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過了小年忙活了兩天,臘月二十六青翎才閑下來,跟着大姐開始貼她們院子裏的對聯福字,她娘親堅持讓她們自己做這些事。

小年的時候,大姐帶着立夏小滿谷雨把院子裏外都收拾了一遍,窗戶都是新糊的,倒顯得屋裏亮堂了許多。

即便青翎覺得自己書法實在一般,這個時候也不得不硬着頭皮寫,她極懷疑這是她娘變相的督促他們兄弟姐妹練字的方法,反正青翎決定等過了年好好練練字,如今年紀小,字醜一些,貼出去也還過得去,等過兩年大了,再寫成這樣,可叫人笑話了。

好在還有大姐,院門外的對子就讓大姐寫,大姐的字不能算極好,卻規規整整的,不像自己寫的四不像,說體兒沒體兒,說規整也算不上,便只寫了自己屋子的對子。

窗戶上也沒貼福子,叫谷雨剪了窗花貼在上面,雪白的明紙上紅彤彤的窗花,異常漂亮。

谷雨手極巧,粗苯的剪子在她手裏變得異常靈巧,一張簡單的紅紙便可幻化出鮮活的花樣兒,連年有餘,五谷豐登,人畜興旺,豐年求祥,還有花鳥魚蟲,戲文裏的人物,經了她的手都變得活靈活現。

不一會兒,就圍了許多小丫頭,讓她剪個什麽花兒草的,還有求她剪小兔子財神爺的,叽叽喳喳熱鬧的不行。

青羽貼好了自己屋裏的福字走了過來,瞧見這個熱鬧勁兒跟青翎道:“這丫頭手真巧,前兒給你繡的鞋幫上的花兒,真真兒的好看呢。”說着低聲道:“你說這麽個漂亮丫頭,手又巧,按說該是個多好的命兒,怎麽就落到人牙子手裏了,你問過她沒有?可記得以前的事?是不是叫那些無良的拐子拐出來的?”

青翎:“問過一次,她自己記着呢,是山西那邊兒的,先頭家裏的日子還好,後來她娘沒了,她爹又娶了後娘,後娘把她當成眼中釘,就跟她爹商量着把她賣了。”

青羽氣道:“哪有這樣的親爹,連自己親生的閨女都賣,虎毒不食子,她爹倒是連畜生都不如了。”

青翎:“她說她跪下求她爹別賣了她,便是賣也賣到幹淨人家,哪怕當個打雜的丫頭也成,千萬別賣到那些人牙子手裏,落到腌臜地兒,毀了女孩家的青白,她爹卻不理,貪着多得幾個錢,聽了她後娘的話,賣給了人牙子,我瞧她的性子剛烈,這是讓舅母陰錯陽差的買了來,若落到煙花柳巷,估摸着就是一條命了。”

青羽唏噓:“這麽說她倒也算有造化,如今在咱們家,好歹的安穩了,不會整日提心吊膽的被賣到那種地方。”

青翎點點頭:“這丫頭先頭我倒錯看了她,後來方知是個格外自重的,只是身世極可憐。”

青羽:“我也瞧着這丫頭好,将來誰有造化得了去,可不知怎麽樂呢。”

青翎眨眨眼促狹的道:“要不然讓她跟着大姐吧,趕明兒大姐嫁到舅舅家,一塊兒帶了去,那有造化的說不準就是表哥了。”

青羽臉一紅,伸手掐了她一下:“你這死丫頭,只管胡說八道,你若是真舍得這丫頭,我倒無妨,有她在還省了我的心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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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愣了愣,自己還以為大姐要惱起來,不想卻是如此,轉念又一想,倒是自己糊塗了,這個時候的女人,對于男人是相當寬容的,三妻四妾幾乎成了男人的标配,女人賢良淑德的标準,像她爹一樣只娶了她娘一個,連通房丫頭都沒有的男人,是極其稀少的,跟大熊貓差不多。

之所以如此,青翎考慮,一個是她爹的确很愛她娘,從骨子裏愛,或許還帶着些許仰視的心态,就像一個窮小子忽然一天娶了個才貌雙全的公主一樣 ,有點兒像中了超級大獎。

當然,這種狀況也可能産生兩結果,一種是,兩人出身教育階級的差別,造成了彼此不相容,等愛情褪色之後,便彼此不滿,甚至彼此怨恨,最終變成一對怨偶。

還有一種就是因為相愛,處處從對方的角度着想,彼此體諒,彼此寬容,并且女方有足夠的智慧去應付這些不和諧,結果就像爹娘一樣,幸福美滿。

青翎覺得,娘親所有的一切,容貌性格才情甚至為人處世的智慧,在她爹眼裏都達到了近乎完美的程度,所以才會如此。試想如果一個男人覺得自己的妻子每一方面都是完美的,哪還會把目光放到別的女人身上。

即使是這樣的娘親,依然會教導她們姐妹三從四德,在娘親的認知裏男人是該三妻四妾的,爹沒有是特例。

青羽也是這麽認為的,所以并不會為自己這個玩笑而惱怒,反而還能笑的出來,這讓青翎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腦子裏固守的一夫一妻的觀念,來自現代社會的靈魂,在現代一夫一妻已經是人類社會的普法規則,就像這裏的三妻四妾一樣,不可改變。

青羽見她眼睛發直,推了她一把:“琢磨什麽呢,眼都直了。”

青翎回過神搖搖頭:“沒想什麽,走,去青青哪兒瞧瞧,她一個人只怕忙不過來。”

青羽:“那丫頭可還跟你別扭着呢,你就不怕她不搭理你。”

青翎:“她是我妹妹,本來就該讓着她,她不理我便不理,我還能跟自己妹子計較不成。”

青羽:“怪不得娘總說你心大呢,倒真是。”

姐倆從谷雨哪兒挑了幾個新鮮樣兒的剪紙,拿着去了青青的小院,剛進來就瞧見青翧正站在梯子上往廊柱上貼對子,比量着問下頭的青青:“正不正?”

青青在下頭擺手:“往左邊兒一些,有些歪了……”

青翧:“哪歪了?我怎麽瞧着正的很呢,莫非我眼是歪的。”一句話說的青青噗嗤笑了起來:“你下來瞧瞧就知道了。”

青羽要進去,青翎拽住她:“咱們去大哥哪兒吧。”拖着青羽走了。

青羽疑惑的道:“做什麽不進去?”

青翎:“青青難得這麽高興,咱們進去怕擾了她。”

青羽嘆了口氣,心裏知道青青這個愛鑽牛角尖的性子,不是一兩天就能想明白的,如今好歹的不鬧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青羿這兒卻格外熱鬧,大哥的性子溫和,成天嘻嘻哈哈的沒什麽架子,底下的小子們多喜歡跟大哥玩,趕上過年,便買了紅紙來求大哥寫對聯福字,一準有求必應,故此來了不少人,倒是一點兒都不亂,挨個的排着隊,都排到了院子裏了,彼此商量着求大少爺寫個什麽樣兒的貼在自家大門上才吉祥。

青翎拉着青羽進了屋,見她哥忙的那樣兒,恨不能兩只手一起寫才好,不禁笑道:“翎兒可否也求大哥一幅墨寶?”

青羿擡頭瞪了青翎一眼:“你少笑大哥,我這不也是沒轍嗎,幫他們寫些,多少能省幾個錢,可惜子盛敬瀾不再,不然,這點兒對子,不早寫完了,哪用得着這麽久啊。”

青翎笑了起來:“你自己攬的活兒推到別人身上做什麽,我跟大姐正好無事,在大哥這兒喝口茶,你慢慢寫。”

青羿剛想開口讓青翎幫忙,想想這丫頭到底是女孩子,寫的東西露出去不妥,便叫福子給她們倒茶,自己加緊着寫。

等青翎青羽吃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把這些人都打發了出去,累的甩了甩手:“這寫對子還真是個苦差事,明年我從京裏回來之前,就先讓子盛敬瀾幫我寫上一箱子帶回來,給這些小子們一分了事,省的我這兒趕命一樣的忙活了。”

福子:“大少爺忘了不成,過了年就是咱們縣裏的小考,小考過了還有府試,院試,都過了就得進府學了,然後考鄉試,會試,最後是殿試,這一級一級的考過去,大少爺就出頭了,故此一時半會兒的,只怕去不了京裏了。”

青羿撓撓頭,忘了這茬兒了:“我不去也沒事,給他們倆寫信,叫寫了捎回來也一樣。”

青羽:“大哥還是別想這些雜事了,聽說小考也極難的,好些人頭發胡子都白了的還沒考過呢。”

青羿坐在椅子上皺着眉嘆氣:“你們說我要是這次沒考過,是不是給先生丢大人了。”

青翎見他的神色,忽然明白怎麽弄得院子裏來了這麽多人,其實大哥是壓力太大緊張,找個由頭開解自己呢。

若大哥不是嚴先生的弟子,考不過就考不過,至多下次再考,可頂着嚴先生弟子的名頭,若是連童生試都過不去,可真說不去了,不僅如此,便過了也得名列前茅才行,若是勉強吊個車尾一樣丢人。

從縣太爺到地方上的學政大人,沒有不識嚴先生的,以往嚴先生所教授的弟子幾乎都是有出身的,根本不用參加小考,直接就可以進國子監當監生,等到春闱的時候參加會試,像青羿這樣還得從小考開始的就他一個,可以想見,別人會怎麽看待他,嚴先生的弟子若不考個頭名,都說不過去,若是落榜那可真是萬死難辭其罪。

也難怪大哥有壓力,這考試不可抗的因素太多,即便才高八鬥,也不能保證一下就考個頭名啊,青翎覺得以大哥的成程度,只要他發揮正常,名列前茅不會有太大問題,但壓力太大可不妙,想了想道:“大哥什麽都別想,就想一樣,不管是咱們安平縣的縣太爺還是學政大人,難道還能比先生更難對付不成。”

青羿搖搖頭:“這世上哪還有比嚴先生更厲害的。”

青翎點頭:“這就是了,那大哥還怕什麽?”

青羿想了想,也不禁笑了起來,擡頭看着青翎:“小翎兒先生總說你聰明,那你說說大哥能不能考個頭名回來?”

青翎異常肯定的點頭:“一定是個頭名。”

青羿眼睛一亮,忽的臭屁起來:“就是說,你大哥我好歹是嚴先生的得意門生,區區一個小考算什麽,等過了年,本少爺就拿它一個頭名回來,你們倆坐着,我得去做先生留的功課了。”說着一頭鑽書房裏去了。

青翎站起來囑咐福子:“仔細些,別熬的太晚,免得小考還沒到就熬病了,可什麽都耽誤了。”

福子點頭應了,姐倆才出去。

青羽道:“你說嚴先生也真是,明知道大哥過了年不回京了,怎麽還給大哥留功課啊。”

青翎:“大姐別瞧先生嚴厲,其實心是最軟的,雖說當初不是主動教大哥跟表哥,既擔了老師的名兒,便不會白擔,我這兒猜着先生給大哥留的功課,就是針對這次童生試的,聽舅舅說,咱們冀州府的學政大人是先生的同窗故友呢。”

青羽忙道:“這可好,只先生寫封信過來,怎麽也得照應着些。”

青翎搖搖頭:“大姐不知這些讀書人的性子,骨子裏都最清高孤傲的,除了那些貪財的,只要是有些風骨的,都瞧不起那些走後門托關系的,若先生寫了這信,反倒對大哥不利,再說,學政大人既是先生的故友,又怎會不知大哥是先生的弟子,不用先生寫信也自會照應的。既是故友,對于這位學政大人的偏好性格,先生必然知之甚詳,而主考官的性格跟他出的考題也是息息相關的。”

青羽明白過來:“你是說,先生能猜出這位學政大人出什麽考題?”

青翎:“便不可能猜的極準,卻也八九不離十。”

青羽:“這麽說我就放心了。”

青翎見她松口氣的表情不禁笑道:“大姐難道就不擔心表哥?”

青羽白了她一眼:“我擔心這個做什麽,還早着呢。”

正說着忽的啪一聲,吓的青羽一激靈,撫着胸口半天才緩過來,過去捏着青翧的耳朵:“你這小子放炮仗不遠着些,是故意吓你姐是不是?”

“哎呦哎呦,疼,疼啊……”青翧慘叫了起來:“大姐,大姐,你快放手,我的耳朵要給你揪下來了。”

等青羽一放手,忙捂着耳朵,揉了揉,眼睛卻瞥着大姐不注意的時候,又叫德勝點着了一支炮仗,啪的一聲,把青羽吓得一屁股坐在廊凳子上,那小子嘻嘻笑:“大姐就是膽子小,一個炮仗罷了,有什麽可怕的,過年喽。”說着跑了。

青羽站起來要追,青翎忙攔着她:“這小子皮,大姐追過去,難保他又要放炮仗吓唬你,我去幫大姐收拾他。”說着一溜煙追了出去。

青羽愣了愣,側頭跟立夏道:“我怎麽覺着這丫頭是糊弄我呢?”

立夏掩着嘴笑:“二小姐如今雖變了許多,可有句話叫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大小姐想想往年過年的時候,二小姐什麽樣兒就明白了。”

青羽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這丫頭一懂事,倒忘了她是個比青翧還皮的,往年過年的時候帶着頭放炮仗的就是她,不用說,這是給青翧勾起了玩心,一起淘氣去了。”

立夏點點頭:“可不是,如今明德少爺不再,二少爺跟前兒少了玩伴兒,自然就惦記上二小姐了,這倆人到一處,還不知怎麽翻天呢。”

青羽搖頭失笑:“青翎如今變得倒叫人忘了她過去的性子,得了,難得這麽玩,讓她好好松散松散吧,咱們到我爹娘哪兒瞧瞧去。”

主仆倆進了翟氏的院子不提,再說青翎,一出來果然就看見青翧在外頭站着呢,一見她就纏了上來:“二姐咱倆去房後放炮仗去好不好?”

青翎:“我瞧瞧你還有多少炮仗?”

青翧忙叫德勝:“快,把咱們的炮仗拿過來。”

德勝應一聲,不一會兒就提了個背簍過來。

青翎一瞧不禁樂了,還真不少,估摸得有兩挂拆散了,裝了足足半背簍。

青翧:“夠不夠,我跟德勝拆了老半天呢。”

青翎點點頭:“那還等什麽,走,放炮仗去。”姐倆提着背簍往房後頭來了。

房後的水坑已經填了,青翎聽見她娘說,已經訂好了桃樹苗,等過了年一開春就種上,想來明年便能看桃花了,如今平平整整的一塊空地,正好放炮仗,叫德勝找了幾塊磚頭擺在平地上,把炮仗夾好了,用燃着的香點,劈裏啪啦的響。

放了一會兒,覺着有些冷,兩人便鑽進那邊兒的麥草垛裏頭避風,麥草垛早被村子裏淘氣的小子們抽空了,裏頭像個小屋子。

青翧一頭鑽了進去,青翎随後鑽了進去,青翧到處摸了摸,忽的咦了一聲:“這裏有兩個圓滾滾的球……”撥開麥草,從裏頭摸出兩個白花花的大鵝蛋來,不禁笑道:“那天春生媳婦兒還說莊子上的大鵝蛋不知讓誰順走了,氣得直跳腳呢,不定是誰家的孩子偷了不敢拿回去,藏在這兒了。”

說着盯了大鵝蛋一會兒跟青翎道:“二姐,你說這鵝蛋好不好吃?”說着還咽了下口水。

青翎白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沒吃過。”眼珠轉了轉倒是想出一個主意:“青翧你想不想吃鵝蛋?”

青翧忙點頭:“想,想,可怎麽吃?”

青翎:“要吃也不難,你得和泥。”只要能吃上鵝蛋,別說和泥幹什麽都行。

青翧叫德勝提了半桶水來,活了一堆泥,青翎指揮他跟德勝,在泥裏摻上碎麥草,糊在鵝蛋上,在背風的牆角點了一堆麥草,又往裏加了些幹柴火,把糊着泥的鵝蛋丢在裏頭,就坐在旁邊一邊兒烤火,一邊兒等着。

青翧卻眼巴巴盯着火堆裏的兩顆大鵝蛋,一會兒問一句:“二姐熟了不?二姐還有多久能吃……”問了有十幾遍,青翎才開恩的說了句:“好了。”

青翧忙叫德勝把鵝蛋扒拉了出來,敲開,驚喜的道:“真熟了。”剝了蛋皮咬了一口,燙的直吐舌頭,送到青翎嘴邊兒上:“二姐嘗嘗,香着呢。”

青翎吃了一口,也覺得好吃,姐倆分了一個,把另一個給留着哈喇子的小滿跟德勝解饞了,剛吃完遠遠就見那邊兒像是春生媳婦兒過來了,青翎忙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麥草:“怪冷的,還是回去吧,免得娘惦記着。”拉着青翧跑了。

小滿跟德勝可也不傻,知道春生媳婦兒的性子,人其實挺好,就是有點兒摳門,尤其把那幾只大白鵝看的跟命根子似的,下的鵝蛋,天天都數幾遍兒,丢了幾顆,可是罵了好幾個月呢,這要是瞧見他們在這兒吃烤鵝蛋,就算不敢數落青翎青翧,德勝可是她小叔子,別說數落,抄起木棍子打幾下也得挨着,忙跟着青翎青翧跑了。

等春生媳婦兒過來的時候,就剩下一堆鵝蛋皮子了。

晚間吃飯的時候,青翎青翧就發現桌子上擺着幾顆煮好的大鵝蛋,兩人不免做賊心虛。

青羿好奇的道:“今兒怎麽有這個?”

翟氏若有若無瞥了青翎青翧一眼:“晚半晌的時候春生媳婦兒送來的,說知道你們幾個喜歡,叫我煮給你們解饞。”

青羽:“這可奇了,春生媳婦兒稀罕死她養的那幾只大白鵝了,怎倒大方起來了?”

青翎頓覺臉有些熱,今兒跟青翧是一時興起,沒多想就把鵝蛋烤了,後來想想便覺這事兒做的不對,便是撿的,既知道是有主的賊贓,就該還回去才對,他們姐弟倆卻給吃了,怎麽想怎麽不地道,娘之所以煮了鵝蛋就是想讓他們主動承認。

想明白了,青翎站了起來:“那個娘,今兒青翧在麥草垛裏撿了兩個鵝蛋,我們一時嘴饞就烤着吃了,明兒我跟青翧就給春生媳婦兒認錯去。”

青翧也點頭:“嗯,不怪二姐,是青翧嘴饞,纏着二姐要吃烤鵝蛋的。”

翟氏松了口氣,還真怕這倆孩子不承認,這孩子就跟小樹似的,時不時的就會長出一兩個杈來,若不及時修理,任其發展下去就會長的歪七扭八,今兒這兩個鵝蛋是小事兒,但明知是人家偷來的賊贓還吃了,往深裏說可是品質問題。

還好兩個孩子明白事理,見兩人那羞愧的樣兒,翟氏也不禁好笑:“行了,知道錯就好了,都說春生媳婦兒是個躁性子,瞧瞧她今兒做的這事兒,可是個有心的,別白偏了人家的鵝蛋,明兒叫德勝給他嫂子送兩個豬後腿去,年上給他侄兒炖着吃,至于你們倆,就給我吃素吧。”

一想到吃素,兩人都蔫了。

胡老爺咳嗽了一聲:“大過年的,吃素也不吉利,肉餃子還是能吃的是不是。”說着沖青翎眨眨眼。

青翎抿着嘴笑了起來,正說着外頭胡管家跑了進來:“老爺,夫人,翟管家來了,說咱們舅爺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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