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作者有話要說: 雨越下越大,淩亂的消失在湖面。

大股的涼水沒有絲毫的猶豫蜂擁至月皎皎的口腔、喉嚨,她來不及咳嗽,甚至沒有力氣撲棱。

震耳欲聾的雷聲轟鳴,厚重的雨幕阻隔視線,黑夜裏,世界只剩下模糊的雨聲。

被動的接受知悉的痛苦,她下意識地,想喊救命。可嘴唇一張開,七竅就被冰水沖擊,瞳仁被猛地刺痛,厚重的壓迫讓耳膜傳來撞擊。肺葉無可奈何地吸收着忍無可忍的液體,心髒像被液體浸泡似的被攥緊。

神經不由自主地繃緊一顆弦,唆使着四肢亂無目的,去寄望一個哪怕一丁點兒借力點。

趙奪,你在哪?

腦子裏亂哄哄的只剩下猛烈的刺痛,劇烈的痛苦自心間升起。

明明聞見了梨花香……

他那麽喜歡梨花,那麽喜歡……

蓮——這裏有滿湖的蓮……

對了,秋天了,哪還有什麽蓮花,都凋零了、殘盡了……

梨花——合梨殿——趙奪……

再見了……

時間的流逝感一點一點被拉長,知覺被瘋狂的液體吞噬,逐漸像光一樣消失……

沒有一個人知道,她離開了房間。

沒有一個人知道,這片偌大的池子裏,有他們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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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奪怎麽會知道,在這樣一個無助的漆黑夜晚之後,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倘若他再了解她一些,倘若時間後退一些,多給他一點時間,他會知道她心中的恐懼,必然不會将她一個人留在雷聲轟鳴的雨夜……

倘若,假如還有倘若……

女主領便當,小米蟲:The end

當然,這是第一個謊(哼(ˉ(∞)ˉ)唧)

趙奪把月皎皎從長液池裏撈出來的時候,心就一直揪着。

他抱着她濕透冰涼的身子,覺察不到她的呼吸時,他當真吓壞了,好在,現在人已經醒了。

呵斥是他自己也沒想到的,帶着質問,還有他的心慌。

為什麽尋死!

為什麽呢?

月皎皎茫然的望着他,她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生氣,她還沒有從剛才的噩夢中清醒過來,現在只知道趙奪氣的青筋都爆起來了。

發生什麽事了?

腦子裏想有一群小矮人在打架,亂七八糟的,還疼。趙奪的話傳到耳邊時,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過來的,嗡嗡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許久都沒有見他這麽生氣了,上一次,好像是成親的那天晚上,他在床上吼了她。她記得,那時候她的胳膊攬在他的腰上,這是她的小習慣,如果有人一起睡,她喜歡抱着對方。

她記得,他不喜歡……

望着自己現在正靠在他的胸口,而房間裏面,只有他們兩個人。

或許,靠的太近了,而且房間沒有別人,用不着做戲,自己這樣,他不喜歡罷……

撐着身子把自己遠離他時,下意識的還說了一聲“對不起”。

趙奪聽着那一句怯生生的道歉,心疼的厲害,可他不能接受,她怎麽可以尋死!

他不記得自己哪裏做的不好,難道,她還在為那碗避子湯耿耿于懷?

花燈節就要到了,她的身子沒法出去玩……

是因為這個?

是不是太草率了!

第一次下那個池子,也是暴雨,這一次,更是為了同一個理由,唯一的區別是,這次,她真的跳水了。

若不是心血來潮想穿那件她繡了貌似是祥雲的衣裳來穿,他不會特地繞回來,如果沒繞回來……

他不知道……

後怕到整個脊背都是冰的,可轉念又是一想,如果他沒有心血來潮……

沒有心血來潮,他直接回去了,說不定還能撞上她,也不會叫她白白的遭這個罪了…

可——那只是一個說不定……

“為什麽尋死!”

他又一次問了出來,只是語氣稍微緩和了那麽一點點,不過這樣的一點點是要跟前一次作精細的對比才能發現,可月皎皎壓根沒聽清他的第一次質問,以至于被吓得小身子骨一抖,再說話,聲音都是發顫打蔫的。

她想解釋自己沒有尋死,可是她的頭還是很疼,語言組織的能力失去了大半,口張開了半天,說出的話斷斷續續,到最後,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

她迷路了……

有梨花的香味……

她以為他來了,所以去找了他……

掉到水裏了……

她以為他在前頭……

她以為他不會來了,可還是想去找他……

她害怕打雷,很怕很怕。

月皎皎說的亂七八糟,前言不搭後語,到最後自己都被自己繞暈了,她覺得再說下去,趙奪該氣的打她了,也就悻悻的閉了嘴。

被他緊緊的抱在懷裏時,她依舊沒能反應過來。

他生氣了,所以,要勒死她?

他的雙臂實在是太有力了,她被他禁锢在帶着暖意的胸口,差點沒能喘過氣來,好在,他自己松了手。

她低着頭,沒敢看他,也聽着他的教訓。

迷路——

她确實是路盲……

她小聲的嘟囔着,雖然想要解釋,卻也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路盲到英語六級的水平:“我不認得路嘛……你家這麽大,我也沒來得及走過幾次,就一直在床上躺着了……”

尋死——

她沒有,那是以為他來了。

她以為,他喜歡梨花,所以身上會有梨花的香味。

趙奪望着她緊咬着下唇的模樣,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

梨花——他不是喜歡梨花……

不對,換種說法,其實也可以這麽理解:

他喜歡的是花眉兒,而花眉兒喜歡梨花。

合梨殿的繁華花海,少到可以忽略的、本不是給月皎皎的那幾朵步步生蓮,卻是她雙頰處薄粉的心動。

他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解釋溫泉上大片的瓊脂美玉,不知道要不要告訴她那是給另一個女人的。

他忽然就迷茫了。

如果說出來呢?

她會生氣?

不,她本就對他薄如蟬翼的心會直接碎掉吧。

好不容易才叫她敢對自己稍微放下心防……

花燈節——花眉兒方才來過了,她邀他那天去長情街游玩……

梨花香——那時候沾上的吧……

他見到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尴尬……

擁抱、接吻……

戀人之間平常的親昵舉動,柔軟的唇瓣相接時,他的心裏卻充滿了愧疚……

皎皎——

這個名字叫他不知所措。

梨花的味道刺激着他的鼻腔,叫他不安。

他心不在焉的與心上人親熱,不知所措的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份感情……

暴雨已經狂降不止,一如他的心,淤積着慌亂。

他對她起了一個謊,一個叫他日後悔的肝腸寸斷的謊:“對,梨花……我喜歡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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