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此城無鏡
簡汐小巧的鼻子突然抽動了一下,下一刻眼睛一眯。沒錯!就是這個地方。
無鏡城城門是玄鐵所制,盡管飽經風霜,但是這兩扇厚重的鐵門還泛着冷光,仿佛是新的一樣。只有它環狀的門把手上面積着一層厚厚的黃沙。
簡汐抹掉上面的沙塵,輕輕一拉,紋絲不動。她好看的眉頭皺成一團,又使盡力氣向後一拉,她手滑一個仰倒,門還是沒有開。
簡汐坐在沙土地上,臉上陰沉不定,她冷笑了一聲,一道白光就向大門撞去。轟地一聲,大地顫動兩下,城牆上撲簌簌落下的一層灰盡數鋪灑在了簡汐的頭上身上。可是那道威力巨大的白光在門上一圈圈漾開,乖巧地消失不見了。
灰頭土臉地簡汐冷冰冰地瞪了一眼這扇大門,起身飛向了城牆。就算簡汐落在城頭的姿态再潇灑,都不能抹消她是因為不能直接從大門進去另尋他法的事實。
簡汐伸手在虛空中試探着觸碰了一下,最後從牆頭一躍而下。從一層粘稠的濃霧中破出,簡汐踩在了實地上。
她置身于熱鬧的市井之中。
回頭看,身後依舊是那一扇烏黑發亮的城門,城門上了門闩,将無鏡城和外界隔絕開來。簡汐又将目光移向了前方。城中來來往往的人的臉上都帶着笑容,他們行走着,是不是好奇地打量一眼簡汐,那一雙雙眼睛顯得有些呆滞。
眼中的光亮似乎在下一秒就會熄滅一般。
簡汐皺眉,覺得有些怪異,但是怎麽也說不出到底這一副景象怪異在什麽地方。
簡汐收起心思,往城中走去。無鏡城像是一個密閉的大房間,凝滞的空氣中充盈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就是這股味道,殘留在了瓷白小像之上,将簡汐引到了這個地方。只不過,城中的氣味更加濃郁。
簡汐皺皺眉,終于識別出了這股怪味,怎麽說呢?這應該是屍氣。城中必定有大量屍體吧。
可是,屍體在哪呢?
簡汐學着普通凡人,找到了無鏡城的客棧,拿着自己點石成金的銀兩走了進去。坐在櫃臺邊上打盹的店小二聽見了簡汐推門的聲音,一下子打起了精神,笑着迎了上來。簡汐的目光一動,突然覺得那股屍氣更濃郁了一些,可是面前的店小二的胸脯還在因為呼吸而微微起伏着,根本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啊。
店小二微微彎腰,問簡汐,“姑娘是要住宿嗎?”
簡汐點頭,“嗯。”又拿着自己裝錢的布袋子晃動了兩下,銀兩和銀兩相撞發出叮咚的清脆響聲,簡汐毫不意外地看見店小二的一雙眼睛都亮了,“要一個清靜一點的房間。”
店小二嘿嘿笑着,“自然自然。”
簡汐的房間在二樓走廊的最裏側,打開窗,外面就是幽靜的竹林。簡汐看着彌漫在竹林之中淡淡的乳白色霧氣,對這個房間很是滿意。
店小二似乎是随口感嘆了一聲,“這個房間好久沒有人住了,也就是上個多月來了一個客人。”
簡汐回眸,店小二已經恭恭敬敬地将房門給她關上了。
房間裏的裝飾典雅,唯獨沒有鏡子。
無鏡城的無鏡二字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簡汐看見紅木的桌子上的一張紙條,她走過去拿了起來,只見上面用蠅頭小楷寫了一行字,“午夜不出門,小鬼不敲門。”
簡汐輕笑了一聲,将紙條放下,“還挺有趣的。”
簡汐來的巧,到了傍晚,無鏡城的街道上就熱鬧了起來。家家戶戶的人似乎都湧到了街上,就算在簡汐這間所謂最安靜的房間,都能聽見從街上傳來的喧鬧聲。
簡汐打開了窗戶,直接翻了出去。
這一天似乎是無鏡城的什麽節日。街上的男男女女都帶上了面具,不少小攤販也出了門,将自己的小車子整整齊齊排在了街邊,他們買的最多的就是一種精巧的挂飾,瓷白色的,雕刻成一個溫婉女人的模樣。
小販和簡汐解釋,“這是最好看的拈花女神像,姑娘不趕緊買一個,必保你姻緣順利!”
簡汐擡起黑眸,靜靜看了他一眼,“不需要。”
小販笑容不變,锲而不舍地推銷道,“買一個吧,它保你身體康健。”
“不需要。”一模一樣的回答。
“這可是年輕人最喜歡的挂飾,可以保你家庭和睦。”
“……還有它不保的事情嗎?”簡汐的嘴角抽了抽。
小販笑嘻嘻地搖頭,“沒有。”
天邊的火燒雲像是被水澆滅了一下,瞬間黯淡下去,像是有一只大手直接将簾子拉住,天空瞬間黑了。天上緩緩亮起了點點星光。
如此異象,城中的人卻沒有一個注意到。準确來說,他們似乎習以為常了。
随着天色暗下來,街道上空突然多出了一排排燈籠,暖橘色的燭光在紙燈籠之中一晃,明亮了起來。空氣中飄散着一股香燭的氣味。街上走着的人突然多了起來,他們穿着各色的衣裝,面具之下的一雙雙眼睛都像是彎月一般彎起,噠噠的聲音響在簡汐的耳畔。她低下頭,不知道所有人在什麽時候換上了木屐,他們裸露着自己白嫩的腳,舉止豪放。
簡汐覺得他們不像是這個朝代的人。
遠處沒有被燈籠照亮的街道影影幢幢,天幕之下,遠處的一座高大的建築吸引了簡汐的注意力。那建築只是一個剪影,但是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個剪影,都給了人無言的壓迫感。一輪明亮的圓月挂在天幕上,冷冰冰的月華細細地在那棟建築房頂的瓦片上灑下了流光,點點流光就像是破碎的刀片一般。
街上的人越來越多,湧動的人潮不斷地撞在簡汐的肩膀上。
簡汐避到街角,慢慢回到了客棧。
客棧的大門大開着,裏面點了滿堂的燭火,但是靜悄悄的一個人都沒有。
簡汐踏上樓梯,寂靜無聲的客棧之中回蕩着她腳底下木板陳舊的嘎吱聲。簡汐記得自己白天踩上這個樓梯的時候并沒有聽見這麽大的聲音。
走廊盡頭落下一道黑影,簡汐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重劍被她用秘法收納在了她手腕側面的一顆紅色的小痣之中,只要她手指輕輕壓在上面,動一下心念,就能輕而易舉地将她的劍拿出來。
她像貓一般地蹭着牆沿快速走了過去,猛地一停。
放松下來。
地上不過是樹影。斑駁陰森的樹影。
簡汐推開房門,桌子上的紙條已經消失不見了。
如果這座城池有什麽古怪,那古怪極大幾率就出現在午夜了。簡汐躺在床上,等着子時地到來。無鏡城中沒有打更人,只知道街上的聲音逐漸變小了。身處黑暗,簡汐不能視物,便将其他四感放到最大。
等外面的聲音徹底平靜下來,簡汐終于捕捉到了空氣中的一絲波動。那絲波動大概要比蚊子扇動翅膀帶起來的氣流還要微小。
簡汐讓自己整個人放松下來,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氣息在她上方試探了一下就收回去了。
簡汐猛地睜開眼睛,直直坐了起來。
此時正是子時,午夜,簡汐推開了房門。
簡汐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形容眼前這一副詭異的景象。
天邊的那一輪明月像是被鮮血浸染了一般,變得通紅。街上的燈籠全都滅了,一陣陣陰風蹭着她的腳脖子刮過,每一次都将簡汐的一身雞皮疙瘩激起。遠處的那一棟高大的建築四周升起了一團團幽藍的火焰,火苗在虛空中跳躍着,簡汐覺得那火焰像是有了靈性,在眨眼之間就能活過來一樣。
簡汐的眉心突然蹙了蹙,她連忙躲進陰影之中。随後,她看見地上出現了一道拉得長長的影子,擡頭看去,遠處搖搖晃晃走過來一個“人”。
不是人。
是鬼,或者說,是亡靈。
它本該死去,此時又出現在了人間。于是它拖着疲憊的腳步,破損的衣物遮不住它白森森的骨架,如果仔細看,還能看見在它骨頭縫隙只見夾着的已經腐化了的碎肉。它的下颌一動一動的,牙齒仿佛打着架,一只手拿着一個錘子,另外一只手拿着一面表面凹凸不平的鑼。它每走幾步就敲擊一下鑼,下颌張合幾下,似乎在說,“天幹物燥,小心火燭!”又打一慢兩快。
可是這一切都在無聲地進行着。
月光下的簡汐臉色逐漸變得凝重了起來。
原來無鏡城中不是沒有打更人,只是因為這打更人已經是亡靈,它的聲音不屬于這世間,她自然是聽不見的。
簡汐心中突然萌發了一個猜想,她轉身回了客棧,卻不知道那個打更人轉動自己的頭顱,空洞的眼窩直直對着簡汐剛剛躲藏的那個角落。
客棧中的所有人都熟睡了。簡汐沒有聽見一絲一毫的呼吸聲,正如她所料的那樣,店中已經沒有一個活人了,就是白天所見的店小二,都成了一副空蕩蕩的骨架子。
簡汐趕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房門剛關上,她就聽見了身後傳來了叩叩的敲門聲。
一聲一聲清脆的敲門聲,仿佛敲在了她的心髒上。
作者有話要說: 方.二了吧唧.遲不在的第一天,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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