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舅舅除夕的時候強撐着起來吃了頓團圓飯,青翎卻覺得別扭之極,若說之前舅舅舅母是貌合神離,如今連貌合都做不到了。

舅舅的起居如今都是琴兒伺候,不管娘親怎麽勸,舅舅依然不讓舅母邁進書房院一步,吃團圓飯的時候跟爹娘說說笑笑的,一到舅母哪兒便倍加冷淡,一句話都沒有,一頓團圓飯吃的人消化不良。

青翎越發想起了自己家,每年除夕的團圓飯,胡家是最熱鬧的,哪怕平常不怎麽出門的青青也會早早的到。

胡家的團圓飯擺在花廳之中,上首是祖父,然後是爹娘,再就是她們幾個兄弟姐妹,團團圍坐在家裏最大的那張八仙桌上,胡家好就好在沒那麽多規矩,祖父最是開明,總會說幾個應景兒的笑話,逗得她們幾個哈哈大笑,一頓飯吃的異常歡樂。

一家子老老少少的在一起說笑話守歲,叫胡管家在花廳前的院子裏放炮仗,一直鬧到子時,吃了團圓餃子才各自回去安睡。

胡家年年如此,青翎便以為誰家都是這麽過念的,不想舅舅家如此冷清,哪怕花炮齊鳴,依然讓青翎倍加想念胡家的團圓飯。

正月初十,舅舅的病才算見了大好,不再天天躺着了,能在院子裏走動走動,陸太醫又來了幾次,開了幾劑補藥,囑咐日後仔細莫着寒涼。

陸太醫說的含蓄,可誰都聽得出來,這一番大病過去,舅舅的身子只怕養回去了。

青翎偷聽娘親跟爹爹說,舅舅的命不濟,攤上這麽個不省事的媳婦兒,生生的把身子毒壞了,想來娘從心裏埋怨舅母的。

舅舅的病既見了大好,翟氏夫妻就不能再耽擱在京裏了,畢竟胡家那邊兒還有一大家子人呢,舅舅狠留着,答應過了十五燈節兒,十六一早上動身。

子盛把青翎拖到一邊兒小聲道:“反正你這丫頭家去也沒什麽事兒,不若留在京裏,等過了二月,河裏開了化,表哥帶你郊外的莊子上放風筝,再暖和些,還能去湖裏蕩舟,保準你玩的不想回家了呢。”

青翎哪會不知他是給陸敬瀾當說客來了,青翎發現她表哥有當媒婆的潛質,專愛保媒拉纖,卻又是個喬太守,亂點鴛鴦譜,自己跟陸敬瀾根本不是一條道兒上的,硬拽在一起,能有什麽好結果。

更何況,自己才多大,就算早戀也太小了些吧:“表哥過了年就進國子監了,更該刻苦攻讀,哪還有玩樂的心思,翎兒在這兒豈不拖累了表哥。”

翟子盛嗤一聲笑了:“你少那這樣的話兒堵我,表哥還能不知你的心思,不就是不待見敬瀾嗎,你倒說說敬瀾究竟哪兒對你不好了,你這麽巴不得避開他?”

青翎白了他一眼:“表哥這可是胡說了,我什麽時候不待見敬瀾哥哥了。”

翟子盛:“你別嘴硬,表哥可不是傻子,不過,我可跟先跟你撂句話,你別瞧敬瀾脾氣好,卻是個極執拗的性子,嚴先生就曾說過,敬瀾是個認準了十匹馬都拽不回頭的,他就想對你好,你不樂意能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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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翎:“表哥再胡說,我可不理你了 。”

翟子盛心知不能逼的太緊,忙伸手抓住她:“別惱,別惱,表哥跟你說笑呢,正格的,今兒可是十五,先頭咱們約好一起去逛燈市的,你不會忘了吧。”

青翎沒好氣的道:“逛燈市也得天黑啊,這會兒大清白日的瞧什麽燈。”

翟子盛嘿嘿笑道:“我知道得天黑,不過是怕你忘了,提醒你一句罷了。”

青翎懶得理他,轉身進屋收拾自己的東西去了,這次雖說才來了十幾天,倒是比上回住了倆月的東西還多,娘親那些交好的夫人們,每一個都給了見面禮,大多是首飾,有戒指,有手镯耳墜子,還有頭上戴的簪子一類。

青翎這才明白為什麽他們來的時候如此匆忙,娘還戴了一匣子首飾,就是預備着給見面禮的,還有舅母叫針線房給自己做的衣裳,不知是不是為了讨舅舅歡喜,才做的表面功夫,上回自己住了兩個月,舅母也沒說給自己做件兒衣裳。

青翎倒不是挑這個理,只是覺得舅母這個人太過虛僞,眼界所限,格局太小,也難怪嫁了舅舅這麽多年,依然打不進京裏的女眷圈。

還有趙氏的妹子跟外甥女,那娘仨,簡直是極品中的極品,老早的就過來找青翎,做出一副閨中密友的樣子,又對青翎的衣着大肆評論了一番,說青翎這身衣裳,上回就看她穿過雲雲,接着對青翎的發式,戴的首飾,都做了一番頗具嘲諷意義的點評。最後間接說她們姐妹身上的行頭如何如何貴重精致。

青翎掃過兩人頭上沉甸甸金燦燦的發簪,對張家姊妹的審美觀由衷佩服,這姐妹倆就喜歡亮晶晶的,尤其鐘愛金飾,平常兩人手上戴着老寬的金镯子,今兒更恨不能十個手指頭上都戴上戒指。

青翎點點頭:“兩位姐姐這一身打扮出去,今日必然能豔壓燈市。”

嗤……翟子盛忍不住笑了出來,見若蘭姐妹看過來,忙咳嗽了一聲:“那個翎兒說的是,兩位表妹今兒的打扮着實豔冠群芳。”

兩人得意的道:“表哥謬贊了 ,只可惜來的匆忙沒帶太多衣裳,不然,今兒這樣的日子該穿織金緞子的,在燈下才好看呢。”說着頗心急的往外頭望了望:“表哥,青翎妹妹,時候不早,咱們是不是該走了,早些去說不準能多猜幾個燈謎呢。”

青翎心說哪是着急猜燈謎啊,只怕是着急見陸敬瀾才是真的,可見男色是禍水,一個陸敬瀾就把張家姊妹弄得五迷三道的。

也不怪陸敬瀾不樂意來翟府,這姐妹倆見了他眼睛噌噌直冒綠光,那意思恨不能直接撲過去親兩口才解恨,想到此抿着嘴偷笑,叫小滿拿了鬥篷過來披在身上。

其實青翎更想跟爹娘去,可想想爹娘恩愛的情形,自己去了豈不是現成的電燈泡嗎,還是識趣點兒,給爹娘留些獨處的空間吧。

一出翟府就瞧見陸敬瀾站在陸家的馬車前頭,看見張家姊妹眉頭皺了皺,到底家教在哪兒擺着,淡淡的點了點頭,就算打招呼了。

張家姊妹卻不理他冷不冷淡,忙湊了上去,一口一個陸家哥哥,陸家哥哥,捏着嗓子喊着肉麻非常,聽得青翎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卻聽陸敬瀾道:“我家的馬車大些,兩位張家妹妹坐吧。”青翎還納悶今兒怎麽陸敬瀾忽然改了性子,莫不真是烈男怕纏女,看對眼了?

兩人聽了大喜,争先恐後的上了車,等她們一上車,陸敬瀾就跟趕車的長福使了眼色,長福又不傻,自然知道少爺的意思,心裏說,張家這倆丫頭沒眼色,每每往少爺跟前兒湊,惹少爺的厭煩,偏偏拘着親戚的面子,不好說什麽,今兒自己非替少爺收拾收拾這倆不長眼眉的,也不瞅瞅自己什麽德行,就敢惦記他們家少爺,手裏的鞭子揚起來狠狠抽了下去,那馬吃痛,嘶鳴一聲往前疾奔而去,跑老遠,還能聽見張家姐妹倆的尖叫聲。

張家姊妹的丫頭臉色大變,找不着別人只能找翟子盛:“表,表少爺,那馬不是驚了吧?小姐可在車上呢。”

翟子盛:“驚什麽,那是敬瀾的馬車,馬匹都是精挑細選,性子極溫馴的,想是聽見表妹們着急猜燈謎,長福是想走快些罷了。”

兩個丫頭你看我我看你,心說便再急是這麽個快法嗎,只表少爺都這麽說,她們當下人的能反駁不成,只得低下頭不吭聲了。

陸敬瀾伸手牽了青翎跟子盛上了翟府的馬車,青翎不禁看了他一眼,這才明白過來,誰說陸敬瀾溫文儒雅來着,收拾起人來,可是一點兒都不留情,不知道張家姊妹以後見了他,還會不會往上湊,這次是快馬,下次就不一定是什麽了。

陸敬瀾仿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跟青翎講燈節的趣事:“小翎兒,聽說那些燈謎有簡單的,也有極雅致的,好猜的那些沒趣兒,便猜中了也沒什麽像樣的彩頭,倒是那些難的,有趣,彩頭也大,只不過能猜中的卻少。”

青翎好奇的道:“可是年年都有燈節兒,那些簡單的燈謎還好說,難的卻從何處得來,難道都是那些買賣家自己想的嗎?”

子盛笑道:“說你聰明,這會兒怎麽犯起傻了,那些買賣家圖的是個利字,趁着燈節兒的熱鬧,賺銀子呢,哪會費這個心思,況且那些越雅的燈謎越難,謎底或是字,或是典故,大多出自經史子集,那些買賣家如何想的出,都是外頭買來的。”

青翎好奇的道:“從何處買?”

陸敬瀾笑道:“成賢街那邊兒可是有不少落榜的舉子。”

陸敬瀾一提,青翎就明白了,來京趕考的也不都是富家少爺,寒門子弟更多一些,無論什麽時代,有錢就有門路,有門路,前程就有了着落,就像張家的姊妹的爹那個土財主,大字都不認識幾個,一樣可以捐個官兒做。

反倒那些寒門子弟,科舉是唯一近身的階梯,家裏不定拉的多少賬,才湊齊了進京的盤纏,到了京城身上的銀子也差不多用光了,一旦落榜,就只能滞留京城,不想餓死就得自己想招兒賺錢。讀書人能做的不過就是賣賣字畫文章,趕上燈節兒,做幾個燈謎賣錢有什麽新鮮的,只靠這個謀生,可沒個準兒的,還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說話兒就到了燈市口,一下車瞧見張家姊妹,青翎險些沒笑出來,姊妹倆的頭發也散了,戴的金釵也歪了下來,小臉煞白,扶着馬車,一個勁兒的幹嘔,可見颠的夠嗆。

翟子盛故作不知:“若蘭,若玉你們這是怎麽了,若是身子不舒服,還是先家去歇着的好,別強撐着。”

兩姊妹哪舍得回去啊,等了多少日子才等來跟陸敬瀾出游的機會,豈肯放過,心裏估摸也知道是陸敬瀾使壞,眼睛卻若有若無的瞪向青翎,那樣兒仿佛颠她們的是自己。

青翎莫名其妙,這什麽人啊,簡直是非不分,明明是陸敬瀾收拾她們,怎麽恨上自己了。

姐倆兒聽了子盛的話,忙一連聲道:“我們沒事兒,只是馬跑的快了些,有些颠,過會兒就好了。”叫了丫頭來重新整理頭發衣裳,一行人這才往燈市裏頭走。

京城的燈市在筒子河邊兒上,河水上了凍,映照着燈光更加的流光溢彩,遠遠看過去,沿着河兩岸光燦燦像兩條火龍,蜿蜿蜒蜒竟仿佛望不到頭,來往觀燈的行人摩肩接踵絡繹不絕,只瞧這燈市便知道是太平盛世。

猜燈謎的攤子一個接着一個,扯起一盞盞的燈籠下,拴着燈謎,猜中的便可去兌換彩頭,有兌花燈的也有直接兌錢的,哪個攤子都是人山人海的。

翟子盛年年出來逛,早已輕車熟路,根本不看兩邊的攤子,直接穿過人群到了一個橋邊猜燈謎的攤子。

燈不多瞧着也就二三十盞燈,卻都是走馬燈,青翎還是頭一次見這樣會轉的燈籠,裏外兩層,有繪着花鳥的,也有人物故事的,随着燈光轉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

瞧燈的不少,猜燈謎的卻不多,青翎忽覺腳下有個一幫幫的物件兒硌了腳一下,低頭就着燈亮,瞧清楚地上的東西,不禁愣了愣,伸手撿了起來。

老板過來道:“幾位少爺小姐可是要猜燈謎?”

陸敬瀾:“你這燈謎怎麽猜?彩頭是什麽?”

老板道:“我這燈謎比別處的貴些,一錢銀子猜一個。”

一錢銀子?張家姊妹驚呼:“你這老板莫不是瘋了,人家都是一文兩文,怎麽你這兒要一錢銀子。”

老板也不惱,笑眯眯的道:“這位小姐話可不能這麽說,他們的燈謎猜的便宜,是因彩頭不好,猜中了也不過給一盞紙糊的燈籠,至多值個幾文錢,小的這兒卻是走馬燈,這個燈是燈市口花燈劉親手做的,就這麽一盞,沒有十天半個月的可做不成,便是主顧上門去買,沒有五錢銀子也甭想到手,若您能猜中,使一錢銀子得了五錢銀子的走馬燈,這彩頭可着燈市也找不出第二家呢,您若不想要燈,小的也可直接給您兌銀子,五錢一盞,小的做買賣最是公道,童叟無欺。”

陸敬瀾看了長福一眼,長福随手扔了一兩銀子給他,老板立馬喜笑顏開:“幾位少爺小姐請猜吧。”

幾個人仰着頭瞧燈籠下垂的燈謎,陸敬瀾道:“你們瞧,這燈謎出的确有些意思。”

幾個人都擡頭看他手裏的燈謎,子盛念道:“馬上相逢無紙筆,猜四書裏的一句話,這個倒真不好猜。”

張家姊妹道:“這老板奸猾,有意難為咱們呢,出這樣難的燈謎誰猜的出,不過是為了賺銀子罷了。”

陸敬瀾笑了笑,側頭看向青翎:“翎兒可猜得出?”

青翎想了想:“可是言不必信。”

翟子盛眼睛一亮:“可不是,馬上相逢沒有紙筆光憑嘴說怎能相信,果真是言不必信,這個我知道,出自孟子離婁章句裏的,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行不必果,惟義所在。當日我未背熟,可是讓先生罰抄了一百遍呢,如今想起來手腕子都疼。”

青翎笑了起來:“看來罰的有用,不然,表哥哪會記的如此清楚。”

翟子盛嘿嘿笑道:“用一百遍抄書今日換一盞走馬燈也算值了。”說着跟老板道:“我們猜出來了,快兌彩頭,我們就要這盞。”

老板心疼的道:“小公子高才。”挑了那盞走馬燈下來。

翟子盛遞給青翎:“小翎兒這謎是你猜出來的,這燈也是你的。”

青翎見小滿眼巴巴的看着,便遞給了她,小滿高興的差點兒沒蹦起來,愛不釋手的看了又看,把張家姊妹的兩個丫頭給羨慕的,有心指望自家小姐猜中,可想想自家小姐肚子裏那點兒墨水,雖說老爺也請了個教書的先生,可兩位小姐統共也沒學幾天兒,也就勉強識得幾個字,這樣的燈謎哪猜得出,也只得看着小滿眼饞了。

張家姊妹瞪着青翎,心裏納悶,這丫頭不就是個村姑嗎,怎麽會猜得出這樣的燈謎?

老板聽說是青翎猜出來的,忙恭維:“這位小姐好才情。”

翟子盛道:“那是,我家妹子可不是草包。”說着把上頭的一個燈謎拿了下來,撓了撓頭:“這個比剛那個更難。”

青翎接過念道:“側身西望常咨嗟,這是蜀道難裏的一句,猜的是一個成語,這個卻難猜了。”

陸敬瀾想了想,忽的笑了起來,側頭在青翎耳邊低聲說了一句,青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可不正是這個,出這謎的人倒有意思,想是吃過道邊兒的苦果子。”

翟子盛也明白過來,捶着腿大笑:“好一個道旁苦李,果真是吃多了苦果子,哎呦,可笑死我了。”又挑下一盞燈,老板臉上的笑就有些挂不住了,心說那會兒剛送走了一位瘟神,怎麽又來了幾位才高八鬥的,這麽下去自己今兒非賠死不可,過來深深一鞠躬:“公子小姐好學問,不如這麽着,這燈謎您幾位也別猜了,小的送您幾位三盞走馬燈,您幾位別處逛去。”

陸敬瀾看向青翎:“小翎兒你說呢?”

青翎也知道人家做買賣不易便道:“大冷的天兒,外頭站的久了也覺着冷,那邊兒像是有個賣吃食的鋪子,咱們過去暖和暖和吧,至于老板送的燈,就算了。”

老板大松了口氣,忙道:“小的謝小姐手下留情。”

張家姊妹卻不幹了:“不成,我們還沒燈呢,你得送我們兩盞。”

翟子盛臉色沉了下來:“你們要燈就自己猜燈謎,猜中了自然有燈,猜不中,想要也不難,拿銀子買就是了。”

兩姊妹頗怕翟子盛,不敢吭聲了,卻又實在想要,白等叫丫頭掏銀子買了兩盞提在手裏,幾人方往前頭的食鋪子裏去了。

剛到了賣吃食的鋪子,剛到二樓坐下,燈市就亂了起來,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兵馬過來,沿着河邊兒挨家挨戶的搜了起來,也不知找什麽呢。

陸敬瀾吩咐長福:“你下去瞧瞧出了什麽事兒?”

長福忙着跑了下去,不一會兒跟着長福上來個二十五六的男子,個頭極高,青翎目測得有一米八左右,身姿挺拔,五官俊朗,只是皮膚有些黑,不知是不是曬的,大概是武官的原因,瞧着格外英姿飒爽。

青翎正琢磨這人是誰呢,陸敬瀾已經站了起來,叫了聲大哥,青翎愣了愣,心說莫非這是表姨夫那個死了的原配生的兒子?不對啊,聽娘說過,陸敬瀾那兩個哥哥是不學無術的纨绔,而這人一看就跟纨绔貼不上邊兒,渾身那種硬朗之氣,應該是多年軍旅生活才能培養出來的,既不是,難道是陸家族裏的兄長?這個倒極有可能。

怪不得人都說世族之家樹大根深,即便沒落也多能堅持個幾十年,族中雖多出纨绔,也難保會出一兩個有本事的青年才俊,就青翎看,眼前這個陸家子弟就不差。

陸敬瀾拉着青翎:“翎兒這是我族中堂叔伯的大哥陸敬洲。”

青翎頗有些不自在,心說這麽多人呢,非給自己介紹什麽?卻只得一福:“見過陸大哥。”

陸敬洲疑惑的看了青翎一眼,微微點點頭,把敬瀾拽到一邊兒說了幾句什麽,陸敬瀾臉色一變:“那就勞煩大哥了。”

跟青翎幾個道:“出了些事兒,今兒的燈市怕是逛不了了。”

翟子盛也不傻,知道出了大事,弄不好就是跑了江洋大盜什麽的,忙道:“那咱們快着家去吧,只是外頭都是兵馬。”

陸敬洲:“這個無妨,我叫人護送你們回去,快些走吧,晚了只怕麻煩。”

幾人忙跟着他出去了,到了馬車前,青翎想到什麽,把手裏攥的東西遞了過去:“陸大哥,這是我剛從橋邊兒猜燈謎的攤子哪兒撿到的,或許是什麽人落下的也未可知。”

陸敬洲接過就着燈亮看了看,臉色就是一變:“敬瀾我有些急事,不能親自護送你們,我會吩咐手下的兵士跟着,你們路上小心些。”深深看了青翎一眼,快步走了。

翟子盛上了馬車才問:“小翎兒你給陸大哥的是什麽東西啊?”

青翎:“是魯班鎖的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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