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貓膩

宋池上完香走到寺廟的後院時，在圍着人群的棋桌旁沒有發現宋期望，倒在一片空地上發現他正和幾個小孩子玩得起勁，旁邊還跟随着顧塘。

那幾個小孩的家長都陪在身邊，宋池走近時，正好一個年輕女人在和顧塘說話，雖然說的不大聲，但剛好可以被宋池聽到。

“這你家小孩吧？幾歲啦？”

顧塘沒有回答她前一句話，嘴角帶着禮貌的笑容回答道，“三歲了。”

“長得跟你像一個模子印的。”

顧塘眼神掃了下正朝着口吹氣的宋期望一眼，并沒有看出什麽和自己相似的跡象，倒是後邊的宋池聽了這話腳下差點一滑，見顧塘沒什麽異樣，才調節了下心情走上前去。

顧塘此刻背着手站着，察覺有人靠近時，斜睨了下，見是宋池，又別過眼望向宋期望，那動作比起局促的宋池來，簡直随意無比。

宋池下意識地咬了下唇，“剛剛麻煩你了，我爸每次一入神就把其他事給忘了。”就算是看孫子這種事也是如此，雖然在宋池多次拿兒童拐賣新聞警告他的情況下有所收斂，但效果仍然甚微。

“無妨，我剛好也沒事做。”他的眼神飄向遠方，烏漆的眸子裏映着鑲嵌着浮雕的屋檐，“寺廟雖然是個清靜地，但這種時候人多眼雜，小孩子還是小心看着比較好。”

宋池沒想他會這麽說，不禁赧顏，“嗯，下次會注意點的。”

顧塘見她低眉順眼的，露在發絲外的耳根泛着粉紅，突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不小心把她絆倒，扶她起來時那副委屈樣，可不和現在很像麽？

雖然耳邊時不時會傳來孩子嬉鬧的聲音，但身邊站着個氣場這麽大的人，宋池還是覺得頗有點尴尬，她悄悄地掃了下身旁的人，那俊朗的臉龐線條剛毅，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說不出的清冷寡淡。

她在心裏搜索了一下可以聊的話題，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口，“你、你一個人來的嗎？”

顧塘看了她一眼，那清透的眼睛帶着水光，亮晶晶的，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在觸到那雙眼時猛地跳動了一下，他不動聲色的別過眼，搖搖頭，“不是，和我爺爺過來的。”

宋池‘哦’了一聲，點了點頭，兩人又沉默了下來，她眼神不時悄悄地打量着他，在他不經意地轉過臉時又自以為掩飾得很好地摸了摸鼻子，将目光放空。

那呆呆的模樣，讓顧塘有幾次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可惜都被宋池無意間給錯過了。

宋期望玩了差不多十分鐘後才氣喘籲籲地跑回來，臉蛋紅撲撲的，額頭上粘着汗濕的頭發，狼狽不堪。

就算離開了嬉鬧的圈子，他臉上仍然帶着滿足的笑容，蹬着小短腿跑到宋池面前，舉着泡泡圈一臉得意地開口，“媽媽，我會吹很大的泡泡，你看！”

他用泡泡圈沾了點水，嘟着小嘴輕輕朝那個圈吹了吹，一個透明的泡泡便緩緩地出來，然後飛到宋池的臉前，慢慢貼近她的臉，最後‘啪’一聲破了。

那泡破滅時有幾滴水濺了出來，宋池下意識地皺起了臉，宋期望見罷哈哈大笑，又沾了水朝着自己媽媽的臉上吹泡泡。

別人都是坑爹，他倒好，沒爹坑坑起親娘來啦。

雖然如此，但宋池也沒跟他計較，即使帶着無奈，但那眼底的光卻柔和如水，連帶着一旁的顧塘也因着這氣氛那眉間也不知不覺染上了笑意，狹長的眼眸光輝流轉，風華絕代。

宋期望自顧玩了一會又跑回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宋池見顧塘嘴角帶着笑意，以前冷硬的臉龐此刻柔和了幾分，不覺親近了一點。

“顏好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顧塘兩手環胸，聽她這麽一問偏過頭看向她，臉上又恢複了以前淡淡的模樣，“她和朋友出去玩了。”頓了一下，他臉上帶着不解，“還有…她沒跟着一起來很奇怪？”

宋池被這麽一說‘額’了一聲，嗯嗯啊啊了幾聲，低聲道，“她…她不是你女朋友嗎？”跟你出雙入對不是很正常嗎？她癟癟嘴在心裏嘀咕。

“你是以什麽判斷她是我女朋友的？”

低沉的聲音自頭頂上傳來，身處低勢的宋池都能明顯感覺到話裏那一絲壓迫感，不知為何，她莫名有點心虛，擡頭，慢慢對上他深如黑潭的眼眸，“難……難道不是嗎？”

宋池看着他毫不留情地白了她一眼，然後将眼光移到別處上，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

正當宋池以為自己由作了話題終結者時，又有聲音自頭頂上飄來——

“不是。”

幹脆，利落，一如她一直以來認識的那般。

不知用何種詞彙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總之當時宋池的腦海裏突然飄出了一句酸溜溜的話——

知道你還在原地，我想自己應該還有機會遇到你。

她又偷偷看了他一眼，雙手在身前攪了攪，雖然很想克制，但還是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杏眸夾着細碎的光芒。

“怎麽跑這邊來了，找你半天！”顧硯山拄着拐杖在小沙彌的虛扶下風風火火朝顧塘走來，可能真的找了他許久，此刻一張臉滿是怒意，鼻子下那白花花的胡子一抖一抖的，恨不得操起拐杖将顧塘給痛打一頓。

顧塘滿臉無奈，“你找不到不會給我打個電話嗎？”

似乎意識到自己沒有想到這茬，顧硯山臉上有一絲尴尬，但為了面子還是不肯服輸，“我手機沒電不行嗎？！”

顧塘不知他手機到底有沒有電，反正現如今他倚老賣老的事跡多了去，他也不想跟一老人計較這些，人家年紀嘛，能讓他舒坦就得了。

“……”

顧塘正想和他去取車，便見他睜着一雙眼盯着宋池，眼底掩不住的好奇，顧塘才想起還沒跟宋池介紹一下，便向她介紹到，“這是我爺爺。”

宋池早從兩人對話中知道了這個老人的身份，小時候常聽鄰居家說自己附近有個很厲害的大人物，下海經商賺了大錢，開的是鐵皮車，住的是小洋房，家裏上上下下都是傭人。

宋池當時還很好奇，此人如此厲害，該不會有着三頭六臂吧。

後來有次跟着一群小夥伴去玩，正碰上顧硯山回家，宋池偷偷打量了下，其實和普通人也沒什麽兩樣啦，真不知大人們為什麽把他給吹上天了，但後來長大了，宋池才知道自己當時是多麽的沒眼光，沒見識。

憑着那微薄的記憶，宋池覺得眼前這個老人還真是蒼老了許多，不過看起來仍然很隽爍，可能以前久經商場，那眸子總是會帶上一絲銳利與探究，讓宋池很是不自在，怕自己哪點不好了惹得他老人家不開心了。

“爺爺好，我是宋池，是顧先生的朋友。”

顧硯山笑着點點頭，心道這小女孩長得倒挺周正的，人也落落大方，看顧塘對她的态度也不差，好像比對顏丫頭還要好上幾分。

他不動聲色地掃了顧塘一眼，又看向宋池，難道顧塘是因為眼前這丫頭才……

“你一上廟裏來燒香？”

宋池笑着應是，心裏卻在想來寺廟不是燒香抱佛還能幹嘛。

顧硯山聽她這麽說心裏又有了疑慮，今早讓這小子陪自己過來他倒答應得挺幹脆的，難道是因為眼前這丫頭？

顧硯山自顧擡頭摩挲了下下巴，嗯，有貓膩，絕對有貓膩。

顧塘可不知道他爺爺把他當作那見色起意之人，見時間也差不多，得知宋池有車回去，便和她告了別扶着自家爺爺去取車。

顧硯山臨走前又帶着深意地打量了宋池幾眼，如果這丫頭家世清白，人品周正的話，也不是不能考慮，怎麽說是自己孫子，能順他意找到姻緣當然最好不過。

至于顏丫頭……就幫她物色個好婆家吧。

——

從大普寺回來的路上，宋父便開始旁敲側擊打探顧塘的身份，那表情，宋池用腳趾頭想就知道他肯定誤會了什麽。

這不，接下來的說的話差點将宋池給嗆死。

“剛那小夥子看起來倒挺俊的，你們…今後有什麽打算？”

宋池剛好在喝水，聽罷不受控制地咳了起來，喉嚨火辣辣的痛，她伸手随意地擦了下嘴角的水漬，無奈地說道，“爸，你想多了，我和他頂多算朋友…”頓了下，“可能連朋友都不算。”

宋父正開着車，聽後偷眼飛快地掃了下她，那表情明擺着不信。

因為今早很早就起了床，中午又沒有休息，此刻坐在車裏那困意便一點點蔓延開來，宋池打了個哈欠，也不再作解釋，一手撐着額頭眯起眼開始補覺。

剛一閉眼，宋池便想到了顧塘剛剛說的話，那句‘不是’就跟魔咒一般萦繞在腦海裏，讓她又不自覺地勾起嘴角笑起來。

宋父開車時無意間瞟了一眼，便見她臉上這副表情，心裏更覺這兩人有貓膩，絕對有貓膩！

作者有話要說： 顧先生：“爺爺~”

宋小姐，“老爸~”

顧硯山、宋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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