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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玥瑚幾乎是剛出範荻的營帳範圍,眼底就忍不住地酸疼起來。不過她性格與衛将離相似,向來強悍自立,咬了一下手背便将淚水忍了回去。

待走至營帳外圍處僻靜小道時,翁玥瑚感到身後有人跟着,猛然回頭:“誰?!”

“嘉陵縣主……當年何等高傲,沒想到今日還能看到如此可憐之狀。”

适才範荻那兒見過一次的範公子竟也沒走遠,等她出來便一直跟在她身後,見她眼眶微紅着怒瞪自己,獰笑着走過去,翁玥瑚一時心生不祥,倒了兩步,不慎絆到一處樹藤,腳踝一痛,不得不靠在一株老樹上。

“這可是東楚大營,若是讓他人看見,你被五馬分屍都是輕的。”

“是嗎?我剛剛可是聽得一清二楚,翁縣主的處境可不妙啊,你大可喊上一聲,我是被五馬分屍了,大公主和你們這些和親的人就……”說着,那範公子就想伸手去摸她,“看來你在東楚已經學會如何伺候好男人了,若你伺候得我高興,那我就多在父親面前美言幾句。”

正當翁玥瑚已經面露死志時,忽然斜刺裏沖過來一個青衫身影,上來二話不說,直接一腳把那範公子踹了兩丈遠。

那範公子向來沉迷酒色,一腳正中肚腹,胃液翻滾,連叫都叫不出來就蜷在地上抖。

翁玥瑚指甲都已經掐出血來了,一見來的是閑飲,這才滑坐下來,眼淚順着臉頰就流了下來。

但見閑飲接下來就要抽刀下殺手,一邊擦着眼淚一邊道——

“不要殺他!”

閑飲剛用過解藥不久,還不能完全動武,整個人都憋着一肚子氣,不悅道:“他都那麽對你了,這人還能留?!”

翁玥瑚扶着樹勉力起來道:“衛将離遇刺了,我還要靠他找人,你殺了他,我怕……”

聽到這個,閑飲忙道:“怕什麽怕,我就是剛從青牛道那邊遇見衛将離,她沒事,但身上有傷,特地讓我來問你要不要跟她走。”

一聽衛将離沒事,翁玥瑚神情頓時一松,又是一緊,道:“她受了傷?有多嚴重?”

“我們那兒現在傷兵多着呢,別的人我們也信不過來,就讓我來找你要點傷藥。”翁玥瑚看了一眼還在地上抽搐的範公子,道:“那我們別浪費時間,你找個地方稍等,我自己回去,拿了藥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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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你腳都扭了,還能走哪兒去?”翁玥瑚搖頭道:“沒事,這點疼我忍得住。”

“那不行,你都這樣了,放你一人兒回去,衛将離聽了得剁死我。”說着,閑飲把刀挂到腰側,半跪下來道:“上來吧,我背你過去,這會兒人少,不會讓人看見說你閑話的。”

翁玥瑚面露難色,正猶豫着,閑飲不耐煩道——“抓緊時間行嗎?弟兄們都疼着呢,我又不占你便宜,我可是心有所屬的。”

“……哦。”

……

所幸來行獵之前,宮裏給配的傷藥極多,翁玥瑚回去後讓侍女準備了滿滿一匣,這才跟着大營一裏外的一處山林。

遠遠地,便看見有許多人影坐在那處說話,而他們中間,衛将離正靠坐在一塊青石上,手肘墊在膝蓋上,乍一看恣意得讓人以為是哪家的江湖浪客。

翁玥瑚見過衛将離最落魄的時候,也見過她從劫火中不屈不撓地爬起來的模樣,卻從未見過她如現在這般,坐在那裏就像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而就算她離開了,這個世界高處的位置還會一直為她虛懸着。

見了她,衛将離神色稍松,站起來道:“這是我妹妹翁玥瑚,我落難之時便是她一直在照顧我,望各位兄長不要拿待西秦皇室的眼光看她。”

在場的武夫們大多面容兇悍,聽了衛将離這話,連裏面幾張刀疤臉也笑了起來。

“妹子的妹子就是親妹子,只不過我們這些家夥都是武夫,可莫要吓着嬌滴滴的小姑娘。”

感受到這些人的善意,翁玥瑚心裏那點緊張便散了,道:“見過各位英雄。”

衛将離眼尖,瞧見翁玥瑚的腳不對,轉頭問閑飲道:“玥瑚的腳怎麽回事?”

閑飲喝了口兄弟們遞來的水,道:“要不是我去得早,她就被流氓欺負了。”

翁玥瑚連忙解釋道:“并沒有……”

衛将離一聽,直接暴起:“卧槽誰光天化日之下敢欺負我妹?!姚三哥把板斧借我,我去去就回!”

旁邊中一個鐵塔般的壯漢聞聲,直接把手裏的開山斧朝衛将離丢過去,翁玥瑚看那斧子足有百斤重,吓得一顫,還未尖叫出聲,就見衛将離輕輕巧巧地接住了斧子,提上就走。

“這事兒不能了,趁丫人還沒走遠,走去撕了他。”

翁玥瑚:????

翁玥瑚連忙扯住她,眼神十分猙獰道:“你的武功?”

“哦,剛剛藥吃多了,不小心打通了氣海,不過也就恢複了一兩成,”

看見翁玥瑚一臉卧槽狀,衛将離道:“不信?要不我給你耍一套開山斧?”

……廢了武功她都虎成那樣,現在龍入潛淵,還有人能治她?

翁玥瑚心裏有點慌,她是不想讓衛将離再在這局裏陷入被動的境地,但若是她就這麽走了,兩國聯姻關系就有了崩潰的可能,想說些什麽,又一眼看見衛将離袖子上的傷。

“你這傷是怎麽回事?!”衛将離哦了一聲,挽起袖子道:“沒事兒,已經不流血了,你帶針線了嗎,給我稍微縫一下。”

稍微縫一下???

翁玥瑚簡直崩潰:“你就不能自愛一些?!”

衛将離有系統在身,自然可以換些傷藥,只不過路上撞見正要下山的弟兄們個個負傷,且都比她嚴重,便一股腦兒地全換給了他們,就這還不太夠用。

翁玥瑚數落了她好幾句,這才從帶着的藥匣裏拿出一瓶瓶上好的金瘡藥。

“我怕不夠,就從馬婕妤那裏又要了些,正好她還送了一卷銀蠶絲,這銀蠶絲若用來縫傷口,若是手藝好,銀蠶絲就會化進皮肉裏去,到時候輔一些祛疤的藥,待愈合了之後是看不出來的。”

這銀蠶絲的神效,衛将離熟識的鬼林藥翁那裏也有,只不過都給女娃用,其他的莽漢和衛将離都讓他們該哪兒涼快哪兒涼快去。

其他人看得眼熱,尤其是閑飲,蹲在一邊酸道:“忙活這些幹什麽,她又不愛女娃兒家的那一套。”

衛将離一臉有妹妹照顧就是叼的表情,道:“想讓人幫你處理傷口就直說,你跟這兒再酸,殷姑娘也不會從天而降的。”

閑飲嘆道:“殷姑娘也真是神出鬼沒,要不是我這段時間忙,我早就去楚宮裏再翻個十遍八遍的,總能把她找出來。”

衛将離:“找出來然後呢?”

閑飲:“說服她跟我私奔,從此浪跡天涯。”

翁玥瑚這時已經将傷口細細縫好,拿小金剪把線頭剪斷,擡頭問道:“……宮裏的殷姑娘?哪個殷姑娘?”

衛将離都快糊弄不下去了,嘆道:“說來都是我的鍋,就我上次跟你說過的,第一次祭地回來的時候的那個殷姑娘。”

翁玥瑚:“……”

‘殷’是東楚國姓,除了皇帝親族,宮裏的妃嫔和宮女都不得姓殷,而且殷磊既沒有女兒也沒有姐妹……那只能是上次衛将離和她一稍微說過的,為了保護皇帝的安全,讓他穿了女裝的事。

合着你撺厝皇帝穿女裝不止一次?還順便給他搞了一出爛桃花?閑飲看了看衛将離又看了看翁玥瑚,愣道:“怎麽了?是不是殷姑娘這次也來了蘭蒼山?”

翁玥瑚:“來是來了,但……”

閑飲頓時狂喜亂舞道:“真的?!我去找她!”

衛将離實在不想看他瞎,道:“實話告訴你吧,其實殷姑娘不是個姑娘,是個男人,而且你還見過。”

“殷姑娘現在扮成了個男人?”

翁玥瑚也覺得不該再瞞了,道:“你所謂的殷姑娘其實是假扮的,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楚皇。”

閑飲:“……”

衛将離簡直不忍看,沒想到待閑飲的思維停滞了片刻,啊了一聲,道:“皇帝其實是個姑娘?!所以這次才被伏擊,換上個李代桃僵的?!”

翁玥瑚:“……”

衛将離一腳把他踹倒:“接受現實吧!”

閑飲捂着心口,一臉的人之将死萬念俱灰,道:“我拒絕,你們都是在騙我,哪兒有男人能發出這麽好聽的聲音的。”

衛将離翻了個白眼,剛好翁玥瑚給她的藥又換了點點數,直接換了瓶黃莺丹扔過去:“你吃一個。”

閑飲:“這什麽玩意兒?”

“十全大補丹,解你的相思病。”

閑飲半信半疑地服了一顆,道:“也沒什麽用……哎卧槽??”

他這嗓子一出,全場愣了一下,後面看熱鬧的大哥們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将離妹子,你什麽時候弄了這麽好玩兒的藥?閑飲老弟這嗓子都快趕上梨花館子裏的頭牌了!”

閑飲的眼神瞬間就死了,瞬間從今天一衆傷員裏最活蹦亂跳的變成了最死氣沉沉的。

翁玥瑚咳嗽了一聲,掩飾嘴角的笑,道:“莫要開玩笑了,雖然現在東楚成了這副局面,但中宮不可無人坐鎮,你還要回去嗎?”

衛将離神色一斂,剛剛扔給她開山斧的姚人雄道:“東楚現在如此之亂,你既然恢複了武功,又何必淌這趟渾水。”

“兄長們說的是,本來我沒想過多攙和,但他們都算計到兄長們頭上來了,我又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

“你有何想法?”

“此次江都王殷焱雖然篡位成功,但也把他自己擺到了明面上,接下來的動向多半由攻轉守,我們反而不必太過小心,不過從此以後白雪川給我的讓步多半也點到為止了。”

閑飲剛從重大的打擊裏緩過來,神色萎靡,但聽到正事還是勉強集中了精神,問道:“現在江都王魚目混珠當了皇帝,多半要利用皇帝的位置對東楚勢力進行清洗,你能怎麽辦?”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朝堂我們暫時進不得,還是要從後宮入手……最好是從後宮嫔妃入手,我懷疑那幾個沒有來的妃嫔中定有和江都王有所來往的人。”

翁玥瑚聞言,凜然道:“慧妃?”

“是,我打算先從她入手。”

衛将離說着,拿出一根細竹筒,一直沒說話的陶書生見了那竹筒上的梅紋,猛然站起來道:“梅娘的東西?誰的?”

“死人的。”

作者有話要說: 閑飲哥哥從此留下了心理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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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攻系食人花,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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