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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九的到來叫趙奪猝不及防。
官場上的利益往來這原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可對方偏是宮九!
月皎皎因為發燒,他為了不吵到她休息,連衣服都是出了門才換的。
這時候他坐在正殿接待宮九,兩個人的談話很正式,并不牽扯兒女私情,這讓他稍稍的松了一口氣。
臨近中午,兩個人談完了事情,宮九望了望外頭的天,唇邊帶起的微笑依舊波瀾不驚,就連說的話都帶不起漣漪,叫人無法拒絕。
他說,外頭日頭大,不如留下吃個午飯。
午飯——你休想!
趙奪單方面的盯着宮九,他素來知道這人的脾性,做事風格自有一套講究,他連穿的衣服都是出自同一個繡娘的手裏,衣服上的紋路該繡在哪裏,用多少絲線都要精細到極致,更何況是飲食!
他的衣食皆由一套法度,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對衛生要求高到叫趙奪想抽死他的地步。除非是離王開口,否則他不會将別人放在眼裏,更況論留下吃飯!
他要留下吃飯?
這面子給的很大,可——他趙奪不稀罕!
如果視線能化成實物,趙奪已經把宮九鞭屍了……
他是故意的!
宮九并不望向趙奪,唇邊的笑意依舊是雲淡風輕的,“莫不是康王爺還有客人?”
趙奪經他這麽一提醒,為了趕情敵走,連想都沒想,當即點頭:“沒錯,今日離痕要來,你就……”
宮九見他起了頭,順口就打斷了他:“既然如此,我也許久未見他了,咱們打小玩在一起的幾個也好聚一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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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夥伴的聚會……
這叫趙奪的話說到一半,竟無法反駁他,張着的嘴巴也忘了關上——
他這才反應過來——他怎麽知道離痕要來!
這人給他下了個套!
可恨啊!
這只能怪自己心急,口不擇言!
趙奪在心裏暗暗的罵着,卻又不能失了風度,只能冷着臉應下。
宮九從頭到尾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太知道趙奪的性子了,這人放不下臉面來叫自己難堪,如果他能跟離痕學着無賴一點,直接趕他走,他自然也不好真的留下來。
趙奪這邊恨他恨得牙癢癢,他們四個人從小玩到大,如果能選,他寧可每天像離痕那樣起個大早去早朝,也不要跟宮九這個有強迫症的神經病待在煙陽!
宮家的家訓實在是正派的很,小時候被大學士分到跟他一個學習小組,他差點沒被他逼瘋了:
吃飯要先端正,先吃什麽,再吃什麽,每次吃多少,吃幾口……
穿衣要如何如何講究,如果不小心沾上污漬必須馬上更換……
禮儀方面更是叫他無以言對,磕頭行禮叫個手的擺放都不能亂……
他本來好好的一個玩心少年,愣是在跟他待在一起的時間裏被折磨的死氣沉沉,望着離痕帶着小宮女們悠哉悠哉的游蕩之後,他表示心裏苦啊!
終于在他跟大學士哭訴了無數次之後,他遠離了宮九,可——
那麽長時間的耳濡目染、近朱者赤,他竟然不自覺的就擺出了一副主子的模樣……
禮儀上更是被大學士不停的誇贊,望着離痕因為太鬧騰被罰站在學堂外頭,他是欲哭無淚……
難不成還要感謝那個折磨人的宮九?
……
他們幾個到了十五歲的時候便開始了各自的人生:
離烈繼承王位,離痕接管靖王府,宮九成了家主,他也承襲爵位。
權利的鬥争實在太過黑暗,從前的死氣沉沉竟如此的實用,他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此時,他望着宮九,這個人的笑容明明一本正經,卻真是想讓他狠狠地打他一拳才好!
他覺得這個宮九實在是欠揍的很,吃飯就吃飯,非要在他家的園子裏逛逛……
這人什麽時候這麽有閑情逸致了!
合梨殿——他要去合梨殿幹什麽?
宮九只道那是他的私寝,他以為月皎皎會在裏面,去看看,興許在吃飯前能先遇見她,還能說說話。
望着殿中随處可見的玉脂梨花,他心裏當即就明白了幾分——怨不得趙奪在聽他要來這裏時,答應的那麽爽快!
就知道他不會好好對她!
劍眉在聽說她生病的時候直接緊鎖了起來。
他的毫不掩飾落在趙奪眼中,除了叫他氣憤,更多的是心慌——
他這人無論遇到什麽事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樣,卻對她……
這事若真叫他深究起來,趙奪的心突然開始發慌:
宮九知道了,必然會告訴月家,月皎皎在他這裏吃了那麽多苦……
如果她家來要人……
他輕嗅着蓮韻的甜味,穩了穩自己的心神,不叫宮九瞧出他的心虛,待客的禮數周全的很:“還有什麽想看的嗎?”
宮九搖了搖頭,握在趙奪肩上的手加了許多力氣,他想說些什麽,卻突然揚起唇角,“康王有心了。”
離痕到的時候,正好是吃午飯的點。
趙奪本打算着,幾個玩伴敘舊,又都是男人,帶女眷實在是——就不合适!他康王府新加的規矩!
可萬萬沒想到,這離痕笑容滿面的把一臉不情願的白傾岚帶過來了……
離痕的面子……他實在是沒辦法提那個臨時決定的家規……
他的腦子裏轉啊轉,突然就有一道亮光:皎皎不是發燒了嘛!病人怎麽能随便下床呢!
了他的計劃還沒來得及實施,這邊月皎皎聞着香味自個過來了……
趙奪:“……”
開席之前,他特地走到月皎皎面前,反正她現在是自個的王妃,他很有一個大暖男的牽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吻,随後是溺死人的溫柔:“皎皎,你的身體還沒好全,先回去休息吧,為夫,随後便到。”
月皎皎以為他要在許多人面前秀恩愛,望了望來人,一個笑得一臉癡漢模樣的離痕,她在趙奪家的祭禮上見過他一面,感慨王家的男子,莫不是都這般俊朗潇灑。
他旁邊那個一臉不情願的女子,雖然擺着一張臉,可眉目清雅,膚色白裏泛紅,甚是嬌美,粉色的衣擺繡着大片的瓊花,更襯得面若桃花。加上離痕死死地握着她的手不肯松,便能推斷出她是長情樓的老板娘、離痕的側妃白傾岚。
那……旁邊那位笑得出塵如仙的男子是誰?
月皎皎盯着他,一方面是因為這男人的臉生的極好,另一方面是對他的打扮産生了好奇。
明明是一張風流倜傥的臉,卻披散着頭發,尋常青年男子如果披頭散發,總免不了帶有幾分疏狂的味道,可他這樣反而清雅至極,全無半點散漫。
她不知道他是誰,像離痕和白傾岚問好之後,便看向趙奪,哪知道趙奪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一動沒動過。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趙奪好像要把對方給吃了似的,可身為王妃,她也不好叫客人就那麽幹站着,忙招呼着盡了地主之誼——在外人面前,她可不能給趙奪丢了臉面。
雖然吃不了桌上的這些大菜,可她也沒有特地的把自己平日裏喝的藥粥端上來,到底,跟別人不一樣很不好,況且還是她家招待客人。
席間,她小口的喝着趙奪特地盛給她的鲫魚湯,總覺得有什麽視線落在頭頂,一擡頭,卻對上一道成熟深邃的目光。
她朝他淺淺的、禮貌的笑了笑,并不說什麽,因為她已經注意到趙奪越來越鐵青的臉色。
這次的酒席上,完全分成了三撥,一撥是離痕和白傾岚,離痕不停的給她夾菜,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氣的牙癢癢,依舊是一臉幸福的模樣,不停的哄着“多吃點”。
第二撥則是趙奪和宮九,兩個人已經用眼神厮殺了上百回合,依舊難分勝負,而且随着宮九給月皎皎夾了一筷子她從前很愛吃的芙蓉酥,戰況直接升級!
最後一撥便是月皎皎,她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好好的一頓飯怎麽吃的——亂七八糟……難道他們有錢有地位的人吃飯,都是這麽火藥味十足?⊙_⊙
她瞟了他們兩個一眼,覺得他們是不會再繼續動筷子了,而且離痕那邊自動形成了一個透明結界,仿佛這裏的硝煙與他們無關,他們只負責卿卿我我便好……
月皎皎想說些什麽來打破這個僵局,可……好像沒什麽話說,因為她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而且趙奪和那個人好像互相欠了對方很多很多錢……
算了,喝口湯壓壓驚。
奈何剛抿了一口,就聽見“砰”的一聲筷子拍桌子的聲音,随後是趙奪惱怒的質問:“宮九,你什麽意思!”
宮——宮——九!!
這男人居然是是宮九!
卧槽(#Д)
長這麽帥!原主為了美色尋死覓活的要嫁給趙奪,她是眼睛瞎了還是腦子被驢踢過了?
她月皎皎一直以為原主沒看上宮九是因為在同等家世背景下,宮九長得醜,所以寧可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
原主腦子裏滿滿的都裝的是什麽啊!
shi嗎?
這一張桌子圍着坐的三個男人,顏值都他媽逆天了好吧!
月皎皎愣是被驚的一口湯沒含住,全噴到宮九的身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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