,華裳的日子就過的越是平靜,她早上甚至還在院中打坐。
華裳一睜開眼,就見一道清麗凜然的身影正伫立在沾了露水的芭蕉葉下。
華裳默默盯着自己這位夫君。
楚江仙卻深深看了她一眼後,轉頭就走。
華裳撓了撓頭,硬是沒想出這楚江仙想要搞哪一出。
離出征還有三日的時候,華裳就滿長安晃蕩了一圈,作出自己還在長安的假象後,就用長刀挑起小包袱扛在肩頭,身上背着大黃弩,手裏牽着小鳳凰,低頭哈腰扮成長安郊外農民的模樣來到了軍府報道。
軍府驗證過她的身份後,又将她分配到了右軍當一名夥夫,這右軍的統領将軍正是華裳在早朝上拍過肩膀的那位張将軍。
她點氣不好,居然一入軍營就撞上了這位張将軍。
張将軍看了她一眼,主動走了過來,一旁正要将她錄入花名冊的校尉立刻擺出谄媚的笑容。
“将軍!”
張将軍沒理會那人,只是盯着華裳的小鳳凰看來看去。
“真是一匹好馬。”
華裳怕一出聲就洩露了,就低着頭,不說話。
“把你分配到哪裏?”
華裳還是沒說話。
校尉看不過眼,惡狠狠地瞪了華裳一眼,立刻對張将軍道:“将軍,他只是個夥頭兵,若是将軍喜歡這匹馬的話,就拿走好了,稍微付給他幾個小錢,他就感恩戴德了。”
張将軍:“我沒跟你說話!”
高大厚實的張将軍說話也像是在罵人。
校尉脖子一縮,立刻不敢出聲了。
張将軍看着華裳,皺眉道:“男子汗大丈夫,竟然連話都不會說嗎?”
眼看是躲不過去了,華裳便放低聲音故作結巴:“小……小……小的不……不……不……不……”
張将軍的耐心算是耗盡了,他扭頭瞪向校尉。
校尉立刻道:“他叫容拂曉,只是右軍的一個夥頭兵,今年二十,第一次參軍,家裏曾經着過火,容貌被毀了一半,他還口吃……”
校尉記恨華裳方才令他在張将軍面前丢臉,就盡撿他不好的地方說。
誰知道,他越說,張将軍的神情便越溫和。
張将軍擡手拍了拍華裳的肩膀,“好小夥子,以後好好幹,夥頭兵也有當将軍的時候。”
這就是張将軍的可愛之處了,他自己就是從先鋒營搏命掙軍功出來的将領,也知曉手下這些泥腿子大頭兵的不易,平生最佩服的人就只有華裳。
華裳眼睛笑彎了,輕輕“嗯”了一聲。
張将軍提高嗓門道:“我的右軍可不跟別的軍營一樣,不興媚上欺下這一套,你的馬就是你的,我看誰敢奪?直接軍法處置了!”
張将軍邊說着邊刮了校尉一眼。
校尉滿臉冷汗,抖的像是篩子一樣了。
華裳:“多……多……多……謝。”
張将軍在她的肩膀上揉了一把,嘀咕道:“多吃點飯,怎麽這麽瘦。”
說罷,他便負着手離開了。
華裳低頭,牽着馬去往分配給自己的營帳。
張将軍雖然看上去是個糙漢,卻粗中有細,他這樣張揚,算是為自己立威,也是為了讓華裳不再受這些小人的騷擾。
華裳拍了拍小鳳凰,“得意不,你可是比我出名還要快啊。”
她低頭的時候看到了腰間挂的腰牌。
“容拂曉……小芙蓉……哼,一看就知道這名字出于誰手。”
華裳安頓好小鳳凰,正準備掀開自己營帳的簾幔,卻與一個端着木盆出來的高大男人撞了個正着。
華裳本就不矮,這個男人卻硬生生比她要高上一個頭,他的腰帶尚未系緊,衣襟淩亂露出大塊褐色胸肌,胸肌上居然還有傷疤。
她慢慢擡起頭,就見男人一張粗犷的臉,臉上還有幾道傷疤,卻別有一番男子氣概,他一雙眸子漆黑如墨,一望不見底。
那人比營帳門還要高,便彎着腰出門,與華裳撞到時,他的腦袋正好磕在她的腦袋上。
他冷冷淡淡地掃了她一眼,沒說話,自顧自走開了。
華裳轉身望着他的背影。
這人恐怕不是第一次參軍。
華裳進了營帳,發現營帳中已經有兩處被人占據了,這說明有兩人比她來的要早。
作者有話要說: 新地圖軍營生活要開啓了,且看“滿營盡是我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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