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默認分章[12] (5)

前輩那時候已經死了?

所以荊芥痛失親人,才導致心性大變?

謝如玉盯着許香薷,感覺自己仿佛抓到了一絲真相。

許香薷見謝如玉盯着自己,貌似知道了什麽。

“只要許前輩不死,荊芥就不會變成魔頭了吧?”謝如玉想。

“發現要殺的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女主一定很糾結吧?”許香薷想。

☆、25|二十五

幾人在門口耽誤半天,大一和大二已經把其他幾個門派的掌門人都請了過來。西海域共有六個門派,豐達城裏有一個小門派,武林盟前段時間也派了個調查使過來,一行七人,都往如記客棧裏走。

幾人仿佛早就習慣了如記客棧的髒亂,各自從懷裏掏出塊大方布出來,找了個凳子坐好。

許香薷本想換個地方談判的,見此沒辦法也跟着往裏走。然後看着最上方的位置空着,就徑直坐了上去,惹得其餘幾人很是看了她幾眼。

“不知霍掌門找我們來有何事相商?”孽海派掌門就坐後,朝二樓的方向高聲喊了一句。

“非我相邀。”霍雲天的聲音變得比先前更加粗嘎,她并未現身,只道,“許前輩是奉盟主之命前來,各位聽她安排即可。”

西海域離內陸頗遠,因此對武林盟的尊敬說不上有多高,就說在場這個調查使,好吃好喝供着,但他來了一個多月,卻是一個有用的信息都沒撈到。

現在又來一個?孽海掌門瞥了坐在主位的許香薷一眼,不屑的神情做了個十成十。

那調查使聽說許香薷也是盟主派來的,頓覺見到了親人,挪着椅子坐到了她旁邊。因為感受不到許香薷的武功深淺,只得恭恭敬敬停在幾尺開外,讨好道:“不知盟主大人可以說,我什麽時候能回去?”

許香薷本就是借着盟主的名義,哪料能遇見正牌調查使,其實也是心虛得緊。但現在可不是露餡的時候,于是面上做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含糊道:“到時你自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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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已經知道此次混戰的起因是因為一件莫須有的秘寶引起,為了減少不必要的傷亡,平息這場混戰就迫在眉睫了。”許香薷随意地看向一位掌門人,伸手敲了敲桌子,不緊不慢地問道,“我想知道,各位掌門手上有多少可以調動的人手?”

坐在最下首的是一個肥頭胖耳的黃袍男子,他冷哼一聲,将頭瞥向一邊,一副很不想搭理許香薷的姿态。

許香薷看了他衣袍下擺處繡了個火紅的團子,從圖騰上看倒像是個包子,那他應該就是那個在豐達城內的點心派了。

“不知莫掌門有何高招?”許香薷被冷視也不惱,看着那掌門客氣問道。

原文中當然不會把每個門派都事無巨細地寫出來,所以來此之前的路上,許香薷早已經收集好了西海域這邊能夠查找的所有資料。因此稍微在腦海裏一篩選,就猜到這應該就是那個傳說中十分貪吃的點心派掌門莫燕飛了。

在座幾位在江湖上的排名差距挺大,總體卻都在許香薷之下,倒是這位莫燕飛看起來深不可測,她之前派出的人都沒查到他的武功路數。也鮮少有人見過他出手,想來是個高手。

許香薷現在要做的是安撫這些掌門,然後讓他們幫忙穩定局勢。

這些個人想必是要渾水摸魚的,不然這混戰早就該停了。

許香薷還不能跟他們交惡,要依靠他們的力量才能完美處理好混戰,所以只能順着他們的毛,來個循循善誘。

莫燕飛聽見許香薷叫自己的名字,冷笑道:“我等是應霍掌門之邀前來,如今卻要聽你這麽個黃毛丫頭的話,豈非太不把我等看在眼裏了。”

說着,他就站起身來,朝二樓的方向一拱手:“既然霍掌門不便見客,那莫某改日再登門拜訪,告辭!”

“且慢!”許香薷也跟着站起身來,她向來不擅長談判這種事。現在遇到不合作的,也是覺得很頭疼,這個莫燕飛可是個軟硬不吃的主,她一時還不知道怎麽才能說服他。

打也不是過,勸也沒法勸,當真是急人的很。

“許姑娘,莫非你還有話要說?”莫燕飛已是中年,自然不會随着霍雲天叫她一聲許前輩,且他性格孤傲,除了有神醫之能的霍雲天,他還從未對誰客氣過。

“莫掌門,現下混戰已造成許多無辜平民的慘死,在你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事情,你作為西海域的一派掌門,坐視不理是否有些不太妥當?”許香薷只能先嘗試着從道義上入手。

“他們要打要殺,是他們的事。”莫燕飛将袖一甩,“莫某諸事繁忙,沒空去管那些個閑人的死活。許姑娘這麽喜歡救人,那你就自己去救吧,恕不奉陪。”

“莫掌門!”許香薷急道。

“哼!”這邊莫燕飛還未搭話,左方的一個藍袍男子也站起身來,還順手将桌子給拍散了架。他的眼神很是陰鸷,“許姑娘,有空來管這些閑事,還不如回盟主府去多繡繡花。”

在這個男女平等的大陸,這樣的話已經相當于侮辱了。

許香薷還未說什麽,謝如玉就坐不住了,當即抽出軟鞭,朝那人甩去:“狂妄小子,竟敢出口傷人!”

那男子喊了一句“來得好”,也抽身迎了上去,兩人頓時戰在一起。

而另外一個灰袍男子,不知是手癢還是怎麽的,撿起地上一截斷木,就往謝如玉的後背襲去。

“無恥之徒,接我一劍!”林尋藝趕緊拔劍攔下,和那灰袍男子也打了起來。

“許姑娘,你這是要開戰?”莫燕飛眸色陰沉,掌中聚氣內力,“那便來吧!”

許香薷很想扶額,這還沒開始正式談呢,居然就先打起來了。

該說果然是武俠世界嗎,一言不合就開打。

盡管心中無奈,她也只得迎上去,同時還不忘回身叮囑香姑找個安全的地方躲着。

香姑戰鬥力太弱,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被誤傷。

如記客棧內,不時響起乒乒乓乓的聲音。有人的悶哼聲,也有桌椅斷裂的聲音,不時還夾雜着淩冽的鞭聲以及劍破虛空的鋒利嘯響。

一時間,大堂內的所有物事都被移了位置,牆上布滿了打鬥的痕跡。

屋子裏只見人影恍惚,灰塵漫天。

從遠處看去,只能看見如記客棧被包裹在滾滾灰塵當中,已經完全看不出房子的模樣。

幾人打得難舍難分,許香薷的對手換了一個又一個,最後他們發現,只有莫燕飛能夠和她有一戰之力,便都不再對她出手,只專心同另外兩人打做一團。

謝如玉跟林尋藝成為超級高手那還是十年後的事情,現在的他們頂多算是個普通高手,對上幾個掌門很是吃力。那個調查使糾結半天,還是加入了許香薷這邊,跟着謝如玉他們一起打其他幾個掌門。

反正就是個切磋,陣營什麽的還真不重要。

大一和大二站在一旁也是尴尬,後來兩人一合計,既然掌門都叫這姑娘前輩了,那自然是要幫前輩的。所以一咬牙一跺腳,也跟着去打那幾個掌門。

這樣一來,五個打四個,倒是勉強打得個平手。

許香薷這邊,憑借絕佳的輕功能夠跟莫燕飛打成平手。

可惜莫燕飛不是個願意和平切磋的主,他見久攻不下,起了争勝之心,當下趁許香薷不備,從腰間摸出一把毒針來,兜頭就向許香薷撒去。

他想的是,用毒針的麻痹效果讓許香薷動作受限,然後好攻其不備。

至于性命方面,反正有霍掌門在,她是絕對不會出事的。

想法是很美好的,現實卻并沒這麽輕松。

正當他把毒針撒出的一瞬間,就聽見背後傳來破空聲,他猝不及防當胸中了一掌,心神俱震下吐出一大口血來。

而偷襲之人一擊得手後并不戀戰,直接越過他,接過已經中了毒針的許香薷。

來人正是荊芥。

許香薷不過是輕功還算了得,在實戰方面的經驗十分欠缺,她只想着這莫掌門既然喜歡先打了再好好說話,那頂多算是個切磋,根本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卑鄙到用毒。

那毒性較烈,荊芥接住許香薷的時候,她已然暈厥過去。

“香薷!香薷!”荊芥猛然回頭,雙目已是赤紅,他盯着莫燕飛惡狠狠道,“若是香薷有半點差池,我定叫你飛羽派從此滅門!”

☆、26|二十六

荊芥是到了滿城才知道許香薷已經偷偷離開常玉山了,他那時看許香薷總是催他走,就留了個心眼,特意派了人留守山下,一有異常就通知他。

那人守了幾日,發現往常都會下山來取新鮮食材的香姑沒有下山,覺得不對勁上山查看,這才發現兩人已經走了。

荊芥得知後,很快通過常玉村的線索得知兩月前曾有個老道來過,他輾轉找到了玉涯子,從他的話語中猜到了許香薷可能會去的地方。

說來也是趕巧了,滿城的第一名獎勵是一只大雕。

他騎着雕出發那日,許香薷已經走了二十幾日。結果許香薷才沒到多久,他也随之到了。

可惜的是,那只雕因為被逼着連飛四天四夜,已經暴斃了。

許香薷要來阻止西海域的混戰,這是多麽危險的事情,一路上荊芥都害怕得不行,他無法想象若是許香薷出了什麽意外,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終于趕到後,憑着他一直以來對許香薷若有若無的感應,找到了如記客棧。結果剛來就看到她被偷襲,當下怒極,恨不得直接撕了那卑鄙小人。

荊芥出現後,霍雲天也出了二樓的屋子。從他們開始打鬥到許香薷暈厥,其實也不過半盞茶的時間。

“将她抱到我的房間去。”霍雲天見許香薷嘴唇發黑,便對荊芥說道。

荊芥眯眼看了霍雲天一眼,先是看見她一身男子裝扮,聽見她說把香薷放進她的房間,差點伸手去擰她脖子。又發現她脖子上沒有喉結,這才忍住沒動。

之前謝如玉剝開她脖頸間的衣裳,她忙着看《雲錄》還沒來得及收拾。

“愣着幹什麽,走啊。”霍雲天催促道。

荊芥一出現後,其他幾人也同時停下了動作。

“好好招待幾位掌門,待會兒再跟你倆算賬。”霍雲天回頭對大一和大二說了一句,就領着荊芥進了二樓的屋子。

香姑看見許香薷受了傷,也是急得不行。抱着沈祝恭就要一起進去,被霍雲天攔了下來。

“我治病的時候需要安靜。”

最後門一關,連荊芥也被趕了出來。

“這是誰?”荊芥看着沈祝恭問。

“這是你親妹妹。”香姑知道荊芥這是緊張,故意在找話說,便趁機把沈祝恭的來歷講了一遍,末了還感嘆一句,“你倆都是命苦的孩子。”

荊芥半晌沒說話,又看了沈祝恭一眼,嫌棄道:“真醜。”

三四個月大的嬰兒,五官還沒長開,好看不到哪裏去。

“決選大會你放棄了嗎?”香姑嘆了口氣,“姑娘知道一定會很傷心的。”

荊芥盯着緊閉的房門,語氣很肯定:“你們故意支開我。”

“姑娘也是為了你好。”

荊芥忽然變得憤怒起來,他手握成拳頭,想要發洩,又怕打擾到裏頭的人,只得又松了放下。頹然道:“我已經長大,她何時才能了解。”

荊芥對姑娘的感情不一般,作為局外人的香姑看得真切,卻又不好言說,只得搖頭不語。

幾人守在外面約莫一個時辰,霍雲天開門出來,荊芥迎上去問道:“如何?”

“是千機。”霍雲天眉頭皺的死緊,搖了搖頭,“沒有解藥我也沒辦法。”

十大劇毒之一的千機,被稱為“夢中死”,其最大的特點就是中毒者不會有太多的痛苦,會因為神經被麻痹而慢慢失去知覺,然後再變得不會呼吸……

許香薷這些年沒事就泡藥浴,荊芥跟香姑也連帶着鍛煉體質。她知道江湖兇險,用毒的武者也是數不勝數。

許香薷有從小泡藥紮針的基礎,比荊芥和香姑的抗毒體質還要好些,差不多已經算是百毒不侵的體質了。

但再好的體質,也扛不住這天下十大劇毒之一的千機……吧?

荊芥早承了許香薷的衣缽,在醫道上也有些造詣,比起專攻此道的霍雲天自是不足的。

聽到霍雲天的話,荊芥二話不說沖了進去。

許香薷躺在拔步床上,面泛黑紫,手一探上去,溫度都能灼人了。

“我給她用了雪融丸,不過好似并沒有多大效果。”雪融丸可解百毒,是可遇不可求的珍貴之物,霍雲天說出來的時候倒是平常得很。

荊芥雙眼一眯,真氣外洩,房間裏的桌椅全都飛射而出。再者是門窗也被剝離原來的位置。

“咔咔”幾聲,牆開始産生裂縫。

荊芥的腳底肉眼可見的氣旋卷起,在他身側盤旋而上,獵獵狂風鼓起他的衣袍。

“莫燕飛,納命來!”荊芥的身影自原地消失,轉瞬就出現在了樓下。

幾個掌門在大一和大二的安撫下,暴躁的情緒也緩和了下來。

莫燕飛因為被荊芥打中一掌而在旁養傷,他正想着先前的小姑娘是不是真被他傷着了,就見一人迎面襲來,他躲避不及,被抓了個正着。

荊芥右手提起莫燕飛的脖子,将他舉在半空中,手一寸寸收緊,勢要拿他性命。

衆人見狀趕緊來救,四面幾道攻擊齊齊打來,荊芥手腕一翻,莫燕飛被狠甩在桌上,脖子仍被箍住:“解藥!”

卻是根本不理會周圍的攻擊。

“你……可曾……”莫燕飛臉色漲紅,艱難吐字,“聽聞……千機……有解藥。”

聞言,荊芥眸色一沉:“你找死。”

“俠士手下留情!”大二見勢不妙,連忙開口,“千機雖無解藥,雪融丸卻是能解的。”大二擅長解毒,天下之毒還沒有他不能介的,雪融丸就是他親手研制出來的,完全可稱得上的是解百毒聖品。

“雪融丸我已經用過了,沒用。”霍雲天也走下樓,試圖奪開荊芥掐在莫燕飛脖子上的手,“既你知道他是飛羽派的人,那就不要給自己惹事。”

世人只知莫燕飛是豐達城點心派的掌門,少有人知他也是武林盟四大協助門派之一—飛羽派的少主。

“是又如何?”荊芥冷笑一聲,“便是飛羽派掌門膽敢傷了香薷,我也照殺不誤!”

“公子且慢!”香姑站在二樓,急急出聲,“姑娘叫你上來。”

荊芥連忙松手,飛身上樓進屋。

“荊芥,你來。”許香薷的眼皮有些腫,聲音也嘶啞不已,“我有話對你說。”

“我不聽!”荊芥紅了眼,拼命搖頭,“遺言就不要說了。”

許香薷氣的一噎:“你咒我呢!”

這話說的中氣十足,全然不像是快死的人。

荊芥眼一亮:“香薷,你?”

“噓……”許香薷低聲道,“我就是吓吓他們,你且聽我說,待會兒你……”

一番話說完,許香薷看上去又虛弱了不少,荊芥十分擔憂:“香薷,你真的沒事嗎?”

“餘毒自行消解還要些時間,你別擔心。”許香薷喘了口氣,才道,“你一定要按我說的做,萬不可傷人性命,可懂?”

“我知道了。”

荊芥出去後,香姑連忙上前,摸摸許香薷的額頭發現果然沒那麽燙後,才松了口氣:“姑娘不告訴他為何阻攔混戰,他會照做嗎?”

對于荊芥的聽話程度,許香薷也不是很有信心的,但如果這裏面摻雜了許香薷的身體健康,那答案就是顯而易見的。

“放心吧,我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27|二十七

歲月催人老,呸,光陰似箭,昔日敏感羞澀的小男孩,現在已經長成了能夠獨當一面的少年。

許香薷躺在床上,聽見香姑帶來消息說,荊芥出去不過三日,就制服了豐達城外近萬的暴民,一時間衆多感慨湧上心頭。

在許香薷沒日沒夜的諄諄教導下,荊芥現在已經很有紳士風度了,聽聞那些被他強制性趕走的暴民,都還覺得荊芥是個難得知書達理的武者。

在這個人人習武的武俠世界裏面,有什麽是能夠讓一衆刺頭聽話的,那就是武力,絕對的武力壓制。

“我原本是讓他以我中毒為由,逼着那群良心未泯的掌門合作,他倒好,直接越過了他們。”許香薷不知是該氣荊芥的自作主張,還是笑他的手段高超。

香姑端來剛熬好的濃湯,正準備接話,那邊沈祝恭就醒了,哇哇大哭着。

這幾日沈祝恭也不知怎麽的,一哭起來就要找許香薷,非要挨着她才能消停。

“乖,別吵,讓香薷姐姐喝完湯再抱好不好?”香姑哄她。

只是三四個月的孩子哪能聽懂話,都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還是固執地兩手直往許香薷那裏伸。

“抱給我吧。”許香薷笑道。

看着沈祝恭挨着許香薷的手臂就不哭不鬧了,仿佛臉上的眼淚都不存在一樣,香姑不由得嘆氣:“真是撿了個祖宗。”

許香薷道:“他們兄妹倆都一個樣,荊芥小時候也愛黏着我,到現在還算好點了。”

香姑心中想着“這哪能一樣”,嘴上卻道:“是啊,這小沒良心的,也不想想是誰整天給她尋吃食的。”

這幾日霍雲天有時會過來看看許香薷,林尋藝和謝如玉原本是打算守在許香薷身邊的,被荊芥直接武力威懾,強制性拉着他們一起去收拾混戰殘局。

随着荊芥對混戰的控制越來越好,許香薷的身體也跟着恢複過來,她明顯能感到自己的力量也增加了不少。

自從正式觀摩各路武林高手的手段之後,許香薷也仔細研究過自己的身體。按道理說,她的內力也不過修煉了十多年,當年她能夠一口氣不歇地輕功疾馳一個時辰,她那時還以為大家都差不多是這情況,頂多是她修煉的功法更好的緣故。

後來她才知道,就算是當今武林的頂尖輕功,外加六十年的純正內力,能不喘氣地施展半個時辰已經算是極限。

她功力勉強擠進一百,輕功卻還沒發現敵手,當時她只當是自己幸運,體質特殊。後來荊芥也學了她的輕功,卻遠遠達不到她的持久力。

在學什麽都能很快超越她的荊芥面前,許香薷也就只有這一個能夠穩壓他一頭的了。

見到玉涯子後,她才算是徹底明白。她身體跟普通武者并沒有什麽兩樣,但由于跟風雲大陸有特殊聯系的緣故,她對于時空的感應比一般人強很多。

這并不是什麽玄幻的因素,放在具體情況上來說,就是她的身體在風雲大陸裏受到的阻礙會少很多。

用現代的話來講,就是她本身就相對性“身輕如燕,摩擦力小”,地心引力對她有額外照顧。

現在許香薷身上千機的毒素已經完全排除幹淨了,這些大陸本身存在的毒素其實對她不會有致命效果了,不過基本的毒發症狀還是會觸發,然後根據毒的毒性強弱而慢慢消散。

“也是奇了,這麽多年來,我還從未見過像你這般的體質。”霍雲天過來後,例行給許香薷把了脈,發現她身體已經完全恢複,也不由得詫異。

許香薷對霍雲天的感覺還是挺奇怪的,任誰發現自己養了十幾年的娃突然變了性,都會受不了。

其他孩子變~性之前,好歹會通知下父母,她這個倒好,直接就給改了人設。

親媽許香薷表示,她很別扭。

“祝恭身上的毒也消了。”霍雲天是前天才發現沈祝恭也中了毒的,只是這孩子命大,毒素擴展得緩慢,及時發現倒還救了回來。

沈祝恭聽到自己的名字,咿咿呀呀地轉過頭去,看見不是給自己送吃食的香姑,又撇回去,捧着許香薷的手指玩。

許香薷笑笑:“這幾日麻煩你了。”

“麻煩什麽,許前輩的弟弟這幾日都在幫忙平息混戰,我該感謝你才是。”霍雲天道,“我這人不會說話,一直也無法說服幾位掌門幫忙,還是你們有辦法。”

兩人又客氣了兩句,就聽見樓下傳來聲響。

霍雲天道:“估摸着是你弟弟他們回來了,我待在這兒他又得甩臉色,這便走了。”

許香薷搖頭無奈,正準備說話,就有人踏進門來。

“香薷。”荊芥一身戾氣從踏進門內後消散無蹤,走到床前蹲下,問她,“你可好些了?”

許香薷點頭:“好多了。”

原本玩着手指的沈祝恭見着自家哥哥,二話不說就是一巴掌呼過去,小手在荊芥的臉上連着拍了好幾下。

荊芥眼中黑沉沉的,伸手就要把那搗亂的小手拍掉。

“荊芥,別欺負你妹妹。”

荊芥的手僵在半空,轉而摸上沈祝恭的頭發,扯出一抹笑:“怎麽會,妹妹——這——麽——乖。”

沈祝恭打完荊芥,又反過來玩起許香薷的手指。許香薷對孩子一向很有耐心,她一邊擦着沈祝恭留下的口水,一邊問荊芥:“可都辦妥了?”

“妥了。”荊芥的眼神一直追随着許香薷摸沈祝恭腦袋的手,心不在焉道,“香薷,我們回家吧。”

“既然混戰已停,那就先不回去了。”許香薷想了想道,“各城現在都在舉辦決選大會,豐達城既然已經平息下來,自然也是要着手決選大會的事情了,你就在豐達城繼續參加吧。”

武林盟的戶口在這時候就顯得極其重要了,擁有戶口的人能夠在任何一個城內報名決選大會,就算之前參加過其他城的也沒關系,不需要特意跑到居住地的城市去。

荊芥偷偷瞪了一眼沈祝恭,擡起頭看許香薷時又是一臉天真:“香薷,我不想參加決選大會了,我們回家吧,我好累。”

“累就對了,安逸使人堕落。”許香薷毫不留情,“若是你不能成豐達城的前三,就枉我對你一番教導。”

荊芥看着許香薷,想從她臉上看出些別的什麽,卻只看見她一臉認真。只能無奈道:“我知道了。”

許香薷伸手敲上荊芥的頭:“打起精神來,你是一個男人,這點疲憊就受不了了?”

頭頂的敲打幾乎沒有痛感,卻讓他整個人都精神起來,他站起身,朝許香薷作了個揖:“定不負香薷所望。”說完就腳步輕松地走了出去。

“這孩子,是吃自己妹妹的味了吧。”香姑捂嘴笑了一會兒,才道,“姑娘真打算讓公子繼續參加決選大會嗎?可是這豐達城內有高人出世?”

許香薷神秘一笑:“少年初出茅廬,不知世道艱險,搓搓他的銳氣也好。”

當初揚言要滅人滿門,至少也得承擔得起人家後臺的怒火才行。

荊芥還太是太自負了,這樣不利于他的健康成長,會讓他形成無法無天的個性。聽聞那位高人已經在前來的路上,想必早做好了要給荊芥一個教訓的準備。

許香薷心中思緒幾番動蕩,最後嘆了口氣。

要養個好孩子出來可真不容易。

許香薷十分篤定自己對那位高人的認知,滿心以為這會是荊芥人生中的第一次挑戰,會讓他更好地認識這個世界。

只是失之毫厘謬以千裏,她這個隐瞞放任的決定,差點成為她一生的噩夢。

☆、28|二十八

荊芥一個人當然是沒辦法說服那些個掌門的,但許香薷生死不知的情況,讓幾個掌門都有所忌憚。

畢竟在他們眼裏,許香薷可是盟主的人,怠慢是一回事,要真死了,那盟主不找他們麻煩才怪。

當今盟主李一貴是出了名的護短,武林第一的稱號擺在那兒,沒人想去觸他的黴頭。

莫燕飛尤其如此想。

他本不是個喜歡殺戮的人,不過是性格使然,脾氣倔有些沖動。那沾了千機的暗器,還是前幾天一個手下送他的,他還沒仔細問過是什麽毒。

看到自己這一沖動出手,不知會不會害死那個小姑娘,他的心中也是愧疚的。

心虛再加上許香薷讓荊芥偷偷送的幾本秘籍,軟硬兼施的手段讓幾位掌門總算是願意合作了,荊芥這才能放手控制局面。

混戰結束得差不多後,荊芥就按照許香薷的指示,去找幾位掌門商讨決選大會的事情,這次倒是出乎意料,幾位掌門一拍即合,第二日就着手決選大會的各項事宜。

由于跟全大陸的節奏有些對不上,他們就取消了村縣鎮郡的選拔,直接選出豐達城的前三名,時間就定為三天。

荊芥自然也報了名。

“你一定要記住,暗器只是自保的手段,不是攻擊的工具。”決選大會開始前一個時辰,許香薷抓緊時間給荊芥灌輸人道主義思想,“比賽中對手會用各種方式幹擾你,你要做到不驕不躁,不怒不急,沉着應戰才能把握先機。”

荊芥瞧着許香薷,咧着嘴笑。

許香薷屈指敲他腦袋:“傻笑什麽,都記住了嗎?”

“嗯。”荊芥順勢腦袋一拱,在許香薷的手心蹭了蹭,“香薷上次都沒這麽跟我說過,我很高興。”

上次是因為滿城沒有打得過你的高手。許香薷腹诽一句,臉上卻是淡淡的:“不可掉以輕心知道嗎?”

荊芥見許香薷說的正式,也只得點頭,做出很鄭重的樣子:“香薷放心,我一定給你掙個前三回來。”

至于是豐達城前三,還是風雲大陸的前三,就不得而知了。

謝如玉跟林尋藝也都報了名,他們都是不差錢的主,戶口這種東西肯定也是有的。

決選大會開始第一天,是由霍雲天主持的,她宣布了大賽的基本規則,然後展示了前三會擁有的獎品。

第一名不是實物,是可以讓霍雲天無償出手三次,要知道就連武林盟主來找她幫忙,都是要帶上珍貴之物的,可見霍雲天這三次有多珍貴。

第二三名則是幾位掌門一起出的,也都無非是些武器秘籍之類的東西。

許香薷原本想要捐上一本來緩和下跟西海域各門派的尴尬關系,但又想到這些東西十有八~九是要不回來的了,也就在香姑的勸說下歇了心思。

上次許香薷沒關注荊芥的比賽,現在也秉承着不讓他有壓力的原則,堅決沒去看。

就在大家都往豐達城決選大賽擂臺那邊彙集的時候,許香薷帶着香姑和沈祝恭,卻是在往相反的方向走。

西海域有一片很美的海灣,平日裏是不讓人進入的,這裏盛産夜珠,一直是豪氣雲天派在掌管。許香薷這幾天跟霍雲天有了莫名的友誼,所以受到了全派三人的特殊看待。

西海域這片海灣她是能夠自由出入的,這幾日~她身體沒完全康複沒來得及看,現在正好閑了下來,就順道過來看看風景。

蔚藍的海面映着天空,浪花由遠及近推來,在海邊的礁石上激起細碎的水花。海鷗在空中盤旋,時不時沖進海中叼起一兩只魚來。

帶着腥鹹味道的海風撲面而來,因為正值初冬的緣故,灌進脖子裏意外地冷。

初冬的西海域,周遭的樹木都還是蒼翠的,毫無半點頹靡跡象。

海灣左面,建了幾排石屋,外面陳列着許多木架和石缸,一些穿着單薄秋衣的人在忙碌着。

有人撐着海船,在不遠處的海域裏打撈海魚;有人穿着輕便的短衣,潛入海底摸索着海蚌;有人拿着長而尖細的釺子,在一排排晾曬着的海産上撥~弄……

這些人來來回回走着,勞動使得他們臉色紅~潤,在這寒冷初臨的天氣裏也汗流不止。

“這些都是霍掌門收養的貧苦人,有的是前些日子混戰裏失去親人的。”香姑在一旁說着她這幾日聽來的消息,“決選大會霍掌門也替他們報了名,可是他們一個都沒打算去。”

在武力為尊的風雲大陸,不說人人都有一副清高孤傲的性子,至少大多數的武者是不會受嗟來之食的。所以霍雲天收留了這些人,他們也願意用勞動來報答她。

豪氣雲天派雖只有三人,但是受過他們恩惠的卻遍及風雲大陸的每個角落,所以才說這個門派人少,卻是最不容小觑的。

這些人就是負責取出夜珠的。

所謂夜珠,不過是海蚌裏産出的極品。普通的海蚌裏出産的稱為珍珠,海蚌王裏出來的,才能稱之為夜珠。

海蚌王平均三年産出一只,還不一定能捉到。

它們體內的珍珠有成年男子拳頭大小,但其精髓卻在珠心,把這珍珠一層層刮掉,最裏層就會出現一顆泛着熒光的奶白色珠子,這珠子會在夜間發亮。

光輝可映出一整幢房屋,猶如黑暗裏燃起的一堆篝火,“光可鑒人,珠可生骨”說的便是這夜珠。

一顆夜珠流落出去,都可能引起小範圍的動蕩,也只有在霍雲天的手裏,才能壓抑得住。

這夜珠也不是什麽傷病都能用的,許香薷對它沒多少興趣,感慨了幾句也就罷了。

他們繞過這群勞作中的人,又往外走了一裏路,來到一處風景絕佳的海岸邊,爬上一塊巨大的礁石。

許香薷把帶來的包裹鋪開,拿出裏頭的吃食來一樣樣擺開:“就在這兒吧,我還從沒看過海呢,風景可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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