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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枝知道宴逐光這個人不簡單,所以從入門的一開始就将這人視為大敵。她想方設法的接近她,直到找到機會,才小心翼翼的下手。
她甚至已經做好了失敗的準備,給自己安排了一個替罪羊。
沒想到宴逐光為麽厲害,竟然連她安排的後手都沒有用上,就讓她出局了。
這一次,陶枝就更加小心了。
她知道,若只是普通的陷害,宴逐光說不定還有辦法将自己洗幹淨,所以陶枝只有想出一個讓她無論如何也翻不了身的招數。
宴逐光漲了一副豔麗的模樣,很容易讓人在看到第一眼後,就生出此人不安分的印象。
陶枝深知這一點,所以她改變了策略。
她一開始就在一淼宗掌門這一行的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在從她口中得知宴逐光是個勾引管事排擠同門的人之後,不論這些人是否相信,他們心中總得留下一個影子,一個不安分的豔麗女人的影子。
而在看到宴逐光的臉之後,他們就會将這個影子套在她的身上,對她先前所說的話深信不疑。
誰叫宴逐光就長了這麽一張總是勾引人的臉呢?
當他們認定之後,不論宴逐光怎麽分說,他們也不會相信了。哪怕宴逐光拿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也無濟于事。這些高高在上的修真者,根本不可能承認他們的錯誤,他們怎麽可能承認他們看錯了人?所以,宴逐光必須有罪,她也絕對不可能翻身。
陶枝想得很好,若換做任何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說不定就真會落入她的圈套了,可惜她的對手是宴逐光。
宴逐光的這張臉,的确讓她處于不利的境地,但她又不是不知道變通的人,這張臉對她不利她直接将這張臉的存在弱化了不就好了?
宴逐光利用打理靈田的機會,合情合理的在身上臉上濺上了泥水,将她那張過分張揚的輪廓遮掩起來了。如今她看起來,就是個樸素邋遢的小姑娘。
她如今才十二三歲,身形也還沒有開始發育,也看不出什麽凹凸有致的模樣來,哪有什麽勾搭人的資本?
那勾引管事的豔麗女人的形象被眼前身材幹癟的小泥猴一沖擊,先前的所有想象就碎成了一地渣。
陶枝在這些人心中留下的影子的确容易讓這些人将她直接定罪,然而一旦影子被真實沖擊得分崩離析,也更容易讓他們心中的念頭産生動搖。
這樣一個小姑娘不可能勾搭管事,那麽就是先前那一個說謊了。
宴逐光偏偏還好似無知無覺的将陶枝的底細都抖露出來,這樣一個對打理靈田不上心,還被趕出宗門的人,和認真清理靈田顧不得形象,弄得一身髒兮兮的弟子相比,人會站在哪邊?
宴逐光的話落後,陶枝的身上就多了無數道審視的目光。
她恨死宴逐光了,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對五官的管理還修煉不到家,就難免扭曲了。
雲宓雪一開始也沒有相信陶枝片面的話,如今看到她這樣,心中對她的印象也更好了一些。
這樣做事認真踏實的姑娘,當然讨人喜歡,雲宓雪就很喜歡。
她對宴逐光的語氣更和善了幾分:“你在為這位陶姑娘打理靈田?為什麽,你的靈田呢?”
宴逐光的目光從陶枝身上抽離,恭恭敬敬的回答:“逐光正在為管事試驗提高靈谷品質的辦法,管事大人準備用留影石記錄下來,以便日後推廣。”
“誰知,我不過稍微離開了一會兒,”說到這裏,宴逐光偷偷瞄了雲宓雪一眼,又自以為沒有被看見似的低下頭繼續道:“回來後那片靈田中的稻谷就全部倒塌了。”
雲宓雪見她這小模樣,覺得有些好笑,她口中的離開一會兒,想必就是前來偷聽她的講道了吧。
“管事大人看了留影石,就說把陶枝的靈田給我重新試驗,然後将陶枝逐出了宗門。”
宴逐光并未說陶枝被沒收靈田逐出師門的原因,但在場的這些人都有腦子,會判斷,當然就知道她定然是因為破壞了靈田才被逐出宗門。
先前陶枝口口聲聲說宴逐光平日游手好閑,導致手中所出的靈谷品質不好,為免交不了差,便将田中的靈稻破壞,聯合管事栽贓為陶枝所做,不僅将陶枝趕出宗門,還得到了陶枝精心打理的靈田。
現在看來,一樁樁一件件,哪一樣都對不上啊。
他們雖不懂如何打理靈田,但看宴逐光的動作,就知道她做事非常熟練,怎麽都和陶枝口中的人對不上號。
看來他們是輕信了人,被當槍使了。
當下看陶枝的眼神就有些不善,這人害他們在琏玑仙子面前丢臉了,實在不能輕饒!
陶枝渾身一抖,背脊發涼。她還是小看了宴逐光,這次若是再讓宴逐光成功翻盤,她就有性命之憂了!
她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被雲宓雪所打斷。
雲宓雪不是有意打斷她,只是對宴逐光的問題還未問完:“你有辦法提升靈谷的品質?怎麽做?”
只有真正證實宴逐光擁有提升靈谷品質的本事,才能将她身上“勾搭管事”的髒水徹底洗清。
雲宓雪總覺得這個小姑娘身上有一股奇特的能量,讓她無比的信任她。
宴逐光小心看了雲宓雪和她身後的這群光鮮亮麗的修真者:“逐光的确有辦法,仙子大人如果想要看,可以勞駕您移步靈田麽?”
一淼宗的人想要呵斥她,讓纖塵不染的琏玑仙子去那種泥濘的腌臜地方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誰知,雲宓雪卻在他們呵斥之前點頭答應,甚至一點也不嫌棄宴逐光髒兮兮的樣子,伸手握住了她的泥爪子:“那就請逐光在前面帶路吧。”
雲宓雪手掌涼涼的,比在靈田裏泡了挺久的宴逐光還涼。聽說她乃是罕見的變異冰靈根,修行的是寒冰之法,現在看來果然如此,稍微散發出一點氣息來,就冷成了這樣。
雲宓雪覺得握着的小手顫了一下,似乎有些自卑且小心翼翼的往回縮,不禁将手掌握緊了些,也将自己的氣息更加收斂,還小小施了一個法術,讓自己的手掌暖和起來。
雲宓雪的手暖了,宴逐光的手就被包裹在一片暖茸之中,她驚奇的看了看雲宓雪如玉修長的手指,露出崇拜的神色。
那灼熱的目光,讓雲宓雪想起了先前在問道臺講座的時候。
就是這道目光,讓她再也無法忽視那個藏在暗處的人,将自己視線轉移了過去,以顯示自己發現了對方。
若早知道是這麽一個小姑娘,她或許就不會如此行事,還将對方給吓跑了。
宴逐光拉着雲宓雪往靈田走,一淼宗的人也不可能原地不動,一大群人就小心翼翼的跟着下了田埂。陶枝沒有辦法,只能跟在後頭。
一淼宗的人本想施展法術避免這些泥濘濺到身上,但看到雲宓雪都未曾施展法術,反而任由泥水沾濕衣角,在雪白的衣擺上畫出片片水墨痕跡,便也只得忍下來,自認倒黴。
與那些想要讨好雲宓雪的人不同,褚凝煙就給自己施展輕身術,防止自己踩到泥漿,還将靈氣遍布周身,避免泥水濺到身上。
她雖然一直沒有發話,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雲宓雪能認出宴逐光,她自然也能認出她來。這個髒兮兮的小姑娘,就是先前偷聽講道的雜役弟子。
褚凝煙對她的感官本就不好,知道她偷聽講道之事後,印象就更不好了。褚凝煙讨厭這種偷偷摸摸遮遮掩掩的人,想要聽講道,直接聽就是,做出這個樣子事給誰看呢。
害怕被她們發現了處罰?早知如此就別來偷聽啊。
反正褚凝煙不喜歡這個叫宴逐光的家夥,即使知道她是被那個叫陶枝的冤枉,她也不喜歡。在她看來這兩個人就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好到哪兒去。
若不是師姐要給她洗刷冤屈,她才懶得委屈自己跟過來呢。
前面的兩個人都沒有管後面的人的想法,一個是不願主管揣度他人心思,一個是壓根無所謂別人怎麽想。
走到宴逐光先前勞作的那塊靈田後,宴逐光就掙開了雲宓雪的手,她小幅度的甩了一下,甩去手上殘留的溫度,和微妙留戀的心思。
“我的辦法,需得在靈谷成熟的時刻使用,現在還未成熟,請允許我将展示方法的靈谷催熟。”
催熟靈谷得到的靈谷質量會大打折扣,不過為了盡快演示方法,也只能這麽做。
宴逐光得到首肯後,伸出手小心握上了一根靈稻枝幹。她是五靈根,其中木靈根最粗,所以運用起木屬性法術更加得心應手。
她将木屬性靈氣灌注進靈稻之中,靈稻便開始慢慢加速成熟,頂端的那一穗靈谷慢慢變成了金黃。
靈谷漸漸成熟,她便将手收回來,開始對那支靈稻施展法術。
小姑娘一臉嚴肅,全神貫注的用她的泥爪子捏起一個又一個手決,認真得好像整個人都在發光。
雲宓雪看得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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